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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 】 异域孤军: 李弥与转战滇缅泰的国军余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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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八路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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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 】
异域孤军: 李弥与转战滇缅泰的国军余部
一般而言,通常被后人视为结果的某一历史事件,绝非无因之果。
近日读到芦笛、赛昆等若干网友对于中国边疆领土问题的讨论,个人对此间中华民国以来云南省边疆的变迁,感触因之由然而起。
于是,决定打乱早前拟定之【成败之鉴】系列发布计划,提前将中华民国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作战失利后,退入缅泰越之国军余部的部分历史文献整理发布,以为对有关讨论的一种回应。
鄙意以为,吾人要理解中共反政府武装夺取中国政权后,何以不数年,即有云南领土之外与,则了解国民政府戡乱战争末期国军李弥等部坚持抵抗与中国周边国家的影响于理解有关历史事实不无裨益。是为【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 】先期发布初衷。
本次发布的文献分为三部分:
一为李弥部下胡士方于20世纪90年代初所发表的《我所知道的李弥》[原文刊《传记文学》杂志总第336号、第337号,分为(上)、(下)两部分连载完毕。]及有关历史知情人对胡文的订正、补充。记述了李弥生平略历,特别是戡乱战争末期李弥率部入缅的若干历史事实。
次为当时曾亲临滇缅游击区采访的记者于衡所写回忆录的有关部分的全文摘录。
再次为当年中华民国政府参与处理缅泰事务的外交官孫碧奇及有关历史知情人赵效沂对于转进缅泰的国军余部的若干回忆片断全文摘录。
最后说明,本人因精力有限,除将原文繁体字转换为简体字以便海内外大陆读者阅读外, 对原文未及作逐字核对,如欲引用,请以刊载原文之原始载体纸介质内容文字为准。另外,凡文中出现“* * * * * * * * *”分隔符,表示原文发表时的回与回之隔。所有发布时不及订正的文字错误,如后有改正,则请依据在“独立评论”发布的同一内容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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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李弥
胡士方
近年于美国加州洛杉矶旅次,偶见报上有一篇「李弥兵团覆没记」的文章,发现其中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亦随之忆起云南事变的往事。盖其时李之军力及士气,并余程万部四万余众,实足以左右滇中之局势。惜乎迟疑瞻顾,坐失良机,遂致濒临于挫败之卢汉,竟得以从容叛国,无复顾虑。而我十余万精良之师,亦无异于坐待歼灭,实至可痛心之战役也。按李弥初时转战山东,多着勋绩,知者颇众,而应付卢汉叛变一幕,世人鲜知其实情。笔者适历其间,迄今思之,犹在目前,故不计笔拙,特加记述,以备史家之参考。凡属道听涂说,非亲见亲闻者,则一概不录。至李弥之略历及山东战绩,并于文中择要叙述焉。
李弥字炳仁,号文卿,祖籍云南腾冲,一九○二年生于云南自治区盈江,弟兄八人,李排行第六,小学毕业后,曾到腾冲清末举人王承谟家馆就读。
一九二四年,李弥来到广州投奔滇军第七师当兵。第七师师长李根澐是当时任广东韶关督办李根源的弟弟,彼此都是云南人,遂对李弥另眼看待。李亦相当英武机智,同时还有点读书底子,不久即被保送黄埔军校,编入第四期步科第一团第五连为入伍生。
一九二六年在黄埔军校结业。即派往江西朱培德部,担任军官教导团(团长朱德)的排长。八月一日,朱德在南昌发动叛变当共产党,李弥则坚不跟随,径自去南京,任南京总司令部警卫团之连长。未几又被派往四川,就任赖心辉部之营特派员、营长,及副团长等职,后来该部参谋长张英,将赖赶走,改为第五十一师,由张英任师长。李弥亦随张英进驻鄂西、江西,归陈诚指挥。
一九三二年张英的第五十一师驻防江西永丰,陈诚以属于川军的张英部非中央嫡系,军纪又差,乃将永丰包围,用武力将张英部缴械,但李弥坚不就范,并率部下突围,将部队拉到南昌,直见剿匪司令何应钦。蒋介石总司令时在庐山,得到陈诚报告,便召见李弥,大加申斥,责问为何不受命缴械。李弥则坦然回答:「以前校长在军校时,只教我们奋勇打仗,从未教导我们缴枪,所以,我决意把部队保持原封交给校长」。蒋总司令一听亦言之成理,反而觉得他忠贞勇敢,从此有了很好的印象。接着即将李弥拨归熊式辉部,并升为第三十六军一六七师五七三团团长。
第三十六军是熊式辉的江西部队,军长系江西泰和人周浑元,周病死,则由萍乡人姚纯继任。该军第一六七师师长萧致平被炸死,后任师长为赵锡元,赵为云南保山人,与李弥是同乡。李弥任五七三团团长时,在江西黎川一带剿匪最力,一时以骁勇善战着称。遂步步由团长、瑞昌县长、宁都保安副司令,升为第三十六军九十六师二六八旅副旅长,以至旅长。尤其是李弥之英勇,最得姚纯赏识,遂在姚力保之下,又升为该军第五师副师长。
一九四○年,李弥调升为第八军荣誉第一部师长。次年四月,以增援宜昌,在天皇山一带,与日军展开激战,并将日军宜昌机场油库攻陷,摧毁敌机二十多架,战果辉煌,得到各方之称誉,使第八军军长郑洞国亦大增光彩。
一九四二年,经郑洞国之保举,李弥遂升为第八军副军长,并兼任湖南芷(江)绥(宁)师管区司令。亦开始与第八军产生了不可分开之关系,随着第八军之发展,更奠定了李弥的一生事业。
按第八军的前身是新十一军。在湘、鄂地区担任江防之际,军长即为郑洞国。郑系湖南石门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其时参谋长为湖南平江人舒适存,陆军大学毕业,是一位优秀军事人材。该军下辖荣誉第一师,第八十二师,及第一○三师。荣誉师师长系汪波,湖南新化人,黄埔军校三期毕业,第八十二师师长是吴剑平,出身不详。第一○三师师长系熊绶春,江西南昌人,亦黄埔军校三期毕业。
第八军斯时与五十三军同隶属于第二十集团军霍揆彰部,列入第六战区战斗序列,时陈诚任战区长官,司令部设于湖北恩施。
翌年春,郑洞国调任驻印之新一军军长,遗缺由第八十八军军长何绍周继任。何系贵州黄草坝人,何应钦将军之侄,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素有公子军长之称,行军时亦绝少随部队行动。
何绍周接任后,除参谋长由梁筱斋担任外,其余人事均无变动,不久该军即奉命由湘入黔整训,旋又调赴滇南文山一带驻防。受第九集团军关麟征指挥。
走笔至此,顺便提一提何绍周任军长时期的一段故事:缘何有一日到第八十二师二四四团视察,于训话时,该团副团长卢中霞忽手持佩枪,走近何面前,质问何,为甚幺不补充新式武器给八十二师?何当时大惊失色,后故作镇静,始诺诺走开。
何绍周反回军部后,即闻二四四团有叛变之风声。遂命令荣誉第一师及第一○三师暗中监视,将八十二师调开,于中途将该师包围,并将二四四团团长于杰扣押枪决,副团长卢中霞以乱刀刺死。按第八十二师是以贵州土匪收编而成,经此次镇压始稍驯服,在这些贵州苗子中如程鹏、曾元三、刘体仁等,亦成了以后第八军的干将。
第八军在文山整训一段时期,即奉命向滇西保山进发,并列入远征军序列,归卫立煌指挥,担任远征军左翼攻击,深入龙陵、腾冲地区。当时李弥率荣誉第一师之四个营兵力进行游击战,继又负责攻打松山。按松山在怒江西岸,系高丽贡山之主峰。群山迭嶂,地险势高,是经惠通桥到龙陵之交通要道。一九四二年日军侵占后,即加强防卫工事,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何绍周指挥全军攻了两个月仍未能克复,后由李弥接替指挥,集中炮火,又配合美机轰炸,血战五十七日,始将守备松山之日本五十六师团所属一个联队五千多人消灭,使我国西南国际交通线滇缅路不再有日军之?迹。
第八军以攻克松山伤亡惨重,乃调至保山,又空运陆良整补,军长何绍周以战功晋升昆明警备司令,所遗军长缺则由副军长李弥升充。在调整人事上,第八十二师师长吴剑平,及第一○三师师长熊绶春外调,第八十二师师长由王伯勋接任,第一○三师师长由梁筱斋接任,荣誉第一师师长汪波升任副军长,但仍兼该师师长。
在陆良整补期间,由于松山之役损失官兵太多,乃奉命将三个师并为两个师,第八十二师番号撤消,中枢另拨第一六六师归入第八军建制。按第一六六师本属第七十九军,军长为陈素农,浙江永嘉人,黄埔军校三期毕业。下辖两个师,计第一六六师、第一九六师。第一六六师师长王之宇,河南洛阳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第一九六师师长为袁涤清,广东海南岛人,也是黄埔军校一期毕业。该军在抗战后期,因与日本作战,在湖南和广西交界处之黄沙河被打垮,军长陈素农被中枢枪决,由陈武继任。陈武,广东海南岛琼山人,亦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甫到任即率残部经贵州开赴云南之泸西整补,不久该军即被改编,陈武、袁涤清均被编入军官队,两部合编为一个师,番号为一六六,师长由王之宇担任,旋移驻云南陆良,正式拨归第八军,于是第八军稍加调整后,遂拥有王伯勋的荣誉第一师,梁筱斋的第一○三师,和王之宇的第一六六师。
一九四五年夏,第八军整补完毕,全部半美式装备,每步兵连均有一位美军顾问。旋又奉命向贵州、广西移动,准备参加反攻桂林,讵途经泸西,即由美军顾问传出日本无条件投降之消息。于是全军开赴九龙,又海运青岛,又海运青岛,担任接收沦陷区工作。
一九四五年年底,第八军继第十一战区副长官李延年之后,进驻青岛,即接收四方、沧口、李村一带之防务。当时军长为李弥,副军长汪波,但不久梁筱斋即调北平行辕,担任李宗仁的参谋处长。第一○三师师长的遗缺,则复由汪副军长兼任。
一九四六年秋,第一六六师师长王之宇,因有位弟弟王之守,以少校副官身分在贵州与重庆之间私运鸦片,为中央查获,就地枪决,便牵连到王之宇身上,于是王之宇又遭中央撤职查办。王为人很洒脱,李弥向以学长视之,故在攻克即墨之蓝村、过坊子,接收潍县,又西进时,便以王之宇失纵,报告中央,以后此案遂不了了之。王之宇的遗缺,便由副师长黄淑接任。黄为广东五华人,黄埔军校三期毕业,作战亦沉着勇敢,唯嗜酒若命,在第一六六师中,无人不知。
第八军因是半美式装备,军部有榴炮营,师部有山炮营,团部有战防炮连,及迫炮排,每战斗单位都配备火焰放射器,装备火力,远比其它部队为佳。该军初抵青岛时,系系归李延年指挥,后来夏楚中将济南防守司令交给吴斌,调掌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司令部设在潍县,由施中诚为副司令,韩浚的第七十三军,阙汉骞的第五十四军,李弥的第八军都归夏楚中指挥。
最初山东的共军,尚不知道第八军的厉害,还以为是些不能打仗的蛮子兵,便首在蓝村一役,施了一「计」,表面令老百姓携了水?,打鼓打锣的来欢迎第八军之际,背后即隐藏大军,倾巢而出,一举想消灭第八军,但人海战术之猛扑,人海遇火海,死不胜计,才不敢轻视第八军。于是第八军在山东节节推进,势如破竹的占高密、祚山、坊子,到达潍县。潍县因有日军控制,当时李弥除在潍县主持日军受降外,并负责将日军解除武装,遣送回国,所以,潍县始终未被共军占领过。胶东的共军首脑如曹漫之、许世友、林浩等,便视第八军为老虎。每与第八军接火,即以十倍兵力应付。尤其共产党善于「动员人民」,能使老百姓倾力「支前」,又能集合民兵参加战斗,但无法抵挡第八军的扫荡。李弥率领第八军在山东掖县的神堂,昌邑的王耨诸役,便使共军死伤最多。笔者经过神堂时,该地为出产土粉有名的粉子山区,有一条深沟,便亲见共军遗弃的死尸,数以千计,将沟几乎填满。共军打仗,一向有老百姓的担架队随军,是很少见有遗尸的,此役却不然,可见共军伤亡之重,败退之狼狈。所以,第八军在胶东一带,共军提起来就头痛。
但自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李仙洲,率领王耀武的基本部队韩浚的第七十三军,和广西部队韩练成的第四十六军,及第十二军曹振铎的一个第三十六师,进兵莱芜吐丝口,两军并进,猝然遭共军袭击,一打而溃,除曹振铎逃出外,全部被俘后,山东局势即渐趋恶化。遂使第八军也东征西援,马不停蹄,成了机动的生力军。于是共军便有「打垮七十三,拖死第八军」之口号。不久,有名的临朐战役,更使第八军越打越强,成了山东人心目中的铁军。
说起临朐大捷,的确是第八军在山东难得的一场胜仗。当时共军倾出的部队,有陈毅、粟裕的第三野战军,主攻的是许世友,计算起来就有九个纵队之多。李弥的部队呢?荣誉第一师被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拖住在济南担任城防。手下只有王伯勋的第一○三师,黄淑的第一六六师,众寡悬殊,大有非被吃掉不可的态势。可是李弥却毫不畏惧的应战,危急时竟短兵相接,逐屋争夺,结果共军以伤亡过重,弃城而逃,使李弥获得一场大胜,且蜚声中外。山东父老都请愿中央,愿将临朐改为弥县,以纪念李弥的功绩。
后来参谋总长陈诚,要将共军赶到沿海地区,使之走投无路,再加以完全消灭。于是派范汉杰率领第五十四军阙汉骞部,第二十五军黄伯韬部,及第八军之李弥,向山东沿海推进。结果共军情报灵通,避重就轻,行动飘忽。国军方面,军队与地方行政不能配合,所能控制的,也只是少数的点线,全面地区仍是共军共干的天下。第八军进军时,笔者即服务荣誉第一师,差不多天天都和李弥在一起。记得在招远进军时,宿营一个村庄叫岗上李家,夜间就听见岗下人马声,初以为是自己的部队,待天亮后,始知共军向我部队后方行军急进,一夜未停。翌日,掖县即告急,于是李弥急调部队,以汽车沿烟潍路输运,火速增援。掖县的守军为第八军的刘启凡独立团,结果三天都未守住,即被攻陷,全团溃散,刘启凡被俘。这是第八军第一次在胶东吃共军的大亏。
后来李弥率领第八军,在山东掖县、招远、平度、福山、黄县,以至栖霞的南平沟一带,与共军作战,可以说所向无敌。共军除强迫控制下的老百姓破坏公路,埋土制地雷,写些「打倒蒋军」、「请蒋军吃铁西瓜」标语外,简直就不敢碰第八军。所以,第八军很快的就占领了山东沿海的城市。李弥即随第一○三师驻烟台,汪波率领荣誉第一师驻龙口,第一六六师则由黄淑负责守威海卫。第二十五军南调后,陈金城的第九十六军便从济南东调潍县,山东总算安定了一个短时期。
第八军在胶东,虽然因政治干部不能作用,未能控制占领过的大部地区,但地方官除了王耀武委派的龙出云(第二绥靖区办公厅主任),担任未到任的威海卫专员,又委任在山东牟平打游击出身,当过孙殿英师长的丁綍庭,任烟台市长外。胶东的地方官,几乎全由李弥委派。像黄县县长唐昌熊,是第八军的军法处长,潍县县长杨绪钊,是第八军的副旅长,掖县县长张哲,是第八军的军法官。其余如龙口市长王经五,虽是潍县人,办党出身,非李弥部下,但后任的市长孙进贤,却又是第八军的副旅长,再如平度县长李得元,招远县长陈千夫,福山县长张家宝,虽在地方有势力,然都归李弥控制的。即以李得元来说,李不但将过去的游击干部都拉进李弥部队中,甚至自己也放弃了县长,来担任第八军的副师长。
李弥在青岛还办了一份报纸,名曰「军民日报」。说起这份报纸来,是接收敌伪产业而获得的。报社的大权实际都操在第八军的政工人员手里。按第八军的政工处长为冯国征,江苏无锡人,黄埔军校六期毕业,以前跟戴笠做过事,只知道他在青岛接收时,发了点小财,亦看不出甚幺才干来。况且国军的政工人员,已非当年北伐时党代表时代,更比不上共军的「政委」那党权高于军事。这些人员在军中,都自视为「卖膏药」的行当,也不被人重视。冯的官阶是少将,所辖的师部政工处,除了荣誉第一师处长陈枢,浙江温州人,还有点学识,人品比较端正,可以做点事外,其余若为第一六六师的王晴初处长,经常住在青岛办军民日报,根本就脱离了军队。第一○三师的政工处长王铮A四川古蔺人,黄埔军校四期毕业,和李弥是同期同学,人格最差。他处内有一位上校科长王良翰,亦四川人,与笔者甚稔,有一次该师驻防掖县沙河时,该地以产老酒,及草帽辫著名,家家都是大大小小坐在炕头上掏麦秆,媥草帽辫的多。当时我饮酒归来,正想走访王良翰,进入院落之际,忽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从房里呜呜的哭着走出来,我还以为是挨了打,细问之下,才知道遭王铮鸡奸,因痛不忍而哭起来,这时连王良翰都羞得无地自容。尤其是笔者阅世较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事,所以,至今不忘这政工败类的丑行。
李弥在胶东最值得称赞的,就是军事有成绩,作战方面比其它部队都显得出色。李弥本人口才特别好,对当地的父老,以及过去抗日的游击领袖,都处得水乳交融。像前面所提的平度县长李得元,及青岛市参议会副议长姜黎川,山东暂编保安第十二师师长赵保元,山东第八区行政专员兼昌乐县长张天佐,昌邑游击第五支队的王尚志诸人,便有不少干部、兵源,依附于第八军。
李弥的第八军荣誉第一师副师长周开成,字涤洲,湖北潜江人,黄埔军校六期毕业,便在扩充部队之中,首先成为新编独立旅旅长。该旅人员充足,装备整齐,王耀武便正式委为山东警备第四旅。不久荣誉第一师无形中便扩为两个师,山东警备第四旅便改为第四十三师,荣誉第一师的原班人马,便改编成第四十二师。荣誉第一师的老团长周藩,字支正,湖南酃县人,因继周开成为荣誉第一师副师长,此时便任第四十三师师长,周开成任四十二师师长。其余如第一○三师王伯勋,也升为第三十九军军长,手下的那几位贵州苗子团长如程鹏,曾元三,也升为师长,与张家宝,分任第一○三师,第一一六师,第一四七师等师的师长了。至于第一六六师黄淑,也将周藩的第四十三师拉走,改为第三师,另以李荩宣为第一六六师师长,自己也升为第九军军长了。
后来因华北战事逆转,国军日趋劣势,山东半岛的沿海据点,亦迫得放弃,于是开始先自龙口撤退。北方的海水潮汐,都根据俗谚「初三水,十三潮」,龙口也在初三水大,于是就用舢板登招商局的「海有」号,安全撤退烟台。其时龙口市长是孙进贤,字士良,河北省盐山人,自小即跟父亲在陈调元的部队内生活,又是黄埔军校五期毕业,后来归阮肇昌,又随施中诚调到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任职。余程万在抗日战争守常德时,他是第一七○团团长,讲作战,可以说饶有经验。孙来胶东,是奉王耀武之命,以掖县、招远、蓬莱、黄县为对象,组织壮丁,成立抗共武力的。后来以环境不许,始参加了第八军,初任副旅长,龙口市军警联合稽查处处长,以至龙口市长。到了烟台,本拟接长福山县长,但到福山住了半个月一看,已无可为,遂又受李弥之命组织新二十师,孙任师长,归周开成指挥。
不久第八军即开赴青岛,驻防流亭、夏庄一带。未及半月,即又由海路调秦皇岛,进驻昌黎、石门、雷庄、北戴河等地,归华北剿总傅作义指挥。傅一见这中央嫡系的劲旅,亦分外重视。不但印发「告第八军官兵书」,并派剿总副司令刘多荃亲到驻地,为第八军讲话,致慰劳之意。同时驻防秦皇岛的港口司令何世礼,亦得第八军助力不少。
王伯勋的第三十九军在烟台守了一个时期,至最后也撤往葫芦岛,归第十七兵团侯镜如指挥。
这时李弥因胶东各地武力的依附,部队已扩为三个军,李弥遂升为第十三兵团司令官。副司令官照理应是原来副军长汪波,汪性好渔色,外号「老?头」,在山东蹂躏的幼女少妇,多不可计,名誉最差,李弥也看不起他,遂被调职任湖南的师管区司令。第十三兵团的副司令官,便以王伯勋升任,仍兼第三十九军军长。另两位副司令官,则是原第八军参谋长陈冰,及前济南防守副司令赵季平。参谋长乃是陆军大学第十五期毕业的湖南人吴家钰。
一九四八年七月间,李玉堂的第六绥靖区,率领东北军霍守义的第十二军守兖州,共军第三野战军陈毅的第七、九、十三,三个纵队,会合崔子明、张光中等部,以八万之众倾巢攻兖州,至兖州失守,济南王耀武亦告急。李弥新成立的第十三兵团,已成了中央王牌部队之一,故亦南调上海,后又顺津浦铁路北上,经蚌埠抵徐州。当时黄伯韬已由第二十五军军长升为第七兵团司令官,丘清泉也由第五军军长升为第二兵团司令官,又加上孙元良的第十六兵团,都集中徐州。计画四个兵团,挥军北进,增援孤守济南的王耀武。第十三兵团进驻丰县、沛县,先头部队已到达山东鱼台。结果,九月二十四日济南即告失陷,于是又折回徐州。
李弥的第十三兵团的防务是徐东,兵团部与第八军驻曹八集一带,第九军驻碾庄,并卉备泗县、灵璧地区。后来黄伯韬由陇海路西来,自忖拥有陈士章的第二十五军,周志道的第一百军,王泽浚的第四十四军,刘滇湘的第六十四军,及陈章的第六十三军五个军,在黄淑的第九军准备移交防务时,黄伯韬还未接防,即着第九军撤离碾庄,以为无问题。但在第九军西撤途中,黄部尚未部署就绪,陈毅、粟裕的十几个纵队,及地方武力,约数十万众,即猝然掩至,第九军第三师彭剑明的一个第八团,尚未到达曹八集,亦遭共军消灭于途中。
在黄伯韬被围之际,第三绥靖区的冯治安的两位副司令官何基澧、张克侠,又宣布联合第三十八师杨干三,第一八○师崔振伦投了共产党。坐镇徐州的刘峙,遂又急令第八军赶回徐州担任城防,迨到十一月十一日,那位天之骄子杜聿明才又发动增援黄伯韬。丘清泉的第二兵团在南,李弥的第十三兵团在北,沿着陇海路向碾庄推进。但共军顽抗,始终胶着于不老河,麻谷子一带,进展很少。战事之惨烈,可谓少见,第八军第四十二师一二六团团长陈贵亭,河南汝南人,向以骁勇着称,便是此役被炸身亡的。记得当时笔者随军时,曾亲眼看到伤兵从战场抬回来,李弥都走下他的吉普座车,让给伤兵乘坐。战争残酷之情景,犹如目前。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二日,黄伯韬的第七兵团覆没,碾庄失守,黄伯韬亦自戕殉国。
另一方面,向北增援的黄维兵团,于十一月下旬进抵蒙城以北浍河与涡河之间的双堆集,亦被陈毅和刘伯承围困告急。刘峙即奉命回蚌端口,徐州剿总任务交给副总司令杜聿明,十二月一日开始徐州撤退。
关于徐州问题,在十一月五日,顾祝同、郭汝瑰、孙元良、丘清泉、黄伯韬、李弥等人,就开过一次会议。黄伯韬与丘清泉均主张「守徐」,认为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有现成的工事物资,可作收复失地的基地,李弥与孙元良则认为徐州易攻难守,补给线亦太长,以「守淮」为上。过后李弥更建议杜聿明,及杜的参谋长舒适存。主张大军沿津浦铁路南进,并保持铁路之畅通。三个兵团的布置是两个兵团分在铁路两旁南进,掩护装运动资和非战斗人员之列车,一个兵团守徐州殿后。舒适存的女婿袁剑飞是第八军的少将参谋长兼第一二五团团长,李弥与舒适存交情最深。李弥还声称三个兵团的任务分配,任由丘清泉、孙元良挑拣,自己无所谓,即殿后亦愿意。但杜聿明却不同意,杜认为大军西撤萧县、永城,藉广阔的黄泛区,可与共军主力一拚,又可南下会师黄维兵团。结果,正应验了李弥的悲观预言:「走向西方极乐世界」。大军既未能与黄维兵团会师,又未能消灭当前的主力,而三个兵团却在青龙集附近陷入重围。笔者曾身历是役,所受之艰苦,真是一言难尽。最后是杜聿明被俘,丘清泉阵亡,孙元良侥幸突出重围。
李弥的部队,除了王伯勋的第三十九军,自营口调回上海,北来归队,滞留蚌埠归李延年指挥外,李弥所率领的第八军周开成部,及其第四十二师石建中部,第一七○师杨绪钊部,第二三七师孙进贤部,和第九军的黄淑辖下的第三师周蕃部,第一六六师萧超五部,还有山东鲁南专员王洪九的山东保安第一旅,共有九个团;原来是由李良荣的第九兵团,拨归第九军的一部分也统统垮在里面。所幸第四十二师师长石建中以重伤空运南京就医,第二三七师师长孙进贤,与第三师副师长田仲达逃出。李弥最后见到第八军已垮,周开成被俘,便躲在第三师仍据守的周楼。迨第三师师长周蕃支持到最后,率其参谋长张炳其,军部军需主任周济,走出庄外投降之际,李弥即与副司令官赵季平乘机由庄后逃走,赵不知下落,李则一路化装,北上济南,又东经潍县逃到青岛。说到这里,笔者曾看到有人写李弥,说他在山东潍县被俘逃出,那是绝对不确的。至于周蕃之投降,是经先一日被俘的第一六六师师长萧超五之劝降,有条件放下武器,依共产党的说法,乃与俘虏有别,据说亦在大陆坐了三十多年监。前几年我曾看见周蕃在共干授意之下,写过一篇回忆当年投降的文章说:
「约十六时,我仍然以部下对长官的礼节向司令官、副司令官各行一鞠躬礼告别,并说:『再见!』就跟顾隆筠走出周楼。这时机关枪还点射,但大多数士兵都已遵照命令放下武器听候集合点收。我在往前走时见到一个解放军的战士阵亡伏在地上,同时听到后面有人说:『不打了,也得告诉我一声。』我听出这是搜索营长潘少雄的声音,才知道他还没有接到通知。他见我去投降,也就不放枪了。先到沟里,我以战败投降的身分向解放军的团长(不知番号姓名)行举手礼,并向他报告:『我是第三师师长周蕃』。他向前走一步,握着我的手说:『我们欢迎你!』」
这位潘营长,是安徽铜陵人,中央军校十七期毕业,是一位智深勇沉的作战好手,目前在香港开设塑料工厂,与笔者不时会面,亦垂垂老矣!
书归正传,再说李弥,李到达青岛后,即转南京,经最高当局召见之后,遂又发表孙进贤为第一七○师师长,石建中为第四十二师师长,田仲达为第三师师长,收容突围出来的官兵,从新成立第六编练司令部。除李弥仍任司令官外,并以曹天戈、傅克精、丘开基为副司令官。第八军军长仍由李自兼,副军长乃以柳元麟担任。柳是黄埔四期毕业,浙江慈溪人,曾任过侍从室副主任,故实际是第八军军长。未久,李弥即率部赴江西鹰潭,继至湖南衡阳整训。此时南京已岌岌可危,中央对西南后方已特别重视。当时云南省主席是卢汉。该省虽驻有余程万的第二十六军,及滇东的刘伯龙第八十九军,但力量并不雄厚,故中枢命令李弥入滇,以监视卢汉的行动。于是便一面开拔,一面招兵补充。途经邵阳、洞口、榆树湾、芷江,到达晃县,又遇上一间伤兵医院。院长刘景联,是河北保定人,与孙进贤算是同乡,拥有三千多人,也编入第八军。迨补充完毕,便准备由玉屏进贵州,经镇远、贵定、贵阳、安顺、盘县、平彝入云南。但贵州主席谷正伦,坚决反对第八军过境。理由是贵州无粮,军队无法补给。后来李弥声言粮食自备,仅是经过,也不获准。谷正伦且扬言如第八军进入贵州,即不惜兵戎相见。谷是老资格,李弥莫可奈何,中枢亦没办法,只有绕道贵州铜仁、松桃,经西阳、秀山、黔江、彭水,至涪陵。再由水路顺长江至重庆、宜宾,而又折回泸州,经叙永、赤水河、毕节、威宁、宣威,进入云南。长途行军,兵疲马劳,比由贵州直接通过,所需的时间达两倍以上。
李弥到达滇东之沾益时,即驻于沾益玉林山营房。此时刘伯龙也在该地,笔者随孙进贤到澡堂洗澡,门口戒备森严,阻止入内,我们说明系第八军军官某某,经卫兵通报后,便准我们进内,才知刘伯龙亦在内洗澡,并与刘伯龙稍事寒暄。刘短小精悍,看来颇有魄力。后来听老百姓说,他在沾益、曲靖、寻甸、嵩明,为肃清共产党,都是用连坐办法,宁屈勿纵。所以,老百姓一提起刘伯龙三字,就打寒颤。云南的土共像滇桂黔纵队司令朱家壁,云南民主联军司令丘秉常,以及杨体元,连头都不敢露,怕刘伯龙怕得要死。迨第八军接防后,所控制的区域,便远不及刘伯龙广阔,可见刘伯龙反共是有办法的。
按刘伯龙,贵州龙里人,黄埔军校三期毕业,与康泽同期,曾任康泽的别动队第一处处长,性情跋扈,很少带兵。后来何应钦的侄子何绍周在贵州成立兵团,才以韩文焕的第一○一军,刘伯龙的第八十九军,及何自兼的第四十九军,驻扎贵州,以肃清当地土共。刘伯龙进剿时,大有成绩,所遗憾的就是实行的「一保窝匪,全保连坐,一村藏共,洗杀全村」,使沾益等地鬼哭神号。在我们到沾益后,刘伯龙即调回贵州。谷正伦是有名的杀人王,当宪兵总司令时代,在湖南榆树湾、怀化一带,杀的人就不可胜计,人都称谷阎王。他在贵州做主席,对于阻止共军的进攻,却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刘伯龙在贵州,当然也看不起谷正伦。同时贵阳许多地方有力人物,如平刚、卢焘、张宰年、刘锡森、杜协民等组织维持会,藉以应变,又被刘伯龙一齐都宰了。谷正伦那能吃这一套,于是便设法收拾刘伯龙。一来可以推卸贵州的军事责任,二来可买黔、滇人士的好,以备为退守云南铺路。于是谷便在晴隆见刘之际,暗伏枪手,将刘伯龙打死在晴隆县政府内。这位贵州军政大权在握的谷胡子,便宣布刘伯龙「贻误戎机,违抗命令」,并电卢汉,说杀刘伯龙已为云南人除了一害,其实刘伯龙是忠实的反共者,谷加给的罪名是冤枉的。
谷正伦将刘伯龙干掉后,何朝宗是谷的亲信,却将共军欢迎进贵阳。谷正伦便带着辎重,经自己的故乡安顺,过盘县,进入滇境了。滇东是李弥的天下,当年为了过贵州,吃谷的闭门羹,记忆犹新,于是便下令不准贵州溃兵入境。谷到沾益交涉了半天才获准,但必须交出所有武器。谷正伦带的随从卫士,亲信官兵,当着其交枪时,初不就范,且将孙进贤的一位随从副官李元惠刺了一刀,一时事态顿呈严重,双方几乎开火。谷一看情况不妙,便立即吩付所有部下,一律遵从第八军命令,于是连谷私人的手枪都给卸下来。谷且送给受伤的李副官五十块袁大头,做为养伤费。
此际李弥还算大方,亲从玉林山下来,接谷正伦到司令部,招待了一餐。谷的手枪,也发还给他,谷才得由昆明,坐飞机到香港,设法回到台湾。
贵州失陷以后,云南的地位,更见重要。按云南在一九四九年六月初,即有不稳现象。街头扭秧歌,学校贴大字报,乌烟瘴气,简直不象话。至七月间,徐永昌、萧毅肃、王叔铭飞昆明。九月初卢汉与朱丽东、裴存藩飞重庆谒蒋总裁,返回昆明后,九月十二日蒋总裁飞昆明,此时卢汉才开始右转,遵从政府命令,逮捕左派分子,封闭共党报社,解散参议会,恢复反共、反龙云的言论。但不久共军第二野战军的三十六军入黔,继之白崇禧之桂柳撤退,宋希濂在川东失利,重庆不保,南宁易手,成都、西昌,亦呈动摇,卢汉是一个投机分子,当然心里的打算又变了。所以,渐渐故态复萌。虽然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三日李宗仁曾以代总统身分,与张群、洪兰友等人飞昆明,给卢汉打气。萧毅肃亦以和卢汉在云南讲武堂同学的关系,去说服卢汉,又有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长徐远举到昆明有所布置,惟大局逆转太快,颓势已不可挽回。有关要人,对卢汉的问题,也举棋不定,一味以和稀泥的办法来拖延时日。
当时在沾益的李弥,也知道大局阽危,卢汉叛变是迟早问题。所以,在玉林山与孙进贤商谈最多,孙且劝李弥不能再去昆明了。但是十二月七日张群自成都飞昆明,八日率李弥、余程万、龙泽汇,飞成都谒蒋总裁,迨十二月九日上午十一时,自成都飞回昆明之后,卢汉便通电「起义」了。
按李弥驻沾益时,经常来往于昆明。其第六编练司令部昆明办事处,系在福照街。太太龙慧娱,湖北人,为吴奇伟太太龙怡娱的妹妹,则住于近大观楼之篆塘。当时卢汉叛变时,李弥于晚上八时半左右正在篆塘私邸,卢汉即以「长官张由蓉莅昆,定今晚九时召开会议」,请李到卢汉的新公馆出席。其时第二十六军长余程万,空军第五区副司令沈延世,宪兵副总司令李楚藩,宪兵司令部参谋长童鹤莲,第二十六军第一九三师师长石补天,以及军统负责人沉醉等人,也都被请来。张群此时也于卢的公馆出现,大家一见面,张群并未发布开会命令,才知道情势有了变化,但都走避不及,只有听天由命。随后,卢的警卫营长龙云青带着十几个人到场,以枪喝令大家勿动,才知道确实被扣了。当时李弥还气愤的说:「这是搞什幺名堂!」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下都被押赴五华山云南省政府。张群乃与其秘书周君亮,及随员董、吴二人,囚于卢公馆。因张群和卢汉私交甚笃,卢汉派杨文清劝说张群一致行动,亦遭拒绝,卢遂网开一面,在十一日上午便演了一出「捉放」,派杨文清、林毓棠、龙泽汇,将张群等人送到飞机场,登机直飞海防。同时云南省党部主任委员裴存藩,是龙云的昭通小同乡,与卢汉亦相处不错,不愿「起义」,也跟着上了飞机逃之夭夭。
李弥被扣于云南省政府四楼后,卢汉即正式通电「起义」,成立临时军政委员会,由卢汉任主任委员,安恩溥、杨文清、林毓棠、吴少默、宋一痕、谢崇文、曾恕怀,都摇身一变为委员。李弥、余万程,也榜上有名,被列为委员。卢汉并逼诱中央的情报人员沉醉也起了「义」,将坚不妥协的徐远举枪决。接着又迫李弥和余程万接受解放,在昆明外围的部队,改编为解放军。计李弥的第八军改编为「解放第十军」;余程万的第二十六军改编为「解放第十一军」;余建勋的第七十四军改编为「解放第十二军」;龙泽汇的第九十三军改编为「解放第十三军」。但在昆明市郊建国中学的宪兵第十团,开头便拒绝招降,于是便发生激战,始终未能屈服。
至于李弥的部队,系分驻于昆明以东的大板桥、杨林、曲靖、沾益,以及沾益、宣威之间的三十里铺。卢汉先两日即拍电该部队,接受「命令」及「新番号」。因卢汉已接共军之命令,将李弥的第八军各单位番号改为「解放第二十八、二十九、三十等师」。恰于此时,有位第六编练司令部的参谋长卓立,从昆明坐着吉普车,带了一布袋关防,准备派发给第八军启用。卓立矮矮的个子,云南人,陆军大学出身,是卢汉搞靠拢投共穿针引线的人,他来第八军任职,亦是卢汉介绍的。卓立当时对大家讲话时,说了一套卢主席是如何的有「眼光」,及跟着卢主席走,如何如何有前途之类的鬼话。但第八军自副司令官曹天戈以下,都毫不为动。在讲至中途,下面便大声喊叫:「将司令官放回来!」一时嘘声四起,卓立当时还恬不知耻的讲下去,其中孙进贤、李桢干,及第八军的参谋长杨也可,孙进贤的团长甫景云、左豪等人,就都走出来,齐声吆喝:「他妈的!」「揍这小子!」跟着便想动手。卓立一看不对劲,即住口躲在一旁。此时好多山东老乡,随手也拾起石头,一块一块的扔过去。幸亏,曹天戈出头说:「大家冷静点,司令官还未出来,光打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不投降就是……」,这才制止住大家的愤怒,饶了卓立一顿揍,放他回了昆明。
卢汉一看第八军也不听命令,于是便于十日拂晓,派了两个保安团,进攻第八军部队,打算武力解决。但驻防该地的教导师师长李桢干,湖南宝庆人,在第八军资格甚老,有一股骡子脾气,以手下不足一个团的兵力,沉着应战,竟在半天之内,将卢的两个保安团打得丢盔弃甲,一直追到昆明城郊,还打死了一个团长。这时在沾益的陆军副总司令汤尧,第六编练司令部副司令官曹天戈,第一七○师师长孙进贤,第四十二师师长石建中,第二三七师师长李彬甫,第三师师长田仲达,教导师师长李桢干,便立刻举行紧急会议,决定通电中央,并与第二十六军副军长彭佐熙联络,各路向昆明进攻,活捉卢汉。同时中央的飞机亦开始轰炸昆明。五华山一带,都中了炸弹,昆明市内顿呈一片混乱,据说吓的卢汉都逃到圆通山。
这时卢汉见势不妙,乃将李弥的太太龙慧娱放出,从昆明乘吉普车到达大板桥第八军驻地。其表面之论调与卓立差不多,并劝令官兵停止战斗,接受卢主任「命令」。但在房间中见到曹天戈、孙进贤、石建中、李桢干、李彬甫等,则力促大家:「你们加劲打吧!打得越凶,炳仁就越出来得快,现在昆明城里又空虚,又惊慌,正是进攻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在座的部队长,更是都主张继续打。于是李弥的太太当日回到昆明,即向卢汉回报:「各部队长都不肯听我一个女人的劝告,他们有上级命令,又有督战大员,是谁也不敢不进攻。现在情势紧要,我愿留在昆明作人质,你们最好放李弥回去亲自下命令才是办法。」
十二月十六日,李弥便被卢汉释出,到达大板桥,遂即与官兵见面。但未有如何表示,当召集重要军官开会时,李表示卢对本人(指其自己)相当看重,一如诸葛亮之视姜维,如大家继续打,他本人无话可说,同时还说,如攻下昆明,军纪亦难维持,害多利少等语。但各师长均主张即攻昆明,活捉卢汉。尤其是孙进贤、石建中,是坚决主张讨伐卢汉,且曾下跪于李弥前,声言决不能投降。李弥一见大家都主战,也便缄口,不再说甚幺。散会后,我便去见孙进贤,孙即表示说:「唉!司令官亦动啦!」
随后笔者即奉命留守沾益,跟副司令官曹天戈,等候空运军饷,我即居于曹天戈之办公室外间。按曹字寒玉,浙江镇海县柴桥镇人,黄埔军校四期毕业。过去曾任冷欣第三预备师的团长,在王铁汉第四十九军当过第二十六师师长,抗战胜利,一度任总统府参军,徐蚌会战后,本发表为第十二军军长,后以原军长舒荣突围逃出,乃任第六编练部副司令官。曹长面削廋,但精神奕奕,人亦相当文静。不久曹即召见,着笔者不必再等,先回师部再说,并说详情已电话告知孙师长。(下期续完)
* * * * * * * * *
笔者返回师部后,知李弥已退居幕后,到沾益休息,部队由曹天戈指挥。十九日拂晓,开始总攻昆明。
策定进攻昆明的计画,在方针上是为进出怒江、澜沧江,便利尔后之作战,应一举攻占昆明,将卢汉所部消灭于滇池以东地区,并控制滇西滇南,加以固守。
在兵团部署方面,是(一)第八军第一七○师即占领大板桥,及其以南地区,掩护第八军,第二十六军,分别在杨林及宜良集中,并实时破坏杨林的昆明发电厂,断绝昆明市照明电源,以利巷战。(二)第八军(欠第三师)即开杨林集中,尔后回旋展开于昆明以北高地,务须包围昆明北郊及其以西地区。(三)第二十六军(欠一九三师)为主攻部队,除以一部封锁碧鸡关,防止卢汉逃滇西外,主力克日集中宜良附近,尔后展开于昆明以东地区,一举攻占昆明。(四)两军作战地境为陆良附近马厂湖北端亘昆明北门迄碧鸡关之线,线上属二十六军。(五)进出线为富民迄安宁之线,攻占昆明后,只准第二十六军派一个师入城,负责维持秩序,同时两军主力务须控制昆明四周高地,防其逆袭。(六)第二十六军第一九三师暂归第八军区处,尔后控制于附近地区为总预备队。(七)第八军第三师负责守备沾益、曲靖,并确保沾益机场的安全。
同时海南岛空军轰炸机队,亦与陆地联络,轮番轰炸五华山省政府,及协助炮兵作战。至于陆军总部前进指挥所及警卫团,通信队,统归第八军区处。前进指挥所则位于大板桥。
当时是第八军孙进贤部队任前锋,石建中、李彬甫部队殿后,田仲达守沾益和开远前来的第二十六军,向昆明进攻,此时政府除轰炸昆明外,并派飞机发散传单,另委李弥为云南省政府主席,余程万为云南绥靖公署主任。且鼓励官兵如于十二月二十日以前攻克昆明市,即犒赏银元二十万。所以,未及一日,孙进贤之甫景云团,即占领市郊伏马山制高点,昆明便处于炮火之下。张元伟团当日即进逼小坝。记得甫景云的副团长黄健生,湖南长沙人,过去是荣誉第一师陈运昌工兵营的副营长,以少年机灵为孙进贤赏识,召来当副团长。但在攻伏马山,孙令其进击时,他即向孙回报敌人有两挺机枪把守,不易攻下,孙即立刻大发雷霆,限他立刻攻下。结果,一鼓作气,遂将该山攻克。事后孙进贤便对人说黄健生是外表漂亮,不能打仗的空壳子。还逢人说:「敌人有两挺机枪呢?乖乖!人家没有机枪,还算敌人吗?」一时成了第一七○师的笑话。所以,以后黄健生脱离军籍,带着湘女多情的漂亮老婆,在曲靖做生意,实肇因于此。
与第八军协同攻昆明的左翼第二十六军,原系抗战时期远征军之预备队。胜利后,曾到过越南受降。政府还都后,乃驻于宜良,开远一带,负责滇西南的剿共任务,始终未参加过大规模的战斗,故人员充足,很有实力。军长余程万,广东台山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副军长彭佐熙,广东罗定人,黄埔军校二期毕业,两人都是老资格。说起余程万,是一位表面木讷,内心不老实的家伙。在黄埔军校一期中也属落伍之列。如跟李延年当过参谋长,在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当过师长,都是不得意。一直到抗战时期守常德,才崭露头角,调升为第二十六军军长。
余程万最拿手的功夫,便是拉拢老百姓的一些小办法。如教士兵笑脸对老百姓,饮老百姓的水时,必须未饮前笑脸说声「谢谢」!饮完后将剩水倒了,再笑脸说声「谢谢」!这是跟余程万当兵的基本动作,军中都说余程万叫部下「卖笑」。他有时也很缺德,往往拿士兵的生命,来换取老百姓的敬佩。一次有一个士兵,买了老百姓的鸡蛋,给钱时,老百姓嫌价少不卖,士兵就说钱不少了,卖给吧!大家正在讲论之际,被余程万看见,便立刻下令办该买蛋的士兵,旋即命令枪毙,卖蛋的老百姓觉得自己多要钱也是缺理,便为士兵求情,地方父老也都跪在余程万面前为该士兵苦求,余不准,终将该兵枪毙。事后,老百姓都说:「这位军长真是太爱民了,实在了不起。」
余程万惯用小恩小惠的手段,他对部下多是隔些日子传见一次,一见面便问长问短,如「最近有家信吗?」「父母都好吗?」一些表示关心的话。临辞出时,余便拿出一包钱出来,塞到被召见人的手里,并小声的说:「出去别作声,别人我不给的,就是你有,回去买点东西吧!」其实部下拿到钱后,一回去便宣扬起来,大家对证,结果人人有份,得钱者,惟相视而笑。
不过余程万在云南上上下下都搞得很调合,虽则苟安后方,却自诩为「南天屏障」。
当大局逆转时,余程万本人,与李弥一样,也知道卢汉是靠不住的东西,余被卢汉扣留时,虽无投共的预谋,但经不起卢的苦劝,兼以优柔寡断,无可奈何,于是便接受卢汉的命令,附合所谓「起义」行动,并向第二十六军广播,劝官兵不可轻举妄动,听候命令。但副军长彭佐熙则断定余系被迫而为,遂接受国府命令就任第二十六军军长,第九十三师师长叶植楠升为副军长。并由宪兵第十团电台向八军之曹天戈,孙进贤通讯,达成协议,一齐进攻昆明。卢汉数次派人送与第二十六军慰劳品,及「解放十一军」关防,也都拋掉了。
于是彭佐熙即下令以该军第四八三团任前卫,猛攻昆明。该团团长为田乐天,黑龙江人,机智骁勇,一举即攻克呈贡,彭军长即以呈贡为指挥部。次日天未亮,前锋部队即到达昆明城外,五里多的汽车站,巫家坝飞机场,都被占领,一部且已冲入市区,逼近近日楼。记得当时孙进贤在先头部队占领火车站时,还得意的对笔者说:「这回可得叫卢汉来个『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连大烟枪都叫他带不走!」可见士气高昂,所向无敌,昆明之克复,可以说已在指顾之间。
其时卢汉在昆明,拥有两个军,一个是第九十三军,军长龙泽汇,是卢汉的小舅子(卢汉老婆是龙泽清),中央军校第八期毕业。以前是第九十三军第二十二师师长,参加过东北四平街战事,在义县升为副军长。东北撤守前,龙泽汇适在南京,故未随卢浚泉,盛家兴被俘。回云南又任保安第三旅旅长,拱卫昆明附近。另一个军,则是余建勋的第七十四军。余也是云南人,原是云南保安第二旅旅长,一向在滇西保山,大理,永平一带。两个军长都是鸦片烟鬼。前者是保安部队的底子,后者也是由第一八四师渗杂地方团队组成。虽然不敢说是完全乌合之众,但确是不堪一击的烂队伍。所以,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一打,便溃不成军。最胡涂的还是卢汉,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军如此不济事。因此昆明中央两个军逼进之际,立呈混乱状态。卢汉只有调集车辆,准备装运财货西逃,靠余建勋的烂摊子避难。
卢汉在逃难之前,又恐怕万一逃走不及被活捉,则生命亦难保。便在当日下午载了四大卡车「袁大头」,及物品,犒赏第二十六军。还答应第二十六军六项停火条件,大意谓第二十六军改编为「解放第十一军」后,余程万仍任军长,该军人事绝不变动。保障官兵眷属之财产,保证云南土共不向第二十六军报复,如停火实现,即发给官兵三个月薪饷等等。
十二月二十日上午,卢汉更决定将余程万释出,于是命令龙泽汇的副军长佴晓清,派了一位参谋陪同余程万登上一辆插白旗的吉普车出发。但此际炮火密集,吴井桥,昙华寺,大树营,崔公堤,都被第八军攻下,中午时际,铁峰庵,荷叶山诸地,亦成了一片火海,直到下午四时,才在火线夹缝中将余程万送出。余程万一下吉普车,便爬到巫家坝附近的一个土堆上,手摇白旗,大声喊叫:「我是余军长」!经官兵看清,始接入第二十六军军部。据说在余程万放出之前后,第一九三师师长石补天,亦双手被捆绑,腰间系上两枚手榴弹,派人在后牵着拉火绳送出城,而回到第二十六军军部。
余程万回到军部,连第八军也不通知,第一道命令便是立刻停火,将进攻昆明的部队撤回。有一个团攻进了昆明,也不要了。接着便在呈贡的一个小庙内,召集高级干部开会,除了余程万,彭佐熙,各师团长都出席了。会议开始是余与同时被扣的邝副官先后报告被扣的经过。随后余即以低沉的语调,吞吞吐吐的说:「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为我们全军兄弟们和眷属的安全,惟有跟卢汉行动,慢慢再等机会」。随后即着大家发言,表示意见。
此时全场空气突呈紧张,大家莫之所措。余程万再三逼彭军长发言,彭遂呜咽含泪说:「我们的目的的祇是营救老军长,既然老军长出来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有以老军长的意见为意见」。余又询及副军长叶植楠。叶亦不发一言。第一六三师师长梁天荣却幽默的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老军长莫说叫我们戴红帽子,就是叫我们戴绿帽子,我们也得戴呀」!但以空气低沉之故,亦无人笑得出来。
接着副官处长许金涛即发言,反对余程万的措施。并向余氏建议立即乘胜攻克昆明,固守待援,如万一不能守,即将全昆明市的车辆集中,将所有物资南运,到达思茅,澜沧,或南峤,车里一带,凭澜沧江之天险,与共军决一死战,但余认为是空谈。并说:「昆明工事坚固,不容易攻打。即是攻下,秩序也不易维持。同时滇西余建勋之第七十四军已兼程赶来,共军陈赓的部队,亦从广西百色向昆明急进,第二十六军只有被包围。西撤更不易,民心已失,各地土共,百姓群起,我们只有自取灭亡」。最后还是强调大势已去一类的话。以后许金涛又发言,大意谓:余军长平日训话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贞」勉励部下,今日忽然变节投降,此后何以对政府,何以服部众。并说:历来倒戈,变节的军人,不是为官,便是为钱。军长若是为官,中央已发表为绥靖主任,地位比共产党骗人的军长为大。要是为钱,我们攻下昆明就有二十万银元赏金,为名,一个是遗臭万年,一个是留芳百世,我们到底是为甚幺,我们希望军长悬崖勒马!
余程万聆后,亦激动的无话可说,掉了几点眼泪后,仍表示不可为,且谓大家不谅解其苦衷。
至此整个会议已成僵局,总之不管发言与不发言的,内心都不赞成余的行动。但碍于地位,此时沉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彭佐熙起来表示,大家也不必争执,就请以举手多少来表决吧!于是彭即着大家举手表决。结果,勉强通过余程万的建议。余程万即拿出与卢汉商量过而拟就的一项通电,请大家签名,多数的人都签了,余即正式启用卢汉颁下来的「解放第十一军」关防。并宣布随军之中央人员,如不愿「起义」的,即每人发给五块袁大头,准予各自逃命。
次日,该军乃移防蒙自。此时下级军官,你传我,我传你,都渐渐知道已当了「解放军」,便不约而同的咒骂起来。并将卢汉的慰劳品,像牙刷、牙膏、毛巾、肥皂等,扔了个满地。有的想上山打游击,有的想拉走队伍奔向泰国,缅甸求庇护,在第八军撤退经呈贡时,更有几位团长想跟随第八军,一时军心大乱,长官的命令亦不听了。余程万一看军心背离,已至不可控制地步,想「起义」已有心无力,很可能一个兵亦「解放」不走。在进退维谷之际,经高级人员献议,便又改变初衷,从新与台北通电,拥护政府。
在日前攻打昆明忽然后撤时,陆军副总司令汤尧想挽回颓局,曾派余的小同乡陆军总部科长马岳峻,和反共学者丁作韶博士,来说服余程万,这时亦随来蒙自,余亦派人礼貌的将二人送回,并表示愿意服从汤尧的指挥。当时国防部曾令余程万即率部反攻昆明,余氏则陈述诸多困难而作罢。事实上,若与第八军合攻,昆明仍可攻克的,但余程万已无此魄力了。
一九五○年一月一日,余程万才正式就任云南绥靖主任职。但军心已失,石补天尤其不满余之作风,故余就职时,连个仪式都没举行,仅当众宣布一番而已。
回头再说第六编练部李弥的第八军,李军在攻入昆明小东门之后,亦即卢汉将余程万放出之次日,孙进贤部之张元伟,及左豪两团在推进时,不见第二十六军踪迹,遂报告孙进贤和曹天戈。阵前不见友军,情况不明,又恐遭伏击,于是即速将部队撤回大板桥。危在旦夕的昆明,立即转危为安,卢汉装好细软待发的大卡车,亦都卸了下来,使卢汉松了一口气。
当第八军未撤大板桥之前,孙进贤亦曾接到一次李弥自沾益发出之急电,即命令第一七○师立刻北进嵩明,东川,占领巧家。任务是掩护第八军主力向滇北撤退,计画分两路向川、滇、康边境转进,与胡宗南靠拢,但孙进贤本人及其它师长,均表反对,遂未行动,部队都集中于大板桥。
李弥此时亦自沾益回到大板桥,遂立刻开会,在提到全军转进西康计画,曹天戈及各位师长则一致反对。大家都认为目前胡宗南在西康,已处于困境,正在走头无路,自身难保。况且西康荒凉,人烟稀少,资源补给,与冬季士兵之被服,都是难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大军跋涉,眷属随行,恐怕不到西康,就有瓦解之虞。大家都认为趁卢汉,余程万两部尚未会合之际,从速穿过呈贡,直奔建水为上。同时滇南物资丰富,又接近国境,更便于进退。李弥一听大家亦言之成理,遂放弃己见,依从众议。于是即作如下之部署:(一)令教导师为右纵队,占领呈贡,负责对卢汉之警戒,以掩护主力右侧的安全,俟军主力通过后,该纵队即直开石屏集结。(二)军主力为中央纵队,按第四十二师、军部、陆军总部、第二三七师、第一七○师顺序,经呈贡、晋宁、江川、通海,至建水集结。(三)令第三师为左纵队,并区处陆军总部的直辖团队,经陆良、路南、弥勒至开远集结。(四)限各纵队于即晚(二十二日)夜暗开始行动。
在颁布命令之前,汤尧并派陆军总部处长何羡佛到昆明见卢汉,假装洽商善后事宜,藉以缓和卢汉之敌对行动,以便于二十二日晚能顺利过呈贡而南进。
卢汉于二十二日下午,即派已经投共的第六编练部副司令官傅克精带着卢的亲笔信,随同何羡佛来到大板桥,仍不死心的再度策动「起义」。结果,李弥称病不见,仅由汤尧,曹天戈敷衍了几句,着其回昆明。
在二十二日傍晚,第八军即开始行动,沿途除了在呈贡、江川,与卢汉的部队轻微接触外,可以说相当顺利。在此期间,第六编练部即奉命改为第八兵团,司令官则由陆军副总司令汤尧兼任。于是整个军事指挥亦转移于汤尧。汤系安徽合肥人,为合肥耆宿汤立夫的哲嗣,身材魁伟,个头比李弥,曹天戈都高。年纪已六十多岁,对部下很和蔼,颇有点学者风度。汤与李宗仁、何应钦、白崇禧、顾祝同等,都有深厚的交情。在未来云南之前,是陆军总司令部的参谋长。李宗仁虽委关麟征为陆军总司令,但实际职权仍操之于顾祝同,顾军事旁午,汤则成了陆军总部负责人。大局逆转,汤率总部人员和眷属,由南京逃到曲江,又由广州而柳州,最后才拖到云南曲靖。汤与卢汉的绥靖副主任马锳,参谋长谢崇文,都是陆军大学同学,张群自成都最后飞到昆明当日,汤就由马锳,及卢的云南保安副司令柏天民口中,知道卢的叛变消息,所以,先一日便逃回曲靖。此际汤尧在云南已是中央留在大陆的最高官员,李弥和余程万,分别提升为云南省主席,及绥靖主任,便是由汤推荐的。
汤尧兼任第八兵团司令官后,第六编练司令部之原有干部,则是曹天戈仍任副司令官,孙进贤则由第一七○师师长直升第九军军长。第三师师长田仲达升为第九军副军长。石建中则由第四十二师师长升为第八军副军长,以顶替在昆明未逃出的副军长柳元麟。
部队集中建水之后,李弥一看自己的部队尚未损失,同时负责军事的汤尧,人很厚道,随和,故李弥亦由消极趋向积极。除了陪汤尧向部队讲话外,并计画在建水成立云南临时省政府还想委第八军的军法处长唐昌熊为建水县长。当时笔者与孙进贤同院而居,和李弥是隔邻。有位河南籍的丁作韶博士,是胜利后天津市的参议员。在卢汉未叛变前,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任卓宣,介绍给卢汉到云南讲演的。适巡回在沾益讲演,故亦跟着第八军走,此际亦来到建水。这时建水冠盖云集,商贩纷出,颇呈中兴之象。还有那位云南绥靖公署的余程万主任,也在建水南的一个名叫缅甸的村庄驻节,笔者尝随孙进贤晋见他一次,且承其招待了一次丰盛的午餐。
李弥、汤尧、曹天戈,这些高级将领刚刚在建水安顿之后,第三师亦到达,该师师长为田仲达,副师长为常承燧。田为湖南永新人,过去是荣誉第一师第三团团长,现在已升为第九军副军长。田自沾益出发时,任务是护送后方留守文职人员,及掩护第八兵团南进。当时田的参谋长是文鲤,湖南湘乡人,黄埔军校第七期毕业,参谋主任是金紫忠,安徽舒城人,黄埔军校第十七期毕业,两位都是运筹帷幄的优秀人材,对田都有好多帮助。故经马房、小黑山、陆良时,一路都相当顺利。而且在陆良还消灭了卢汉的一个保安团,连团长的军服及象牙鸦片烟枪都卤获到手。南进途中,金紫忠曾建议庞杂的各单位,编为数个梯队,分途前进,但不为田接纳。不意到达天生关时,共军杨勇的第十七军一营人,从贵州窜来,这些共军当时穿的军服与国军差不多,枪声一响,才知道共军来了,田仲达即手忙脚乱,莫之所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天生关有座桥亦坏了,都抢着过,更成了一团糟。结果,陆军总司令部的直辖团队都冲散,全部电台亦丢掉,第三师本身差不多垮了一半。第一七○师的两位副师长蒋擎宇、王治平,政工处副处长涂吼声,第八军副官处长叶士慕,和他唱麒派老生的太太杨丽春,李弥的侄子团长李心恻等等,有四千余人都被俘。当时随行的有位政工处长纪英才,安徽人,父亲纪公鲁,在王耀武部任团长阵亡,故王耀武对纪英才甚为提拔。范叔寒任第二绥靖区政工处长时,纪英才便担任科长。后来范叔寒的副处长刘社人调第七十三军政工处长,纪英才便调第八军为政工处副处长,遂成了李弥的干部。纪与孙进贤最熟,故将跟着田仲达败走建水的情形,一五一十的报告给孙进贤。孙进贤闻报,大发雷霆,即刻召集全军军官讲话,宣布田仲达的罪状,并说他是比共产党还可怕的内部敌人。孙是北方毛头火性的脾气,于是又向李弥、汤尧、曹天戈报告,想将田仲达扣押,军法从事。当时石建中亦在场,李弥便劝孙进贤说:「现在这个局势,能赶上部队回来,都算过得去了,这事以后研究吧」!孙进贤回部队后,犹愤愤不已,觉得自己刚升军长,就遇上这样大的损失,对田仲达恨之入骨。次日召开会议时,田仲达亦来参加,在屋外遇着石建中,石便告诉田仲达,谓孙进贤想拿你开刀等情,并劝其暂时避开,以是田仲达就未敢参与开会,且始终避见孙进贤。
第八军、第二十六军,及半个第九军。此时都集中于建水,蒙自一带。附近的地区如开远、个旧、石屏、龙武、宝秀、碧色寨,以及中和营、鸣鹫,都在控制之下。对于全军今后之动向,李弥则主张依靠此间之丰富资源,险要地势,做为基地。必要时可与共军抵档一下,如万一不支,再入越南亦是办法。李弥当时并派第二三七师李彬甫开赴元阳,小羊街诸地,与红河两岸的摆夷地方武力连系,鼓励民间组织反共自卫,如戞洒街的李润之,前第九十三师的吕国铨,亦都被李弥拉拢过来。但汤尧、曹天戈,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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