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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 】 异域孤军: 李弥与转战滇缅泰的国军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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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 】 异域孤军: 李弥与转战滇缅泰的国军余部   
所跟贴 【成败之鉴·军事逆转与国军转进 1】异域孤军2 青天白日旗飘扬—滇缅游击区闻见录 -- Anonymous - (19708 Byte) 2004-10-09 周六, 下午2:54 (642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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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异域孤军2  青天白日旗飘扬——滇缅游击区闻见录 (续完) (453 reads)      时间: 2004-10-09 周六, 下午3:23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于衡:采访二十五年之二十三

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

民国四十二年十月间,对我来说,是我从事新闻工作中,最受感动的一段时间。在游击山区中,我看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听到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共史实。那些人的影子,在二十年后的今日,仍然留在我的脑际。譬如战地指挥官,在露天地上,披阅公文,黎明时吹起的号角,紧急集合时,敲打的铜锣,还有李弥将军在总部的招待所中,所题的「壮怀庐」三个大字。当时李弥将军化了一个名字叫「董家仇」。而董家仇的一个便条和一个手令,在山区中,就能产生实质的作用。在那里没有沉重的历史包袱,也没有用「大印」代表「权威」的官样文章。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朝气。

我在猛撒总部,前后住了七天,早晨看他们升起青天白日国旗和联合国旗,他们是以反共的联合国部队自居,但联合国却要摒弃他们。历史就是那样具有讽刺性。

反共游击队把猛撒总部的一座小山,命名为五华山。壮怀庐就建在山上。夜里从五华山上,下望街区的灯火磷磷,听从古庙里传来的钟声,常使我产生「思古之幽情」,而向往汤尧之治。虽然那是一个动乱的时代。

森林中的歌舞之夜

我在猛撒总部时,有一天晚上,他们举行了一次晚会,那是在露天地上,搭起一个戏台。像似中国北方的野台子戏。

台上开锣了,李国辉师长亲自击罢第一通鼓,台上出现了优孟衣冠的人物。我感到我又从十几世纪的原始社会中,回到廿世纪来。回头看看,虽然士兵们都席地而坐,但再看台上的「汉家威仪」,就恍如几年以前置身在北平的剧院中。

那一晚上,山区的月色很好,附近的土人白夷,在剧场的四周,摆满了摊子,卖花生和山中产的柚子,还有地方上的土产。寂寞的猛撒游击基地,突然由战时变成了升平景象。白夷的少女,换上了洗得干净的白上衣,老太婆也挂上了耳环。在戏场的周围充满了一片「大汉,理理理」的声音。(注:大汉为军队之意,理作顶好解,均为白夷语。)

在一片丛林中的空地上,许多小煤油灯摇幌着,远处一片人声嘈杂,近处也一片人声嘈杂,那个寂寞的山区,顿时也变成一个小镇。白夷的少女,在灯光下,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也被他的儿子扶着来看热闹。置身于这个环境中,就恍如看一部小说;不,那简直像天方夜谭中的一段神话故事。

锣鼓响了,丝竹响了,白夷的土人被士兵引导着坐到前面,他们像宾客似的被招待着。几千只眼睛,向着台上,几千只手掌拍个不停,共同来欣赏着这「大汉之天声」。

我们:汉、夷、钦、吉卡
快快联合起来呀,
巩固同一个阵线;
我们原都是神的子孙,
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爱好自由和珍惜自由。
自从山的那边,
来了个共产党呀!
抢去了我们的牛马,
也剥夺了我们的自由
你别看它嘴甜哟,
背后却藏着一把利刀。
汉,夷,钦,吉卡,
快快携手,坚忍奋斗,
厉兵,秣马,打回去呀!
消灭那个猛兽,
………………

鼓停了,五个边地民族的舞蹈开始,他们各自穿著自己民族的服装,手拉着手,用白夷话唱着上面的一首民谣。

李国辉将军跑下台来告诉我,那五个边地同胞的家,都住在云南境内,为了不甘受共党的压迫,都先后逃出来,参加我们的游击工作,而且表现的都非常积极。

一幕舞蹈过去,「宋江上梁山」的乌龙院,接着演出。扮阎惜姣的女人是某支队司令的太太张志青,她过去曾被游击队员们誉为「深山中的玫瑰」,因为一到战事平静时,她就登台表演,调剂一下丛林中的孤寂生活。那天晚上,她唱的特别卖力。台上在唱,台下也有人跟着哼哼。

在歌剧「生路」的演员还在后边化装时,四川藉的伙夫老杨又表演了一段骂贼,他如数家珍似的在台上数点着卢汉的罪恶。另一个士兵,也跑上台去,唱了一段:「思思想想夜夜梦反攻」。

「生路」是描写第八军过去在山东作战时,一段英勇故事,写一对老夫妇送子从军和乱世时人民的颠沛流离。

最后一个压轴戏是殷比干被挖心的故事「鹿台恨」。描绘一个孤忠老臣的心境。

踏着皎洁的月光,步过崎岖的山路,草丛中青蛙在叫,士兵们说说笑笑的还在讲着阎惜姣的故事。

陪我一道回茅草棚的游击队代总指挥柳元麟将军向我说:「你看我们的士兵,该多么可爱,他们打使时,从不叫一声苦,玩起来又是那么天真。不过现在我们真怕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联合国一定压迫我们撤退时,这群孩子们,一定反对。你想:如果撤离的计划,付诸实现时,是不是像刚才演过的『鹿台恨』一样,一位孤忠的老臣,生生的被人把心挖掉?」

「我们对不起这群孩子,别人也不该挖掉他们的心!」在月光下,我看到他眼睛里含着泪水。

善良的白夷族

在山区中,我也看到了善良的白夷族,他们在廿世纪五十年代,所过的生活,仍然是原始的生活。

在白夷山区中,除了「杀人者死」外,没有其它的法律:那是一个无政府的社会。在山区中的白夷人,没有钟表,没有日历,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由于山区中的土地肥沃,他们祇要春天下了种,除一除草,秋天便可打粮,他们也从不耕种过多的土地,因为剩余的粮食,无法卖出,白白的浪费了劳動力。所以直到当时为止,他们还祇作半天工作,然后就躺在茅棚内睡觉。

白夷区不通行纸币,他们当时所用的货币,还是一百年前印度发行的银圆──老盾。那里确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由于大家有饭吃,所以从无打劫案件或窃盗案件发生。由于婚姻的极度自由,所以也没有男女间的纠纷存在,更由于大家的欲望不大,所以也从不勾心斗角。

白夷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便已经成熟,可以嫁人,她们一旦自己找到了对象,没有一个人可以干涉她们的婚姻自由,包括她们的父母在内。一对夫妇由结合到白首,也从不吵架,如果夫妇间吵过一次架后,那便是宣布「爱情的死亡」,而无条件的自动离婚。

我在山区中,曾在白夷家中,和他们共同生活,他们的大房屋,设有一个火池,为烧饭并取暖之用,一家大小,睡在一间房内,以蚊帐及铺盖来划分界线,入夜之后,一对夫妇进入蚊帐后,便是一个小家庭,他们没有人种的歧视,更没有地域观念,但白夷姑娘,却也有着以嫁给「汉人」为荣的观念。他们崇信佛教,戒杀生,一个白夷女人看见士兵杀一只鸡时,也要掩面而过。

白夷区没有学校,孩子们到读书年龄时,就送到附近佛寺中,跟老僧习文字,诵经文,他们读书论「段」,大约能读到五段时,便相当于初中程度。他们从来没有过军队,也从未遭受过别人的宰割。在那个地区中,假如有文化,那是佛经的教义,然而人们也很迷信,家中死了一个人后,便弃掉那所旧有的房屋,从新建筑。人死以后,也要请老僧来诵经消灾。

山区中没有医药,他们生病时,除了「礼佛」以外,则是用土方法治疗。夷民不论男女,都口含槟榔、石灰、烟叶,还有一种黄土,合在一起大嚼,然后再吐出红水。据说那四种东西,都是抵抗瘴疫的药品,石灰且可以保护牙齿,但是自从李弥部队进入这山区后,年青而爱美的女郎,已有大部份不再咀嚼那些东西,因为嚼过槟榔与烟叶之后,一口白牙齿,都变了「乌牙」。夷民们纹身,已经成了祖先传下来的习惯,他们在孩子时代,便被父母在腹部、臂部刺上了毒蛇猛兽花纹,据说有许多孩子们因纹身而罹破伤风死亡。

边区的白夷族,从游击队进入山区后,他们的生活便逐渐汉化,许多人,已不再用手指抓糯米饭团,而使用竹筷。由于他们剩余的粮食,可以卖给部队,他们的工作,也比过去勤奋些,因为卖粮所得到的老盾,可以从遥远的缅甸小城中购回一些洋货。

在整个白夷区内,过的都是古老的自由生活,地方上,虽然也有老宪、老叭和昭哥(注:老宪为夷区之乡长,老叭为区长,昭哥则为县长)等「头人」制度;但他们却从不干涉人民的自由。我记得在几年前,读过徐吁着的「荒谬的英法海峡」那一本书,在那本书中,完全写的是无政府主义的故事,但是假如徐吁到缅西山区看看,他将会发现,那里才是真正奉行无政府主义的地方。

我在山区中,曾看到白夷的男人,持刀夜行,间或也有人拿着古代社会所使用的弓箭,但那些东西,不是作为杀人用的,而是防御野兽的袭击。

一位游击支队司令曾告诉我说:「这群善良的上帝儿女,落后的边地民族,有一天我们打回大陆时,不该忘记他和她们。我们教他们在山区中,建立象样的房屋,替他们成立一些学校。因为几年来他们曾用全力,支持了游击队的生存和壮大,对人类的自由有着极大的贡献。」


土司和马帮

在游击山区中,使我看到了许多过去所没有看到的事和所没听到
的事,例如过去我不知道什么是土司,什么叫做马帮。但在游击队中,我遇到了他们,而且了解到他们是李弥部队重要的一部份。因为在云南边区七十多个土司中,已经有五十几名,参加了反共游击队。

土司是云南边区部落的领袖,他们在共匪的眼中,是土豪劣绅,因而有的土司全家逃出,有些土司则拋妻弃子,一个人逃到山区里,从事反共工作。

在猛撒基地,我遇到了澜沧募乃的土司石先生,他率领着三个弟弟,在游击队里工作。那位卅八岁的倮黑族(边地民族之一种),在云南沦陷后,虽被共党拉去改造,并且强迫他进入共党的「人民革命大学」洗脑,但在共党放他回到边区以后,立刻跑到山的这边来参加反共工作。另外我也会到了耿马的土司罕裕卿,他正在担任着某纵队的游击司令。

我和石先生在山区中曾做了一次深入的谈话,那是一个风雨之夜,他拿出两年来他化了很多心血写成的「边区少数民族地区的工作刍议」。

在灯影下他和我相对的流着眼泪,谈论着收复大陆以后的许多问题,那位过去在上海念过大学的土司,曾为几年前我们在大陆上所遭受的失败,捶胸顿足;谈到共产党对边区民族的怀柔政策时,他也感到异常焦虑。但他对于反共的前途,却充满着信心。他的逻辑是:暴虐如秦始皇者,也仅只能保持到二世的皇位,终且不免于灭亡。

石先生告诉我,我们收复云南以后对边疆少数民族的政策,应该改变了!我们再不能派些无用的官员,到边区去作威作福,也更不能使那些爱国爱乡的边地民族,发生离心力。他问起我,台湾到底进步到什么程度,如果再过三年两载,还不能反攻,是不是人心和士气,都会消沉下去,逐渐的丧失了坚强的反共意志?那位边区民族领袖的一片「爱国之心」,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打动我的心弦,特别是在凄风苦雨之夜,寂寞的丛林中。

「马帮」这个名词,在海内外人们的脑海中,也许还很陌生,但在云南人眼中并不算稀奇。远在一百多年以前云南南部和西部一带的贫苦农民,为了求生,便赶着一两匹骡马,穿过丛林,爬过山岭,在寮泰缅北部山区中做点生意。最初他们主要的是运输药材,以后有时也从缅甸边区,运一批英国布匹和化装品,进入云南;抗战时期,则买卖一些枪枝和弹药,运进云南境内,年复一年的,他们在山区中成家立业,并积蓄了一些金钱,有的和白夷女孩子结了婚,当时他们流落在山区中的已经有三万人到四万人,他们生性强悍,每个人都有一匹马,一条枪。不幸的是毛共窃据整个大陆后,他们不能回家,人多了,山上也没有更多的生意好做。民国三十八年,一个轰轰烈烈的游击队因拒绝缴械和缅军在大其力展开了战斗,于是这批马帮开始捐款,捐粮,捐弹药。青壮的并拿着枪支,协助游击队作战,在那个战役之后,愿意参加游击队工作的就加入了部队。愿意作生意的继续在山区中做着他们的运输生意,但一旦有事时,那些做生意的马帮,也一致参加战斗。

我在猛海地区,曾接触到马帮的领袖马先生,他告诉我说,他不能算做正规的游击队员,但是游击队发生战斗时,他却愿意率领群众参加。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反共信念,却极坚决。他的反共理论是:「我们不干掉共产党,共产党便要干掉我们,祇有反共才有我们的生路。」

游击队中,实际并没有多少马,但是作起战来,马帮却停止了他们的生意,而将马匹全部借给游击队,供应运输。那次从蚌八青地区,送我到猛撒所骑的马匹,便是马帮中派出的马匹。年青的马夫安国强,在路上告诉我:游击队借用他的马,他并不心痛,虽然跑一次猛撒,他的两匹马可能在途中死亡,但一想到整个大陆都丢掉了,留几匹马,还有什么用。

象背上的冥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在大雾迷蒙中,我离开猛撒总部,由于我上山时,前后从马上摔落过四次,所以代总指挥柳元麟将军,特别告诉他的部属,把总部中仅有的两匹大象,留一匹送我下山。其实那两匹大象,本来预备把两门大炮驼到东线战场去,因为在我抵达基地的第二天,便有情报传来,云南边境的土共,有向滇西边区活动的模样,大约他们准备在闹着游击队撤退期间,与缅军来个自东西两线合击(按西线为缅军,东线为毛共军),使游击队腹背受敌,而发动一次缅
(军)共(毛共)联合作战。

但在战斗中长大的游击队,对于缅军和土共的战力,却并不放在眼中。他们祇以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来应付缅军,以百分之七十的力量来准备与土共部队作战,便可操胜算。因此柳元麟将军告诉我:少运一门大炮到东线去,对整个战局,也并不会发生什么影响。

我离开猛撒总部的那一天,战士们眼巴巴的看着我爬上大象。在我的行囊中,没有其它的东西,有的仅是十一卷照片的底片和一大捆资料,另外则有百多封战士们写给他们亲友家人的信件。

象背上连我一共坐了三个人,第一个人是象童,他坐在大象的头上,两只脚登着大象的耳根,第二个是大象的主人,他骑在象颈上,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和一柄小棍。我则坐在背上的摇篮中。

大象走的道路和马行的小径完全不同,它必须选择较宽的山路行走,也正因为他要选择宽路行走,所以经过的地方,须要绕着很远的路程。其实所谓「宽」路,祇是不走马行的小径,而是从更深的丛林中经过。

象行的步伐颇稳,他一边迈大步,象的主人便须不断的用那把钢刀,砍伐前边及两旁的树木,否则便无路可走,树木会把象背上的人拖了下来。

在象背上,我才懂得了什么叫「披荆斩棘」。而且经砍掉的树枝,也还时常会打到人们的头上。在象行的两小时中,我自己的面部,已被划伤两处,两只手因为要拨树梢及藤萝,手背上也不断出血。当一株老树横在面前,钢刀也无法砍断时,象童便「呼啸」一声,大象就伸出鼻子,用它的牙齿和鼻子一打,拍嘎一声,那株老树,便倒了下来。

通人性的大象,走在山地上、丛林中,如履平地,他永远不慌不忙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在山涧中如果遇到游击队搭的浮桥时,它先用鼻子打打那座浮桥的抗重力,如果那座桥梁有些动摇或单薄时,它则绕道涉水而过。

两天以后,我通过了来时经过的那座笔直的石头山,但坐在背上,却毋须下来,上坡那它前蹄微伏,下坡路则把后蹄缩短些,它从不失一次前蹄,或滑倒在泥土的山涧中。但在经过石头山时,却也不断的横着身子,走一段路,就停下来休息。

天热,路难行,大象随时以他的鼻子,喷射着储存在身上的水量,「苦」!「苦」!的喷了左面,再喷右面。一路上它不断的「苦」「苦」从鼻子中喷射着水珠,像似火车初开动时「苦」!「苦」的声音一样。它每喷射一次水珠时,我们便须掏出手帕擦脸上的水珠。

在山区中,好不容易,遇到一段较平坦的山路,但一遇到较佳的路途时,象也就增加了他走路的速度。这时我们便须紧紧的抓着那只「摇篮」的边缘,否则从背上跌到一丈多高的地上,便会摔得腰断骨折。

在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一队马帮的骡马队,大象惟恐那些马匹,看到它庞大的身体而吃惊,特地爬进森林中躲在一株大树后面,等马匹全部过完,它再继续走路。

象在走路时,不断的用耳朵,听着后面的声音,如发现后面有马匹和人的脚步声时,它则加紧它走路的速度,怕阻碍别人赶路。

骑在象头上的象童,一路上不断的用那根木棍,向它的头上敲打,告诉他慢行或快走。有时它爬得太累,想站在山上多休息一些时候,象童则用钢刀的刀背,向它的头上猛砍,但它却从不抱怨主人。一天早晨,当象童在它的背上系摇篮时,突然绳子断了,象童从它的背上摔到泥塘中,它大吼一声,然后用鼻子把象童从泥塘中裹起来,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干地上,嗅了又嗅,意思是看他负伤也未?

我们白天走路,晚上便将它放在寨子附近的深山中,它吃一夜竹叶和芭蕉叶后,第二天清晨,老早的便走回寨子中来,等待着我们,继续前进。

徐汉栋参谋告诉我:那两匹大象,在游击队中,已经整整的工作了四年,在那四年中,它们曾参加了好多次战役,把给养、弹药送到前方去。平时这一对象,很少分离,但有特别工作,要他们分开时,它们也便分离开工作。如今它们已经成了游击队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它们在游击部队中,被重视的程度,一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部队尊重通信鸽一样。

我在象背上,坐了一周,在较平坦的路上,我曾经想到:中国古代称阁揆为「首相」或「宰相」这句话,或许便是由「象」这一字而来。因为「象」这种动物,不但「忠实」,而且「仁慈」,不但「始终如一」,而且「步法稳重」,迈一步就是一步,它既不狡猾,也不欺骗,它的背上负担虽重,但却从不叫苦一声。遇有荆棘,挡住他的去路时,则自己用鼻子和牙齿,把它清除。所谓老成谋国的宰相,庶几近之。

象这种动物,不但气量大,而且也从不记忆过去的恩怨;不但步法稳重,而且也从不后退。它宁肯走绕远的道路,却不走荒僻小径。据御象的象童说:象这种动物,不但耐劳,而且「重诺」,当一匹生象(即野象)一旦点头答应替他的主人工作时,便等于和你订了一份长期合同,一直的替主人工作着。

一封血泪书

在那次旅行采访中,使我最受感动的一件事是:李国辉师长在我
离开猛撒总部时,交给我的一封信,信是用草纸写的,外面套了一张白纸,写着受信人的姓名和地址,他告诉我说:信里没有什么背人的事,但嘱咐我必须把它交到他儿子的手中。因为从山中带一封信到台北,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归途中,我在猛海地区遇到大雨,全身尽湿,夜宿草棚,翻开口袋,那封信的字迹也显得不大清楚,晾干以后,我又重新用笔描了一次。在虎啸猿啼的环境中,又偏逢凄风苦雨之夜,我一边描那封信,眼泪便禁不住的流出来了。

那封信的原文是:

吾儿:
来信收到了,你要好好的在工厂作工,谋求自立,你知道你爸爸是个穷光蛋,穷得除了剩几根硬骨头之外,一无所有。我说不定在那一天,也许就在明天,便会在森林中战死。因此我劝你节省着用你的工资,不可随便把它化掉。俾能和你的母亲,共同度过一段艰苦的日子。
革命工作,本身便是在「玩命」,珍惜着生命的人,便不会在山区中和毒蛇、猛兽以及共党苦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爸爸这样傻,那就是这世界上聪明的人太多了,才把国家弄成这个地步。你爸爸当了一辈子兵,到头来还不能供你们多读些书,说来真够惭愧,但你爸爸的一生中,就是有几根硬骨头,也就全凭这几根硬骨头,才能在这里支持下去。
你要记住:大陆上还有四亿多同胞在共党统治下受难。你更要记住:国家强不起来,个人即使有多少金银财宝,都要做别人的奴隶,因此我再告诉你,如果我真的战死了,你就设法上山,来继续这个反共的革命事业,即使别人全不反共了,我们还是要反,反,反到底,那才是我的好儿子……

黑暗的夜晚,挑灯独坐,把那封信,读了再读,然后在我的采访日记上写道:「今夜我看到一封血泪书,这封信的墨迹模糊了,但写信人的脸型和轮廓,却清楚的留在我的脑海中,他是山区里典型的人物,山区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物,他们像曾国藩,也像文天祥,虽然他们都不是读『诗云』、『子曰』的士大夫阶级。

我还记得四年以前当大陆沦陷时,许多吃政府俸禄的人叛变了,许多身为高官大吏的读书人变节了,在古老的故都北平,夜读后半部明史,看到的都是太守请降;州官献城,竟连个史可法都找不出来,我不禁为近五千年的中国文化而悲哀。但是今天在山区中,我知道我过去的看法错了,原来这群孤臣孽子,几年来便一直隐没在山区中,做着无名英雄。

这些无名英雄们,过去在山区里苦斗了这么多年,报章上很少看到他们的英勇事迹,他们也不希望那些事迹传播出去,直到今天他们的血和眼泪,还一直咽到肚里,使过去那些可歌可泣的史篇,烟没无闻。」(参阅拙著「滇缅游击边区行」)

* * * * * * * * *

于衡:采访二十五年之二十四

苍凉悲壮的游击队撤退

边地钟声

我乘坐大象,离开猛撒总部的第六天,晚上住在一个游击队的「团部」中。那一天大约是旧历约九月下旬,上半夜没有月亮,夜雾掩盖了山上的一切,我住的茅草棚,棚盖已经七零八落,那是两周以前,缅甸飞机扫射时,所留的痕迹。

我在一盏油灯下,静静的写「采访日记」,远方忽然传来了悠扬的钟声!我跑到茅草棚外,侧耳听,钟声继续的响着。我问门外的卫兵,那钟声从什么地方传来,他告诉我:「前边的一个寨子里的和尚庙中。」

那一晚,我竟然无法入睡,钟声勾起许多回忆,我想到三十八年夏天,在广东的黄埔滩上,听到附近教堂传出来的钟声和孩子们在教堂里唱「圣诗」的声音。也想起孩童时代,我随着父亲,初下关东时,在伯父家住的小村庄里,听山神庙传来的钟声,看天空的明月,还有农人在月下打谷和唱山歌的声音。在不同的时代背景,在不同的地方,听到的钟声和感触,也都不同了!

第二天走的是平地,我在象背上的摇篮中正打瞌睡时,突然又被一小队游击队士兵的歌声惊醒,他们唱的是:

「大路小路都不走,
村庄城市莫停留,
进入森林鱼得水,
埋伏、袭击、打后头。」

那个小队的队长,骑着一匹瘦马,他长发披肩,头上带着破旧的毡帽,身上挂着三支短枪,腰上围了两排子弹。当我正凝神注视这个神奇的人物时。随行参谋徐汉栋告诉象童,停止前进。然后扶我下了大象。迎面而来的那个怪人,也跳下马背。徐汉栋向我们介绍说:这就是那位「不进昆明不剃头」的反共怪杰李泰兴。

于是我们坐在地上聊天,他带的一小队弟兄,则打开饭罐,用手抓食糯米饭团。

李泰兴当年只有二十九岁,他告诉我说:他手下现在有二百多云南兵,都勇敢善战。他又说四年前他是云南西部的「绿林」好汉,经常作着「杀富济贫」的抢案,共党侵入云南后,他才改邪归正,不再打家劫舍;而专门和共党战鬪。他在和共党作战的历史中,前后曾打过三百余仗,但没有一次败北。
他自己说:他过去嗜杀成性,无论是和朋友、弟兄,祇要三句话闹翻脸后,掏出手枪,就结束对方的性命。前年他带着两百多步卒,跑到游击区来,问李弥要不要他,李当卽表示欢迎,并告诉他,只要是反共约同志,游击总部都一律欢迎。但一年以后,总部调他到基地受训时,他却一再考虑,会不会因为到基地受训,而被李弥处罚,因为他想到他自己的出身,但经过熟思之后,他竟不带一兵一卒和一支手枪跑到基地受训,他启程的那一天,还告诉他的弟兄,如果李先生眞的翻出老帐杀了他的话,他就认了,但大家却仍然要继续反共。然而当他到基地之后,李弥除了劝他不要再滥杀人并鼓励他坚决反共之外,并没有提出旧事,因而更使他感动。现在他的部队,仍留驻卡瓦山区。

我们在路旁谈了十五分钟,临别时他举手行军礼,仍然是威风凛凛。

与段希文将军剪烛夜话

在回程中,我经过段希文军长的防区,他留我在他的司令部内,盘桓一天,并且杀了一头猪和几只鸡,喝山区中自酿的黄酒。

晚间我们又在茅草棚中「剪烛夜话」。在烛影摇曳中,他告诉我:「我们在丛林中,苦鬪了四年,我们和疾病、毒蛇、猛兽自然环境奋鬪,我们要和极权的共党战鬪,我们要和来侵的缅兵战鬪,我们一直孤立无援,我们没有获得一点世人的同情与温暖,我们的祖国,没有援助给我们,我们的友邦,也没有援助我们。今年春天在萨拉战役中,死了两名德国籍的流亡医生,于是缅甸便拿此做借口,说西方约两个白种人在我们的军中,于是自由世界的领导者——美国——便吓得慌了!认为这次苏俄要大借题目,做起文章,诬美国一口,于是透过在台北的我们的祖国,尽量压迫我们撤退,生怕我们的火星,会烧到别人裤脚上。」

「天晓得,我们这群『孤臣孽子』的枪,是参加队伍的反共志士自己带来的。我们的枪弹,是得自我们的敌人共产党和来侵的缅兵;另外则是我们用每个老盾一粒子弹价购来的!」

「我们从不理解,连反共也算有罪,这就是说:我们反共,反而反出罪过来了!以我本人来说:难道我跑到外国住下去,就会饿死么?难道我到华侨小学教教书,就没有人用我吗?卽使去台湾,难道我做做小工,就不能混生活么?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受罪,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那就是我们已经下了决心,在『自由与奴役中』,我们选择看一条路,我们是以『殉道』者的心情,来『为自由而战』,那管是战至最后一兵,我们对历史和我们的后世子孙,也有一个交代。因此我们认为:目前在国际间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问问人民,要自由还是要奴役,如果人们要自由的话,便该站到自由的这一边。」

「但是现在的民主国家,口唱自由,而暗中对共产党仍具姑息之心,这是我们永远所不能理解的政治把戏。」

「现在单拿部队的撤退问题来说,华盛顿压迫着台北,硬是要我们撤退几千人。其实如你所见到的,在我们的部队中,第八军和廿六军,从云南撤退的祇有千多人,其余的大部队伍,都是不堪受共党压迫而从云南山地跑过来的善良农民,另外则是滇西的马帮,和云南境内的少数民族。他们来时,自己拿着枪,自己拉着马,自己购买弹药,问我们要不要他们,这些人既是反共的同志,我们当然欢迎。但我们能把他们私人的枪、弹和马归公吗?说穿了,人家参加我们的部队都是为了反共,如果我们不反共,而且还要撤退的话,那群反共反红了眼睛的人民,连我们也要干掉的。」

「然而在华盛顿,在台北,他们并不了解我们这种情形,说我们影响了国际间的合作,说我们单看到我们自己这一块地方!甚而有人说:我们替民主国家闯祸!其实呢?我们的看法是:如果中华民国,反共有力量,别人想赶我们出联大,也赶不走;如果我们本身把反共力量自行消灭,尽管处处退让,我们在联大还是站不住脚的。这就是台北和我们对这个问题,两种不同的看法。」

「现在我们的疑问来了,我始终不懂,我们的祖国和我们的盟邦——美国,不但不给我们帮助,为什么还要消灭这支反共的部队;消灭了这支反共部队,对自由世界和中国会有什么好处,这是我所不懂的第一点。」

「还有的则是缅军为什么拿美国武器,来打反共的部队。」段希文将军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机枪的子弹壳,递给我:「你看,这是美国的子弹壳,是一个月前缅甸飞机用机枪来扫射我们时的纪念品。」

「美国!」他提高了声音说:「大家都说他是反共约国家。但是现在呢,他却供给缅甸军火,来攻击我们这支反共部队。我和我的弟兄们,将永远不会忘记:缅甸是用美国武器,来向我们进攻的,这也是我和我的弟兄们永远想不通的问题之二,那就是用美国武器打反共部队,而且这世界上还正嚷着反共,但是谁用实际行动反共,却又是谁首先挨自己人的打。」

「另外的第三项问题,也是我们想了许久也想不通的事。那就是缅甸算不算民主国家,是不是站在自由世界这一边。如果是的话,我们应该是他的朋友,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假设缅甸是我们的朋友。但是现在来打我们的,却不是我们的敌人共党,而是我们一向认为是我们的朋友的缅甸军。

这些都是我们想了再想,而想不通的问题。」

「如今,我们陷在四面楚歌中。共党一副狞狰的面孔,在山的那边笑我们这群反共的傻子;缅甸随时用美国武器来打我们;我们的祖国,过去没有帮助我们,今后大概也要一任我们自消自灭;美国友人为了避嫌起见,正在设法把我们自山区中消减。」

「我们不谈我们在东南亚地区,能起多大作用;我们也不谈我们这几年来对云南境内,发生多大政治作用。我们不想伸手向别人求援,虽然我们的枪械、弹药都嫌不够,但我们会向敌人手中,找来那些东西。我们不要求自由世界给予我们物质的援助,但我们却愿意他们,不在精神上及行动上,打击我们。」

他接着说:「我们这群孤臣孽子,卽使对国家和自由世界都没有什么贡献。但我们就凭这点『忠贞不屈』的行为,也该赢得别人一点同情;然而如今是不但没有同情,相反的则是自由世界联合起来,要消灭我们。我们对于我们的祖国,毫无怨言,对祖国人民不理解我们的眞象,也更不会有不满的表示。但我们却希望联合国派人来看看我们的部队,在别人没有人住,和政治力量达不到的地方,我们在这块地土上求一席之地以求生,难道也算做『侵略』?」这时,茅草棚外正落着大雨,风吹着芭蕉叶沙沙作响。一根蜡烛,燃得快到尽头。面对着这位激昂的反共鬪士,我实在找不出一句可以说得出口的话来安慰他。看棚外,一片漆黑。长夜漫漫,距天亮的时候,大约还该有一段时间。

那一晚,我又陷入非常痛苦中,因为段希文将军,所想到的,正是当时所面临的一些实际问题。

献身自由的反共鬪士

民国四十二年十月底,我坐着大象,抵达游击队的另一个基地,那是李则棻将军的指挥部。李则棻将军,是李弥部队四位副总指挥之一。

我抵达他的指挥部那一天,吃过晚饭后,在煤油灯下,他摊开世界地图,和我讨论天下大势;突然一位参谋跑进来说:「刚才听印度新德里电台广播,在曼谷举行的四国军事会议,已经获致协议,游击队将撤离山区,分批运返台湾。」

李则棻将军,沉默了两分钟,然后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东南亚的后门开了」。那一晚李则棻将军和我,都很沮丧,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由于那个「不愉快消息」的传来,竟然草草的结束了那次谈话。

第二天我又乘坐大象赶路,道别时,他还说:昨晚的消息,希望不会成为事实。但游击队的撤退,却眞的成为事实了!

十一月二日黄昏时分,我到了另一位副总指挥苏麟德将军的指挥部,他向我证实了游击部队卽将撤退的事,并说:他已经在两天前接到猛撤总部给他们的撤退命令。他也向他的部属,发出撤退命令,但附近的土人,听到消息后,则挥泪挽留。

那一晚他很痛苦的把他两天前接到的电报,拿给我看,他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又说:听我们命令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不遵守撤退命令的部队,恐怕要自由行动。未来的问题还很多,他的情绪很乱。接着他又拿给我另一位游击队领袖最近带给他的一封信,我看了那封信的内容,眞是「一字一泪」,我问他,我可不可以把这封信,和方才他告诉我的准备撤退的情形,发个新闻电报,他说:现在已经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可以发表的?那一晚,我在茅草棚中,又听到了钟声和就寝号,连夜写了一个电报,第二天一早我在他的司令部中,借用他的电台,把新闻电报发出,然后下山,那是我在游击区采访,所发的第三个电报,也是最后的一个电报,电报的原文是:

(本报记者于衡滇西XX游击基地十一月三日专电)在滇西一带之游击队官兵,刻正含泪作撤离之准备,并向XX地区集中,等候空运赴台。他们显然不欲离开他们过去以血与泪所创造之反共基地,但为尊重联合国之决议及中国政府向他们所施之说服工作,祇好咬牙撤退。

记者今完成历时一月之游击区访问工作,将离开此一蛮荒地区时,心境倍感沉重。过去四周中,所目击之游击队艰苦生活及他们坚定之反共决心,犹历历在目。虎啸猿啼之凄厉声音,依然环绕耳际。

记者令与游击队战地指挥官苏麟德将军谈话时,他的眼眶内含满泪水,此一习惯于游击战之反共将军之泪水中,包括悲忿与壮志未伸之感情。他告诉记者,吾人为民主自由所作之反共工作,现虽由于联合国之决议而受阻,至半途而废,但吾人之反共决心迄无变更。记者与其它游击队领袖谈话时,亦时有相对感泣之情形。一游击队领袖致另一游击队领袖之书简中,有「吾人面向大陆,遥想城狐社鼠,猖獗之状,怆念黎庶水深火热之情,吾人实罪孽深重。而今日沦落至斯,踟蹰于兽蹄鸟迹之间,实欲哭无泪。所望自由祖国,正励精图治,行见指日收京。南瀛寄迹三年,旧事如梦,跋望不及,心劳何之」之句,读来更令人鼻酸。

记者为此电文时,系于归途之一丛林中,古剎之钟声与游击队就寝之号角,互为唱和,益增故国之思。余于山区中采访之一月行程中,会晤及若干反共英雄,他们多于臂上刺「反共抗俄」字样,他们亦均痛恨缅军受共党之操纵,向反共游击队攻击之事实。现在曼谷举行之四国会议,虽已告一段落,但缅机仍时临游击区侦察,右挑衅态势。记者于途中,卽数度遇缅机在上空盘旋。现有各种事实证明,在过去之数月中,常有中共之部队,化装游击队向缅军袭击,而将责任转嫁于游击队。

在反共游击队现正准备撤离之际,缅共之罗相部队,已开始向仰光方面移动。游击队领袖预料,在游击队撤离之后,缅共与中共将立卽完成统一战线,在云南境内之泰共伪政权「自由泰」,亦将向泰国北部移动。瞻望国际局势,此批游击队之撤离,实非东南亚自由国家之福:因在此一地区之反共屏障,已被联合国自身所拆卸。

此间边地民族,获悉游击队将向XX地区集中,准备撤离时,均含泪挽留,因在过去数年间,他们与游击队相处之感情融洽。且因游击队之存在,已使他们之生活水准,大为提高,并获得「自由生活」之保障。

记者在山区访问时,曾获悉若干悲壮之事迹:一游击队领袖李国辉全身负伤八处;甚多之游击队员,股际犹存有未经取出之子弹。但他们仍继续从事反共之鬪争。

边地已报秋,早晚苦寒,瘴气浓浊,夜行山路,念及反共游击队之坚苦卓绝生活,及过去他们以血泪写成之诗篇,及如今准备撤离之情形,顿使人油然而生「壮士断臂」之感,因他们今日之撤退,实有不得已之苦衷也。

疲如奔命的采访

离开苏麟德将军的司令部后,我和徐汉栋参谋弃象乘马,连夜赶路。

终于在十一月四日上午,赶回泰国北部的清迈,当天中午,飞回曼谷,看到李文彬将军,李将军告诉我说,游击队已经开始撤退,有一个中外记者团卽将起程,前往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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