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的时候，我曾有机会接触一位美国外交官，小伙子叫马克，很聪明，属于说话一点就透的那种。有一件事情，我质疑他没有说真话。他回答说：我们外交官说话，同淑女有相似之处，都口是心非，但表达方法不同：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如果你想和淑女约会，问她会不会来？
    如果她说“不”，她的意思是“可能”；
    如果她说“可能”，她的意思是“是”；
    如果她说“是”，那她就不是淑女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如果你和外交官讨论一件事：
    如果他说“是”，他的意思是“可能”；
    如果他说“可能”，他的意思是“不”；
    如果他说“不”，那他就不是外交官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我和马克谈话的时候，边上有一位淑女翻译，她的名字叫南希。南希是ABC，即在美国出生的华裔，从小在旧金山长大。她的母语是英语，第一外语是法语。她母亲原籍广东，所以她第二外语是广东话。在我们去巴黎之前，她对普通话一窍不通。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当时，她在巴黎的一家公司做翻译，把各种电脑的使用手册从英语译成法语。因为1989年的历史事件，她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己血管里流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所以她热心地参加了当时在巴黎的各种活动。她非常有语言天赋，在帮我们义务做翻译的同时，也经常向我们请教某句话在普通话里应当如何表达。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表现得非常友好。她款款地走到我跟前，说：“万总，我母亲是你的忠实FANS。”对了，淑女永远不说“是”，也永远不说“自己”。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说到这里，大家千万别误会，今天的故事同本人无关。今天说的是范曾——国画大师范先生，当时，他带着南莉，也流亡到巴黎来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位法国作家写了一部关于中国的书，在一家书店开发布酒会，我们都去了。范先生也会来，这是他到巴黎后第一次参加公开活动。当时范先生和南莉生活在一起，但还没有正式结婚。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这时候，我注意到南希在很认真地向周边的人打听：和范先生这样一种关系，在普通话里应当如何称呼南莉。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个小子不怀好意但却一本正经地教她：这样的关系叫“姘头”！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范先生来了，孤身一人，没有带南莉。南希笑盈盈地迎向范先生，甜甜地说：“范先生，您好！怎么没有把你的‘姘头’带来？”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范大师张口结舌，全场哄堂大笑。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中国人的称谓很复杂，同一种关系，有尊称、鄙称、自称、昵称等等，在不同场合有不同的用法，一般人很难区分得很仔细。像南希这样在海外长大，受人误导，用普通话表达时称谓不当，在大庭广众闹笑话，并不为过。我还见过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竟然在称呼自己父亲时用错称谓，这就有点特别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我说的是文革期间，在上海的一个邻居的小孩，叫德华，很乖的一个孩子，上初三了。那时候的中学生，学不到多少文化课，大部分时间学军、学工、学农了。学农一般在郊区，大部分孩子离开家以后，只顾自己在广阔天地里开心，没有什么人会想到给家里报个平安。只有德华是例外，因为他很乖。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在那个年代，他居然懂得给家里写封信！而且知道，对自己的父亲，要用尊称。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岳父大人”，把父亲比作“山岳”，他认为是很崇高的形容。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在信的抬头，写下了“岳父大人”四个字。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父亲收到这封信，啼笑皆非、感慨万千。他拿着这封信，气急败坏到学校去找老师理论。“孩子都快初中毕业了，连封信都写不好，居然称我‘岳父大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德华在班上算是好学生，好学生都出这种状况，学校非常重视。于是规定，下乡的学生都要给家里写封信，要经老师批改以后，才可以发出去。同学们无端增加了额外负担，都非常不开心。大家便把不满发泄到德华头上：“TMD，都是因为你这个岳父大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从此，德华有了一个新外号：“岳父大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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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杂忆 2】江青同志去和亲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在德华管自己的父亲叫“岳父大人”的时候，我正在河北承德铁路中学教书。我主要教数学，还教过物理和英语，还顺便当过几年教导主任。对了，那正是白卷英雄张铁生耀武扬威的年代。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张铁生交白卷的那次考试，我们学校也派了一些老师参加阅卷。他们很不幸，没有机会见识张的白卷，但也有幸看到一些有趣的卷子。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在文史考卷中有这样一道填空题：唐朝为了民族和睦，派（ ）到西藏去和亲。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位考生的回答绝对经典：唐朝为了民族和睦，派（江青同志）到西藏去和亲。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呵呵，那时候的学生就知道要“与时俱进”，而且完全理解伟大领袖的伟大胸怀。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理化考卷中有一道题稍微有点难，因为要一连填四个空：柴油机的四冲程是：1，（ ）；2，（ ）；3，（ ）；4，（ ）。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位考生的回答绝对有创造性：柴油机的四冲程是：1，（冒黑烟）；2，（冒黄烟）；3，（冒白烟）；4，（冒清烟）。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你不得不佩服这位学生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那是一个标榜愚昧的时代。学生不读书，当官的也为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箩”而得意。铁路上有一位军代表，姓饶，金鱼眼、小个子，嗓门的能量却不小。他在铁路礼堂做报告的时候，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否则我的胃部就会翻江倒海。他嗓门嘶哑，喉头有较多的异物。一边正面向听众喷口水，一边左右开弓，向两边的地毯输送异物……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河北省歌舞团来承德慰问演出，饶代表上台致欢迎辞。秘书准备的原稿是这样的：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衷心感谢河北省歌舞团长途跋涉，来到我们承德，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鼓舞……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结果他念成这样的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衷心感谢，河北省歌舞团长，途跋步同志（念错了一个字，自作主张加了两个字，还回头横了秘书一眼，嘀咕了一句：连个“同志”都不加），来到我们承德，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鼓，（这时候要翻页了）呵，还有舞……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文革以后，类似的精彩还时有所闻。不过，上面的段子是我亲历的，向毛主席保证。下面的段子是听来的，不排除是“敌对势力”故意恶搞。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说的是李月月鸟，他到武汉市去视察工作。经过长江大桥，看到上面有巨幅标语：武汉市长江大桥欢迎你！又路过长江二桥，上面也有巨幅标语：武汉市长江二桥欢迎你！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他开始困惑起来，虚心地问陪同的武汉市政府官员：你们的市长到底是叫“江大桥”还是叫“江二桥”？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后来他到了江阴市，参观江阴 毛纺织厂。夜色降临，霓虹灯标示的厂名分外醒目，可惜第一个字的灯坏了。这时候，他体贴地小声询问工厂领导：“这……原材料好搞吗？”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虽然是两个小故事，但也充分体现了我们李月月鸟同志的不耻下问和体察下情，比那个让人反胃的饶军代表强太多了。是啊，GCD的干部也与时俱进了嘛。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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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杂忆3】上帝创造了法国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在法国的时候，有一位青年外交官，叫保罗，和我们走得很近。在十九年前的那个夏天，有一些受当局特别关注的人士，在一些朋友的帮助下，通过地下通道到了香港。即将面临九七的香港，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显然不是久留之地。最早表示愿意收留这批人的，是法国。因为他们的总统说了：一个屠杀自己年轻人的ZF，是一个没有明天的ZF。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保罗会讲很好的普通话，同我们沟通没有障碍。不仅对话没有困难，他还可以用普通话给我们讲笑话。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次他带我们到巴黎郊区去郊游。蜿蜒起伏的绿色原野，成片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处处精雕细刻、在在赏心悦目。我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声：“法国的乡村真漂亮！”保罗回应道：“其实，二百年前的中国乡村，要比我们漂亮得多。”我脑海中浮现出黄山的云海、张家界的奇峰、小时候家乡的竹海，默默地接受了保罗的赞美。又想到这些年对生态的破坏，便是一阵心痛。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嗨，保罗，给我们讲个笑话吧！”有人提议。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于是保罗讲了第一个笑话：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比利时人换一个灯泡，需要五个人。”他见大家困惑的样子，便得意地补充道：“因为他们让一个人站在桌子上扶着灯泡，另外四个人抬着桌子在原地转圈。”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没有多少笑声。我说：“这个笑话很一般啦。不行，重讲。”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保罗开始讲第二个笑话：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一个比利时人，非常崇尚巴黎人的优雅，专程去了一趟巴黎。他在街头看到一个巴黎人的鞋带松了，于是把脚抬起来，踩在街边的椅子上，弯下腰去结鞋带。他觉得这姿态酷毙了。回到比利时，他想学样显摆一下。便故意把鞋带弄松了，然后咳嗽一声，大模大样把一只脚踩到凳子，可惜是鞋带没松的那只脚。于是，他不得不弯下腰去结地上那只脚上的鞋带……”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有了点笑声，但不热烈。保罗又讲了第三个，仍然是笑话比利时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比利时人造的汽车，雨刷是安装在里面的。”面对大家都不解，他解释道：“不是他们安装错了，而是因为必须这样安装。因为比利时人很不容易才能买一辆汽车，所以他们会一边驾车，一边得意地嘴里噗噗有声，这样就会喷出许多口水，把前窗玻璃都喷模糊了，这时候安装在里面的雨刷就非常有用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大家哈哈大笑。法国人笑话比利时人，让我联想到上海人笑话乡下人。我这个乡下人感到有点不自在，于是，便向保罗抗议：“你们为什么不编一个笑话讽刺法国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保罗解释说：“法国人和比利时人是近邻、近亲，因为关系密切，才会有这么多笑话。就像香港人管内地人叫表叔，比利时人就是我们的表叔。”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接着，他讲了一个关于法国人的笑话：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据说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既有好山好水，也有恶山恶水。每经过一个地方，每样都放一点。因为没有一点好山好水，人类就没法生存；没有一点恶山恶水，人类就会怠惰、只知道享乐、不懂得要奋斗。每样都有一点，人类的发展才会平衡。”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上帝来到法国上空，一不小心，好山好水全掉在法国这片土地上，没有地方再放恶山恶水了。上帝犯愁了，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创造一种法国人，来平衡一下。”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