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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丁楚:中国之春回忆录(第一章)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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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丁楚:中国之春回忆录(第一章)不白之冤   
所跟贴 丁楚:中国之春回忆录(第七章)民联复苏 -- 万润南 - (19142 Byte) 2009-6-25 周四, 上午2:18 (394 reads)
万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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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丁楚:中国之春回忆录(第七章)民联复苏(续) (361 reads)      时间: 2009-6-25 周四, 上午2:27

作者:万润南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7-6左右开弓,四面出击

有一件事情曾经令我感到非常吃惊,竟然会有人怀疑王炳章是中共的统战特务。这使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沟通是多么困难。

纽约大约有五十万华人,这里绝对是右派的天下。每年国民党的“双十”节,纽约中国城都有盛大的游行,可是共产党的“十一”国庆却从来也组织不起群众性的庆祝活动。国民党在每一个城市里都有一个非常权威的华侨团体,叫“中华公所”,它每年都要进行选举,当选的“中华公所”主席被公认为当地的首要侨领。

一九八八年当选的中华公所主席陈炳基是个顽固的极右派。在纽约,有很大一批像陈炳基这样的老华侨,与共产党不共戴天。到了李登辉年代,他们还抱着蒋介石时期的反共大陆的信念,坚守蒋经国时期的“三不”政策。在他们眼里,几乎把所有大陆人都看成是亲共分子。

陈炳基在侨社的右派中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但是他对民联似乎有很深的成见,认为王炳章是共产党派到海外进行统战的特务。当我听到这个说法时候不仅哑然失笑,我简直难以相信,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怎么可能到达这种愚昧的地步。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理解,共产党憎恨王炳章要远远甚于陈炳基。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像这样比窗户纸还薄的误解,王炳章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捅破?

后来有一次,王炳章非要拉着我去见陈炳基,我这才了解其中的原因:王炳章不会讲广东话,而陈炳基听不懂国语。王炳章需要我和陈炳基沟通,因为我会讲广东话。

趁着陈炳基当选,我们前去庆贺。我和陈炳基谈了二十分钟就把所有的误解给消除了。陈炳基还当场签了一张支票,捐给《中国之春》。我这才发现,民联在侨社实际上没有多少影响力。我本来以为侨界中右派会天然地把民联当作盟友,没想到还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一个一个地沟通。

侨团中也有一些亲共的左派团体,如果说右派团体以老华侨为主,那么左派团体大多是中年的商人和知识界人士。每到大陆的“十一”国庆节,中共驻纽约领事馆都要举行餐会,邀请左派的侨团代表参加。每到有这种机会的时候,我都尽量去,也鼓励民联盟员去。

过去民联成员每到这种场面都故意给中共官员出难题,给他们一些难堪。这是王炳章时期民联传统的做法,其效果无非是在右派的报纸上造了点新闻,但是却搞得中共官员每碰到民联成员都如临大敌,把我们当作盗贼一样防范。我心里不太赞成这种传统的做法,我不希望民联成员在这种场合总是扮演“捣乱者”的角色,我希望我们能够和中共官员或者左派的人士平和地聊天,平等地交往,轻松地照相,总之给他们留下好印象。尽管当时他们不一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我相信当哪一天他们知道了我们是谁,当初的好印象也很难抹去了。

我认为,如果我们对待共产党的基本战略是对话而不是对抗的话,那么“捣乱”就没有多大意义。对话的前提是要让对方放弃对你的恶感,建立基本的信任,让他们了解,民联的成员都是讲道理的善人,不是专门捣乱的恶人。胡平曾经说过:人群中无所谓“左派”还是“右派”,只有“讲理派”和“不讲理派”。我觉得这种分法非常精辟,既然我们承认每个人都有信仰自由,那么是左派还是右派只不过是信仰问题,只要大家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完全可以和平相处。这个世界上你信什么都无所谓,最怕你不讲道理,粗暴压制不同意见。这最终归结到我们提出的基本原则:权利重于是非,形式重于内容,手段重于目标。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在公开场合下与中共官员善意对话的机会,创造一个先例,消除中共官员与民运团体对话的恐惧感。后来在中共侨委主任廖辉访问纽约的记者招待会上,我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

廖辉的记者招待会在中共驻纽约领馆召开。我带着郑为民和林心声进了会场。根据记者招待会的规则,所有记者在提问前首先要自报家门。席间我站起来提问,当我自报是《中国之春》记者丁楚的时候,全场哗然。主持会议的汤领事脸都变了,立即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想赶我走。可是廖辉表现得非常从容,他用手示意,制止了汤领事,让我继续提问。

我提的问题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很多中国大陆的公民在美国申请了政治避难,希望廖辉主任说明一下当局对这些人的态度。廖辉的回答是非常得体的: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留在异国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相信他们心里还是爱国的,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愿意回国看看,政府表示欢迎,绝不歧视。

廖辉说罢,全场响起掌声,整个会场的紧张气氛当即松弛下来。接着,郑为民从我身后站起来,对廖辉说:“我们中国民联成员对廖辉主任今天表现的开明和大度表示赞赏。这里有一封民联总部给李鹏总理的信,是关于对留学生政策的意见的,请廖主任转达。”汤领事又一次站起来想干涉,但是廖辉再一次示意,请他把信收下,表示同意转达。

无论这个场面多么短暂,我相信它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这是中共高级官员第一次没有歧视《中国之春》的记者,把他们当作一般的报刊记者对待。双方表现得都很好,都得了分。廖辉表现得相当开明和理智,中共得分,而民联成员也表现出理智和善意,同样得分。郑为民及时地对廖辉的善意投桃报李,显示了中国民联成员也是“讲道理派”,并非专门捣乱的人。汤领事等如果能够看到这一点,下一次不必表现得如此紧张了。我相信,不一定非要让对手失分自己才能得分,有时候要想自己得分,不妨让对手也得点分。

一九八八年是个充满机会的年代,不但是大陆政治最宽松的时候,同时也是台湾政治的转折期。受这两大本土政治的影响,海外的政治气氛也显得异常活跃。

胡平和朱高政的政见辩论会,是纽约知识界一个颇为轰动的话题。朱高政是留学德国的哲学博士,当时是台湾民进党的政治明星。他在台湾首开在国会武斗的先例,被称为反对派的超级战舰。

辩论会被安排在纽约台湾会馆。那是个台独色彩很强的台湾人活动中心。当天来的人多数都是台湾人,形势对胡平颇为不利。辩论的主题涵盖面很宽,包括对一些政治问题的看法,关于反对派的战略原则,两岸关系等等。从现场效果来看,胡平似乎显得很被动,一副书生论政的形象;而朱高政充分地显示了一个政治明星的表演才能,在讲台上嘻笑怒骂,气势逼人。台下的观众多是朱高政的支持者和崇拜者,轮番对胡平起哄,为朱高正鼓掌。

胡平的论点基本上可以归纳为搞政治不但需要讲策略,而且也需要讲规则;而朱高正的论点刚好相反,认为反对派为了战胜强大的专制对手,可以不择手段。民进党的历史和朱高政在政坛上的政绩为他的论点作了充分的注脚。当时民进党风头正旺,夹此之威,朱高正以反对党的长兄自居,总是不自觉地以教训人的口吻对胡平说话,在他眼里民联还嫩得很,只有走民进党的路才能出头。

《世界日报》和《中国之春》都全文刊登了胡高二人辩论的记录。当时普遍的舆论认为,胡平在辩论中略占下风。但是仔细读一下辩论的记录,不难发现,胡平的论点耐人寻味,而朱高政的言论只能引起一时之快,未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后来,朱高正本人在碰壁之后果然也作了忏悔。凡大陆人读了两者辩论记录之后,都一致公认朱高正的思想要肤浅得多,应该把他送到大陆去,让共产党去修理一下他。按照他那一套战术,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共产党能把他碾成肉饼。
依我看,胡高两人是完全是站在不同的基点上对话,双方各有自己的假想敌。胡平的假想敌是共产党,朱高正的假想敌是国民党,而这两个党的统治手段有很大的差别。国民党的理论是军政、训政、宪政三部曲,等于说在训政期间暂时代管权力,到了宪政阶段就会还政于民。有了这个理论上的许诺,反对党就有了进攻的支点,你借了东西总要还的,不能无限保管下去,所以民进党可以代表民意催促国民党还政。可是共产党的理论根本不给你讨债的机会,它宣布只给人民民主,不给敌人民主,只给好人民主,不给坏人民主,如果你要求民主权利,它只要宣布你是坏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镇压你。因此,共产党是比国民党利害得多的执政党,朱高正的那套东西,对付共产党差得远。但是不论怎样说,胡平和民联都在这场辩论中赢得了很高的知名度。

从一九八七年我在总部隐居的时候起,我就知道王炳章一直在考虑打台湾牌了,我记得这是我们经常谈论的一个很重要的话题。我当时总的想法是,促成国共两党和谈,借国民党的力将大陆的门挤开,民联可以借机从门缝进入大陆,进入以国共两党为主的多元化政治。问题是具体的步骤怎样走,首先从何处落脚。我当时还不很确切地知道民联对国民党的依赖关系,所以我总是想着民联的组织和《中国之春》杂志如何挤进台湾。实际上,一直到八九年,民联组织和《中国之春》杂志都不准进入台湾,无论是蒋经国还是李登辉,显然不会把台湾两千多万人的利益押上赌台。当时王炳章对这一点比我知道得清楚得多。最后,王炳章提出了一个当时比较切实可行方案,就是策划大陆留学生访台,具体的计划是我执笔写的。后来由于蒋经国逝世前后,台湾政局动荡,此事提不上议事日程,暂时搁置起来。到了一九八八年夏天,台湾的局势稍微稳定后,这个计划又被拿出来了。

大约是六月的一天,王炳章在他家里开了一个策划大陆留学生访台的会,参加者有胡平、我、程铁军、吴牟人。大陆留学生访台,在当时的台湾是个很敏感的问题,肯定需要最高决策层拍板。过去我们的设想都是通过民间渠道把消息递上去,可是那一天我猛然突发其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为什么不直接给李登辉写信,直接将他一军。由民间传递的信息未必能到达高层,而就算到达高层也未必会有答复,但是给总统的信李登辉无论“是”还是“否”都必须给个答复。在场的人一听都一致赞成,而且提出此信还要写成公开信,李登辉不答还不行,总得向舆论有个交代。程铁军当即执笔,拟就了公开信的草稿,胡平和我进行了文字上的修饰。我记得当时还碰到一个颇为头痛的问题:如何称呼李登辉。

如果称李登辉为中华民国总统,大陆留学生未必会接受。如果直呼李登辉先生,似乎又缺乏起码的尊重。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决定称呼李登辉总统,让那些有意见的大陆留学生抱怨去吧,不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人家李登辉毕竟是实实在在的总统。之后,我们又讨论了民联准备推荐的访台的候选人,初步决定有程铁军、吴牟人、徐邦泰、李少民、于大海等。

此信发出之后,留学生访台的事几经波折。台湾刚刚开放与大陆的交往,当局心里还十分紧张,把申请者祖宗三代都查了个遍。据说一些留学生为了争取访台的机会,还打小报告相互告发对方是共产党员,中共特务,或者亲共左派,程铁军和李少民据说就是因为这种告发被刷下去了。听了这种传闻,我一方面为大陆人这种劣习感到羞耻,另一方面也为台湾当局这种小家子气度感到悲哀。在这方面,共产党作得比国民党有气度得多,至少中共并不在乎来访者是否国民党员,也不要求他们退党,而这些竟然是进入台湾的首要条件,令人觉得十分滑稽。

到了一九八八年年尾,大陆留学生访台代表团才成行。成员最终定为五人:徐邦泰、吴牟人、许成钢、钱颖一、裴敏新,其中徐吴二人为民联成员。徐邦泰等五人在台湾受到隆重欢迎,几乎轰动了全岛所有新闻。这是四十年来大陆人对台湾的第一次正式访问。接待他们的级别之高,几乎不亚于国家元首,这使他们大出了一番风头。

大陆留学生的访台至少在海外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在此之前,海外的大陆留学生一直视台湾人为异己,相信台湾人亦是如此。很多留学生不但不敢和台湾官方打交道,就是和《世界日报》之类具有台湾背景的民间机构打交道都胆战心惊。自从徐邦泰等人访台造成新闻轰动之后,海外的两岸公民之间的距离似乎忽然拉近了,此后,大陆人与台湾人之间通婚、合营、共聚一堂讨论国是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后来大家就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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