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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尔的豌豆、莫洛托夫的专列以及秦始皇的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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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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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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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孟德尔的豌豆、莫洛托夫的专列以及秦始皇的照片
芦笛
最近和思云的争论,再一次强化了我过去的印象:该同志不但缺乏科学常识和独立思考能力,而且骨子里是个改不了的毛教徒,出国一场的唯一收获,似乎就是照单盘进了大量的日本右派货。我死也搞不懂的是,后来盘进的日本右派货和先前盘进的毛货,是怎么在他脑子里共存共荣、水乳交融的?毛式社会主义如何能与倭国的死硬右派搞在一起?
大家可能要以为我言过其实,其实不然。“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君子见微而知著”,对老芦这种非常敏感而又无比熟悉党文化那套的人来说,思云那些文字,在在都提醒我已经开始淡忘的往事,让我如对故人,唤起无限家国之思。
一、孟德尔的豌豆
上过中学的同志都该知道孟德尔是建立遗传学的鼻祖。该同志乃是位19世纪的奥地利神父,属于四体不勤的寄生虫一类。在修道院里闲极无聊,便响应刘邓号召,实行三自一包,种点自留地。他专门种豌豆,把豌豆按高矮、花朵颜色等不同性状分成类,然后再以不同性状的豌豆杂交,看后代怎么表现出这种性状来。人类有史以来,那可是最高产的自留地:它产出了一门崭新学科──孟德尔遗传学,直到今天,它仍然是现代遗传学的柱石。
我只是在40年前上高中时学了点该理论的皮毛,这里根据模糊记忆,举个例子说明其中的一项基本原理。
老孟发现,如果他用高豌豆和矮豌豆杂交,结出来的后代(称为子一代)全是高豌豆,如果再用子一代交配,结出来的下一代却很奇怪,3/4是高的,1/4是矮的。他琢磨了半天,穿凿出个道道来解释这种奇怪现象:
豌豆的高矮是遗传基因决定的,由两个因子组成。这里将决定高豌豆性状的因子称为G,矮豌豆的称为A。在第一代,无论高矮,那豌豆全是纯种,高豌豆的基因组成为GG,矮豌豆的为AA。杂交之后,子一代的基因就成了GA,因为G基因为强势基因(似乎叫“显性基因”),A基因为弱势基因(似乎叫“隐性基因”),A基因和G基因并存时,给强者压下去了,性状没有显示出来,于是外表全是高豌豆。但它其实是杂种,骨子里含有矮基因,只是没表现出来,你看不见而已。子一代再交配时,这种被压下去了的矮基因就要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当男高豌豆和女高豌豆洞房花烛时,男高豌豆的基因拆开,变成了单独的G和A,女高豌豆的基因也这么拆开,男女双方拆开了的基因妖精打架,捉对儿撕(厂斯)打,便组合出四种后代来:
男G+女G=GG(高)
男G+女A=GA(高)
男A+女G=GA(高)
男A+女A=AA(矮)
生出来的豌豆宝宝三个是高的,一个是矮的,这是因为G显A隐,所以GG、GA外表全是高的,而AA是两个隐性基因的纯种,摆脱了G的压迫,当然就要露出本来的矮面目了。
于此,老孟便成功地解释了观察到的现象,并根据这假说设计了一系列杂交实验,证实了那假说。他把这些发现写成论文,在德国科学院某年的年会上宣读了。可惜这发现太超前,无人能理解,未引起任何人注意。老孟很灰心,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无法蹲下去种自留地了,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老死在修道院里。要等到几十年后,两位学者作了类似实验,要发表论文,去刨旧杂志才发现老孟早作出类似发现了,人家讲学术道德,便向全世界把这篇被遗忘的经典论文兜出来,立刻引起轰动,可惜那对老孟来说,已经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了。
老孟不过种了几年自留地,便成了科学史上的伟人。这原因是多样的,首先是我在旧作中说的,真知来自于自由思辩。人家的脑子灵活,这才会跳出拉马克获得性遗传的巫术框框,大胆设想遗传是由先天固有、代代相传的内在因子决定的,其次是他挑准了理想的实验对象:生殖周期很短的豌豆,最后则是他运气很好,挑中的那些性状恰好由位于不同染色体的基因决定。如果他运气差,挑上了位于同一染色体的基因,则在研究多性状遗传时就会遇到他当时无法解释的所谓“基因连锁”现象。
这里面最有趣的是,根据美国科普作家阿西莫夫的揭发,其实老孟作了弊。
上文说的乃是最简化的图景。众所周知,无庸置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尚在三年大饥荒中大批饿死”。豌豆结婚绝不会像上面说的那样,由一男一女生下三高一矮的四个宝宝来,而是集体结婚,生出大批宝宝来。那后代数量少说也是几百。因此,正常情况下,那“三高一矮”只可能是大概其,一个大致的比例而已。例如假定后代共有540个。那不大可能恰好是135个矮豌豆,405个高豌豆,两者比例恰为准确的1:3。相反,那数据只会在那个比例周围波动,例如140个矮豌豆,400个高豌豆,两者比例是1:2.86。凡有点最起码的统计学观念的人都该知道这一点。
可惜老孟攻读的圣经里从未教授过统计学,正如思云攻读的日本右派报刊不教这些东西一样,于是他虽然得出了真实可靠的结论,却嫌那不够准确,把数字修改得点水不漏,而且连个标准差或标准误都不给出来,就那么一个光秃秃的数字。如此一来,反倒在百多年后让未受过日本右派洗脑的同志一眼就看出马脚来。
这就是思云闹的笑话:他的惊人发现,只暴露了该同志根本没有学过数理统计,连最起码的统计学观念都没有,所以才见不得误差,一见到就阶级斗争警惕性大发作,认定那只会是造假账,却不知道凡是统计数字,越是点水不漏、滑不留手,反倒越可疑。当初老芦回国讲学,就凭这点识破了一位博士生作假,该犯也供认不讳。
二、莫洛托夫的专列
记得赫鲁晓夫回忆录上说,斯大林曾经对他私下说,苏联外长、政治局委员、斯大林本人的老战友和死党莫洛托夫乃是美国间谍,那“推理”非常简单,莫洛托夫曾经在访问美国期间坐过火车。斯大林对赫鲁晓夫说:如果莫洛托夫不是美国间谍,怎么会在美国有专列?既然有专列,必然是那儿的领导阶级,therefore,莫洛托夫必是美国间谍,证毙。
根据这一科学证明,斯大林便动念搞掉老莫和伏罗西洛夫一干老干部,为此把政治局改为由几百人组成、庞大到毫无可操作性的“主席团”,以此架空老莫和老伏,然后又炮制了个“克里姆林宫医生谋杀案”,把御医们下到天牢里拷打,说日丹诺夫是他们谋杀的(其实是斯大林谋杀的)。那些大夫有好几个是犹太人,于是又株连到犹太人头上,愣把犹太复国主义说成是该集团的国际背景。因为老莫的夫人是犹太人就硬说她是间谍,把她抓了起来。连老莫老伏本人都知道雷霆马上就要打到自己头上来了,吓得灵魂出窍,天天去讨好斯大林,可惜老斯已经不待见他们了,便只好去讨好尚未失宠的老赫等人。幸亏此时斯大林完全必要地、非常及时地死了,这才得免大难。斯大林一死,新领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秘密处决了克格勃头子贝利亚,并把克里姆林宫医生们以及老莫夫人从大牢里放出来。
这里有个历史悬案:西方有位斯大林传记作者怀疑斯大林是让赫鲁晓夫一干人秘密干掉的,属于“非正常死亡”一类。那原因乃是斯大林乱杀一气,最后终于引起所有下属的恐惧,知道在这种疯子暴君手下讨生活迟早要送命,不如奋起一搏,以求自保。据说,赫鲁晓夫在苏共20大作的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中曾暗示了这一点,他引用圣经的话说:“凡动刀剑的,必死于刀剑之下。”
这当然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之言,作不得真。除非我是思云那种网上第一勇士,才敢写篇《斯大林之死揭密》。我想起这事,乃是思云的“论证”方式和斯大林也没什么差别。记得赫鲁晓夫在回忆录里嘲笑斯大林,说他对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无知到了极点,竟然以为美国也和苏联一样,有特权阶级,政治局委员外出都有专列,竟然以自己的无知去证明莫是间谍,云云。类似地,思云连人口增长率和每年人口数是怎么求出来的都一窍不通,竟然也就敢以自己的无知与误解去作为立案依据。
或许,这类比不够准确,更准确的还是60年代的“变天账”论。那绝对是思云思维方式的起源。
60年代搞阶级教育,官方反复强调的就是“阶级敌人人还在,心不死”。据说,中共革命推翻了剥削阶级,这些人丧失了财产,怎么会甘心?一定会以十倍的疯狂、百倍的绝望反扑过来。Therefore,这些人家家都有本变天账,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被抢走的财产,只等一变天,阶级敌人就要拿着这变天账来反攻倒算了,证毙。
这科学论证导致了1966年7-9月间蔓延全国的“红色恐怖”。匪干子女红卫兵以搜查这“变天账”为借口,疯狂入侵私宅,杀人越货,冤狱遍于国中。当时那恐怖气氛,40年后回想起来尚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比起思云的“论证”来,“变天账”理论绝对算得上是科学论证,起码要比他的科学得多。
思云的“论证”过程如下:
∵60年代的人口统计资料是假造的,
又∵那造假是少报人数而非高报人数,
只有刘少奇和邓小平才是受益者,
∴不是刘就是邓指示作了假。证毙。
而变天账理论的论证过程如下:
∵中共上台导致了剥削阶级财产丧失,
又∵变天会导致剥削阶级重获失去的财产,
∴剥削阶级必然痛恨中共上台,必然盼望变天,
∴他们必然家家有本变天账。证毙。
两相比较,立刻就可以看出两者高下判若云泥。思云的两个前提:“60年代人口统计资料是假造的”,以及“造假只会是少报” ,全都是毫无证据强加于人的武断认定,而第三个前提“只有刘邓受益”则说明此人根本不懂政治,至今无法理解为何老邓挨了老毛的整还要在毛死后保毛,更无法理解大饥荒真相暴露对我党无论哪派都是沉重打击。而我党变天账理论的那两个前提中,第一个前提“中共上台导致剥削阶级丧失财产”绝对是颠扑不破的事实,而“变天会导致剥削阶级重获财产”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Therefore,变天账理论要比“刘邓造假”论合理到不可胜计。证毙。
因此,说思云继承了我党那套思维方式,其实是糟蹋我党了,他顶多只能算个不成气的劣徒而已。或许,那是党文化和倭国野蛮“文明”杂交必然导致的退化?
三、秦始皇的照片
这其实是车轱辘旧话了。当初在某文学沙龙里,思云竟敢否认日本飞机曾经轰炸过中国民事目标,于是某网友便把许多当事人的证词贴了出来。不料思云竟然说那是捏造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拿不出照片来,就不能证明确有此事。
我看了勃然大怒,当下写了《我们的逻辑和他们的逻辑》(后来收进了本网站的芦笛文集中)请教思云:谁也没本事拿出秦始皇的照片来,按他的逻辑,那人根本就没存在过,是不是?那问题他到现在也没回答。
刚才在导读标题里看见有人请咱们拿照片证明大饥荒确实死了人,否则无法证明此事,不由得又想起了这旧事。看来日本右派和党卫军使用的还真是同一种思维方式,在赖账上这条绝对一致,怪不得精通国术党术的思云不幸流落到了野蛮倭国,立刻便跟那儿的右派们一拍即合,看来还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引起的内在共鸣吧。
据说,章太炎的弟子跟章说,凡事若只是耳闻,未曾目睹,就决不可相信。章问,你见过你曾爷爷么?弟子答,没见过。章问,那么,你决不相信你有过曾祖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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