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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虫日记》第29节 戒烟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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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虫日记》第29节 戒烟难 -- 易明 - (6434 Byte) 2001-11-02 周五, 下午6:21 (986 reads) |
雷锋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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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网虫日记》
易明王二小
1 真妮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真妮也很好,浪得跟个婊子是的。从十点整就开始起腻,这都折腾到后半夜了,还不依不饶的。什么三八大盖儿啦,七九儿步枪啦,骑马蹲档式啦,老和尚撞钟啦,能耍的把式都玩儿遍了呀,你还有完没完?我明儿早上还有课呐!你还想让我跟当年似的,来个“一日三餐”带夜宵儿啊?虽说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毕竟是老了。如今已经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了,认头吧!
真妮是串种儿,搁中国北方这叫杂种,有学问又文雅一点的管这叫“混血儿”。她是1/2的中国血,1/4的美国肉,意大利占了1/8(黑头发),1/16得算老毛子给的(黄眼睛),再往上找就得用微积分了,那还不一定能算得出来。要是把他们那支子人都找到我这房子里开个会,那肯定比联合国年会都热闹。
串种儿有串种儿的好处,头一条儿就是漂亮。真妮是一美人坯子,那鼻子啦,眼啦,简直是鬼斧神功,棱儿是棱儿角儿是角儿的,连锉都用不着,更甭说砂纸清漆了。她个头儿比我矮,但腿却跟我一般长(拿皮尺量过,还是直线距离)。二一条儿是没膻气,这一点儿又比纯种鬼子强。一年下来香水钱至少省了不少(香水很贵呀)。三一条儿是她喜欢孩子,想当妈妈,所以我们在同居三年之后就有了汤姆。名字是随了她了,可长得可真象我(除了鼻子),学校里的同学都管他叫“日本鬼子”。
坏处是不大会说中国话,除了用生殖器官,否则与她交流起来就非常困难。经常不得不中英混杂。“打铃,咱们该‘妇科’啦!”。 要不就是广东味儿的。“打铃,欺早餐啦!”。弄得我是该勃起时勃不起,想点拨点儿吧又没食欲。为此没少闹别扭。也难怪,就她这点儿洋泾浜汉语,还是当年我教的呢!想当初她上课只穿游泳装,直着俩纯情少女的媚眼追着我学汉语。我只好给她单兵教练。这活儿练得!是从教室练到餐厅,从餐厅练到赌场,从赌场练到公园,从公园练到舞会,从舞会练到河边小树林,从河边小树林练到汽车后排座儿,最后练着练着就练到我的单人床上来了。为此我还让老板给炒了鱿鱼。那是第一次,以后就厄运不断,这不都卷了四次铺盖了,还没转正呢。咳!都十二年了,别提它啦!
家里买了台新电脑,是前些日子炒股赚了钱以后买的。没承想刚装上瘟豆儿就发生了股灾,把仨电脑的钱都赔进去了。想退货也只能找回个半价来,你说让我上哪说理去!现在串种儿好歹是回她自己屋里睡觉去了,儿子又从来都不进我们的屋(我们狡兔三窟)。我是已经虚耗过度,百无聊赖,想睡又睡不着。这课不是还没背那吗?干活儿吧!
于是慢慢地爬上网来。
2 网络
网络的发明是一场革命,传统的文字交流形式被彻底地更新了。“家藏万卷书”成了昨日黄花,“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竟然美梦成真。传统的文学创作方式也发生了根本的变革。有人认为网络文学只是纸媒在电脑上的延伸,实不尽其然也。
网上论坛为作者提供了一个与读者交流的广阔空间和接收反馈切磋技艺的理想场所。但由于上贴基本无限制,也使作者与读者的界限变得混沌不清了。统而言之,作者实际上是在搞集体创作,网友的批评是千金难买的最佳回报。但这只是我的看法,看来有更多不同的意见。就目力所及,对网上论坛作用的理解实在大相径庭。这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四大门派:
1。厕所派。认为此地是为各位赌输了的,嫖爆了的,失恋失情失业失聪了的诸君提供的排泄场所。此职能当然也不能说不重要,但易明平生最恨之事就是上厕所(又不能不去),故无兴趣作更深入的研究。
2。厨房派。作者出菜,读者蹭吃。“要饭的别嫌分量轻”。对胃口的您给叫个好,不对胃口的您也凑合咽了,下次不点它就是了,犯不上跟大厨过不去。我是此派中坚。
3。演戏派(包括看戏的)。由于网上论坛只见字不见人,一人可串演多种角色,于是就给恶作剧作者提供了广阔的表演空间,使之沉溺日久,乐此不疲,不可自拔。这当然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要注意别玩儿过火了,因为网络毕竟不是蒙面舞会,网友的实际年龄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果莽撞地和八十岁的老人跳霹雳舞抵死嗑,没准儿真能要了老爷子的命。海军早夭,思想贩病危,虽然和此派传人并无直接联系,但至少应该引以为戒。
4。擂台派,或曰战场派,博弈派,码头派,总之都跟黑社会的意思差不多。逢着就上,逮谁宰谁,不打出个高低贵贱,闹出个你死我活来,誓不罢休。更有绝顶高手,无所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闹得个“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人嫌狗不待见”的下场。余甚不以为然,理由如下。
第一,就算您是天下第一,学贯中西,比钱钟书还钱钟书,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您吃了我们农民兄弟这么多粮食,又饱读诗书,脑满肠肥,您不能写,难道让他们来写不成?其实中国文人历来不缺学问,缺的只是良知与勇气。国内学问家多如过江之鲤,可敢说实话的却挑不出几个来。这当然与制度有关,无可厚非。但出了国还不恶补一下德育,就有问题。当然海外英才不少,举例来说,楼下陆不平先生的《人命轻贱则天良闭锁 》就是一篇充满良知的好文章,值得我向评委会推荐参加论文评选。
第二,网上为文,宜使常用字,写着容易,看着省心。犯不上动不动就抖学问掉书袋,以发挥旧文人“不让别人创造精神财富”(小波语)的本能。再说学问大小,以能否实用为评价标准。有用的是学问,没用的是下水,没有最好,有了都得减减肥。
第三,中国历史,鲁迅仅以吃人二字说之,堪为定论。现在易明更想将其减少为一个“吃”字,以精其粹。盖因其中只记载食客如何狼吞虎咽,择弱而食,却连个中英对照的菜单都没有。中国亿万民众,就这样被几个枭雄鲸吞蚕食,到现在连他们是被清蒸的油煎的红烧的还是被爆炒的都说不清楚。这种狗屁历史,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用不着见人就先矮了三分(当然治史的除外)。
第四,真有学问,可以开班收徒,带出一批新人来,那才叫德性。若是东砍西杀,刺刀见红,“见松人拢不住火”,“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实在是不懂江湖规矩,为行家所不耻也。易明曾在黑社会吃过几天软饭,知其道德水平比起中国旧文人来,皆有过之而无不及。“盗亦有盗”,此之谓也,不可不察。
不行,税表还没报呢,得忙正经的去了!
作者声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本日记纯属虚构,如与真人真事有相似之处,纯属偶合。因是日记,自然直书胸臆,难免出语过激。有冒犯各位的地方,在此一次性事先道歉,恕不后赘。因税务未清,版权之事暂时搁置,容后公布。
3。卢爷
我上回书说到的网上顶级高手,有一个常用的笔名叫卢迪。这名儿有点二尾子味儿,男女合用。据说是从艾青的诗里推导出来的,情有可原吧。不过那艾青已经是狗腿子辈儿的了,从他那儿趸东西卖,您算的是哪一路倒爷?
上网三天就发现了卢爷,首先由春夏先生介绍,随后就跟踪到说东道西。从文章上来看,卢爷颇有良知胆气,文法恣意昂然,行文淋漓酣畅。文风直追鲁迅并柏杨,才气不下金庸与王朔。但又比鲁迅多了点张狂,比柏杨少了些宽厚,比金庸更注重心理描写,比王朔更强调笔下功夫。他刨析中国国民性和旧文人的丑陋之处,往往由表及里,入木三分。攻其一点,兼顾其余。卢爷国学功底深厚,加上祖上香火旺盛,本身历经磨难,也曾置身文革,更深谐孙子兵法,写起论战文章来尤见出色。他手使一杆丈八梅花枪,出道以来是东征西讨,南砍北剁,上天入地,左冲右突,只闹得这十万里杀场上,风声鹤啼,草木皆兵。现已身经百战,竟无一败北,无人能敌。直杀得这网坛乌云密布,血肉横飞,小将们个个闻风丧胆,老帮菜每每掷笔三嘘。英雄,“老子天下第一”啊!
卢爷的文章也有明显的缺点。为文喜用偏词癖典(尤其是题目),说话偏爱咬文嚼字,绝对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宗旨背道而驰,十句话里至少有八句一般人看不懂。加上他又是个文坛多面手,以杂文政论见长,小说散文幅之。已有自转体小说《黑崽》半部,仿金体小说《依琳》半部,《网友笔名系列》散文半部问世。据说还有《怒发冲冠》诗集半部藏之名山,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拜读过。他的小说我不太喜欢,语言了无新意,人物乏善可陈。
由于百战不殆,芦爷拥有一大批二道贩子,但也结了不少仇人。故其晚期作品时常集中于与网上各位高手的勾心斗角,相互攻讦。卢爷最令人震惊的地方是打字奇快,一定与说话的速度不相伯仲(如果不是比说话更快)。加之卢爷着实是肚量太小,火气又太大,真是为文即挑衅,出语就伤人。我看他与前友人吵架的文章,直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己,因为实在是比我和真妮斗嘴还好玩儿。一点儿八百年前的陈芝麻滥谷子的鸡毛蒜皮小事,居然也能写上万把字去争辩,抖落得举世皆知。
仁兄啊,“君子绝交,不念旧恶”,这是千百年来江湖上的老规矩了,您也敢给破了?老马与您“割席”绝交,您还装着不懂东求西问,您那四书五经是倒着读的?
我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易明”,也是二尾子味儿的。这样就和他扯平,以后对话起来就能平起平坐了。
。。。。。。
“打铃,到‘妇科’时间啦!”。我的妈耶,是真妮一丝不挂地从浴室出来了!
“我说蜂蜜呀,咱今儿个别‘妇科’了,改‘小儿科’行不行?”
“嘛也系削耳科?”妈的,广东话又来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地上了床,面朝我摆了一个秦朝小篆的“大”字给我看,还是TMD动画片。
“小儿科就是讲讲儿童故事啦什么的啦”。妈的,我也改用鸟语了。
“蚁童?你综钟意要多一个BB呀?”BB是小孩儿的意思。
“得得得,那咱还‘妇科’吧!”多要一个小崽子,你让我卖血养她呀?
“快递啦,哦总‘蕊滴’啦!”这倒好,八个字用了两言三语(中英粤)。
“来了您耐!”。妈的,她“蕊滴”了,我就得“妇科”,这杂种女人啊!
4。 图雅
在网上发现了图雅,怎么看怎么觉着面熟。图雅文风洒脱明快,语言生动诙谐,常常令人在捧腹大笑之后,又叹为观止。这文风怎么哪儿全象我呀?其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如“小混蛋”,“小野三郎”,“大头”,“大笊篱”,全是咱过去的哥儿们嘛!莫非鸦就是咱楼下的小三儿,如今混整了变成网络作家了?没看出来呀?咱们小时候在一起玩儿的时候,爱吃小豆冰棍儿的那个是三儿,花钱租小人书看的那个应该是我耶!噢,对了,这小子借了我两毛钱买冰棍儿到今儿个还没还呐!照黄世仁那驴打滚儿利滚利的阎王爷几何级数按乘法算,再加上30多年的保本增殖,投资获利,我当年那两毛钱怎么也该值一台新电脑了吧?
图雅小说中的人物都实有其人,因此总给人一种形象逼真的质朴感。就是《鹦歌》中的“老叙”,也是我们在大白楼插队时认识的。问题在于,生活中的老叙是真把屎的给吃了的,而鸦写小说时把这一神来之笔给改了。一块大鹦歌相当于当时的“工人阶级”半辈子的积蓄耶,连我当时都跃跃欲试,不过嘴慢一步让老叙拔了头筹罢了。臭三儿啊,你这欧亨利玩儿得也太飘儿了吧?文革中被迫吃屎的老师还少吗?你是怕日后成名了出了英文版,在洋鬼子面前不好意思说吃屎的事是不是?臭三儿哎,你也TMD太不张艺谋了吧!
臭三儿作品唯一的缺点是放了太多的北京作料,使其它省市自治区来的各位盲流同志吃起来可能不太对胃口。今后我要当作家,首先得克服这一条。如今这港台菜不是正时兴吗,要不加点儿广东酱料试试?
我在五分钟之内立刻成了铁杆儿图迷,开始在各种可能的场合吹捧图雅,咱不能在网上开“春来茶馆”,搞“人一走茶就凉”不是?我得誓死捍卫图雅的老资格。当然我实际的动机其实也很简单。这股灾一天比一天严重(莫非是让我那“瘟豆儿”给招来的?),咱不是还惦记着我那两毛钱的阎王帐那吗?
我活学活用了一下“装孙子兵法”,上了如下一贴:
《戏侃图雅与王朔》
“北京的流氓分两种:大院里的和胡同里的。连带着作家也分了至少两种:养尊处优得便宜卖乖的京味特权作家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平民作家。尽管都是从大院出来的,王蒙,王朔属于前者,王小波,图雅属于后者。胡同里虽然也有可能出作家,但还没见过成气候的。倒是很出了一帮练摊儿的倒爷。
小波和图雅的高明之处,是他们虽也饱读诗书,学贯中西,却因曾经自觉不自觉走出了城市,落入了底层,成就了无比精湛的语言艺术和宽容博大的人文情怀,从而彻底摆脱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自命清高和自以为是(这点连鲁迅和芦笛都未能免俗)。仅就这一点,如果图雅能封个天王,王朔顶多也就在八百罗汉里凑个数。
就杂文言,凡能深入浅出者,始成大家。图雅浅出至绝,深入不足。 ”
只有魏碑跟了一贴叫好,够得上穆仁智的水平了,我得引为同志。
5。憨子
这坛子上有两拨儿货真价实的"工人阶级":是由憨子同志出任领导的掏粪班和由狼协同志牵头组织的清洁队所组成的(当然现在城里这两项伟大事业主要是由进了城的富裕农民来作了)。照理说这两拨儿同志本该是亲如手足的阶级兄弟,却不知是在哪一辈子上结下了冤仇,在这网上文革的非常时期,各自组成"造反"与"保皇"两大派对立组织,经常在此进行大规模的武斗。我认真观察了一段时间,"看过来看过去",斗争的核心似乎是如何确定卢爷在网上独一无二的江湖大佬的历史地位问题。
卢爷称帝之心久矣。这点与易明不谋而合,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丈夫当如是耶"。我自从1993年邓公两次"南巡"之后,就开始四处托人打听价钱,同时加班加点努力工作,现已经真妮同志批准,准备将来买它个“八千岁”来享享这老来福。可这网上还真有识抬举的,前不久有加人同志满怀激情地喊出了“永不退网,卢爷万岁”的响彻云霄的革命口号,着实使卢爷兴奋了好长一阵子。不过大概造反派的爷们不太买卢爷的帐,卢爷一气之下,开始效法伟大的人民领袖萨达姆和卡斯特罗(还是侯赛因?待查),写起名为先锋主义实为现实主义的革命小说来。刚开始化名“黄河老祖”(瞧这名儿起的),写了几章《憨子的天空》。我当时不明就里,又佩服卢爷妙笔生花,就假惺腥两边买好,既夸卢爷又捧憨子,希望能看到卢爷写出的一部真正的传世之作来。当时以为他想写“祥子?看到后来觉得要能写成个阿Q也不错,再往后就觉得他写得人物越来越象易明了(我是憨子豁子一身二任,真妮晚上象婊子,白天是淑女,与春莲正相反)。心中不忿之余,毕恭毕敬提着心吊着胆王八旦三孙子似的给他提了几个小小的意见。他欣然接受并对我赞誉有加。能得到“天下第一高手”的称赞,我当然受宠若惊,倍感三生有幸。
当时我确实忽略了憨子的感受。憨子在前几章时还能沉得住气,表现出了一点君子风度,但很快就挂不住,带着造反派的掏粪班来与保皇派的清洁队(也不知各有多少兵马)在此大打出手。直打得这说道一片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云愁雾惨,血肉横飞。可怜几个硕果仅存的白面书生,窈窕淑女,个个吓得面黄如纸,人人唯恐走避不及。
其实,我如果是憨子,才不会真的动那么大的肝火。反而应该好好地回忆一下,你们当初是怎样结下的粱子?主要是谁的错?然后认真写一篇回忆录:如"我怎样开罪了卢爷"等。我看光骂是骂不倒卢爷的。但认真讲道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希望。卢爷有学问又爱才,所以不妨多花点时间修修辞,或找朋友们给润润色,然后象我这样,在此一节一节地登出来。卢爷欣赏不欣赏咱们单说,至少对我们这些后来人了解网上争斗的历史,总结过去的经验以避免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也许不无意义。
憨子兄弟,我看了你写的小说,失敬地说还不如卢爷写得好呢!你的菜还欠了点火候,我看还是先当啦啦队长,给大家准备点绿豆汤吧!多谢了!
6。 老黑
这两天网上来了一个黑脸书生,贴出了《国家主席竞选宣言》,是为农民说话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易明当年初中没读完,就跟三儿一道儿,奔赴中国著名劳动英雄“小车不倒只管推”的杨水才同志生前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京郊某县大白楼公社大白楼大队插队落户,一干就是五年。要不是后来三爷发现我们“中了共军的奸计”,恐怕到现在还在那儿承包责任田呢!我们一年干到头,挣的钱几乎连自己都养不活,加上当时三儿个儿小,经常受大个子农民的欺负(但易明也曾经欺负过小个子农民),所以曾经长期对农民有一种偏见。认为他们笨,保守,不开放,唯利是图,有奶就是娘,既欺软又怕硬,真正是一盘散单,总不能拧成一股绳。到后来上了大学,又长期关注中国贫穷产生的根源问题,才逐渐把这一偏见抛弃了。及至后来读了小波写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顿觉与他神交已久。小波才是中国继鲁迅之后唯一可以传世的伟大作家。卢爷呀,您还是给我先往后潲潲吧!
在中国这个持续五千年之久的人肉宴席上,农民一直是一盘随叫随到的家常菜。历史上每次枭雄相争,不管谁最终获胜,都是用农民的鲜血调成鸡尾酒来佐餐的。记得易明小时候回老家,曾跟着姥姥一起去乡村某小学去给学生作忆苦思甜报告。没想到她老人家坐在那侃侃而谈仨钟点儿,说的竟是当年八路军武工队如何将她唯一的一只还能下蛋的老母鸡给抢走了的事,一时在乡间传为笑谈。如今想起来,也许当年抢她鸡的是假武工队吧?谁知道呢?:-)
“解放”以后,特别是五十年代后期实行了统购统销制度以后,中国的农民失去了拥有几千年的迁徙自由,正式被划入贱民的行列。国家通过价格转移的方法,从农民身上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据专家估计中国在1978年以前原始工业化的积累资金基本上都是从农业转移的。每一想到这个结论,我这个前市民就总觉得欠农民一点什么。农民兄弟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劳作,但交完税费后所剩无几,赶上灾害年景还可能血本无归,他们不容易呀!
黑脸书生后来贴出了一首《农民苦歌》,虽然文法不精,但情理俱在,感人至深。由于传为民工所作,所以估计暂时没有版权纠纷,故全文抄录在下(作了些许调整,以令其读来上口,民工兄弟见谅)。
“黑脸书生附言:
某晚散步归来,街旁拾得一小纸包,初以为钱也,打开看乃是几张劣质香烟盒,后面密密麻麻写满潦草字迹。看了几行,颇为所动。乃携归细读。文白夹杂,半生不熟,似诗非诗,且思想颇多过激处,然其中浓烈的忧患意识,亦清晰可见。乃整理打印出来,供有关领导在制定农村、农业政策时作参考。除个别错别字外,概不改动,以存其真。作者不知何许人也,且从“诗”中判断,当是一进城打过工,颇有文学修养之农民罢。
《农民苦歌》
小车摩托加吉普,烟尘忽起乡间路。
吃喝嫖赌无不为,老少病残全不顾。
土匪下乡欠堂皇,鬼子进村嫌怯懦。
乱收乱罚打砸抢,原是堂堂乡干部!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骨瘦如柴背如弓,背朝烈日脸朝土。
自古农民是贱民,任欺任压任嚼鲴。
革命成功多少年,何曾当家真作主?
农村改革多少年,苛政依然猛如虎。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孩子无钱上学难,徒闻教育是义务。
村长多是上面定,徒闻选举讲民主。
血泪呼声有谁听,正当权益有谁护?
受坑受害受欺骗,泪水同恨吞下肚!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进得城去是民工,又称肓流困难户。
脚手架上隧洞中,干活专拣脏累苦。
最怕各种大盖帽,挨宰挨撵还挨唬。
低如草芥贱如土,莫非咱们该受苦?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多少贫民出无裤,惯看公仆筑金屋;
多少草民未裹腹,惯听高楼起歌舞。
支农有文一纸空,扶贫窟窿谁来堵?
谁驱赤子作“刁民”,谁使农民无后路?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天可怜见国务院,发文年年讲减负。
负担不减反增加,莫非全是装糊涂?
政策不如对策好,公仆倒比主人富。
可怜总理太辛苦,有关部门靠不住!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牛老犹有卸套时,马老犹有伏枥处。
农老依旧无所依,完粮服役缴税赋!
敢望退休养老衣食足,敢望老年文化秧歌舞?
望只望满头白雪满脸皱皮满身病,
不再挨打不再挨骂不再被逼着尽义务!
(和) 可怜农民好欺负!
农民命贱不如草,天若有情天亦怒。
旱涝蝗害不可怕,天灾不怵人祸怵。
孔子门徒三千整,谁为农民歌与哭?
飞起玉龙三百万,我为农民鼓与呼!
农民有权吃饱饭,农民有权受照顾。
农民也是我同胞,农民人权也天赋。
根不牢时本难固,水发怒了舟易覆!
官老爷们听好了,莫道农民好欺负!
(和) 莫、道、农、民、好、欺、负! ”
我当时对此歌的跟贴是:“字字滴血声声泪,农村政策猛如虎!”
7。一枭
好不容易盼到真妮来了例假,使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上网了。
今天网上来了一位“东海一枭”,也不知道是坐哪条船来的? 由于他重新贴了前节所引之未经修改过的《农民苦歌》,又未加说明,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黑脸书生变的,只是换了行当,从务农改为打鱼了。
此君一登台亮相,立刻就自报家门,曰:“即辞某局职”。我当然不会上这个圈套。在现实生活中,刚一见面就递上“某某董事长”名片的“二杆子”可谓比比皆是,但在网上,这种一上台就自曝真身的“二百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想他大概是中国沿海某省份的一个“先富起来”的农民。即想跑买卖又怕担风险,即想泡“小姐”又力不从心,于是上得网来,和大家逗逗闷子吧。听说苏州河一带扫大街的晚上闲聊侃大山,用的都是《庄子》里的典故,所以我也就对这位举止怪异,行为乖张的“东海一枭”先生见怪不怪了。他本该属于我前之所述的“厕所”门派的编外人员,即“失意了的或喝多了的”,以后再版时可以考虑把他加进去。
可就是这样一位低级骗子,还是把我们这网上的两个超级大好人,秀才仁兄和魏碑贤弟,给蒙了个五迷三道。秀才建议他开个“高干”专栏,魏碑忙着给他介绍诗友,真让人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慨(失敬了)。
不久一枭先生就贴出了他的传世之作《冲冠一怒下幽燕》,哎呦这诗臭的呀,隔着电脑呛着风,还把我们这一带方圆八百里左右的但凡认字的人熏死了一街筒子。易明要不是在大白楼组织农民赛诗会时有过类似体验,免疫力又好,也早随大家去了,也就没有这本日记了。
这时一枭已经招来了一大帮人,跟着他屁股后头起哄架秧子。真妮由于不能跟我“妇科”了,也光着个上半身(她裸露成癖),坐在我的大腿上跟着起哄。她按谐音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基尼”,不怀好意地鼓动一枭先生“既然官场失意,不如扯旗造反”,害得我不得不给她擦屁股堵窟窿,上了个“正确的方法是组织农会,用与政府谈判的方法为农民争利益”的矫正贴。我害怕革命。革命是李逵手里的那两把板斧,当这位爷抡着它们杀到“皇帝老儿”面前时,早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们已经人头落地了。但由于语言不通,我基本上不能与真妮讨论严肃的政治问题,所以也只好象某些海外爱国学子用跟日本小姐上床的办法来声讨南京大屠杀那样,用在“妇科”时间打“闪电战”的方法,来报这一箭之仇。
一枭是极有道行之人,顶着一路笑骂,继续上他的狗屎诗词贴。我实在耐不住性子了,终于在他的《拍案惊奇》之后,跟了一贴:“您有功夫写这等白开水诗词,倒不如修改一下那首《农民苦》歌,也许能借彼成名,失敬了!”。以下是我们的对话。
一枭:“休发狂言!小兄弟没学过旧体诗词吧?老夫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诗词方面,更是独步海内!你不信,给懂行的一看,便知老夫之言不虚,哈哈!”
这时有人冒用了“基尼”这个网名(真妮没有注册密码),跟在我的贴后面挑战一枭,气得真妮直骂“仆街”。所以以后的基尼就再也与她无关了。
基尼: “这里借老芦的话来问问您∶何谓‘合掌’‘流水对’‘扇面对’”?
一枭:“拉出来遛遛!读过些芦笛的政论文,但未读过其诗词作品。那位有心人士,贴几首出来瞧瞧?基尼兄拿一些诗词入门知识,来考老夫,太也可笑!”
网名被盗用,真妮很生气。但在听了我的解释以后,她总算打消了出面澄清的念头。我的解释是:基尼这名儿搁英文里是好名字,是用来记念伟大的经济学家基尼教授创造基尼系数这一伟大学术创举的。但在中文里,如果说卢迪是半吊子二尾子的话,基尼这名字就是十足的二尾子。香港人管同性恋叫“基”,大陆人管“姑子”叫“尼”,你说它是不是二尾子?问题是这位梁上君子只顺走了真妮的网名,我们家的脏衣服可从来没给洗过,您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大仗义了?
但基尼同志毕竟还是和我站在同一条战壕里,我自然乐观其成。等一枭先生贴出他的“拍遍栏杆为什么”时,连卢爷都出来帮我出拳了。他跟贴道:
“‘为什么’也能入诗?别‘诗’了,再‘湿’了一裤子喽。”
问题是卢爷冒用了我的网名。他的北京话是典型的五六十年代北京的“胡同串子”才会说的,我几乎是当时就看出来了。易明是连北京“东单”的北京话与“西单”的北京话的细微差别都分得出来的,这您可蒙不了我。但卢爷既然是帮我出拳,我自然也没必要出面澄清。
这时一枭转而直捣卢爷,贴出了《一花双色(卢迪兄请进)》的双体诗。别的单说,就光这名儿,就恶心得我省了两顿饭钱。
一枭越战越勇,贴出了《诗词讲座之一(教基尼易明几着)》,点着名儿跟我叫板。想到他可能是富裕农民变的,我就陪着笑脸打着千斤似地回了他如下一贴:“多谢赐教,但尿诗(湿)的不是我。我眼下正忙,无意论诗。原来的建议也是善意的。我自己有时间,也会帮助修改一下民工兄弟的《农民苦》,以利流传。”
我当时确实是没有时间。工作之外,《憨子的天空》还在上演,我正忙着比较春莲与真妮哪一个更贤慧呢!
一枭回贴:“一笑了之!老夫也是好心,易兄不可误会。从对芦迪诗的推崇看来,易兄眼光太差,于诗之一道,尚未入门也!故倚老卖老,愿指点一二。"
天那!这老农也太蛮了吧。我当时别说连卢爷的诗,就是他那《黑崽》《依琳》都还没读过呐!而且对我这使微积分算帐的主儿,他老人家上来就给我讲1+1=2。这摆明了是寒碜我呀!
以后一枭又贴出了《 酒后示某将军》《赋呈秦子卿教授》等,频频诱我出招儿。我被逼无奈,只得回贴道:“枭也诗无敌?敢有动地哀!天公不抖擞,海内无英才!”。四句话里抄了三首诗,是想传达这样的信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不会写诗,总还会抄诗呀?”
可这时一枭贴出的诗是明显的越来越好了。以至于有一位网友上了如下一贴:“这拨儿诗比前几拨儿强”。看到此贴后我笑了俩钟点儿,把肚子都笑疼了。上帝啊,这年头写诗都跟打鱼似的了,赶上哪拨儿算哪拨儿啦!
但我已经明显感到了威胁的来临。
看来一枭是卯上我了。
8。“嗨呦”
孟老师问:“春风杨柳多少条?”
小三儿答:“春风杨柳万千条,”
孟老师:“六亿神州怎么摇?”
小易明:“六亿神州尽舜尧。”
这就是我们这一辈儿人对于诗词所接受的全部启蒙教育。现在一枭用他的秘密武器把我逼到了死角,我这杆已经生了锈的三八大盖儿里边,可满装的是“臭子儿”呀!
如果鲁迅没说错,诗歌这玩艺儿,本来是我们这些“嗨呦”“嗨呦”地砸夯的糙爷儿们创造出来的,后来出了一拨儿“平平仄仄”的爷们,才使它成了细活儿,跟咱们这些糙爷儿们绝了缘分。想当初在大白楼,我和三儿一快儿给新结婚盖房子的农民兄弟打地基砸夯,当时正赶上文革末期百业凋零百废待举,连一首象样的夯歌儿都没有。那时本村有名的李有才夯头就即兴创作,盯着几个水灵灵儿的送水的良家妇女逮谁唱谁。那唱词往往是一语双关,一使两用:正面冠冕堂皇,反面低级下流。当时刚砸了五分钟,就唱的这一院子的大姑娘人人争着上厕所,小媳妇儿个个抢着奶孩子。那种唱法,终身难忘。现在还能记得住的有以下几句:
有才领唱:“砸大夯来---”;我们一齐合唱:“哎嗨呦喂”。以下同。
“可着劲儿地来耶!”;“哎嗨呦喂!”。
“瞅准了地儿耶,”;“哎嗨呦喂!”。
“往那深处栽耶!”;“哎嗨呦喂!”。
“十八九岁儿来--”;“哎嗨呦喂!”。
“砸得逮耶!”;“哎嗨呦喂!”。
“七老八十耶--”;“哎嗨呦喂!”。
“干不来咧..”;“哎嗨呦喂!”。
哄堂大笑之后,驱除了一身的疲劳。
但咱能给一枭上这个吗?这也太土点了吧!
其实在大白楼的时候,我和三儿还真成立过一个“接受再教育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搞过一些诗歌创作。记得我当时曾经自编自导了一幕歌舞剧,由三儿和一个漂亮的农家女主演。该剧一开头,就是瘦骨鳞鲟的三儿坐在煤油灯下读着《毛选》,幕后有女中音悠扬地唱起来:
“杨水才同志窗前那盏灯,
夜夜迎来东方红...
杨水才同志灯下坐,
毛主席的宝书捧手中...”
网友们啊,我是一边唱着一边把它打出来的,你们能想象得出那动听的旋律来吗?
这是当时的实际情况。当时在整个中国,十亿人唯一能读到的书就是《毛选》。如果谁敢端出一本如《青春之歌》之类的小说来,那也一定跟现在我们早上吃的西洋卷心菜是一个模样,没头没尾少中间的。这一点请怀念毛泽东时代的网友们参考。我想水才同志如果能活到今天,也许早就捧上一本儿《七侠五义》或《天龙八部》,先过过这英雄的瘾再说了吧。
但我这首《水才同志》毕竟是首歌啊,人家一枭先生要的可是诗词哎!
词先免谈,格律诗这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两句开篇,中间加两副对子,再给丫一结论,就算完活儿了。平仄说得神神乎乎的,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我的理解是:汉语拼音一二声就是平,三四声就是仄,插花着码,读起来听着上口就成了。
我在大白楼时曾经给水才同志的遗属写过一副对子。上联:共产党万岁;下联:毛主席万岁。横批:万岁万万岁。但好象在格律诗里搁这个也不太合适。
于是想到小时候曾经跟梨园前辈们练过几天文武小生,抻个腿呀,拍块砖呀什么的活计也练过,平时也爱听个京戏。这不网上净是玩儿票的吗,咱给丫上戏词儿呀!
对!给丫上戏词儿!
9。戏词
戏词的形式有了,内容呢?这时我想起了卢爷。
我虽然对卢爷在网上称霸的作风一百个看不上,但他毕竟写过许多的好文章,而且是唯一一位与我进行过几次认真对话的网上高手。况且是我说一句他对十句(打字快呀!),让我老觉着欠了他一份人情。这不最近又靠魏碑润色得了个散文竞赛三等奖(三等奖也去领,真中了邪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正忙不迭地致谢那嘛。我这也算套个近乎,赠一首诗凑凑热闹吧(所以肯定写不好)。
我按照格律诗的字数规定,码了一个8x7矩阵,题为:《也来首糙的送老芦,博东海仁兄一笑》,照着东海一枭原来的《冲冠一怒下幽燕》的韵脚,又戴上了一个“处女作,各位下手轻点”!的柳条帽,就冲出来了,如下:
戏赠老卢
冲冠一怒下油烟,
妻贤子孝狗儿憨。
码字多遭诤友骂,
施粥常使未来钱。
黑崽半生犹恐惧,
丹心一片告家园。
亦兄亦友真如水,
秀才人情纸半篇。
虽然是应酬敷衍,但写那两副对子时,我还是真的动了感情。在我的想象中,出现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学究,腰酸腿痛,愤笔疾书,固执地写着各种让左中右各派都不叫好的猎奇文章的壮烈景观。他就象一个现代的唐吉呵德,在顽强地与风车大战了数百个回合后,除了他那条驴和那个下三滥马弁之外,居然没有几个人能欣赏,多么可悲呀!老唐毕竟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西班牙故乡,但这位才华盖世的卢爷,如今却不得不最终告别了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为逃避迫害而入了美国籍(如果属实的话)。想到这儿我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兄弟我上次落泪可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初稿贴出后,秀才先生立刻出来教我音韵学知识,真真地令人感动。秀才先生是这网上我非常敬佩的几个网友之一,一天价忙着在网上推广他的汉字米字码拼音化方案,以便于为中国将来的扫盲事业提供点儿利器。这点与易明“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在研究如何在太阳穴上贴块膏药,然后再插根线接到显示器上,脑子里想什么电脑里就出什么的输入方法。眼下我的研究刚刚进入语音输入的阶段。等意念输入成功,让我先想出十几万美元的样版并将其印出来花出去,把我在股市上的损失找回来以后,一定与大家共同分享这项技术成果。这点易明绝不食言!
“听人劝,吃饱饭”。我按照秀才的意见推敲了几下,把上诗改成了如下的样子:
戏赠老芦(用东海一枭先生原韵)
冲冠一怒上贼船,
争先恐后作汉奸。
清谈不争功德匾,
玩票总使未来钱。
黑崽半生心犹悸,
痴情几度梦难园。
难得虎老雄心在,
秋实以后是春天。
虽然有点象诗了,但敷衍之处清晰可见。为了进一步加工,我上班后用粉笔把它抄到了我办公室的小黑板上,以便随时修改。
“嘭嘭嘭!”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吟诗的时候,有人大声地敲门。
“妇科奥夫!”。易明当了半辈子教书匠,平时最恨的就是这路学生。上课不专心听讲,刚下课就找你的麻烦,一伺候不到还就爱往上打小报告儿。易明卷了四次铺盖,有三次是败在这路小人手里!
不过这次“妇科”可没有“奥夫”,倒一推门进来了。哎呀!我的妈呀,是系头儿呀!
您瞧我这一身的汗吧。
“您老吉祥!”我马上换成敬语态,连打躬带作揖的,差点儿没作出一大劈叉的超难动作来。
“易明,你这写的是什么呀?”。他指着我那黑板上的“黑崽半生心有悸”问道。
系头儿一脸大胡子,长得跟马克思似的。
“这个嘛....这个..是中文基尼系数矩阵”。TMD!我居然也学会撒谎了。饭碗那!
“我是来与你确认本周你要作的讲演报告问题的”。马克思对中文不感兴趣。
“轮到我了吗?这不刚八月份吗?”我试图撒赖。
“有程序在这儿,这是我们年初定的呀!”马克思一脸的认真,跟写《资本论》时是一个神态。
“您老好歹就给宽限几天吧!”。年初?年初我不是还没上网呢吗?
“不成!”马克思永远是坚持原则的。
天那,那我后天就得去讲演了,可眼下除了这首诗我还什么都没准备那!
10. 评选
这网上联合国的非洲人秘书长老非同志喊出了“把搅屎运动进行到底”的响亮口号,发誓要用非文人的精确计量方法,将这网上的各位文人高手排它个座次。当时老非“绑票儿抓壮丁”似的邀请大家入伙。我一看我是他这份黑名单上的头一个,吓得立马儿就想溜,而且立即推出空山流泉和认真两位仁兄当替死鬼。水平低固然是主要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马克思”最近频频造访寒室,我怎么看怎么象是他要清理我的门户。易明再仗义,也不能再丢了饭碗了!我总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顾别的呀!
但我最后还是上了这条贼船,主要是冲着老非老虫这俩大副二副的好心眼儿去的。这二位是这说道坛上有名的热心肠。我就是让老板再给炒一回,也不能驳这二位的面子。老虫网龄近十年,有专论《试评网上十大高手》。更有4G的丰富收藏,每天定时定点给大家上菜,就他这热心劲儿就够我学一辈子的。老非别的不说,就冲他写过《起诉书》这一条,他一吆喝,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咱也得给他上。
当然更主要的,也还是为了给这些劳时费力,赔本挣骂的网络写手一点点回报。我对各网络写手的基本态度是:不管左中右,上网都是朋友。因为就凭这帮朋友们的智力水平,如果不在网上码字,而是去做个小买卖,或是去炒个股泡个妞儿,干什么都比在这儿掐架上算不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应该互相尊重,取长补短,求同存异,共同发展。现在网上的基本趋势是:海外网人激进的多,国内网人爱国的多。这实在也没什么奇怪的,环境使然也!要是国内的弟兄们都象卢爷似的在网上“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恐怕早都给办到局子里大刑伺候着了,哪还轮得到他们在这儿跟您上网掐架玩儿?您好歹也得从国内弟兄们的安全角度考虑一下不是?
评选网上高手的事,老非老虫老熊居功至伟。在国内网人方面,我跟在老虫屁股后面提了晓波与戴晴,主要不是因为他们有学问,而是因为他们在高压之下仍然能表现出的高尚人格和勇敢精神。我选曹长青也是佩服他敢于向高行健挑战的勇气。高的《圣经》和《灵山》我虽然也读过了。但现在脑子里还能记得住的,就只剩下“哥,你还想操我?”这么一句话(这是我和李敖唯一相似的地方)。
在海外高手方面,我补提了易大旗与方舟子。大旗是得道高人,自不待言。舟子的“网上王海”的角色也不好当。他那篇《上海交大暴露的问题》其实就很有代表性。提了方舟子以后,我就去《新语丝》找舟子的文章,但除明史外一无所获,倒顺带脚儿把我那本《洁本金瓶梅》里没有的文字都给找回来了,还就势儿将《如意君传》也点拨了。就冲舟子开网上免费书店这一条,我们也应该给他一点小小的尊重。
点评二十强使我大伤脑筋。易明编自己的专业书籍都没费过这么大力气。各高手的文笔虽有高下之分,但那认真的态度个个都令人肃然起敬。我曾经在海军和张三一言先生之间踌躇良久,最后挑了海军,舍了张三。我想张三先生一定还很年轻,肯定会后来居上的。高寒兄以假说论史实,也不得不忍痛割爱。王有琴网文成疑,也舍弃。
虽然说上网都是朋友,但我的二十强偏向自由激进派,是显而易见的,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在与一枭谈诗论道之余,放着我的讲演稿不理,我推出了《明版二十强》。本来还有一个副标题:“王八排队-大盖(概)齐吧”,这本是我们在大白楼时常说的一句歇后语,但实在是怕茅房里扔炸弹-引起高手们的公粪(愤),才在最后上贴时临时删去了。
11。老枭
我贴出那两篇“四不象”的戏词儿之后,又有一位懂平仄的钟舟老先生于半路杀出,立刻“平平仄仄”地与自称是“独步海内”的东海一枭先生大战起来。钟舟自称是“自学老年”,又懂平仄,我想他怎么也应该有一把年纪了吧。这时有人报告月亮上闹了鬼,我忙飞过去看,没想到在那儿与钟舟不期而遇。要说这钟老虽然是上了年纪,但腿脚儿倒还是挺利索的,这太空船可不是谁都坐得了的呀!
我于是与钟舟有了如下的对话。
锺 舟: “晦气,我说找些人来,怎么全来了些个几百年前的死人?”。
易明:“钟老还是回说道吧。您在那儿比在这儿有人缘啊。”
锺 舟:“你能把我吃了不成?闲了来扒皮。”
易明:“您真是老眼昏花了,我是那吃人的主儿吗?”
锺 舟:“我又不扒你的皮,你打什么抱不平?话又说回来,你好像还不会吃人。还没学会啊? ”
易明:“我是好言相劝。我看您是杀红了眼了吧。扒皮吃人的事,还是不干为好...”
锺 舟:“胡闹!扒皮么,好玩着呢。”
易明:“......”
明眼的网友恐怕一下就能看出,这不过是小波《夜行记》的缩写版。
我本来还想与老钟套套近乎,以结成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但看这老头儿太倔,我不得不另请高明了。
在遭到我和钟舟的阻击之后,一枭暂时性地消失了。这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戏词儿”和“平仄”吓住,不好意思出来了。再就是被我这“四不象”熏着了,叫着“极左极左”,拂袖而去了。为对付第一种可能性,我改了两个字后重贴了《戏赠老卢,呼唤东海》。但由于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在写戏词时,已经卖了个关子,说是要“把羊圈回来”,告诉他我要写“鸡毛信”了。
我于是在这时贴出了我的《鸡毛信》。
“卢政委,易连长,各位父老乡亲:
本王二小这几天被日本鬼子东海一枭(也就是咱老辈人说的倭寇)大佐(局级)抓住,要我带路寻找咱们的大部队。二小已经走了二百多里,现在被困在狮子(诗词)岭,走投无路,弹尽粮绝,靠了秀才大哥帮忙,才逃过一死,现急需大部队派兵增援,十万火急。
如果我这次在“战斗中牺牲”,大家一定要记着给我报仇啊!
儿童团员王二小(2001年五月正式参加革命)”
我这军衔是按照老虫的“试评网上十大高手”的顺序颁的。显然对大旗不公,但军情紧急,也顾不上这些了。鸡毛信贴出后,不光大旗没露面,连卢爷都藏起来了。一枭也不知道到哪儿眯着去了。这时连秀才先生都急得坐不住了,赶紧出了个“江河湖海流浪汉”的上联诱他来对。这才把老东西吆喝出来了,对了个“老爷慢休俏佳人。我跟着对了个“杨槐松柏栋梁材”。后来我还真的把这副对子贴在我们家门框上了。又加了个横批:“孙子兵法”。
“边个是孙子?”真妮问,对我这两笔“毛体天书”,这是她唯一认识的两个字。
“当然是汤姆啦!”他爷爷还活着嘛。
这时一枭又一摸脸变成了老枭,我头昏眼花的都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变的。莫非是伍子胥过昭关,一夜就白了头?
老枭又开始贴出他的诗词了,说什么记不清了,总之是表达不满情绪。我就在后面跟贴到:“您还是自费出本书广为散发吧,我等着当您的狗头军师呐!”开玩笑而已。
没想到我居然马上收到了如下一贴:“八十老翁何所求!老夫今年八十一岁了,儿子去了美国,女儿又不管我,你让我卖血出书啊!算啦,孩子们,回家吧!”
我迅速地计算了一下他八十一岁的概率,也不过才13%。但这已经足以使我震惊了。我自以为玩笑开大了。就赶紧着跟了如下一贴:“易明请罪:实在不知您已如此高龄,多有得罪,还请原谅!诗词您先慢慢地在这里贴着吧,等攒够了,晚辈为您出书。”
易明的爷爷就是在八十一岁上,等看到自己自费出版的诗集运到家以后才闭眼走了的。我自认为我是理解这些孤苦无依的老人的心的。
等啊等啊....等啊等啊...好象有一百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回答。我想现在老人在那边一定是满屋子里乱转找耗子药呢!我无比羞愧地哭了,而且是“泪流满面”,为那个仅仅是想在网上寻找知音的农家老人,为那个被子女抛弃的孤独长者,为他的穷困潦倒,为他的无辜受害!
这时有网友提醒我可能受骗,但我不能确定。在这个时候,宁信其有,勿信其无,人命关天,唯此为大呀!
何况他是一个如此年迈的老人。
又有贴子显示我确实是受骗了。
干过黑社会都知道,好汉子宁可去刺杀国家元首,也不会欺负大街上可怜的乞儿妓女。难道连这黑道上都懂的“职业道德”,到了这网上竟成了狗屎一堆?!
我愤怒了,手战抖着,上了如下一贴:“网上诸君,请用老卢或我的方法开玩笑,但不要拿孤苦无依的老人开涮。”
所谓老卢的方法,就是写小说谈观点。而我的方法,则是开善意的玩笑。
这时我收到一个英文贴:“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罢了”。王八蛋!有拿人命开玩笑的吗?
可这王八蛋到底是谁?
这时老枭上了一个“百年之后方知我”的贴,我一看这题目就恍然大悟了。
可怎么居然会是他!
五雷轰顶了!!!
作为安慰,卢爷这时要我“为国保重”,并送了我一副不伦不类的对联:“法眼冰心观世局,行萧仗剑写生平”。把我当谁了?王军涛?我有人那本事吗?
现在想来,这实在不只是一件骗人眼泪的恶作剧,而是不折不扣的网上阴谋。卢爷这次打的绝对是不按牌理出牌,不照棋谱走子儿的“超限战”。如此的“无厘头”,如此的“二杆子”,如此的穷凶极恶,如此的不择手段,想当年红卫兵诱捕刘少奇时想出来的邪招儿,与卢爷相比反倒显得有些幼稚了!
俗话说“请客的不打送礼的”,我当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跟屁虫啊,你一个堂堂“网上第一高手”,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阴毒下作?“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啊!
如果真的有一个“网上法庭”,卢爷的这桩罪往轻里说也是 “人事不懂,胡作非为”,往重里说就是“私设公堂,设计陷害”。不判个七年徒刑,至少也得服十年的苦役。
人可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无权不珍惜他人的性命。
何况这个“他人”,竟是如此的无辜!
12。讲演
我被老枭设局陷害,可“拍遍栏杆为什么?”呀?
彻夜难眠,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想了,马上就要讲演了。
富丽堂皇的讲演大厅里,黑鸦鸦的坐了几百号人。男女老少,士农工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白黄红黑,各色人等,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一个个西服革履,相貌堂堂,正襟危坐,洗耳等听。由于我迟到了十分钟,他们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可咱这人模样儿就有点惨儿了。七十二小时没合过眼,头没梳,脸没洗,胡子没刮,腰带没系,裤子拉链坏了半个月了也没顾得上修,蓝衬衫上扎了根儿红领带,还是大清早儿现从汤姆的校服上卸下来的,又细又短。我看上去活脱儿一个“南昌起义”的逃兵。
“马克思”首先作了个简短的背景介绍,然后就由我唱独角戏:
“敬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徐老师,齐老师;马老板,谭老板,杨老板,奚老板;‘井冈上’战斗队的革命战友们;各位老大,三老四少,‘莫哈莫哈’,三爷五爷七爷九爷及各位弟兄们;大爷大妈,叔叔婶子,大姑娘小媳妇儿,姑奶奶二舅子及各位父老乡亲们;郭老,李老,孙老,薛老及各位老而不死的老帮子们;同胞们,朋友们;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抵死’按‘倔头们’:
“易明我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荡’,可今天非要班门弄斧,关前耍刀,就中国的贫穷问题,屎壳螂掀门帘儿,给大家露这么一小手儿。您有钱的给捧个钱场,没钱的给捧个人场,没钱又没人的,在下也在这儿先给您磕一个了”。
这开场白没问题,易明迄今为止已经作过五百多次讲演,这一段早背下来了。
“在下今天要讲的,是中国的贫穷问题。目前国际上通用的衡量一个国家贫富差别的常用指标是基尼系数。该系数是位于一个从零到一的闭区间之内。零表示收入分配上的绝对平等,一则表示收入分配上的绝对不平等。一般国家的基尼系数值是在0.3至0.4 之间,如处于0.4至0.5之间就说明已经出现了不平等,0.5至0.6之间则表示这种不平等已趋于严重。超过了0.6,社会将产生严重不稳定的因素,革命随时可能发生。根据赵人伟及李实等专家教授的研究,中国在1993年的基尼系数就已经达到了0.46。”
这一段也没问题,因为这是我在上网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可再往下就得瞎编了。
“中国的贫穷问题的一个主要方面是城乡差别。据在下所知,中国在‘整个人民,从此站起来尿’以后,农民进城的自由就被逐渐地取消,而城乡差别...”
这时台下有一位面貌娇好,戴一副明亮的无边眼镜的年轻女士举手提问:“据小女子所知,妇女在中国被叫作‘半边天’,可见其地位非比寻常。请问她们怎样‘站起来尿’?”
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有关女同志‘站起来尿’的问题,兄弟我实在是缺乏研究,而且我对厕所的态度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啦”。
“厕所问题可以在提问时间或休息以后再回答。”“马克思”也不喜欢上厕所,因此马上站出来为我解围。
我继续。
“中国的农民现在基本上可以进城打工,不过有工作的才叫民工,没工作的只是盲流...‘干活专拣赃累苦,又叫盲流困难户。”
“可在乡下的农民就很苦。‘乱收乱罚打砸抢,老少病残全不顾。
小车摩托加吉普,却是堂堂乡干部! ’”
“咦?”台下有了一点儿骚动。
“多少贫民出无裤,却见公仆筑金屋;
多少草民未裹腹,却听高楼起歌舞。
支农有文一纸空,扶贫窟窿谁来堵?
谁驱赤子作‘刁民’,谁使农民无后路? ”
“好!”。我不明白,底下叫好儿是说“农民苦”好,还是夸我这讲演作得好。接茬儿练吧!
“农民命贱不如草,天若有情天亦怒。
政策不如对策好,仆人倒比主人富。”
“酷!”
“孔子门徒三千整,谁为农民歌与哭?”
“再来一个!”
“秋收时节暮云愁,我为农民鼓与呼! ”
“帅呆了!”
“农民有权吃饱饭,农民有权受照顾。
农民也是我同胞,农民人权也天赋。
根不牢时本难固,水发怒后舟易覆!
官老爷们听好了,莫道农民好欺负! ”
“我们不是官老爷呀!”。底下有人提抗议了。
“不是正局级的吗”?
“最高的是一三级教授”。有人出来对号入座。
“贵贱从来分两极,贵为刀俎贱为鱼。”
“不太懂呀!”
“任凭天下笑,八十尚花颠。”
“看不出来呀!”
“码字多遭诤友贬,施粥敢使未来钱。”
“完全听不懂啦!”
“冲冠一怒上贼船,死心踏地当汉奸。”
“你不是在说哥伦布吧?”
“拍遍栏杆为什么?”
“请解释一下!”
“鸡同鸭讲给狗听,易明不会说鹅语”
“侮辱人呐!”
“老枭庄子曰:道在屎尿”
“怎么又回厕所去啦”。
这时讲演厅里已乱作一团。还真有不少人上了厕所,不过不是去拉撒,而是去呕吐。
这是我有生以来五百多次讲演里最砸锅的一次。
13. 悬崖 易明王二小
讲演一役,致使前功尽弃。今年的晋升肯定是要泡汤了,能保住饭碗就已经是上上吉。
倒霉事还陆续有来。抽烟烧了地毯,买菜丢了钱包,开车超速被罚了款,电费也寄到水利局去了,所以今天连电都没有,只能用洋蜡作灯写这日记。幸亏这房子是早买下的,要不然早就住到大街上去了。
我这祖上有人造了孽了?否则苍天为何如此待我?沉思良久,不得要领。记忆已失,唯有痛苦。我驱车疾驰,漫无目的地乱闯,肯定又超了速了。
月色辉煌,照耀在黑黝黝的海上。脚下是凉风吹起,远处有惊涛拍岸。眼前是高高山顶上的悬崖,悬崖边上有一块记念碑,黑暗中看不出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字。而我现在就正站在这座记念碑前。
四周阴森如死地,涛声似乎也离我而去。万赖俱静,野树如魂。偶尔有一两声夜鸟的哀鸣,更是如泣如诉,无比的哀伤,惊天地而泣鬼神。易明天生不会为自己流任何的眼泪,在哀痛深重的时候,我只有长歌远望,当泣当归。
今晚,就来段杨宝森的《文昭关》吧。
“一轮明月照眼前,
愁人心中似箭穿。
实指望上网来学师回转,
谁知书山有阻拦。
幸遇那秀才哥行方便,
他将我隐藏在说道坛。
一连几天我的眉不展,
夜夜何曾得安眠。
俺易明好一似丧家犬,
满腹的冤恨向谁言。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
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
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思来想去我的肝肠断,
今夜晚怎能够盼到明天。”
一段《文昭关》没解决问题,我刚想再来一段李少春的《野猪林》,忽见到不远处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慢慢地向我包超过来,不由得心中一阵发紧,汗毛也自动地倒竖起来。
妈的,死到临头了还碰上了俩打劫的,哥们我今天可是连钱包都没有哇!算了,反正也活够了,干脆就成全了他们吧!我坐以待毙。
不过等这俩人走到跟前,我才看出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年夫妇。老人走到我面前,满怀关爱地问我道:“年轻人,你没什么事吧,我们已经从远处观察了你一个多钟头了”。
老太太更体贴人:“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顶该?”。跟他们我只能说鸟儿语。
“我们的孩子就死在这里,这块碑就是我们给他留下的。可他是小时候攀岩时不小心才掉下去的呀!”
多么慈爱的父母,多么善良的老人啊!
善良的人们,易明为了你们,也将好好地活下去!
风云突变,大雨倾盆,是老天爷也被感动了吗?
等易明象个落汤鸡似回到家时,真妮正象个圆规似地等在门口。
“你死到哪儿去了,还不快去再买根洋蜡回来!”
她这句北京话说得还挺地道。
14. 击鼓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道德底线,即使是把屠刀挥向妇孺也不会眨一下眼的。看看那些用刺刀挑着婴儿的尸体还能哈哈大笑的战争疯子吧,对这种人你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良心发现?
网上黑暗,不亚于此。结党营私,求名图利,借刀杀人,狼狈为奸。为了一己的私利,疯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记得化外曾愤世疾俗地说过:“上网的都是狗”。我当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
可就在这时,这同一个化外刚从深圳回来以后,就大义凛然地贴出了《卢迪,你这卑鄙的小人!》一贴,开始击鼓骂卢了。此贴非学术之争,而主要是为憨子和魏碑鸣不平。从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我当时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卢爷在网上会有那么多的仇敌。我想起憨子,嘟嘟,九戒,不平,老马,大旗,老看,黄叶,舟子和其它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苦衷,但恐怕各自都有一定的难言之隐吧。这种举一反三的文学手法,虽然不符合数学里的“充分必要条件律”,但有时往往是十分灵验的。
我认定一个缺乏同情心,热衷超限战,对弱势集团无比蔑视,又缺乏道德底线的人,即使能写出点什么东西,也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不会有任何的人文价值的。我如果还想在网上混,与卢爷翻脸只是迟早的事儿。干脆现在就撕破脸吧!于是我在化外的击鼓贴后面,跟了如下一贴。
“我真正上网不足三个月,这一两天才开牙,一点也不了解此坛的江湖恩怨。老卢写憨子,据他自己承认也有取笑的意思。我从刚开始就希望他避免这种心态,写点有用的东西,故最早试图劝双方克制,以便逐渐把这号称是厕所的地方改成厨房,让大家开机有益。但从憨子那方面想,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有怨气也是常情。如本人有得罪他的地方,也在此一并道歉。
我现在试图“腰斩”《憨子》,倒不是因为憨子或化外的抗议,而是觉得老卢实在是没有写小说的才能。看他那东西现在几乎都成了我的一大负担。各位如果还想看,不妨鼓励他继续写下去,但我想这种水平的小说,这网上多如恒河沙数,倒不如从中挑点好的来打发时间。我这么说肯定得罪老卢,但我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以后更没机会。本人现在端着个激光成像的饭碗,不知老板何时断电,打字又比仓颉造字都慢,断不会再写这么长的东西了。”
我这贴上得有点犹豫不定,左右为难,实在是因为我真的是不知道网上各种恶斗的内情,既想击鼓骂曹,又恐伤及无辜。而且网上早已盛传卢爷疯了。如果他真的是疯了,我与他纠缠,岂不反倒成了恶霸?
鲁迅说过,画家画亭台楼阁,画狮虎鹰犬,但绝不会画鼻涕,画大便。莫非我将要作这不入流的画家?
我确有去意,又心怀不甘。
(下节予告:求医)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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