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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主自由谈 （外四）也谈民主的“泥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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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个人文集]
警告次数: 1
加入时间: 2005/12/05
文章: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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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民主自由谈 （外四）也谈民主的“泥潭”
老芦转接的寒竹的《西方民主的移植为何深陷泥潭》我读后颇有一些感触，认为寒竹虽然提出了民主的一些问题，但是该文的主要论点难以成立，有必要加以澄清。
《泥潭》相当长，我将其主要论点列在下面：
1、移植了西方民主的众多国家如今动荡不安；
2、西方老牌民主国家也在整肃民主运动；
3、所以，要么是民主制度本身有问题；要么是新建的民主国家所移植的并非民主制度。
4、西方社会实行自由经济，所以本质是自由而非民主，因此民主国家的界定是个误区；
5、西方社会的经济力量一直高于政治力量，资本高于政府，所以有政治民主而无社会民主；而政治的范围极小，脱离经济和公众切身利益，所以是空洞化的；
6、所以西方的民主制度看起来庄严巍峨，但没有解决经济利益冲突的功能；
7、西方政治通常只在外交、税收和福利三个社会领域发挥作用。
8、后发国家经济弱小，政治高于经济，救国或建国压倒一切；
9、非西方国家移植西方民主的挫折在于将民主作为解决社会问题的主要机制，赋予了西方民主机制“不能承受之重”，所以受挫。
10、国家认同是民主政治的前提----试用民主来解决国家认同是颠倒了因果关系。
先就上面10点做一点简单的分析和归纳：
-----第1、2两点说明作者观察到的问题，第3点是作者的逻辑推论。
-----第4点企图论证说西方国家乃是自由国家而非民主国家。
-----第5、6、7点企图论证第4点，用西方社会自由经济制度决定了资本至上等等，所以是自由国家；结果是政治作用有限，成为空洞化，缺乏解决经济冲突的能力，只在外交、税收和福利三个领域起作用。
-----第8、9点说明后发国家经济弱小，所以政治高于经济，政治不是空洞的；后发国家的迫切任务是救国或建国，这些问题的解决如果依赖民主制度那就是找错了门，因为民主制度更本应负不了这样的问题。
-----第10点则说，即使想要引进民主制度，首先也要解决国家认同，否则必然招乱。
作者的结论是，发展中国家“移植”西方民主是危险的，“找到适合自己的民主形式应该才是发展的正道。”（原文最后一句）
我觉得作者对于民主制度的置疑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上对于民主制度的置疑和挑战在西方从来就没停止过。但是作者的分析和结论都有很多问题，甚至自相矛盾。
一、自由和民主
套用我前面介绍的《人类和公民权利宣言》对于自由的界定：“所谓自由，即个人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活动的权利。”所以自由一般指的是人的行为。
寒竹将民主定义为：“民主，是指一种能够保证社会大多数人的意志的利益诉求得到表达并付诸实践的社会机制。”我则将民主试定义为：“所谓民主，从行为的角度来说，即人从事无害于他人的和社会的管理有关的权利；从社会制度的角度来说，即社会对于公民参与社会管理的权利的认可和保障，以及为此权利所设计的程序。”
在自由/权利指称的所有行为中，包括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行为，例如宗教信仰、结社结会、接受教育、等等。比较起来。没有哪一项权利比较管理社会的权利更为复杂。所谓政治就是关于如何实行社会管理的艺术。如我前面（十九）节的介绍，西方建立的现代代议制民主是古代没有的，它管理社会的方式还是通过由公民选出的少数人来进行（包括制订法律）。这个制度的特点主要是保护个人的权利，不是为了来控制经济活动的。经济活动主要通过市场进行，政府有监管的责任和权力。这个责任和权力的边界在哪一向存在争论。
寒竹认为既然民主是和政治有关，而根据发达国家经济规模大且实行自由经济，所以把西方国家定为“自由”而非“民主”国家，这个推论完全是概念不清的结果。
二、“西方政治通常只在外交、税收和福利三个社会领域发挥作用”
寒竹关于西方政治的作用有限的上述看法，是他仅将联邦政府的主要责任当作所有的政府责任的结果，完全不符合事实。美国政府除了联邦政府，还有州政府以及大大小小的地方各级政府，加在一起的功能才是完整的政府功能，如何只有三个领域？选民限制政府的权利，不允许政府办企业、办报纸、办电视台等等，难道就此就可以说“公共政治领域里自下而上的权利结构在整个西方社会中只占一个很小的角落”，进而推论西方的政治是“空洞”的？难道向公民提供社会服务不算政治，非要办一家电视台才算政治？一个社会的空间是有限的，政府强占了太多的空间必然就蚕食了私人的空间。如果政府真的能解决问题，那倒可以原谅。问题是通常的情况下，政府强占太多空间对于整个社会有害无益。
三、后发国家的高度政治化
后发国家的高度政治化，在寒竹的描述中应当是指政府的权力过大。这种集权现象对于经济的发展在不同时期可能产生完全不同的影响。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经济规模的扩大，政府的集权对于经济的影响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贡当斯在描述经济发展对于个人自由的影响时有详细分析，尤其强调经济独立的人对于个人独立的决定性影响。
后发国家的转型之困难我认为绝大部分是因为转型对于原有制度的彻底颠覆，产生强烈的社会震荡。政府的责任应当是对这些问题有一个开放的态度和通盘的研究，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公民的推动。后发国家的公民从来没有真正生活于民主社会的经验，缺乏对于现代人的自由的理解，这是官民互动的困难之处。但是，将后发国家的转型困难归结于民主体制的问题，至少缺乏检查寒竹自己文章开头所说的“新建的民主国家所移植的并非真正的民主制度”的可能性。
如前所述，民主不过是公民参政自由的权利的体现。如果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公民有这样的要求，拒绝这种要求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如何实现这种权利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尤其是后发国家的公民常常会混淆现代人的自由的界限问题，容易将诉求暴力化。
四、国家认同和民主
国家认同不是享有民主权利的先决条件。以美国来说，生活在美国但是痛骂美国的人照样享有民主权利。但是，对于有分离问题的民主和非民主国家，给公民以民主权利肯定会把分离问题提到桌面上来。比如加拿大的分离问题和乌克兰问题都是现成的例子。
国家认同随着经济的发达和个人意识的高涨，只会日益成为一个无法靠暴力解决的问题。现代化过程是一个和帝国意识相冲突的过程，是一个不断设问“个人更重要还是国家更重要”的过程。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唯一的办法是在暴力以外找出路，拒绝面对问题不会让问题消失。这才是需要政治智慧的地方。
五、新问题和老问题
对于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我觉得有一点我们不可忽视。那就是，西方的问题总是不断，而且新问题多，层出不穷；比较而言，后发国家的问题几乎都是老问题，总是在那几个问题上绕圈圈，有的已经绕了不止100年了。新问题不断固然不是好事，可是总是在那几个老问题上翻来覆去地绕着恐怕更不是好事。抱着自己的老问题不放，看见人家出了新问题，就此断言自己的问题不再是个问题，恐怕只会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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