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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转帖] 断章师爷:且说几句与芦笛先生有关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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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转帖] 断章师爷:且说几句与芦笛先生有关的闲话   
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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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转帖] 断章师爷:且说几句与芦笛先生有关的闲话 (661 reads)      时间: 2009-4-04 周六, 下午2:54

作者:若迷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作者: 断章师爷 且说几句与芦笛先生有关的闲话 2009-04-03 22:02:30 [点击:13]
http://www.duping.net/XHC/show.php?bbs=11&post=960500

且说几句与芦笛先生有关的闲话

断章师爷


(一)几句闲话

凡是经常上网浏览且稍微有些口味的读者,大概没有几个不知道芦笛先生的大名。连万润南先生都赞赏芦笛的那双“毒眼”,认为“能像芦笛那样,跳出三界之外,用‘毒眼’俯视文革,论述得条清目明、如此精辟的,实在难得。”
这儿,我想把万润南先生的“文革”两字扩展到“国情”。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对于“国情”特别是国民心理剖析之透彻,我看网上衮衮诸公,无出其右。最早吸引我眼球的那篇芦文是《中华民族是不是一个愚昧的民族?》,看到“当年的‘北拳南革’再度在政治舞台上出现,不过角色却反串了。当年的拳匪是无知的华北农民,革命党是南方的知识分子。如今‘扶清灭洋’的拳匪却是首先被洗脑的知识分子,而潜在的革命党人却是备受改革冲击、渴望‘均贫富‘的工农大众。”后,我就成了铁杆的“芦迷”。以后陆续拜读了《疗愚篇》、《丑陋的大陆人》、《中国人的“捆绑式思维”》……等,篇篇都是鞭辟入里的传世佳作。

芦笛先生对于太祖和周公的评析,也有出人意外的独到之处。他在《治国白痴毛泽东》、《毛泽东是怎样炼成的》……等文中无情地剥除了太祖的伟人画皮,揭露出他白痴的真相;在《周恩来为什么怕毛泽东?》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周其实是一个非常可怜的悲剧人物。如果他不是才华出众,风度盖世,而毛又不是那样一个震古烁今的治国白痴,因而形成无比鲜明的对照,那么其悲剧因素也就不会有这么浓厚,也不至于衬托出那有史以来最黑暗、最血腥、最反动、最荒谬的社会制度的可怕来。” 真正令人击节折服。

芦笛先生对刘晓波先生的评价也深得吾心:“对刘晓波,我的印象倒是极好。这倒不是因为他在思想上有什么了不起的见解,或是在学术上有过什么开拓,而是因为他的做人。…… 毅然以苍生为重,与部队接洽,让广场上的学生们在千钧一发之际撤出。此后他又陷在深沉的忏悔中,反省自己的人生道路,却未因此颓废乃至沉沦,仍然保持着敏锐的良知,时时为国家前途、百姓疾苦大声疾呼,对此我非常敬佩。” (见《我看余杰与刘晓波》)读到这段话时,我对刘晓波先生是肃然起敬,于芦笛先生也是心有戚焉。

文革初期充当过职业凶手──北京老红卫兵的M先生是一位行止不堪的“网络职业写手”,他最害怕的克星可能就是芦笛先生了。芦笛先生在他写的一系列文章:《笑看MXX胡言乱语》、《再谈MXX现象》、《芦M十载恩仇录》……中用犀利尖刻的笔锋,无可辩驳的事实和思路缜密的逻辑把M先生杀得丢盔弃甲闻风而逃。这些文章读来十分过瘾,篇篇都砸在M先生的七寸关节上,真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的精品。

然而,芦笛先生的气性之大,似乎也罕有其匹。一言不合就与人过招,网上很多高手都与他掐过架,有些就此和他结下樑子,成为汉贼不两立的冤家仇人。例如,早在本世纪初芦笛先生就和樊弓教授“商榷”过,双方唇枪舌剑,激战过不少回合。时过境迁,好几年后,芦笛先生还是对“樊弓经济学”念念不忘,有机会总要招呼他几下。当然罗,樊弓教授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时不时也会写上张把帖子撩拨撩拨芦笛先生。尽管两人之间没有出现重开战的局面,在我等旁观者看来也还是潜伏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

但是,芦笛先生似乎也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强横之辈,更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无赖之流。前些年看到过芦笛先生的一篇文章,提到他曾与在《海纳百川》网坛上写帖的某位老先生有过误会(依稀记得该先生过去是上海的文艺工作者,擅长音乐理论),后来冰释前嫌成了至交,文中还特别提到当他得知老先生罹患恶疾有年后对自己中伤过对方深感歉疚。这段文字一改过去芦笛先生在我心目中争强好斗的印象,让我看到了他富有人情味的一个侧面。老先生喜欢赋诗作对,芦笛先生也兴致勃勃和他赓咏联吟。我相信以芦笛先生的程度不会看不出老先生的文字根底其实平平,他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有唱必和是不愿拂老人的雅兴,伤老人的自尊。

芦笛先生日产万节的码字速度实在惊人,而且他连篇累牍生产的绝对不是垃圾文字,每篇都很有看头。芦笛先生可谓是“十八般武艺都学就,六韬书看的来滑熟”。举凡政治、宗教、历史、文艺和科学等诸般话题,芦笛先生谈论起来都头头是道,而且都有独到的见解,真可谓上至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纵然是那些冷门偏学,他只要“恶补”一阵,照样操演得弓马娴熟,绝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来。不过,我最欣赏芦笛先生的还是他别具一格的特色文字。他把《人民日报》改为《人民被日报》,一再令我喷饭;他把“人民检察院”颠倒作“检察人民院”,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不过,我所赞赏的在芦笛先生自己看来大概只是他最不起眼的末技而已,由此也可见得我珠椟不分的拙劣眼光。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芦笛先生自任领袖,建立了一块《芦笛自治区》。从此,我打开《海纳百川》网站,目光几乎都只盯在那块自治区里,很少去与闻《罕见奇谈》,也难得上《寒山小径》漫步,对《众议院》诸君的议案更是兴趣缺缺。由于芦笛先生亲自把守门户,所以有权在“芦笛自治区”常住的居民成员比较纯一。其他论坛那种硝烟弥漫和刀光剑影的场景,在“芦笛自治区”里面几乎是消踪匿迹。“芦笛自治区”成了芦笛先生的私人客厅,或者按文雅的说法,是芦笛先生的文化沙龙。对于芦笛先生来说,此举诚然明智,他再无须耗花精力去对付那些胡搅蛮缠之流,可以心无旁骛地钻研他感兴趣的问题。对于读者而言,此举无异福祉,从此可以源源不断地拜读芦笛先生精心“ 炮制”的佳作了。

然而,说了一大堆捧场的好话后,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再贡献一条让芦笛先生感到扫兴的意见。在我看来“芦笛自治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芦笛先生的独立王国。芦笛先生似乎很有些南面为君的做派,正在享受坐拥小朝廷的威风。芦笛先生曾经宣称:“本区实行智力歧视……不欢迎弱智帖”。因此,芦笛先生的沙龙里面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那儿的饱学大儒和俊逸后进,共聚一堂,不乏各科人才。然而《芦笛自治区》也难免鱼龙混杂,有个把莫名其妙的人滥竽其间。不过我猜测这个别人是获得芦笛先生特别恩准的,估计他等在小朝廷里面串演的大概也就是淳于髡、优孟和优旃等辈的角色,让芦笛先生“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也。”尽管芦笛先生也表明心迹:“骂我赞我,我都难受”。我总还有些疑心芦笛先生大约也与我等凡夫俗子一样,听到好话还是很受用的。否则,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个别人的帖子为什么未遭智力歧视呢?

因为“芦笛自治区”对于出入其间的宾客进行过严格的筛选,限制了智力低下人士的造访,“文化沙龙”里面自然不允许巴人发下里之声罗。我是幸亏预先看到了芦笛先生的警告,才未曾冒冒失失地闯进那儿去自讨没趣。看到那条告示后,我是着实吓了一头冷汗。盖窃意原打算兴之所至,偶尔去“芦笛自治区”凑凑趣张贴篇把拙文什么的。然而,我也素知自己智商极低,倘若把自己苦心孤诣,惨淡经营的“大作”自不量力地张贴到“芦笛自治区”去,纵然芦笛先生心存宽厚,违心地允许拙文张挂在那儿丢人现眼,那儿的众多青年才俊们没的会笑掉大牙呢!岂不是既臊羞了自己又祸害了别人?

因为无法成为“芦笛自治区”的常住公民,所以我没有资格登堂入室去芦家 “客厅”附庸风雅一番。不过,这倒并没有妨碍我以“驴友”的身份去《芦笛自治区》旅游观光。一般说来,那儿谈论的题目都非同小可,涵盖宇宙间各个领域。尤其是谈论起逻辑思维来,“芦笛自治区”的才俊之士们更是一位胜过一位的严密,把我唬得一楞一楞的。尽管,我个人对于逻辑也颇感兴趣,但是那些宏论,“若以属之鄙人,惟当敬谢不敏”。因为,从周一至周五,我每天整整八个小时干的都是逻辑上绝对不能出错的活计,说白了就是不能被人家捉牢“扳头”,套用一句我们这一行的术语,也就是必需做到“自洽”。要我在工作之余,再打点精神来参加逻辑研讨会,实在是没有那个胃口了。因为我晚间上网的目的只是为了松弛一下白天绷紧的脑神经,轻松轻松,照我们上海人的说法,就是“寻寻开心白相相”而已。

(二)一个专题
以上说的是几句没盐少醋的闲话。这两天是周末,懒了整整一夜后,精神气好象又回复了一些。下面想费些专门篇幅,就芦笛先生《恩格斯辩证法批判:“量变质变规律”》一文谈些看法。说老实话,初读芦笛先生此文,看到“我们多年来奉为圭皋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么个劣等玩意儿,让老芦用点初中生的知识就可以驳的体无完肤” (摘自金唢呐先生的大作《七嘴八舌说老芦》)时,我也真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 的感受。然而,不知怎的,潜意识里又总觉得芦笛先生的话里有点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再想了想,就豁然“顿悟”了。现在把我的“顿悟”就教于《独立评论》坛的读者诸君。

芦笛先生在文章中引用了一段《反杜林论•辩证法》中第一节《数量和质量》中摘录的英文后指出:“这儿是说,所谓‘量变引起质变’,就是物质在量的变化到了某个特定点时,突然进入了质的转化状态。 他在此给出了最为人熟知的‘证明’,就是水的物相变化:‘温度的单纯变化导致了水的状态的质变’。这 P话我已经批驳过了:水温改变导致物相改变,那改变的只是物理存在形式,化学性质一点都没改变。所谓‘qualitative change’根本就无从界定:用哲学术语来说,那改变的乃是形式而非实质,谈何质变?用自然科学术语说,所谓‘质变’到底是说物理性质还是化学性质?”(为了醒目起见,凡芦笛先生的原文我都用斜体字排列)我不识简陋,专门在Engles Friedrich《Herrn Eugen Dührings Umwälzung der Wissenschaft 1. Abschnitt.Philosophie . XII. Dialektik. Quantität und Qualität》查了这两句原文:“Wir haben schon oben gesehn, bei der Weltschematik, daß mit dieser Hegelschen Knotenlinie von Maßverhältnissen, wo an gewissen Punkten quantitativer Veränderung plötzlich ein qualitativer Umschwung eintritt”上文大体上可以译为:“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当讨论与黑格尔这个测定关系的节点线(我不知道这儿的Knotenlinie的标准译名应该是什么,该词源出Hegel,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1874. Wissenschaft der Logik)有联系的世界系统时,系统里的量的改变通过某些特定点后会突然地进入质的状态转变。”以及“Wir gaben dort eins der bekanntesten Beispiele – das der Veränderung der Aggregatzustände des Wassers, das unter Normalluftdruck bei 0°C aus dem flüssigen in den festen, und bei 100°C aus dem flüssigen in den luftförmigen Zustand übergeht, wo also an diesen beiden Wendepunkten die bloße quantitative Veränderung der Temperatur einen qualitativ veränderten Zustand des Wassers herbeiführt. ” 上文大体上可以译为“这儿我们给出了一个最为人熟知的例子──水的聚集状态改变的例子,在正常的大气压下,水在0° C从液态转变为固态,在100°C从液态转变为气态。以致在这两个转变点上,对水而言仅仅是温度的量变带来了水的状态的质变。”正如芦笛先生指出的,恩格斯先生在文中未曾对于“质变 ” (qualitativer Veränderung)给出定义,究竟是物理性质(Physikalische Stoffeigenschaften)的改变还是化学性质(Chemische Stoffeigenschaften)的改变?但是恩格斯先生举的那个温度的量变带来了水的状态的质变的例子明明白白是指物理聚集状态的改变 ── 由液态转变为固态或者气态,不言而喻相应的质变应该是物理性质的改变。众所周知,由水凝固为冰或者由水汽化为水蒸气时,其物理性质(例如密度、比热容量等)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例如0℃时的水和冰的密度分别为999.87和916.7;100℃时的水和水蒸气的密度分别为999.87和0.5970,密度的单位[kg/m3]。水、冰和水蒸气的比热容量分别为4200、2060和1850,比热容量的单位是[J/(kg•K)]等),试问芦笛先生这些物理性质的变化难道仅仅只是形式的变化而非实“质”的“变”化吗?

接着,芦笛先生提到“化学反应改变的正是物质的化学实质,但许多化学反应发生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数量上的‘临界点’,根本就不遵循他这儿规定的‘通过了某个特定点后突然进入了质的转化状态’途径。 ”不错,许多化学反应的发生似乎并不需要一个数量上的“临界点” ,通常称为自发反应。(顺便提一下,临界点有三种描述方法,分别是数学、集合论和热力学上的定义。根据芦笛先生的上下文,我擅自揣测芦笛先生这句话里的“临界点”是数学上的意思,即一阶导数等于零的那个点,也就是通常所谓的极大值(或极小值)。关于热力学上的临界点想在后面详细讨论。)所谓化学反应即是分子破裂成原子,或原子重新排列组合生成新物质的过程。从结构角度出发,化学反应通常和化学键的形成与断裂有关。从热力学角度出发,引起化学反应的原因是系统吉布斯自由能的改变。(吉布斯自由能的改变可以表示为ΔG ΔHTΔS ,式中ΔG 是自由能的改变,ΔH是热焓的改变,T是温度,ΔS是熵的改变。相变时体系的吉布斯自由能也将发生突然的改变。)当ΔG 0时,反应可以自发进行。因此,通常情况下温度的增加会引发和加速化学反应的进行。然而,热力学只能决定化学反应是否可以进行(热力学平衡考虑的只是反应体系的始态和终态),却无法判断化学反应的速度。有些热力学可行的化学反应,其反应速度几乎为零。化学反应的速度是化学动力学研究的任务。解释最简单的化学基元反应机制的一种分子动力学理论称为过度态理论(transition-state theory),根据该理论绘制的反应坐标(或称作能线图)上的纵坐标是自由能,横坐标是化学体系的始态、过渡态和终态。反应坐标曲线上与过渡态(或称作活化态)相应之处会出现一个峰值,也就是自由能曲线上的极大值。这个上升斜率最大的途径,就是该化学反应的速度控制步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在该峰值处发生了化学反应速度的实质性改变。至于,该峰值是否对应于热力学上的“临界点”, 粗糙些的话可以用朗道的平均场理论(mean field theory)来具体分析。如果考虑临界温度附近的热涨落,就需要借助于重正化群理论(renormalization group theory)建立的标度规律(scaling rule)。顺便提一下,上面引用的恩格斯先生这段话里并没有提到质变过程一定发生在“临界点” (kritischer Punkt)啊!恩格斯先生只不过使用了一个副词(plötzlich,可以解释为突然,意外)来修饰这种质的转化过程而已。

然后,芦笛先生还提到“即以物理性质而论,那也谈不上什么‘量变引起质变’。连白痴都知道,不到沸点,水照样会汽化,要不您洗的衣服永远晾不干了” 。衣服不必非要到100℃才能晾干,这是尽人皆知的生活常识。因此“不到沸点,水照样会汽化”这句话是对的。水在未曾达到沸点时也会转变成为水蒸气,这是因为水表面的分子通过挥发转变成气态了。这可以从水的相图中得到答案,那条介于气态和液态之间的两相线对应的温度起迄范围自273.16K(水的凝固点)起到647.30K(水的临界温度)止,换句话说,在这个范围内的任何一个温度下水均可发生汽化。

紧跟着,芦笛先生又提到“而过了沸点后,水就成了汽,您再增加温度,它还是汽,并不会引出什么‘质变’来。”这句话就似乎有些问题了。因为水究竟是以液态存在还是以气态存在,不仅取决于温度,还要取决于压力。在一个大气压下水的沸点是100℃,“过了沸点后,水就成了汽”自然是对的。然而“您再增加温度,它还是汽”显然是不够严格的。譬如在压力增加的情况下,那么再增加温度,它还是水(即仍保持为液态),而不再是汽了。当然这种过热的水在吸收了相变潜热之后还是可以由液态再转变为气态的。而在这个由液态再转变为气态的过程中,体系的自由能当然会发生实“质”性的改“变”罗。

接着,芦笛先生问道“为什么没到那‘临界点’照样可以有‘质变’?”想来芦笛先生这句话中指的应该是热力学上的临界点。但是,我怀疑芦笛先生是否把水的沸点(boiling point)和水的临界点(critical point)混淆起来了。如果把芦笛先生文中的“临界点”换作“沸点”,那么他的问题是“为什么没到那‘沸点’照样可以有‘质变’?”这个问题在上面解释湿衣服为什么能晾干时已经回答过了,就不再重复。倘若芦笛先生确实指的是热力学临界点,那就有必要专门介绍一下,什么是热力学临界点。所谓热力学临界点是指可以使得物质以液态存在的最低压力和最高温度,也就是说物质的液态和气态开始无法区分的那个压力和温度。水的沸点和临界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水的沸点通常是指在一个标准大气压下水沸腾时的温度,水的沸点是99.974℃。每种物质都有一个特定的温度,在这个温度以上,无论怎样增大压强,气态物质不会液化,这个温度就是临界温度(critical temperature)。水的临界温度是374.096℃,相应的临界压力则是217.7个标准大气压,对应的点就是水的临界点。由水的相图可知,只要压力低于217.7个标准大气压,温度范围介于273.16K到647.30K之间,水的聚集状态就既可以是液态也可以是气态,这两种状态之间发生相变,体系的自由能就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

最后,芦笛先生还追问恩格斯先生“而为什么您那伟大规律过了沸点后就再不起作用了呢? ”由前面的介绍可知,在增加压力的情况下水过了沸点后还能保持继续两相,即过了沸点后还能发生相变,也就是说恩格斯先生那伟大规律“过了沸点后仍然能 起作用的”。当然罗,过了临界温度(374.096℃)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倘若压力低于临界压力(217.7个标准大气压)是过热蒸汽(superheated vapor);倘若压力高于临界压力,则处于一种既不同于气态,也不同于液态和固态的新的状态 ── 超临界流体(supercritical fluid)了。所谓超临界流体是当物质在超过临界温度及临界压力以上时,气体与液体的性质会趋近于类似,以致达成一个均匀相的流体现象;倘若温度再大幅度……大幅度地持续增加,最终将进入等离子态。

其实说白了芦笛先生文中唯一可捉的“扳头”就是把沸点和临界点混淆起来了。而且这也怪不得芦笛先生,以前确实有把相变点当作临界点的说法,何况他文中的“临界点”上面还打上了引号。此外,正如爱因斯坦先生对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手稿的评价所说的:“要是这部手稿出自一位并非作为一个历史人物而引人注意的作者,那么我就不会建议把它付印,因为不论从当代物理学的观点来看,还是从物理学史方面来说,这部手稿的内容都没有特殊的趣味。” (《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 商务印书馆,1977年,第202页)所以恩格斯先生的观点绝对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我想芦笛先生可能是第一个公开向 “伟大的革命导师”恩格斯先生叫板的大陆人吧!

我其实并没有捍卫革命导师经典著作的雄心壮志,只是因为涉及相变和临界现象的话题,搔到了我的痒处,煞不住话头,洋洋洒洒地写了那麽多行。回过头去看看,都是可有可无的废话。记得四十多前中学的语文老师给我们讲解《醉翁亭记》,他说欧阳修先生写初稿时从东面的峰峪写到西面的岭壑;又从北边的崇山写到南边的峻岭。一篇开场白把滁州周围的琅琊山写了个遍。沉思一会后,他摧枯拉朽地把刚写就的一大篇文字全部涂掉,言简意赅地写上“环滁皆山也”五个字。想到这儿,我也颇想仿效欧阳公的气派,按动一下delete键,把上面那些枝枝蔓蔓的文字一股脑儿地删除掉,再干干净净地代之以“夫相变点者非临界点也”十个字。然而,弃华章如敝履的大家风范是模仿不来的,区区还是摆脱不了珍己文如敝帚的小家习气。比舍了好长一会,终究还是割舍不下这篇“象牙筷上掰瑕疵”(苏州俚语,意思是存心挑刺)的文字。吁叹了半口短气,就此拿来张贴在《独立评论》上了。也希望有耳报神会隔海传讯,送入“芦笛自治区”,我准备挨才俊之士们的刀砍斧劈。

作者:若迷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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