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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父亲 (2)

Mew2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5070

经验值: 33

标题: 纪念父亲 (2) (439 reads) 时间: 2002-9-16 周一, 下午4:44

作者：Mew2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按照中国人的老习惯，孝子纪念父亲，数七是在热孝中，我头七还没过，就和一家

子以及表姐一家，登上回北京的火车。

一位阿姨，母亲的老同事，是这样安慰我和母亲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子有工

作，还是让他们做工作去吧。如果父亲有灵在天，相信他也能原谅我。对一个普通

的人来说，自然后辈的前途大于一切。

自从回家的那一刻，我懵懵懂懂，按照大家的安排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先是戴上黑

袖标，登上黑布鞋，不拉后跟；客人来了对亡灵致礼，我陪着叩头。出灵那天，将

盛满纸灰的陶盆摔得粉碎。一切都是在麻木中完成的。

乾瘦的父亲，在他在世的最后日子里，得知我们在搞讨论会，请来了一些国际知名

人物，觉得非常满足。对我弟弟说，看来中国的头头也很重视物理了。其实父亲除

了后来在他的工作生涯中学会的一些技术，也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并不知道物理

的好处。但他知道，作这种工作，不需求人，勉励我的在搞管理的弟弟将来也尽量

做这样的工作。

当然他不知道，虽然我经常对他讲搞研究如何如何清高，其实也时常要求人的，只

不过求人的方式不同，不需要搞拉关系请客送礼的那一套。我给父母留下的印象是，

整个一个不符中国国情的书呆子，所以他们经常为我的事担忧，什么对人要和善啦，

要灵活一点啦，房子的钱该交赶紧交啊，不然政策会变啦，一类入世的劝告。

虽然父亲在世时是一个老实的活在一切权威下的人，对世界看得还是很清楚的，我

的老师“犯事”，从来没有减低对我老师的尊敬，对外人也从不讳言我是这样老师

的学生。没有他和弟弟，可能我在美国的九年的生活会完全不同。他做了他能做的

一切，包括帮助我退学。我从科大退学后，至今还没有回去过。不过世事如云，科

大最近倒是邀请我回去参加一个活动。我在想，那个最后我的父亲母亲为我去过数

次的地方，现在怎么样了呢？

父亲的一生是这样平凡，现在让我回忆他一生有哪些“成就”，还真的很难。我不

懂事的时候，只记得他经常带我到他们的厂子里去玩。文革中，经常不在家，没有

斗争过别人，也没有被别人斗争过，只是很平常地从一个技术工人做到车间主任，

再从一个车间主任做到一个技术副厂长。由于只管技术，平常也没有什么权威，更

没有什么野心。也许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是他最大的成就，每个孩子都能进大学，

读到研究生。所以他在地方上，有个会教育子女的好名声。他哪里懂什么教育，不

过是鼓励子女学东西而已，其余是一概不问。也许最好的教育模式就是无为而治。

他有没有缺点？我想最大的缺点就是傲气，一种没有理由的傲气。看不上这个，看

不上那个。我遗传了这种傲气，所以我这个人，对人外表热情，心里很冷。真是一

种不在乎一切的冷，除了自己的饮食穿衣而外。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对去世的人的不敬。但在中国的大多数那些年过来的家庭

中，我们家算是有家庭气氛的了，父亲虽然不懂将爱化成爱抚的行动，我们家成员

之间很少有隔阂。有一点可以说明，我的弟弟妹妹从来对我是直呼其名，从不叫哥

哥。

对孙子辈的态度，看出父母在他们晚年的极大变化。当然我不喜欢这种溺爱，不过

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作者：Mew2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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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E - (18 Byte) 2002-9-16 周一, 下午9:33 (175 reads)

我总想 -- Mew2 - (232 Byte) 2002-9-16 周一, 下午9:44 (134 reads)

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 随便 - (340 Byte) 2002-9-16 周一, 下午8:09 (141 reads)

也谢好言 -- Mew2 - (0 Byte) 2002-9-16 周一, 下午8:13 (99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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