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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与凯撒- 专制制度和道德败坏关系的再探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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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帝与凯撒- 专制制度和道德败坏关系的再探讨
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再探讨”,是因为这里牵涉的问题太多了,不是以我NOEQ 个人的能力可以解决的。这需要我们很多的人来共同思考--无论你是不是专家或学者,都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当然,你如果是这个这方面的专家或学者的话, 那你就更应该深入地 思索和探讨了。
这里, 我当然是希望抛砖引玉,以我个人的看法来引发大家对这个问题的关注。
道德和制度的问题之所以重要,只要从历史和现实两方面上看就可以明白。其实,我似乎感觉到, 对这个问题最关注的,可能不是我们这些“在野”的闲人野鹤. 倒反有可能的, 是那些当朝的执政者们, 和那些真心爱国的当朝的谋士们.
试想一下, 为什么10 年前, 20 年前, 30 年前,共产党对全民道德问题重视程度,远远地不如当今呢? 为什么不在他们建国之初,就把这个问题放到象今天这样的高度来抓呢?为什么那时, 不喊什么 “以德治国”的口号?
显而易见的是,共产党和当年的中国人,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们相信只要社会制度改变了, 人也就可以随之而改变, 人的道德和观念也就会跟着改变。 而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先进” 的社会主义制度来说,一但确立了,人民自然而然地就会有高尚的 “共产主义”道德观念。难道道德观念不是靠优越的制度树立起来的吗?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肯定是出乎于我们的执政党的意料之外.
人的一些本性上的邪恶,并没有随者新制度的建立而改变。人的权力欲望,控制欲望, 还有享乐的欲望并没有随着制度的改变而消失掉,恰恰相反,反倒是在“革命”,“大公无私”等等的漂亮而时髦的革命口号的包装底下,变得更复杂更隐秘了, 更具有迷惑性了。
如果我们简单回忆一下文革时,老毛为什么要号召人民 要“灵魂深处爆发革命”,要“斗私批修”,要“光明正大,不搞阴谋诡计”等等,我们就能发现,那就是因为 “革命”革到了最后的时候,外部的世界, 好象是被 “革”的差不多了. 但人的内心里的那些东西, 却是毛式的革命怎么也革不掉的. 它依然故我, 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 “针插不进, 水泼不入” 的“资产阶级”独立王国.
革命根本就无法突破人性里的那堵无形的自私的“墙”。老毛可以从肉体上消灭,改造一个人,但是他却无法消灭改造一个人的灵魂。这才是他最失望的地方. 无论他怎么伟大,崇高,他就是没法明白, 中国人在对他狂热的崇拜的背后,人心里面隐藏着的, 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 他试图改造人的灵魂,但后来他发现这是完全的徒劳。所以, 他才需要喊那么多跟人的道德有关的革命口号.
我想他一定非常的困惑, 不明白象林彪这样一个跟了他几十年的老革命,老党员,为什么还会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他。这里,无论外部的物质世界是如何地改变,人心当中的那些东西: 欺诈,狡猾, 撒谎,妒嫉,拉帮结派,阳奉阴违,等等 却是永远地一成不变. 这些在人性中存在了几千年的东西,在震耳欲聋的革命的口号下,不是更少了,反而是更多了,而且伪装的更漂亮和富丽堂皇了。所以,他不能相信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不停地搞运动,没完没了地对他周围的那些明里和暗里的敌人, 发动一波波无休无止斗争和整肃之外,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这就说明了,任何外部的社会变动或改革,当发展到来一个“瓶 颈”高度的时候,最大的阻力就往往是来自于人心,来自于人性。任何政治,经济的问题, 最终必然要归结到人心的问题上来。
这是一个黑暗的角落。也正因为是如此,每当社会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降临的时候,统治者就会不由自主地祈灵于某种类似于宗教的 “道德力量”来挽救日益颓丧的信心和道德的崩溃, “挽救民心”以便来挽救社会的危机。他们本能地感觉到,所有这些表面的社会的危机的背后,其实最根本的, 就是一个人心的危机, 一个诚信彻底涣散, 道德荡然无存而带来的危机. 岂有它哉。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封建朝代, 历代的君王,往往在初立的时候,或是在即将崩溃的时候,往往会以一种极大的热情和迫不及待的虔诚来搞 什么诸如“祭孔”,“尊儒”一类的活动的原因。
而目前中国的统治者, 恰恰就是面临着这么样的一个难以突破的, 心灵危机的“瓶颈”.
当中国的经济改革发展到了一个外表上看起来是相当辉煌的高度时候,中国社会内部的各种危机也就随之而来了。各种的腐败堕落,以权谋私,仿冒伪劣,哄瞒欺诈的 “道德性的犯罪”案件, 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社会的四面八方扩散, 并且与日俱增。其范围之大,牵涉面之广,程度之恶劣,已经到了中国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地步了。而且,随之而来的,就是贫富的对立, 和特权阶层与平民阶层的矛盾, 使得一个社会动乱的发生, 开始临近到一个十分危险的临界点了。
虽然有些马屁文人会以一种催眠的声音告诉我们说,腐败是我们迈入现代化的必须支付的“学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是在中共的上层领导人当中,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老眼昏花到了这种可笑的地步, 会昏昧到竟然可以将砒霜当冰糖田地。 否则的话, 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中共最近会那么积极地,高分贝地对他的人民高喊要增强“公民道德素质”. 你也无法了解在这个举动背后, 究竟那个潜在的原因是什么。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中共上层当中的某些精英们,已经敏锐的嗅到了日益逼进的那个巨大的危机的一些血腥的气息的话,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道德运动, 有什么兴趣和爱好的。毕竟搞道德素质建设,和盖一栋高楼,和引进一个外资企业相比,显然不是什么可以立竿见影地使人升官发财的捷径。
这样的困境是来自于执政党自身的。俗话里所谓的“医生自病不能医”的那种悲哀。执政党一但被迫进入到了一个“道德” , 或者说是心灵和灵魂的领域的时候, 他们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战场。这里不是他们以往所擅长的那个政治,经济,军事的舞台,除了上帝以外,不要说是共产党, 实际上任何人都会发现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他们看的见,摸的着敌人。恰恰相反,他们的敌人不仅是无形的, 而且这个敌人就住在他们自己的心里.
除了采取老毛过去已经用过的那些手段之外 (譬如说, 那个非常幼稚可笑的 “三讲” 什么的) ,实际上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更高明的办法来对付人心当中的那些根深蒂固的, 腐败和堕落的力量-- 那个人的“原罪”。在由共产党自己的无神论和和“唯物”主义信仰塑造而成的千千万万个贪官污吏目前,在金钱的力量,美女的力量,权力的力量面前,什么良心的呼唤,什么正义的感动, 什么廉洁的要求,根本就是苍白无力的花拳秀脚而已。
以往,人们以“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没人做”来说明利益对人心的驱动力是何等之大。不错,今天这个社会是发展到了一个表面上经济相当繁荣的时期,但人的眼光, 是不会光光停留在这个繁荣的表面的. 越是繁荣, 就越加腐败, 越是腐败, 就越能意识到那个危机. “春江水暖鸭先知” - 这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 尤其是如此.
这种繁荣中的危机意识, “大难临时各自飞” 的那种人类本能的防御机制, 本身 恰恰就是一种促使人们更加疯狂地趋向于腐败与堕落内在的能量。这种情形, 有一点儿类似于人的性能力和性冲动在苦难和危机来临的时刻往往会急速地上升的那个道理一样。上帝要灭亡一个人, 首先就是使他发狂. 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死亡来临之前, 贪污腐化无疑就是最可口的生命之甘醇. 也是人最好的鸦片.
在今后的几十年当中,人们在中国看到的情形 ,将会是更多, 更深广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的腐败。镇压,除了会使那些“有机会”腐败的人相信他们必须干得更狡猾,更隐蔽一些之外, 我相信是不会有太大的功效的。借用共产党的话来说, 这就是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和“杀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的道理。更何况, 腐败本来是人的身体上最易于被克窿的一个部分. 而且其速度之快, 恐怕没有什么人力可以阻止. 杀了一个成克杰,千万个成克杰站起来。
对执政党来说, 另一个更大的难题, 就是它如何树立一个道德的权威的问题. 无论是何种的道德体系, 都必须有一个绝对的权威或楷模做榜样,对人民起到一种引导和“标杆”的作用。比方说, 西方社会的道德楷模是耶酥,伊斯兰社会的道德楷模是墨罕默得,而儒家社会的道德楷模则是孔子. 他们必须具备一种人格的力量给予他们的相信者们以精神上的引导,并且使人民可以向他们所树立起的道德标准看齐。
但今天的中共,他们所面临的根本尴尬就是,他们找不到这样的道德楷模。雷锋太土,焦玉禄太苦,毛泽东太酷。他们中, 没有一个人可以担当这个人民的道德楷模的重任. 所以,当执政者在向人民进行道德说教的时候,人民除了发笑之外,我恐怕他们最普遍的表情反应就是, “嘿” 和 “呸” 吧.
当然,人们可以争辩说,我们不需要什么道德的楷模,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楷模, 是自己道德是非的标准。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这样的说法固然也对, 也普遍地反映了中国人目前对道德和精神问题, 最普遍, 最实用的一种观念和态度. 但这样的的论述, 恰恰是说明了为什么面前的中国社会, 会面临这么一个道德普遍沦丧境地. 简单地说, 那就是道德标准的相对化,虚伪化与虚无化。
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所谓道德标准,有他们自己对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不道德的一套自己的“理论”解释。以至于真正到了面临道德上的选择的时候,他们所谓的那些“道德依据”, 与其说是 “道德”的, 还不如说是他们个人好恶的, 物质利益的, 还更妥当些.
而当这样的一些个人, 组织成一个类似于“政党”这样的团体的时候,这个政党的所谓的 “道德基础” 能会是什么东西呢? 自然就是那个包装在 “民族利益”之下的, 事实上的权力和物质利益罢了. 再加上它的统治者反复无常的个人意志和个人好恶。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一党专制,中央集权的国家,不避免地会使它的老百姓的道德观念更加轼微和败坏。专制,意味着在这个国家里不容许有或不能有任何的反对和监督的声音或力量。集权,则意味者在这个国家里,所有的那些政治权力和经济的资源都被牢牢地控制和掌握在了某个君主或政党的手里。这样的统治形态的存在, 其本身的道德合理性问题就是一个无可奈何的, 无解的斯芬克斯之迷. 更煌论其治下的那些芸芸百姓, 能不感到迷惑和盲目吗?
这样的一种被称为集权专制的制度,在人类的历史上,的确正如一个网友所说的那样,是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曾经“不约而同”地采用过。但是,这里我必须补充的是,问题恰恰在于,专制制度的形成和出现,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制度本身有什么道德上的“优点”,恰恰相反, 我们只能说这种制度的出现, 可能是 “必须”的. 因为它迎合,或适应了人类道德堕落后那个险恶的生活环境, (譬如蛮族的入侵和部落之间的兼并和厮杀) 适应了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们的独特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 此基础之上, 形成了相应的, 用集权和专制这样的权力运作方式, 来对某一个地区的人们进行管理和统治, 来抵御外敌和维持自己的生存。
为什么会形成专制集权制度? 这个问题需要更多的专家和学者们的讨 论。但就我本人所了解的一些有限的知识来看, 中国的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将其归结为是一个纯粹的, “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的产物。而西方的学者,有些从地理因素,人种因素,和蛮族入侵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而更多的, 就我所知, 则是将其归结为人类自身的, 精神和道德的因素的。这其中,汤恩比,韦伯,以及近期的汉亭顿等,都持有类似的观点。而就我自己本人而言,也相信从人类心灵和道德上的原因上来解释专制集权制度的形成,是最接近于历史真相的。
人的问题, 只能从人的精神本身来寻求答案.
人类道德和心灵的堕落导致了专制集权的产生, 也决定了它的存在和延续。一个国家专制集权的程度越高,其官僚阶层,知识阶层,平民阶层的腐败堕落程度也就越高。这里不存在一个可以, 或是可能对腐败堕落有“免疫”能力的特殊的 “人民”. 唯一的差别就是程度和地位的不同. 在整个的社会人群当中, 有的一些是已经堕落了的, 有的一些是尚未堕落的, 有的一些则是正在堕落之中挣扎的. 近年来, 人们屡屡在那些被 “纠出来”的腐败的贪官污吏当中, 发现到一些原本是被人们认为是非常 “廉洁” 的官员, 就是对这个观点的一个明证.
专制和腐败一个相互强化的机制。这一点,我们由最近“透明国际”所作的统计数字里就可以发现得到。在那些最腐败的国家的名单上,赫然见到的,都是中国,印尼,埃塞俄比亚,东非,尼日立亚,这样专制,甚至是独裁制的国家。这就是一个最明显的证据。
今天我们可以看到的是,在历史上许多曾经辉煌过一时的文明,或国家, 今天要么就是已经不存在了, 要么就是已经衰落了。除了道德的原因之外,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说明它们为什么会是如此的。
譬如,今天在北美地区的玛雅文明。它们有独特的优越的地理环境,没有象其他大陆地区的人们那样,被广泛的蛮族入侵所困扰. 玛雅人拥有惊人的智慧和发明的天赋,是其他的民族非常少见的。然而,很遗憾的是,这样一个曾经在地球上高度繁荣过的, 人口庞大的民族,9 世纪以后却却突然从人类的文明当中消失掉了。虽然我们还无法最终确定他们灭绝的原因是是什么,但从地下发掘出的那些残存的遗迹上看,他们非常可能的原因是毁灭于自己内部的无休止部落战争与极其残忍的,大规模的活人祭祀的野蛮宗教。换言之,也是因为他们道德上的极度败坏和堕落,最终导致了整个民族的自我灭绝。
但是跟玛雅人相反的,则是我们都非常熟悉的以色列人,虽然这个民族在历史上曾经数次被入侵和掳略,并且在公元80年左右彻底地亡国于罗马 , 被迫离开今天的中东地区,流散到欧,亚,非个各国家当中。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那个 “亡国奴”. 然而, 令人惊奇的是, 这个民族在她亡国了2000年之后,竟然在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地又复国了. 这件事情, 如果不从道德和心灵的角度来解释的话, 几乎根本就是一个迷.
与她的那些阿拉伯邻居们截然相反的是,以色列是处在一片阿拉伯专制帝国包围的汪洋大海之中的. 从她成立的第一天起, 她就面临着再度亡国灭种的威胁. 就一般的历史规律来说, 处在这种环境和威胁之中的国家, 是非常容易以独裁和专制的形式来应付她所面临的挑战的. 但是以色列人没有. 以色列人竟然可以从第一天起,一直到今天, 都仍然还在巨大的危险当中维持着他们的民主制度。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奇迹。我们除了相信,如果不是他们的犹太教信仰,维系了他们彼此之间的道德基础,维持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意志力和凝聚力的话,他们早就成了一帮类似于阿拉法特那样的乌合之众或是亡命之徒了.
欧洲的历史,则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上给我们看到道德和专制制度之间的相互的影响。
希腊是历史上最早的实行民主制度的国家,但它的这个民主制度到了公元前6 世纪之后就慢慢衰亡了. 而罗马的历史则更是如此,西方的历史学家普遍地相信,公元前的罗马的共和民主制是建立在她的公民“朴素而冷峻的道德信仰”的基础之上的。但到了公元前后的时候,这样一个“朴素而冷峻的道德信仰”在罗马的公民中已经是荡然无存了。代之以的是,自私,残暴,结党, 分裂, 内斗, 好逸恶劳,乱伦,阴谋,荒宴,等等公民道德的普遍崩溃。整个共和国这时候在这样的道德败坏的光景当中已经到了分崩离析,四分五裂的地步了。除了实行东方似的高压的专制制度,以强化社会的稳定和团结之外,这时候的罗马,已经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他们是从东方的波斯帝国那里首先学会了专制制度的,专制制度使这个罗马共和帝国暂时免于崩溃的厄运. 但到了公元四世纪的时候,实际上,这时候的欧洲罗马,其堕落, 腐败的程度和任何一个亚州的专制帝国已经没有任何的差别:罗马皇帝的荒淫无耻,残暴和昏庸的程度,和我们今天在中国历史上看到的那些诸如纣桀一类的暴君, 其行为上相似的程度,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为什么罗马的这种类似于东方的君主制的专制帝国, 以后却没能象在东方,尤其是象在中国的专制制度这样,不断地发展,最后到一个几进“完美“的地步? 我们知道,欧洲的君主专制,尤其是在西欧,即使就是在它最全盛的时期,君主们所享有的权力,也是非常有限的。11世纪到12 世纪的欧洲君主,除了控制自己的一小块领地之外,往往没有什么更大经济上,政治上,和司法上的控制权。尤其是那些诸侯,独立的城市,和贵族议会,很多时候他们对国王仅仅是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弱的,名义上的依附关系而已。实权则根本不在君王的手中。
但是中国则不然,君主,也就是皇帝的权力, 是随着每一个朝代的变更而一步一步走向强化的。以至于到了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时候, 这种专制的制度, 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空前绝后的高度集权的地步了。
从汉代董仲舒的独尊儒术开始,到了朱元璋上台的时候,废除宰相,设立东,西厂,以八股文开科取士。中国皇帝的权力, 在那个时期的整个人类历史上,是世界所有其他的专制国家的元首们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其大权独揽的程度可能会使所有的对手都相形见绌。中国皇帝不仅在政治,经济,行政方面成功地独揽所有的大权,甚至在道德和意识形态的领域,也同样成功的控制住了中国人的大脑与思维。这在情形, 在欧洲的历史上是绝对不曾见过的。无论欧洲的君主权力有多大,他们都不曾象中国的皇帝这样,可以靠着诸如八股文,文字狱这样的有效的统治手段,来压制人民和知识分子的思想的自由。
按罗马帝国末期的专制程度来说,它本来是完全有机会, 有能力一步一步地发展到跟中国的专制制度不相上下的那个高度的。但是, 它这个进程被公元四世纪以后就被打断了。被当时在欧洲兴起和发展一个新的信仰力量给打断了。而这个新的信仰力量,就是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基督教。
基督教在欧洲的兴起,使得当时欧洲君主任何一个企图进一步强化自己权力的企图都遭到了严重的挫折和失败。大大小小的地方教会的主教们不仅分享了许多原本属于君主的重要的行政权力,使得任何的一种集权的企图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更重要的是,基督教的兴起,使得即使生活在君主专制度底下的老百姓,也有了另一种不依君王的意志和喜好而转移的信仰的选择和思想的自由。一种不以君王的主观爱好为转移的道德体系. 这使得欧州君主根本不可能象中国的皇帝们那样肆无忌惮地控制老百姓们的大脑.
这种不依附于任何专制制度的, 独立和客观的价值道德标准,保证了人民至少是在他们的思想上,可以有免于遭受任何专制君王奴役和控制的自由。而且, 甚至连君王自己,都必须服从于基督教的教义和道德规范. 在此之外, 他们不可能象中国的皇帝那样, 发展出一整套, 类似儒教伦理那样的专制主义学说来控制人民的思想. 因此,即使欧州有马基雅佛利那样赤裸裸地鼓吹君王专制有理, 君权神授的理论,它却始终不能成为整个欧州思想文化的主流
基督教, 在另一方面, 以独立于国家政府组织之外的另一类型的民间组织的形式出现,使得抗衡和制约君王世俗权力企图成为可能. 遍布欧州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教会, 在很大的程度上变成了一个不倚赖国家的, 有自己独立的财政和行政资源的强大而有力的民间社团. 在这个社团里, 人们可以实行一种跟世俗的权力完全不同的, 民主的, 自主管理方式. 这使得人们对国家和君王的人身依附程度大大地降低了.许多中国封建帝王对人民所实行那一整套卓有成效的人身控制的方式, 譬如户籍制和保甲连坐制, 在欧州的君主国家里就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土壤.
而以上的这两样东西:一个独立皇权以外的, 民间社会组织, 或集团,和一个独立与皇权思想以外的, 独立思想道德体系,在中国社会和历史中却是完全看不到的。中国皇帝的权力,是完全没有边际的,而中国皇帝的那一整套关于君臣父子的纲常伦理思想,则也是完全独断排他的。
中国的专制制度, 生活在这样一个“良好”的, 没有任何抗衡系统的社会环境下,岂能不象一个毒瘤一样疯长呢?
尤其是,当一个社会的公民没有了一种可以和专制主义思想和道德体系相抗衡的,不同的思想和道德体系的时候,专制制度就不再仅仅是一个物质层面上的“制度”了,而成了一种可以通过自我复制而再生的 “遗传基因”,病毒一般深深潜伏在人意识之中的东西。一个专制制度可以被推翻,但是,根植于人们大脑当中的这种 “专制意识的病毒”, 却可以很快地还原那个已经被推翻了的专制制度,将它以另一种 “新”的形态从新表现出来。这就如同一个病毒死亡以后,会以另一种“变种”的形态,重新更生复活一样。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人在争取民主自由的道路上会是会如此举步唯难。中国人渴望政治上和经济上自由,但他们不明白是,要获得一个外部的, 身体上的自由 ,首先要从信仰和思想上摆脱奴役状态。不和代表专制制度的那些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划清界限的话, 自由和民主就永远是是一种脆弱的外在的形式和口号。
是的,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必须和专制主义制度赖以苟活那一切的思想和道德基础有一个彻底的了断. 或者说吧,来一个根本的决裂. 我们和专制主义的对立或决裂, 绝不单单是表现在政治和经济的物质的层面上, 而更深刻的, 是表现在两种竟然不同的道德观和思维方式的, 内在的层面上.
这是两种泾渭分明, 根本不可能调和的道德标准, 或者说是意识形态也可以. 它们对立是多方面的, 复杂而且深刻的, 我们可以 用下面的三个例子来说明这种对立对我们思维方式的影响会有多么巨大 :
首先, 民主制度和专制制度的第一个最本质的道德基础的对立来自于无神论和有神论之间的对立. 专制制度, 尤其是近代的马列毛式的专制制度, 它的最重要的一个思想根基就是无神论. 并且, 以这个无神论的前提为出发点, 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政治, 经济, 文化, 历史, 和道德观. 无神论和这种专制制度最密切的联系在于, 用王诒的话说, 就是赋予了地上的那些统治者们以一种 “伪神学”的伦理理论, 来证明他们法统的某种 “历史发展必然规律”的伪神圣性.
如果在马克斯的无神论仅仅是否定一个具有人格的, 天上救世主的地位的话, 那么它和今天在西方国家里的许多以无神论为出发点的社会学的理论就没有什么差别. 问题在于, 马克斯的无神论在否定了这个天上的救世主的同时, 却把这位救世主的宝座 , 连同他的神圣性, 赋予了地上的某一个个人或集团. (譬如斯大林和苏维埃) 使之变成为一个凌驾于其他的个人和团体之上的特殊的群体; 一个对它治理下的人民有操有任意的生杀大权的“伪上帝”. 这就是问题关键之所在, 也是古往今来的所有专制主义者最本质的特征: 在他们剥夺了属于上帝的神圣性的同时, 暗中却又将这样的神圣性转移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就一般的普通百姓而言, 专制制度底下生活的那些老百姓, 即便是他们当中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跟在民主社会底下生活的那些一般公民相比, 其公民和道德素质也要明显地低出许多. 尤其是在守法, 公德心, 诚信, 以及合作能力这些方面 ,更是明显地低于西方社会的一般公民的水平. 究其原因, 根本上来说, 也是和无神论的意识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正如妥斯妥也夫斯基所说的, 如果没有了上帝的话, 那么一切邪恶都是可行的. 一个由无神论教育出来的国民, 由于没有最后审判观念, 没有对上帝的道德上的畏惧, 相对来讲, 他们的自治能力, 自我约束力和责任意识, 都是极其淡漠的. 这也就是今天,我们之所以会在中国看到如同滔天洪水般的全民腐败的根本原因. 专制社会使它的国民除了除了皮鞭刺刀和警棍之外, 心中已经全然没有一种基于神圣和永生的畏惧之心.
但西方的民主社会的道德基石却是这个上帝. 有神论支撑着整个西方民主社会道德信仰的核心. 特别是美国的民主制度, 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一个基督教的上帝, 这个公设的道德的基础之上的。在西方和美国的民主理论那里, 没有了上帝这个最终的是非的审判者, 民主社会许多最基本的公设, 都要成为无源之水, 无本之木. 举例来说, 关于平等的观念就不在成为可能. 因为即然没有了上帝, 那么, 基于进化论的种族优劣的理论就将大行其道. 优秀的白人对其他 “劣等”的种族的统治和排挤就成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因此, 我们看到, 在西方成熟的民主理论那里, 平等, 不是一般意义上, 人道主义上的平等, 而是在 “上帝”面前的人人平等, 公民的权力, 也不是一般的政治学上权力概念, 而是 “上帝”赋予人类, 天生的, 不可剥夺的权力. 如果我们还记得, 不久以前一个无神论法官判决可以在美国的忠忱誓言中拿掉那个 “上帝”的字眼, 结果在参议院遭到96比0 票的否决的事情的话, 那么, 我们就能明白, 对于一个成熟的民主制度的信仰者和捍卫者来说, 在民主的信仰中, 否认上帝的存在可绝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文字游戏. 而是关乎到美国民主制度生死存亡的大事.
信仰上帝,相信有神, 不管你意识到了, 还是没有意识到, 就是和一切形形色色的专制主义者最本质的对立.
第二个对立, 来者唯物主义和人本主义的对立. 专制主义赖以存在的另一个思想基础就是所谓的进化唯物主义. 在这里, 专制制度把人的根本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降低到了和猴子的价值相当的, 一个“生物”水平之上. 不但如此, 马克斯还创造出了一个凌驾于个人之上的, 所谓的 物质的“生产关系”和“国家机器”的神话. 使得生活在这个制度底下的人民相信, 自己受制于这个庞大的 “生产关系”或 “国家机器”的操纵, 是一种无法选择的, 类似于宿命那样的无可奈何的命定. 就象以往的那些生活在封建专制之下的无辜被杀的臣民, 临死之前还得磕头谢恩一样, 许多的马共专制制度下的牺牲者们, 临死的时候还要说 “感谢毛主席, 感谢共产党”. 究其心态, 最悲惨不过的事情就在于, 他们相信这个被唯物主义炮制出来的所谓的“国家机器”, 的的确确是合理存在的, 而且更是凌驾于任何一个个人之上的.
当人民接受了这样的进化唯物主义的洗脑之后, 他们心灵里任何积极道德意识, 都开始被自觉和不自觉地被“利益”的观念所取代. 物质利益,一方面变成了中国人疯狂追逐的人生的唯一目标, 为各种各样的贪污腐败提供一个行为上的驱动力; 另一方面则完全取代了道德意识中的是非判断标准. “利益”成了中国人赤裸裸的人际关系的准则 . 既然社会关系, 人际关系, 乃至于国家之间的关系都是由 “物质”决定的, 那么, 牺牲
成千上万的普通老百姓的生命, 以换取所谓的 “国家利益”, 就是一个非常顺理成章的结论了.
而跟这样一种鄙俗不堪的进化唯物主义相对的, 则是以人的生命价值为最高原则的人本主义的 精神.
因为我们相信人是神所造的. 在宇宙万物的各个生物系列当中, 人是处于最崇高也是最神圣的的一个位置上的. 人的生命价值, 不是由他的物质构成所决定, 而是由他内在的, 出于上帝的那个 “形象”所决定的.
跟进化唯物主义不同的是, 人本主义者承认物质 “利益”的合理性, 承认人的 “利益” 是一个国家和政府所必须保护的. 同时, 在一个合理的, 公认的民主的程序和机制底下, “利益”也可以通过一种公平竞争的方式去争取. 但是, 人本主义者的终极的道德底线在于: 任何的个人利益, 或是国家利益 , 都没有理由, 也不可以以那些无辜百姓的生命做代价. 当生命价值和利益的归属发生冲突的时候, 必须是后者服从于前者, 而不是相反.
人生命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维护人的生命价值本身 ,就是我们最大, 最根本的利益之所在. 物质也好, 国家机器也好, 利益也好, 都是为了体现生命的价值而存在的. 而不是象那些专制主义的拥护者们所鼓吹和相信的那样, 人的生命价值 , 是为了物质, 为了国家机器, 为了所谓的利益而存在的.
同样的道理, 人本主义者相信国家的存在, 根本是为了保障人的这种最根本的生命的价值. 而民主与法制, 就是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 换言之, 我们不是为了民主而民主, 为了法治而法治. 而是选择把民主和法制, 当成保护每一个公民生命权力的最有效, 最公平的手段.
最后一个对立, 则是体现在阶级斗争意识和平等博爱意识的对立上.
民主制度的最深刻的人际关系观念, 在于它一方面承认在它的体系内部, 各个阶层, 政党,和利益集团的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不避免的, 是正当的. 而另一方面, 它又强调这样的矛盾和冲突, 必须依序正当的法律程序来解决, 靠由上帝所确立的平等和博爱的伦理道德原则来协调.
在这里, 人的所谓的道德的上的 “高尚性” 是不存在的. 所有的人, 无论他们在社会职位和财富的多寡方面有多么大的差别, 但是他们在道德上, 在人性的本质上, 他们却都是无区别的一致的. 也即, 民主社会认定她的 每一社会成员都是圣经上所定义的那个 “罪人”(SINNER), 都带有相同的“原罪”. 因此是都是一样 容易犯错和跌倒的.
再进一步说, 民主社会不相信有什么 “好人”与 “坏人”的道德本质上的区别. 也不相信一个社会可以倚赖某些不会犯错误 “好人”的高尚情操来治理 , 不相信可以靠 “好人”来立法, 来为我们树立道德楷模. 而如果每一个社会成员都是无差别的 “罪人”的话, 那么, 这个前提的下一个合理的推论就是, 每个人之间的平等, 说穿了, 就是一种人人在 “罪恶”面前的平等. 因此, 民主社会必须彻底抛弃那种建立在 “好人”统治基础上的, 人治社会的幻想. 而代之以一个以 “契约”精神和 “博爱”道德观为核心的法制社会, 这 就是维系 “罪人”与 “罪人”之间社会关系的两个出发点.
但是, 专制社会则不然, 它人为地在它的社会成员之间划分 所谓的“好人”与 “坏人”. 因为这样的划分, 是它维持运转所必要的,和不可缺少的手段, 以便用它来对付一切可能的敌对者.
它把人划分成所谓的 “工人阶级”或 “资产阶级”, 划分成 “阶级敌人”或者是 “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划分成 “爱国主义者”, 或者是 “汉奸”. 在这些的划分当中, 一部分的人, 被赋予了某种似乎是天生就注定了的道德上的优越性. 而另一部分的人, 则是毫无理由被赋予了某种同样是天生注定般的道德上的卑劣性. 当任何的个人, 一旦不幸被划入到了那个属于是敌对的, “坏人”的阶级当中的时候 , 则任何的形似的残忍 和镇压都变成了正当. 即无需道德的验证 , 也不必征询法律的的权威.
斗争, 不仅成了那个政权赖以活命的灵丹妙药, 同时, 它也成了大陆中国人之间解决利益冲突问题的最常见的一个手段. 阶级斗争意识, 再加上传统的权谋意识的泛滥, 使中国人的道德观念当中, 即没有合作和妥协的智慧, 也争取双赢的主动倾向. 而是充满了诸如 “你死我活”, “不共戴天”, “深仇大恨”, “鱼死网破”之类的 强烈的毁灭性的情感因素.
这样的贫乏的, 非理性的情绪, 再加上我们上面所说的那种对于权力, 金钱, 和利益的追逐, 当然会使得整个国家变成一个类似于动物园那样的场所. 一旦冲突来临, 哪怕最善良的人, 都要变成 “头上长角, 身上有刺” 的怪物 .疯狂地撕咬, 吞噬他周围的人. 在政治上的权力的斗争, 更加残酷无情和狡诈的同时 , 社会的治安, 也在急速的恶化当中, 各种恶性的刑事犯罪在急速地上升.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 你都可以看到, 阶级斗争的意识这个无形的手在操纵.
总之, 这三种不同的, 截然相反的道德观念 , 基本上就构成了民主和专制, 这俩种迥然不同的社会政治经济制度的在意识形态领域里面根本的对立. 就象我在前面说过的那样, 它们在价值观和世界观上, 根本没有调和的余地. 你要么接受这一种道德观, 要么就接受另一种和它相反的.
集权专制社会, 不可能单单以一种政治的, 和经济的形态而孤立的存在的, 它不可能不存在于中国人的整体的道德观念和思维方式之中. 专制集权社会存在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在于人性的本身 ,它的大本营就是我们的心灵和灵魂. 如果说思想先于身体, 意识先于行为的话, 那么, 我的结论就是, 心灵的奴役, 先于肉体的奴役. 同样, 心灵的自由和解放, 也必定先于肉体的自由和解放.
我可以用一个可能是不太准确的譬喻来说明民主和专制度在这个问题上的差别. 这里我可以粗略地将其归为三种类型:
民主的国家 : 上帝的归上帝, 凯撒的归凯撒. 基督教的伦理价值体系, 和她的社会组织独立于国家
之外. 形成强大的制约的力量.民主和法制是必然的.
伊斯兰国家: 凯撒就是上帝, 上帝就是凯撒. 政府和教会是一体的.政权和神权的专制结为了一
体 . 法制有可能. 集权专制则是必然的.
中国 : 只有凯撒 , 没有上帝. 所以, 我们除了忍受凯撒给我们带来的一切之外, 没有其他的
任何的选择. 这包括你的身体,更包括你的思想和头脑. 没有民主没有法制, 则是必
然的.
所以, 我认为. 如果我们当真想和这个专制制度划清界线, 有一个彻底的了断的话, 那么, 必须首先从我们的脑袋里开始…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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