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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读书与随想065·莫之许《买而不读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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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与随想065·莫之许《买而不读的虚荣》

老金在线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36

经验值: 2453

标题: 读书与随想065·莫之许《买而不读的虚荣》 (542 reads) 时间: 2002-6-28 周五, 上午12:01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读书与随想065·莫之许《买而不读的虚荣》

　　作者：老金在线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篇很有意味的好文章。

　　

　　作者莫之许不知何许人也，莫文以“买而不读的虚荣”开场，其实乃是作者自嘲，就如提到的约翰·罗尔斯的这部《政治自由主义》吧，莫先生的评点就很富启发。罗尔斯与哈耶克，谁更重要？假如一定要不加条件地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得出真实结论的。一个道理就是，重要与否，与被评价者关系似乎不大；却与当下的问题情境关系甚大。就这个意义上说：哈耶克，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能更重要；而罗尔斯，在中国，也许还不过是一种奢侈。这样，就对思考问题的途径提供了一个新的情境理论或方法（网上秋风先生也对这个问题有与莫之许先生相近的看法。另有一位边缘人先生对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兹不赘）。

　　

　　可以逆向思维一下，用这方法来分析鲁迅。

　　

　　在许多朋友心目中，以为鲁迅的伟大可以纳入到世界范围去考虑。事实是，一个思想家的意义，只在有问题可以对应的情境下，才有共鸣。鲁迅的“国民劣根性”批判，对于西方世界有什么意义吗？鲁迅的“阿Q精神”批判，对于西方世界有什么意义吗？这类东西是全然东方的。但是，这样提出问题，并不是说鲁迅并不重要——对于中国而言，鲁迅的重要性要超过一大堆诺贝尔奖获得者，甚至，超过哈耶克、罗尔斯。

　　

　　这样提出问题，估计不会有多少人赞同。但是，假如解决一个民族的问题其缓急程度可以排序的话，我仍然倾向于认为，与我们熟知的西哲比较，鲁迅的问题仍然是最具当下性的。近代以来，现代性问题，民族适应问题，始终是困扰中国的两大问题。而鲁迅，对此是有自己的真知灼见的。假如我们能够这样去理解鲁迅，也就容易解读鲁迅为什么对自己的影响力提出“速朽”的期望——这并不是一个所谓文人的谦虚；而是一个先知的憧憬。

　　

　　鲁迅才是真正的民族主义者，爱国主义者！与互联时代的“民族主义者”，“爱国主义者”不同的是：鲁迅从不讳言自己民族自己国度的疮疤——而那目的，乃是引起疗救的注意。这样，鲁迅就走进了现代语境。

　　

　　似乎可以把这个作为一条铁律：凡是讳言自己民族自己国度的疮疤又不允许别人指点这疮疤的人，无论他如何标榜自己的“爱国情绪”或“民族情绪”，都是互联时代的阿Q，也便是伪民族主义者，伪爱国主义者。

　　

　　乔治·奥威尔在论及民族主义时给出了三个有趣的特征：1·走火入魔（OBSESSION），2·不稳定性（INSTABILITY），3·不顾现实（INDIFFERENCE TO REALITY）.。

　　

　　关于“走火入魔”，奥威尔说道：

　　

　　“.除了自己这边的优越性之外，民族主义者没有考虑、谈论或论述任何别的东西的兴致。要让一个民族主义掩饰自己的这种忠贞不渝，简直就不可能的事。对他所在群体的哪怕是最小的不敬，或者是对对立组织的哪怕是再含蓄的赞扬，都会令他极不舒服，只有作出最强烈的反击，才能平息他的愤怒。如果他效忠的是现实存在的国家，比如爱尔兰或印度，那么，他一般会宣称，他的国家的优越性不仅表现在军事实力和政治美德上，也会表现在艺术、文学、体育、语言结构、居民的体质优美、甚至气候、景色、美食等方方面面。”（引文见《民族主义者的基本特征》，译者：秋风，转自“思想评论”网站）

　　

　　如果可以不保偏见地观察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就会发现，奥威尔的意见也仍然是适用的。

　　

　　中国的问题成千上万，每一个富有良知的读书人都该对此给出自己的分析。如果不是看到问题，分析问题，只是一味地小资式抒情，或义和团式叫喊，我怀疑这类朋友的真诚——如果这类朋友强辩：我们是真诚的！我要说的是：如罗曼·罗兰所说：在许多时刻，我们的真诚都是虚假的。我所能给出的例证就是：第三帝国的群众，在“真诚”地呼喊自己的元首的时候，就是虚假的。

　　

　　读着《买而不读的虚荣》，有了启发，就有了引申开来的这样一些想法。我对全球化日益迫近背景下的民族主义是有忧虑的。

　　

　　

　　

　　

　　附件——

　　《买而不读的虚荣》

　　作者：莫之许

　　

　　每个读书人的书架上都有买而不读的书，这位置一般为名著经典而预留，我自然也不得例外。

　　

　　 BIBF（北京国际图书节）上相中不少好东东，但真正买到手的除了由于借给别人而三剩其一的《古拉格群岛》一套之外，就是这本由原来几乎不出学术书只出文学书的译林出版社出的《政治自由主义》--其他的需要登记和漫长的等待而放弃了。

　　

　　对我这种在学术江湖混进混出，也鼓捣点文字的半瓶醋来说，大部分的西方学术著作都是先闻其名，并已经耳闻目睹得不少议论之后，才得以购入。不过，这些书被购入后的命运，大多是读的少翻的多，主要功能是作为补壁的摆设，或是化为某篇文章的引语。

　　

　　我以前的同事黎先生自称一月读书三百本，而他也确实家有藏书数万卷，但我从借自他的书上的划线看来，月读三百本书的书序和目录倒是真的。

　　

　　这本《政治自由主义》早已如雷贯耳，关于罗尔斯与诺瓦克，关于古典自由主义及其修正，已经是许多话语圈子的内部语言，尽管市面上已经买不到诺瓦克的《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尽管以体系完备--往往是枯燥的同义词、逻辑严密--也就是繁琐--著称的罗尔斯先生的《正义论》，相信也没有几人读完，但学术热点与娱乐热点在有一点上还是相同的：流行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理解。

　　

　　所以，以近乎追星的心态买下了这本《政治自由主义》，而既然花了钱，所谓不读也就并不等于不翻，至少译介、目录、前言和正文前若干页还是要翻看翻看的。

　　

　　粗略的印象是，从问题意识而言，罗尔斯的问题与我们的问题是完全不同的问题，他的问题是：“一个因各种尽管互不相容但合乎理性的宗教学说、哲学学说和道德学说而产生深刻分化的自由平等公民的稳定而公正的社会如何可以长期地存在？”而我们的问题则不妨简单为：自由平等公民的稳定而公正的社会何以可能？也就是说，他所担忧的是一个已经存在着的制度的持续性，从而主要是一个可能性的问题，而我们所关心的是如何促成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制度的降临，主要是一个可行性的问题。

　　

　　坦白说，我们的社会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他所担忧的那种状况，想通过读他的书而找到适合我们问题的方法，结果只能是韩少功说的，“把富人的减肥药当作穷人的救命粮”。

　　

　　当然，罗尔斯现在可以悠闲地讨论可能性，是由于先前有人已经解决了可行性的问题，在他们社会解决与我们现在相似的问题的过程尤其是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在两百多年前就成了书并且也译成了中文--我指的是《联邦党人文集》，因此，我一直认为，《联邦党人文集》这样的来自实践的反思应该具有阅读上的优先性，当然，这纯属个人意见，而实际的情况却与我的构想恰成对比：如同许多人都曾经观察到的，这20年来我们有许多学术热点，却没有学术积累，对新潮理论的追逐远远多于问题研究的持续。

　　

　　在今天的话语圈子里，《联邦党人文集》怕是很少有人提及的了，尽管这丝毫不表明我们已经对于这其中的问题和围绕问题的思考有了什么深入的了解。而这也实在是无可如何的事。

　　

　　不管怎么说，《政治自由主义》的出版对于中文学术的知识增进还是有好处的,我其实非常感谢译者万俊人的劳动并非常仔细地阅读了他精心撰就的解读--政治自由主义的现代建构，并且获益非浅。

　　

　　顺便说一句，这套命名为“人文与社会”译丛的书，由久违的刘东先生主编，在刘东先生动情的“主编的话”中，我读到了这样的文字：“跟既定框架内的策论不同，真正体现出人文关怀的社会学说，决不会是医头医脚式的小修小补，而必须以激进亢奋的姿态，去怀疑、颠覆和重估全部的价值预设。”我当然会尊重刘东先生的努力，但我不认为我喜欢这种态度。

　　

　　

作者：注注　回复日期：2002-4-25　2:49:14

　　的确很有意思：当西方的毛病用咱们老祖宗两千年前的药来治的时候，咱们的症状，只需用人家两百年前的就行。

　　架上的书不爱读，这是买书人的通病吗？病根就是虚荣吗？

作者：老金在线　回复日期：2002-4-25　4:15:17

　　经验：架上的书，越不读就越没希望读。所以我总是得抽空读读架上的书——当然，多是不求甚解了。

　　注注兄是读书大家啊！

作者：知叶0489　回复日期：2002-4-25　7:53:23

　　我架上的书有2000多册，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买而没读的。一般我买书后先不上架，（架也满了）先放在我随手可拿处，读了上架，再挑淘汰的书下架，否则没位置。如果有一天买多了，上了就不怎么读了。

作者：季米　回复日期：2002-4-25　8:02:51

　　老金这篇很有意味，对于鲁迅的看法也可算一家之言了。

作者：pumpkin　回复日期：2002-4-25　11:28:52

　　看得俺惭愧万分。

作者：com笨鸟　回复日期：2002-4-25　15:35:31

　　得书之乐。

　　莫先生写得有趣儿。

茶余饭后作者：注注　回复日期：2002-4-25　15:37:23

　　老金，愧不敢当，是真的。

作者：岁月的泡沫　回复日期：2002-4-26　11:44:09

　　好文。

作者：孟庆德　回复日期：2002-4-25　15:16:02

　　“鲁迅才是真正的民族主义者，爱国主义者！”

　　正是这样。作者：shidi　回复日期：2002-4-25　18:52:27

　　理论价值的“问题语境”的确是关键所在，老金点中要害。

　　鲁迅与罗尔斯、哈耶克之比，是否如邓稼先与玻尔、卢瑟福之比？作者：问天下　回复日期：2002-4-25　19:00:59

　　长多大，穿多大的衣服。作者：shidi　回复日期：2002-4-25　19:15:29

　　可行性问题大都有紧迫性，刻不容缓的语境要求的是有效，而不是深刻，甚至可以允许寄希望于对许多测不准因素的假定（如人的主观意志等等）。

　　可能性问题则要求深思熟虑，来不得半点的急躁和含糊，尤其不能为当下的需要而放弃必要的严谨，否则遗害无穷。

　　 “412”时的陈独秀与瞿秋白的差异，略类于此。

　　 ——这是本题中我们不当忽略的另一义吧？作者：老金在线　回复日期：2002-4-25　21:13:33

　　shidi兄：“刻不容缓的语境要求的是有效，而不是深刻”，兄拈出“有效”与“深刻”，的是有效而深刻！作者：陈永苗　回复日期：2002-4-25　21:24:21

　　shidi兄说的在理。好像是清末王韬说，救国应从开民智开始。康有为说如何来得急。开民智至今未果。人的观念的现代化才是更本标志。shidi兄说的在理！作者：从此开始宽容　回复日期：2002-4-25　23:25:08

　　十分喜爱老金先生的读书与随想

　　拜读多有受益。作者：老金在线　回复日期：2002-4-26　0:18:31

　　从此开始宽容兄：

　　初次相见，感谢鼓励！作者：从此开始宽容　回复日期：2002-4-26　0:48:42

　　呵呵，老金先生，十分敬佩您的为人和作文。

　　只是我社科类的书读得太少，故需经常追随学习。作者：湘山居士　回复日期：2002-4-26　1:24:47

　　好文！该看而未看的书太多了，惭愧！作者：孟庆德　回复日期：2002-4-26　14:13:02

　　再读了一遍这篇文章，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作者：孟庆德　回复日期：2002-4-27　15:26:49

　　“对于中国而言，鲁迅的重要性要超过一大堆诺贝尔奖获得者，甚至，超过哈耶克、罗尔斯。这样提出问题，估计不会有多少人赞同。但是，假如解决一个民族的问题其缓急程度可以排序的话，我仍然倾向于认为，与我们熟知的西哲比较，鲁迅的问题仍然是最具当下性的。近代以来，现代性问题，民族适应问题，始终是困扰中国的两大问题。而鲁迅，对此是有自己的真知灼见的。假如我们能够这样去理解鲁迅，也就容易解读鲁迅为什么对自己的影响力提出“速朽”的期望——这并不是一个所谓文人的谦虚；而是一个先知的憧憬。”

　　这些天，这段话在我的脑中一直萦绕不去。

　　说的太好了。作者：Cybebird　回复日期：2002-4-27　15:57:23

　　好文章！老金提出的问题也值得深入讨论。只是鲁迅与哈耶克、罗尔斯并无可比性，我也不喜欢实用主义的读书态度，即只要“效用”，不要“深刻”。我猜想老金的意思应是带着当代汉语语境中的问题去读书，自然觉得哈耶克比罗尔斯更亲切些。只是shidi想读的书更难找些，因为没有一本书，没有一种思想能做到像老军医的广告——一针见效。作者：湘山居士　回复日期：2002-4-27　16:09:14

　　我感觉哈耶克也有点隔啊，中国迫切需要自己的有原创性的大思想家！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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