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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实录 -- 老金在线 - (238 Byte) 2005-6-17 周五, 下午4:40 (1204 reads)

老金在线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36

经验值: 2453

标题: 012•破碎的花瓶（“文革”记忆之一） (359 reads) 时间: 2005-6-18 周六, 上午10:16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012•破碎的花瓶（“文革”记忆之一）

大沽路上聚起了一堆人。

一蓬火堆“哔哔剥剥”。

一些臂戴红袖章的人从火堆后面的院子里出出进进，不断向火里投进些希奇古怪的东西。院前墙边有一只长条板凳，板凳上站着一个也许曾经风度翩翩的胖老头儿。胖老头儿瞪俩眼儿望那火堆，流露出痛惜的表情。他正在心疼那些破烂儿呐。“四旧”，“资本家的末日审判”，“糟得很和好得很”，“伟大领袖、伟大舵手、伟大导师、伟大统帅的英明决策”，“人毛泽东多是那意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男子汉大丈夫——汉高祖怎么说来着：嗟乎，大丈夫当如此矣！楚霸王怎么说来着：彼可取而代之。二大爷怎么说来着：少说共产党毛泽东，莫谈国事”我少不更事的脑子里胡乱滚过了这样一些念头。

火焰在日光下呈淡黄色，有一些烟。那些东西就随着这些烟升空啦。

一个戴红袖章的男人和一个戴红袖章的女人，从院子里抬出一只巨大的花瓶，俩人大喊大叫了一通（在我遥远的记忆里，这俩人叫喊着的仿佛激愤的模样就在眼前，但是他们叫喊了些什么，我却统不记得了），最后大概有一个一致意见——我记得他俩配合得挺默契，只见他俩努力将花瓶高举过头，同时松手，向后跳离。他们不是向下摔，而是松手，让花瓶自由坠落。

花瓶口冲着我嗡嗡作响。花瓶滞留空中，仿佛吊在那里，俯仰、摆动。我眯缝起眼向瓶口里面望去，黑洞洞，深不可测。花瓶仄歪了，瓶口冲天儿，发出低缓的叹息，瓶座摇动着，“嘭”的一声向大地撞去。碎了裂了，蹦起一堆瓷屑。完啦，它。我感到它在破碎前的一霎那似乎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我看见戴红袖章的男人正在向戴红袖章的女人的领口内部——偷窥！

戴红袖章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觉，抬起一只手来抿了抿领口。这个女人不寻呐常，颇有几分姿色。她梳两个小短辫儿，扑扑楞楞的。啊，她早晚得做别人的——老婆。别人的。不是我的。她早晚得让别的男人操。没办法。我只要看见“有点儿姿色”的女人，就忍不住要这样想。我知道我很下作。可是我就是要这样想。我这样想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我装的就跟太监似的，就像女人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仙女也无法诱惑我。其实呢，我那么一想，卡巴档就难受，热乎乎的一阵潮水滚过，从卡巴档开始一直滚过浑身上下。有那么多好女人，但她们不属于我，跟我没关系。操，我的鸡巴又他妈硬了，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院子里又出来一个戴红袖章的女人，这个女人生了一副马脸，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马脸女人奋臂，高呼：

“毛主席万岁！”

戴红袖章的男人高抬腿，向长凳上的胖老头踹了一脚。

胖老头喊出了“毛主席”三个字，就咕噜着掉了下来，脑袋抢在火堆里。看客发出惊叫。马脸女人拽他起来——她的姿势很滑稽，很费力。一些戴红袖章的人过来帮助马脸女人，把胖老头儿拖在长凳边上。马脸女人扇出了一个标准的耳光，“啪——”。老头儿头发焦糊，一边的脸颊和耳朵已经烧伤。马脸女人仰起营养不良的菜色脸孔又一次叫喊：

“毛主席万岁！”

看客中有人附和或是起哄。一些男性看客在女性看客身边身后这么蹭一下，那么蹭一下。看得我头昏，但我尽管心术不正，还是不敢剽窃这帮男客。

我与小黑儿走出人群。

“……烧了好几幅老字画，啧啧……”我做出心疼的样子。

“咳！那玩意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小黑儿说话时拍着大腿。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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