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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实录 -- 老金在线 - (238 Byte) 2005-6-17 周五, 下午4:40 (1204 reads)

老金在线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36

经验值: 2453

标题: 003•老同学 (364 reads) 时间: 2005-6-17 周五, 下午4:46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003•老同学

他站在这所学校大门外面，像过去一样，腰板挺得笔直。他看见我就向我走来，脸上带着几十年前的微笑——他居然还是老样子。有些儿时的伙伴，似乎相隔100年你也不难认出他来，华英就是这样。

我注意到他穿了一套西服，但是能看得出来明显的折叠痕迹，一些头皮屑洒落在肩上。衬衣领子很白，但是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圈油黑色，领带也有皱痕。皮鞋新打了油。

在他的办公室里，一些老师和学生进进出出。老师们大都带着厌烦的表情，说着“腐败”什么的，有一种九斤老太太的腔调。华英附和着他们，“这年头就这样！毛主席活着，他们敢吗？吓死他们！”他说着，一面用自己的杯子给我沏了茶，杯子是那种大号的罐头瓶子。

一个男学生怯生生地走进来，脸色煞白。有个胖胖的中年女老师举着一盘录像带，对办公室所有的老师们说：“你们看你们看，这象话吗？学生之间互相交换录像带！不是爱情就是暴力的玩意儿，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嗯？”老师们就有了一片“啧啧”声，慨叹人心不古什么的。华英将两只手插在裤袋里，靠在椅背上，双腿伸出去，对那个学生说：“你——知不知道你是学生？中学生？嗯？”他说话的样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样傲慢，令我感到吃惊。“学生是干嘛的，你知道吗？嗯？……”这时候，那个胖女人接过他的话头说：“嗐，你别问他这个——他要知道他是来干嘛的，那还能干这种事？嘁！”华英“啧”了一声，扭过头来，对我说：“你看了吗？现在这些学生……没治了。”胖女人指指点点，高声大嗓地训斥那个学生，风景就像电影里看到审讯嫌疑犯那样。

读小学的时候，华英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各门功课都棒。我那时候很调皮，谁的帐也不买，但是和他很要好。读中学，我俩分了手。再后来就是下乡，几十年过去了。那天在街头偶尔相遇，令我很是激动。当时我正急着要赶火车，互相留了电话就匆匆分手了。坐上车后，我在电话里和他谈了一阵子。我知道他下乡去了内蒙古，当初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女友另有他爱，华英就独身至今。我认识几个中年独身女士，这次和华英约好了来，想看看他的工作环境，也正好想做个月老，顺便晚上一块吃个饭什么的，老同学嘛，多年不见了。

华英看了看表，对一个戴眼镜的老师说：“我今天早点走，跟我这个朋友到外面吃点饭。”眼镜老师看看我，很矜持地笑笑，对他说：“你有事儿走吧，不算早退。”华英又对我说：“走吧，咱到外面谈去。”我忽然站起来说道：“不，今天不行了。我必须得走，有件事脱不开身。”华英有点迷惑：“你电话里不是说今天没事儿吗？”我说：“临出来时接到一个电话。”

这时候，那个学生很大声地说：“我，我，我犯哪条王法了？”胖女人啪的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你，你还不认错？给我写检查！请家长！”这边就呼啦站起来四五个老师，做出“戟指”的样子，纷纷呵斥男学生，声援胖女人。华英冲我笑笑：“看到了吗，现在的学生！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打下的江山啊，就要后继无人啦！”

华英跟我一道出来。他说：“我现在很有一种忧患意识。我感到中央应该想办法。否则，真的要国将不国了。”他说着话，一面抚摸自己的头发，又有一些头皮屑掉在肩上。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像逃跑一样溜掉了。走在黄昏阳光照耀的大街上，感到有点儿失落，怅怅的不是个滋味。我进了一家饭店，要了一扎黑加仑，几个小菜，自斟自酌，慢慢地用着，一面想起小学时候的事情来……

又是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华英。

作者：老金在线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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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版“润土”啊。 -- 一聊百了 - (0 Byte) 2005-6-17 周五, 下午6:13 (245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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