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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戡乱战争 13 】 华东战局·中原会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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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戡乱战争 13 】 华东战局·中原会战 -- HGC - (1015 Byte) 2005-6-10 周五, 下午11:27 (726 reads) |
HGC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10/29 文章: 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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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GC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成败之鉴·戡乱战争 13 】 华东战局·中原会战
开封城保卫战
刘茂恩口述
当抗战胜利初期,共匪开始叛乱行动後,国军在自卫的应战状态之下,确实能做到制裁匪军的蠢动而居於有利的主动态势,而後就受到「政治协商」和「国际调处」的影响,在在受到拘束,处处受到牵制,不但丧失了歼灭匪军主力的良好机会,反而不断的遭受匪军的偷袭攻击,如此一变而成为被动的态势,因之士气低落,战力锐减。至於匪方由於接受俄帝的大量济助和支援,源源供给武器装备,扩张叛乱,力量骤形壮大,遂演成燎原之势;更运用「特工」分子,分别派遣到各大城市去捣乱金融市场,破坏经济组织,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藉以造成人心浮动、社会不安的动荡现象,影响政府的戡剿军事行动,以遂行其经济波动政治,政治拖垮军事的诡计。由是戡乱战局急遽逆转,情势益形恶化,尤其是民国三十六年八月以後,匪以陈毅、刘伯诚、陈赓等部,进扰中原,经年未已,我国军始终未能形成优势,穷追猛剿,致匪将我之广大平原太半摧毁,而我全省所能控制者,仅开封、郑州、新乡、安阳、商邱、信阳、南阳等处,其余各县,均在被匪窃据窜扰中,是时地方之自卫部队,亦仅能以游击方式与匪勉力周旋,保卫乡土。最初共匪只是避实就虚,以大吃小,但後来国军之追剿行动,疲於奔命,造成处处守备,处处薄弱,而现出力绌的现象,以是共匪越来越猖獗,才敢动大城市的脑筋,也敢打硬碰硬的会战了。
一、建立指挥系统
民国三十七年春,我第四绥靖区刘汝明部,由开封进驻鲁西之菏泽,所遗开封城防任务,由陆军整编第六十六师(李仲莘)暂编第十三旅(张洁)接替,该师第一八五旅驻守商邱。五月间,我甫经编成之保安第一、二两旅(以陆军第十五军改编),由开封推进於陈留、通许、尉氏、中牟各地区,一面整训,一面掩护人民收割。是时,我邱清泉兵团,在鲁西地区阻止陈毅匪部主力之南窜;我胡琏兵团在信阳地区监视平汉路西侧刘伯诚匪部主力之活动,我周喦兵团在商邱负责地方之绥靖,我四十七师守备郑州。
六月十一日晚间,接获舞阳县长禹升联电告:「刘伯诚匪部约十数万之众,经本县南北地区,分数路於本(十一)日午前,越平汉路向东北方向驰进」;又据郾城县长刘自振(郏县人)报告:「踞襄城东南地区之陈赓匪部约七、八万人,於昨(十)日晚分股越平汉路北进」;复据商水县长单秉越报称:「踞确山、正阳问陈毅匪部之第一(叶飞)、三(何以祥)、六(王必成)等纵队,於(十一日)午前分别经由本县东西地区向北挺进」各等情。我根据上述报告情况综合研究,显见匪军主力已突然会合,并协力北驰,判断其企图,似有以下之可能性:⑴协助鲁西陈毅匪部主力,夹击我邱清泉野战军。⑵ 围攻开封。⑶围攻郑州。但郑州以西地区,尚未发现有力匪部,且匪之行进方向,均为平汉路以东及东北,故认为围攻郑州之公算很少,会犯开封的可能性较大。
我将以上情形,分电最高统帅部及各军事负责当局,并将我保安第一、二两旅,迅速集结於开封南关及城东宋门关附近一带地方。同日、接到蒋总统电令,命开封城内所有作战部队,概由我统一指挥……。我於接到此项电令後,内心感到十分恐慌,认为我脱离军职已达四年之久,已往相与策画作战的幕僚,早已星散他去,现在若要重新组织指挥系统,必须再找以往的幕僚来帮忙,然时间紧迫,势不可能,倘若冒然担任此项作战任务,实感孤掌难鸣,力难胜任,势必陷於顾此失彼之境,贻误戎机,到那时,个人生死事小,影响大局事大。尤其抗日胜利後,中央的政策是趋於军民分治的途径,凡军事方面所需用的军用品,如武器、弹药、器材等,行政方面根本不能请领的,就是当时的省属保安部队,亦多等於有枪无弹,此时若担任这个重要职务,一旦和匪交战,各部队前来请求领补弹药的,势必纷至沓来,那时该如何办呢?这样必定会影响战斗力量,影响军心士气,更会贻误大局,於是立电最高统帅,恳辞统一指挥的责任,同时推举驻防开封的「整编第六十六师」师长李仲莘担任指挥的职务。旋奉最高统帅覆示:「准如所请」,并令我负责监督各部队之作战,如有作战不力者,可就地处决,这样责任仍是很重大。
我奉到最高当局的命令後,立即招集整编第六十六师李师长和该师暂编第十三旅张旅长,以及保安部队各旅、团、营长等官长集合省政府,当众宣布最高统帅的电令,并将保安部队的旅长、团长、营长,一一介绍给李仲莘师长,叫他们绝对服从李师长的命令,恳切勉以精诚团结,发挥死生与共的传统革命精神,以挽回当前的危险局面。就这样建立了作战指挥系统,由李师长兼任「城防司令」。这时在开封地区驻有作战的兵力状况如下:
陆军整编第六十六师(李仲莘)步兵暂编第十三旅(旅长张洁、副旅长罗有经)
中央炮兵第八团(何纯良)欠第三营
中央野战炮兵第十团(路青山)一个野炮营
河南省保安独立第二团(刘成汉)
河南省保安第一旅(袁行廙)
保安第七团(席彤超)
保安第八团(曲铮)
河南省保安第二旅(李文定)
保安第九团(吕维中)
保安第十团(武良梓)
河南省保安第三旅(王琛)
保安第五团(陆承宣)
保安第六团(李闻卿)
总兵力不足万人。
这里有一点要补充说明的是,保安第二旅旅长李文定因在南京受训未归,由该旅参谋长孙喜堂(字怡庭,安阳城北大碾屯人,北京模范团第二期及保定军校第六期工兵科毕业,曾任十一路军营长、团长,是我的老同学),代理旅长职务;而第三旅旅长王琛尚未到职,其旅部亦尚未成立,况该旅所辖之第五、六两团,因在豫东之宁陵县和睢县与匪军杨勇的「黑马团」,宋任穷的「白马团」、「土共」魏凤楼、张太生、吴芝圃等股,剧烈苦战数月之久,以致这两个团的官兵牺牲殆尽,而於六月上旬刚刚调回开封重新整训补充,只以开封情形紧张,无暇整补,是以该两团战力缺乏,不能列入作战序列。
开封是河南省省会,为我国五大古都之一,战国时代称大梁,为魏国国都,五代後梁建为东都,升为开封府,迄後晋、後汉、後周、及北宋都在这里建都;金朝称汴京,後改为南京;元代置南京路,嗣改汴梁路;明代为开封府;清代为河南行省省治,民国始废府,改称开封县。开封城位於黄河南岸二十里,惠济河引黄河之水由开封城西北注入城里,环绕一周,由东南角出城,流经柘城入安徽涡河。城墙高三丈五尺,周围四十多里,原有五座城门:东门名「仁和门」,通称「曹门」,其南有小东门,名「丽景门」,通称「宋门」;西门名「大梁门」;南门名「南薰门」;北门名「安远门」。南门外交通四达,陇南铁路经过那里不远,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曹、宋两门关,道路修长整齐,西门、北门外沙阜绵亘,风起尘沙遮天,雨则泥泞载道,就是受了黄河的影响。自古以来,欲争天下,必先取得中原,欲取中原,必先占有开封,可知开封地位的重要,所以共匪要进犯开封,也是意料中的事。
先是城防部队,仅是第六十六师的暂编第十三旅,辖三个团,约五千多人,偌大的开封城厢防守,如此兵力,实在不敷支配,经将全部保安队拨交李师长统一指挥後,守备兵力总算加强,但兼任城防司令的李师长却误认为一般保安团队,无甚战斗能力,根本未予重视,竟不准进驻城里。及至情况紧急,重新调整防务时,仍然没有能够作适当的部署,还是由暂编第十三旅担任城垣和西关以至城东曹门关的守备,而以保安第二团(刘成汉)驻扎南关「邮政总局」,担任南关的守备任务,仅以保安第七团控置在城里,作为城防预备队;并指定保安第二旅及保安第八团(曲铮)分别驻守城外南关及宋门关,其间地区指挥官为第二旅参谋长代旅长孙喜堂。另以保安第一旅(欠保八团)推进铁路南边飞机场以南土堤占领前进阵地,以掩护飞机场安全。该旅参谋长是张桓(字戢武,军校十六期毕业,河北大城县人)督视阵地,颇为尽职。
六月十二日晨三时,我以开封兵力单薄,地区广大,现有兵力不敷部署情形,电向统帅部告急,请迅速派有力部队前来增援,以备迎击来犯之匪。
十三日、奉最高统帅电示要旨:「以现在对匪之行动,尚未能判定,饬以原有兵力固守城防,倘匪进攻开封时,只要能坚守五日,则各方援军定可与汝等在开封城内会面。」
是日、陈毅匪部之第一、三、六等三个纵队约九万人,先头已到达西华县及其以东之周家口地区,旋窜扶沟以东及龙曲集附近地区。刘伯诚匪部之主力,五个纵队约十五万人,其先头已到达西华县西北及鄢陵以南之红花集附近地区,旋窜扶沟以北地区。陈赓匪部先头已到达许昌及其以东地区,旋以一部窜长葛县附近,主力窜洧川以南地区。土共魏凤楼、张太生等匪部先头到达太康以北之龙曲集附近地区,旋窜杞县东北地区。
六月十四日,陈毅匪部已迅急进抵杞县以南及通许东北地区;刘伯诚匪部亦到达通许县城,并进至城之西北地区;陈赓匪部一部续进新郑附近地区後,便东向窜走尉氏会合主力,其先头一股迳叩朱仙镇(在开封城西南四十五里)。这时,「土共」魏凤楼、张太生……等旅亦都在摇旗呐喊,遥相呼应,竞相窜扰兰封方面;开封城东南二十五里之谢湾、高庙……等村落附近,亦有匪踪出现。
十五日上午八时,刘伯诚部先头匪股已进至开封外围地区,开始攻打陈留县城。陈留县城西北距开封城仅三十里。陈赓匪部亦由朱仙镇前进至开封城南二十五里之茶庵一带,已和保安部队的警戒部队发生接触,猛烈开火,展开了前哨战。
十六日晨二时许,匪酋刘伯诚以其势众攻陷陈留县城,守军是保安部队突击大队,大队长王国然率部乘夜向开封南关飞机场转进;上午八时许,匪军亦跟踪而至开封城南大堤,疯狂进扑保安第二旅第十团的前进阵地。至是开封城外烽火蔓延十余里,匪我普遍展开战斗,双方亦互有死伤,尤以飞机场附近最为剧烈,由是揭起开封战役的序幕。我守军英勇抵抗,浴血肉搏,前仆後继,不惜牺牲,曾数次挫杀匪之狠毒攻势。
就在这飞机场争夺战之时,我省政府办公厅主任龚御众,以第一届国大代表(回教团体)在南京参加行宪後国民代表大会,会议结束後,闻知匪军围攻开封,危在旦夕,乃坚请中央调派一架运输机,飞返开封,要与我省政府共渡危难。当飞机飞临开封上空时,地面战斗正激烈进行,龚参议兼主任坚持要求降落机场,要与开封城共存亡,这种忠义坚贞,冒险犯难的精神,实在令人感动。这架运输机迫於状况不能降落,即返南京,同时、大哥(镇华)原拟搭乘飞机至南京、上海就医(已卧病十余年),我认为此时离汴南下,将会影响人心,不利时局,就亲自去向大哥婉言劝止,幸大哥深明大义,遂打消此意。民众获悉情况,都甚为感动,信心亦因而增强,无人作逃走的打算,皆同仇敌忾,於匪军猛烈攻城之际,冒著炮火的危险,日夜轮流登城,或送茶点,或送饭菜,自动慰劳守军,直至城破,亦无人投降附匪,诚然令人感动!
飞机场的战斗,十分激烈,高潮迭起,彼此往复争夺,双方几进几出,终以匪军炮火猛烈,不断增援,守军工事都被摧毁,战至最後,机场遂告陷落。
匪军步步进逼,又猛烈攻犯禹王台、繁塔寺等名胜地方,都在开封城东南三里,於是双方短兵相接,杀声震地,浴血火拚,三进三出,已至白热化极点,匪以人海战术波卷方式,疲劳冲击,战至午夜,守军以众寡悬殊,火力不济,遂告失守,匪军伤毙三千余,保安第八团亦死伤二百余。扼守南关火车站(陇海铁路)一线之保安第十团,拚死应战,以抵御匪之疯狂攻势,虽牺牲高达六百余人,仍坚守不退,匪以攻坚难下,乃迂回两侧,绕袭演武厅,尽焚官房街一带房屋,以天气乾燥,火势很快的扩及到四周,顿时烟焰腾空,而藉以发展其心理攻势,以影响人心,动摇斗志;同时、「土共」亦乘势窜至城东二十里之兴隆集,招讨营附近,和保安团队发生战斗,遥相策应,陈毅匪部之第三纵队急向城东大堤推进,狙击第六十六师第十三旅的前哨部队,下午三时,即突破其前进阵地,一如溃堤决水,分向东、南、西三关主阵地进犯,很快的完成三面包围的形势。
二、拆除城防工事
在匪军来犯,警报频传之时,曾发生一件守备部队拆除城墙防御工事的怪事。
六月十三日午夜,开封市民发现担任城防第六十六师的部队将城墙外面既设的防御工事,悉予拆除,大家感到莫名其妙,眼看匪军就要来到,按理应该把原筑的工事再予加强才是,不作此图,反而将它拆除,这是什么道理?由是疑心丛生,以为开封不守了,因此恐慌万分!这时,地方士绅及商会理事长杜秀升,有鉴於此,乃分至四关察看,证实非虚,由南关回城,路过惠家胡同西头(路北门牌四号),要约保安司令部参议王天从(河南安阳人)前来省府见我,问说:「主席!开封是否放弃?」我听了很是惊讶,就以坚定的语气反问说:「这话从何说起?省会重镇怎么可以不守,随便放弃呢?」大家又问道:「开封既要确实保守,六十六师为什么要将已往曹福林(兼第四绥靖区副司令官第五十五军军长)、刘汝珍(刘汝明之弟,陆军第六十八军军长)等部军队出力流汗,以及我们老百姓出金钱、出材料,所构筑的城墙以外的坚固工事,都要毁去呢?现在很多市民看到这种情形,以为开封不守了,因此都恐惧不安。」我听了,就肯定的向大家表示:「开封是我们国家的重要地方,亦是我们河南省会所在地,怎能不战,就随便放弃呢?至於六十六师破坏工事,可能是大家误会了;在我的想法,可能是这些工事,筑成已有二年之久,现在李师长担任城防守备任务,马上就要应用了,是否因为这些工事已有破坏而重新加以整修呢?你们赶快回去,转告市民,千万不要听谣言,惊慌自扰。」杜秀升以很深沈的口吻说:「主席呀!那是这么回事?他们是以钢锤已将工事敲碎成为废墟了!现在仍然继续破坏中,倘若不信,主席可以去看看!」我听後也觉得奇怪,就嘱咐大家稍待,即刻到六十六师察问一下,很快就回来。
我偕同第四绥靖区副司令兼省府委员田镇南(项城人、字柱峰、原兼任城防司令)及保安司令部参谋作战科长吴基修,前往访晤六十六师李师长。我见面就说:「仲莘兄!市民见到十三旅破坏城外工事,都认为开封可能不守,而要放弃了。因此市民心中颇为惊恐,惶惶不安……究竟我们有没有破坏城外工事?」李师长亦答的很乾脆:「城外工事确已破坏。」我很惊讶的说:「城外的工事,不是非常坚固吗?为什么要把它破坏呢?」李很坚定而自是的解释道:「工事、是军队的盔甲。现以城防广大,仅以十三旅的兵力,怎能披托这个重大的盔甲!」我说:「是的!要以十三旅的兵力,来担任这个城防,确有防广兵单的顾虑,现在统率部已有严格的命令,凡开封城内所驻的部队,由你统一指挥,为什么不将省保安部队抽调一部,以补十三旅兵力的不足?」李像开玩笑一样的说:「保安部队一听枪声,就要溜之大吉,我怎敢以城防重任付与他们分担呢?」我至此已知李对保安部队没有认识,乃以肯定的言辞说道:「仲莘兄!省属保安团队,可能没有很多的优点,但我可以负责的向你保证,省保安团队唯一的优点,就是服从,上方只要命他担任任何地点,在任何的惨烈状况下,倘无上方命令,他绝对能与阵地共存亡,而不会逃走的。」这时,田镇南将军在旁接著补充说:「现在的省保安团队,是刚由第十五军改编而成的;已往的十五军,曾经参加过历次战役——北伐、讨逆、剿匪、抗日,为革命,为国家,可以说没有一次他们的战绩不是万分辉煌的。……」这位刚愎自用的李师长听到这里,不待田氏说完,就以很不高兴的语气说:「既是保安部队这样的好,由他们来负责好了,为什么要令我负责呢?」我看到这样情形,赶紧劝说:「仲莘兄,千万不要误会!都是关心你呢!给你提供意见的;那么,你对保安部队怎样使用呢?」李说:「一律令他们都到城外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对不能进城!」我听了,暗暗叹了一口气,为了顾全大体,虽在这样时迫事急的时候,仍尽最大努力向李作善意的忠告:「这是你的责任,怎么使用都好,绝无问题。但是对於城防工事的应用,我再给你贡献一点意见。以我已往守城、攻城的经验——担任城防的部队,率多采用城墙上端的垛口,作为射击的依托,以行射击城外的敌人,如果敌人没有炮兵的轰射,起用城墙的上部,在视界开阔之下,俯射进犯之敌,确属有利;但是攻城的敌人,倘若附有炮兵,而炮兵开始射击时,他轰射的目标,首先就是城墙的上端,以致城上的守兵容易过早遭受敌方炮火的损害。第四绥靖区有鉴於此,所以就在城墙外面的底部构筑伏地堡垒,以前有护城河的阻绝,使敌人攀登不易,并且射界开阔,最好的,就是每座堡垒的後方,都将城墙挖空,通於城内,随时都可出入,弹药的补充,饮食的供应,一概不成问题,更可避免过早遭受敌人炮火的损害。贵师此次担任城防,对於工事的选用,是否应当再行加以考虑?」李说:「主席分析的很对!但是各军队有他自己作战的习惯,若遽然将其习惯改变,使他不能得心应手,恐怕影响战力很大,以我个人的想法,仍然本著他们已往的习惯好了!」这真是外行人的说法,自毁金城汤池的做法。听完李师长的意见後,我想各部队对於作战方面,对阵地的构筑和应用,确是各有不同的想法和作法,李师长既然如此坚持己见,也只有任他本其习惯自行选择了!遂辞出。在回省府途中,作战参谋吴基修对於李师长批评保安队不堪一战,就是给他们极大的耻辱,所以很愤慨的说:「主席!李师长既然瞧不起我们保安部队,这次战争由他们六十六师自己负责好了。」我听到吴参谋的牢骚,立即正颜厉色予以申诫:「李师长对於保安队的批评,因为他对於你们没有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要知道,现在大敌当前,惨烈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亦可以说就是大家生死关键来到了,在这样险恶的情形下,对於友军应该抱著一种互敬、互信、互爱、来和衷共济,以击破来犯的匪军,俾得保全地方人民的生命财产,怎敢还有丝毫衅隙的裂痕呢?你回去以後,绝对不准将李师长对於你们保安队的批评,讲给部队的官兵,以增加官兵心理的不平,而影响战力的削弱。」吴参谋听了立刻表示我说的很有道理,一定会遵照我的意思,回去不讲。
回到省府,我即对商会杜理事长及士绅说:「六十六师之所以破坏城外工事,是因为他们的部队对於这种工事的使用不习惯;而李师长亦表示了中央没有放弃开封的命令,他的部队一定要和开封共存亡,你们赶快回去,讲给商民知道,千万不要自相惊扰!」他们听了我的话,也就相信不疑的辞出省府,总算把民心稳定下来。
另有第四绥靖区司令官刘汝明自鲁西菏泽派遣整编陆军第六十八军第一一九师(师长张勋亭、刘汝明之妹夫,河南项城张庄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学生队二十二期野炮兵科毕业)的团长刘铁军(为刘汝明之子),率兵千余,从菏泽以南汪官屯驰援开封,於六月十五日晚到达开封曹门关,为六十六师之守兵拒其进城。当时该绥区副司令官兼省府委员田镇南,在城内闻讯,前往交涉,请求准予进城,仍未获允。於是我劝说李师长:「第四绥靖区全军眷属,均留居开封城内,刘司令官的老太太亦在里面,如今派其长子率队前来,名为增援,实乃保护眷属,这亦是人的常情;该部若中途被匪击灭,你我都无责任,今已兵抵城下,因不许其进城,而为匪所乘,那我们对友军於公於私都将无法交代。」如此反复喻以义理,李才勉强准许入城,然仍对此一部队不能释然於怀,始令该部分割建制,拨归十三旅指挥,担任城防守备,但为刘铁军所拒绝,於是就又改任为预备队了,这也是另一段插曲。
三、曹门关痛歼共军
共匪为攻犯开封,调集匪众约三十七、八万人,可以说是黑压压一片盖地而来,东起杞县之黑木集、杨堌集、曲兴集(在罗王村西,陇海铁路经之),直抵开封城关,西迄中牟,南至朱仙镇,北达黄河南岸,四周五十里之内,都被匪军盘踞,强迫人民供给饮食,封锁村庄,断绝往来,以免走漏消息,昼伏民房,夜出活动,逐渐由外围向城垣,缩小包围圈。陈毅匪部装备较优,曾在苏北、鲁南,劫夺国军大炮多门,及一部分新式武器,而人数亦最多,战斗力亦很强,因为它有炮兵,所以长於野战,还配有骑兵,故运动迅速,喜用「人海战术」及「钳形攻势」,以达成其「以大吃小」的阴谋;其次是刘伯诚匪部,在豫北袭击国军李守正旅,劫夺大炮及新式武器很多,亦喜用「人海战术」,尤长於挖掘地道,凿通墙壁,施用逐屋进战的战法;再次是陈赓匪部,喜戕害俘虏我方的军、警、吏、民,残酷恶毒,达於极点,欲以恐怖人心,使不敢反抗。然匪军亦很怕国军飞机的轰炸,和「新五军」的火箭炮、火焰喷射器等新式武器的火力,使它难以吃消;尤其是最痛恨豫省的地方团队,说是它的「死对头」,辄曰「反动派的爪牙」,若破它们捉到,必遭「剥皮抽筋」、「断肢斩腰」、「割舌挖心」、「铁丝穿臂」、或「点天灯」、「望中央」等虐刑,以至惨死而後已。
匪军陈毅部之何以祥第三纵队(辖第七、八、九师)开始攻打开封城,最先攻击曹门关(东门)。
先是匪军在城外挖掘了好多道深深浅浅的交通壕,步兵以密集队形分数路纵队猛烈扑来,冲至守军阵地前面,其爆破班就以大量的炸药作毁防御据点工事,炮兵多采用坑道战法,将炮兵掩体先行构筑在距离守军之碉堡城墙约三四百公尺处,日间预先将炮标定,再在黄昏时候试行射击,然後於开始攻击时,先以猛烈炮火摧毁守军的阵地工事,及掩护其步兵前进冲锋,这是共匪的一贯技俩。
自六月十六日午後三时,匪向我主阵地进犯,激战至晚间十时许,我六十六师守备之曹门关被匪攻破。李师长立刻命预备队(省保安第一旅第七团)之周勋营约三百人,率部前往恢复,与匪展开巷战。周营长把握战机,与匪肉搏争斗,杀声震天,交战三小时,创毙匪军甚多,尸体枕藉,枪枝满地,遂向东溃退,计夺擭轻机枪十多挺,火箭筒两具,步枪一百三十多支,遗留之匪约两百余名,悉数就歼。这个可喜的消息传到城里,所有军民在极沈闷的心情下,莫不喜形於色,咸认我以少数残余的保安队而能击毙众多的共匪,岂非天意?
当时检讨曹门关此役,周营长能够以少击众出此奇迹的,可以说足以当时的时间、空间等各种因素所得来的:
1.曹门关的范围,并不太大,居民的房屋亦不太密集。
2.匪军是白天突进关内的,在匪我激烈对击的情况之下,匪无时间偷挖民房墙壁,以渗入民宅,故不能凭藉民宅及建筑物的掩蔽以形成他的逐屋战,只有被迫在毫无遮蔽的天空下,成为曝露目标的逐街战、逐巷战的一途,而挨死打了。
3.守曹门关的周营长早已将关内民房及建筑物之必要的制高点,派兵据守,可以俯射街巷的匪兵,同时、匪之炮兵以其步兵已在关内与守军形成短兵搏战,为恐伤及匪兵,亦不敢滥於放射,而守兵以无匪炮轰炸,更可安心沈著射杀匪众。同时,城上守军发现城关之匪兵在无隐藏遮蔽的大街小巷,往来窜袭,即以步枪、机关枪之优势火力,以策应关外守兵向匪射击。
以上各种因素,就是促成周营以少胜多的奇迹,当然,周营长的沈著、机警、勇敢、决心,能把握战机,以制匪之死命,这是更重要的条件。
李师长鉴於周营长官兵作战英勇,战绩优异,极为嘉勉;并将曹门关要点守备任务授命该营负责担任。周营长奉命後,一面令全营官兵将已被匪炮摧毁的工事,加以重整;一面迅急布署,以待匪兵来攻。
可惜好景不长,当关内匪兵溃退之後,时为十七日上午九、十点钟之间,周营长即率同部队清理战场,捡拾街巷中匪所遗弃的枪械时,陈毅匪部复行集中火力,对曹门关前後左右作纵深式的炮击,猛烈而密集,连续不断几达两小时之久,将城关所有民房尽行摧毁而为一片废墟。当匪炮停止轰射後,周营长始从瓦砾准中爬出,已是遍体鳞伤;继他之後,由废墟火窖中跳出的仅有四十七人。全营官兵就在两天苦战中,为国家、为地方而壮烈成仁了。
李师长倍受感动,始令城上守兵准以绳索将周营长等四十八位官兵系入城中。
四、四关战起
当曹门关进行激战的同时,宋门关和南门关方面,保安部队与匪军亦发生激战,炮声火光,彻夜不停,双方伤亡,均极惨重。
十六日夜,保安第二旅第十团张修道营沈著应战,设伏阵前,俟匪接近,枪炮齐发,纷投手榴弹,一举歼毙犯匪千余名;旋匪炮以报复性之轰射,将该营阵地彻底摧毁。十七日,张营长与匪在南关一营街发生巷战,尤以裕丰粮栈搏斗剧烈。十八日晨,匪军攻击保安第十团,小南门外民房悉被炮火焚毁,一片瓦砾废墟的惨景。
十六日那天,陈赓匪部第四、九两纵队分窜至中牟地区以後,更遣一股推进至开封西南二十里之杏花营附近,即向西关马市街扑袭,激战三个小时,初未得逞凶焰。「土共」张太生等股,绕至城北九里之郭楼村,分沿沙堆进犯北关,因地势是一片平沙,视界辽阔,反被我守军诱入有效射程范围以内,给以一阵机关枪扇面式的扫射,只打得他们像落花流水一样溃退下去。
十七日早晨五时,陈赓匪部集中兵力再度攻犯西关马市街,激战至午夜时分,守军六十六师渐感不支,终於被迫撤入城内,匪军遂向右方席卷以侧击南关阵地的右侧背。这时,保安第二团及第二旅的第十团,以及小南门外的第九团,腹背受敌,前後应战,情况至为艰苦,第九团团长蒋凤魁受伤。加以匪军在禹王台安置大炮多门,疯狂轰击南关之河南省邮政管理局大楼、天丰面粉公司、基督教会医院……等处,达三小时之久,弹如雨落,房倒屋塌,所有据点,完全被摧毁,因此伤亡情形,至为惨重,而又无援队增来,况且李师长的命令,绝对不准进城,乃於十八日拂晓前,沿藉著护城壕的掩护渐渐转移到宋门关,协力保安第八团对匪继续作战。
匪陈毅部对宋门关方面之攻击,夜以继日,炮火猛烈轰击不止,并采取人海战术,驱赶裹胁而来的群众,前列是妇女喊话诱降,接著老弱民夫至城根架设云梯,最後由匪兵扒城,推拥而上,前仆後继,一若波浪,机关枪则在後面督阵,可怜他们进退都难免一死,为匪充做炮灰。
匪军的攻势渐渐由远而近,忽然进薄到阵地前面。但是保安第八团不仅始终沈著固守阵地,尤能愈战愈奋,发扬最高的士气,先是用机关枪向来犯之匪予以一阵一阵扫射,远望匪兵的来势一波倒下、一波起来,及至阵前,守军即投掷手榴弹,只见匪尸狼藉,血花四溅,匪兵仍是源源拥来,乃奋身挺起跃出阵外和匪白刃肉搏。正值热战之际,适巧保安第二、九、十等三团,从南关转移过来,好似天兵降下,顿时加入战斗,出匪不意,予以包围夹击而聚歼之,真是大有收获,延至(十八日)午後二时,匪受重创,凶焰方告戢敛。结果,此一地区的战事,保安部队又打了一次艰苦而极辉煌的大仗,匪军遗弃尸体又是累累皆是,无法统计,估计最少亦有万而八千之谱,而保安部队亦伤亡了七、八百人之多。
从此以後,城防司令李仲莘师长才知道我保安部队真能作战,反共斗志坚强,英勇善战,不怕牺牲,更能以少胜多,创造惊人的战绩,遂改变他所固持的颟顸态度,而另眼相看这支敢当大难的革命武力了。李师长为虑及此後持续作战,以待援军前来反攻起见,不愿以仅有的战斗兵力和匪对消於城外,乃下令放弃宋门关、曹门关、以及城外所有的据点,叫保安部队完全撤入城内,作为「预备队」。
十八日凌晨二时,共匪围攻开封城,其第三纵队(何以祥)利用夜色掩护分向宋门、曹门发起人海冲锋,战况炽烈。晨间,我接到蒋总统电令:「开封被围,无任系念,刻除令空军昼夜助战外,并限邱(清泉)、胡(琏)等军分路增援,务希严督全体军民固守待援。」当时我第五军邱清泉部与陈毅部激战於金乡以北地区之时,共军由微山湖西渡企图截断我军後路。我第七十五师沈澄年部由定陶向城武推进,拟与第五军协力堵击来犯共军,而陈毅部则乘隙由定陶南窜,与在豫南之刘伯诚第三(陈鍚联)、第八(孙定国)两纵队联合进犯开封。
十八日薄暮,我城外守军已撤入城内,坚守待援,匪即踞禹王台、繁塔、及南关天丰面粉公司大楼等处所设的炮兵阵地,以优势炮火向我开封城周围猛烈攻击,并滥轰市区中心的鼓楼,落弹有三、四百发,鼓楼竟被摧毁,夷为平地。
按鼓楼为开封著名古迹胜景,「铜壶滴漏」,以记时刻,列为开封八景之一,建筑宏伟壮观,结构雄奇,台高三丈,上置崇楼(三层),下设瓮道,通东西行路,绾络中枢,控扼四衢,建自何时,今已失考,唯自明代以後,屡有修整,楼悬两匾,俱金字黑底,东面为「无远弗届」,西面为「声震天中」等字,笔势雄健,传系明朝大学士杨寓(宇士奇,江西吉安府泰和县人)之手笔,惜毁於共军之手。
匪炮深夜仍继续在吼,一阵一阵的炮声,一排一排的弹光,像连珠一样轰向大、小南门、及宋门……最少有两三千发。至夜十一时许,匪以人海战术,驱死扑城,其波浪式之攻击,继增无已,万千尸骸,累累皆是,城壕亦为之填塞,匪军残忍之性,暴露无遗。三门守军英勇用命,竭力抵御,惟以匪众防薄,加以匪军集中炮火轰破城墙多处,并掩护冲击,卒被突入,守军即向龙亭转移,三门俱失,匪将城门打开,匪兵蜂涌入城,破坏通讯设施,凿通民房,藉以接近攻击守军阵地,既可免除巷战的牺牲,又可於失利时赖此通道逃遁。匪军入城,秩序顿陷纷乱,情势亦至危急,颇有一点突破,全局糜烂之虞,所幸保安第八团团长曲峥沈著机智,不稍惊惧,立命第三营营长谢金鳌率部乘匪立足未稳,断然予以猛袭,将匪击出城外,保安第十团张修道营复扼大南门内中山路据点,阻匪窜扰,迅速恢复大南门已失之阵地;小南门方面突入的百余匪兵,亦被第二营营长赵登岳指挥所部迅急围困於东南城隅聚而歼之,占领小南门阵地;宋门被匪突破,第九团第一营营长刘子杰发现守军去向不明,即时率部勇敢向匪冲杀,经瞬间之肉搏,夺回宋门,并阻拒城外匪军,但已窜入市区之一部匪众约七八百人,乘机隐匿於江西会馆附近民房,一时无法抽出兵力予以剿灭,颇堪忧虑。
五、大南门失守
保安第九团团长吕维中因见一部匪兵窜入市区,大有四处救火,力难能分,顾此失彼,极为焦急,乃将情况向我报告,请求速予处理,免成大患。我先後接到曲峥、吕维中等的报告,对当前匪我情况已完全明了,即以电话与李师长仲莘商洽请其派队消灭江西会馆之潜匪。此时,李尚在家中,对於城门失守情形及当前状况,根本毫无所知,反而以话相诘责:「主席!你绝对不要听小话,那一个人向你报告的,你就枪毙他!」经我将现状详细解说,请他迅为处理,李方说:「倘若情况属实,又有何法可想?实有诸多考虑之必要。」我当即向他提供意见,应先行抽调一部兵力将潜匪拘束,勿使滋蔓,然後逐步进攻消灭之,以达成领袖於五日之内与各方援兵会合於城内的指示,倘再迟疑,失去时机,到天明以後,此少数潜匪必四出窜扰,滋成大患,城内秩序立呈紊乱,将来後果不堪设想。如此言之再四,李皆云:「无兵可派。」商量至最後,始指派保安第一旅旅长袁行廙(字茂矩,一字葆菊,北平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学生队二十八期野炮兵科毕业)抽调保安第七、九(欠第一营)、十等三个团,前往江西会馆附近围攻潜匪,迅即完成围剿部署。先将窜入之匪,严予拘束,不使蔓延,但以兵力仍感不敷,李师长复将大南门之守备任务,於黎明时交由六十八军第一一九师之刘铁军团接替,将保安第八团抽调前来协助聚歼江西会馆的潜匪,仍归袁旅长指挥。
十九日晨六时,保安部队开始攀登民房,逐步进攻江西会馆的潜匪,激战至下午三时三十分,大部匪军已被我消灭,仅余残匪二、三百人被困於江西会馆,原可於瞬间悉数肃清,不料,五时三十分,突接获刘铁军团长报告:「大南门守兵与匪激战竟日,伤亡殆尽,大南门已被匪攻破,匪之大部已窜入城内。」从此情势大为恶化,已陷入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天上午九时,正当开封城关进行激烈战斗之际,徐州剿匪总司令刘峙,偕同徐州警备司令谭辅烈中将,及幕僚人员:郭一久主任、吴一丹处长、周英科长等一行,乘专机飞临开封城垣上空,和我及李师长通话说:「城外援兵,今日晚问即可到达开封附近……。」如此更加强大家坚决与匪作战到底的决心。
大南门失守,开封城内情况已紧急万分,李师长已无预备队可用,一筹莫展,经与我联络商量,决定为固守开封,以待邱清泉、刘汝明、周喦、胡琏各兵团的来援,作紧急措置如下:
1.由西门以南经包府坑、大纸坊街、袁宅街、黄大王庙门、曹米胡同至曹门以南之线,由保一旅旅长袁行廙负责阻匪北窜。
2.西门及曹门以北之线,由六十六师之暂编十三旅张旅长负责固守。
保安部队奉到上项命令,於黄昏六时以後,迅急转移至大纸坊街及袁宅街一带,竭力拒御匪军进窜,匪遭遇阻滞,即在市街进行攻战,采用屋顶和地面配合并进的战法,因而发生剧烈的街巷争夺战,战至午夜,我全线阵地,屹立未动。
这天黄昏,李师长以保安部队所担任的防区太大,并有已在城外和优势的匪军血战数昼夜,伤亡惨重,精神体力疲乏不堪,恐难阻匪向北进窜而达成确保省政府的任务,曾给我电话,为安全顾虑,请我速至龙亭,稍避敌焰。而我早已下定决心,誓与省府共存亡,绝不他去。此时和我同在省府的:有秘书长马凌甫、民政厅长张辛南、建设厅长宋彤、教育厅长王公度,委员齐真如、田镇南,参议韩桂山,社会处长王光临、新闻处长周烈范,军管区副司令庞国钧、豫东师管区司令曹王珩、豫北师管区司令张文清、保安处长华克格、警察局长齐惠吾……等重要干部多人,我以万分沈重的心情,环顾左右,都是国家不可多得的忠贞干才,他们在此,并无战斗任务,如做无谓牺牲,实在可惜,因此劝说他们赶快离开省府,暂时躲避一下。但是他们都决心与匪周旋到底,誓不他去,要和我同生死,共患难,令我十分感动。
另外一提的是:十九日午前,新五军留驻开封的干部训练大队大队长谢道安,亲率百余官兵前来请求协同防卫省府。我深知新五军官兵作战勇敢,尤其火器精良,如今自动协防省府,自是极表欢迎与感谢,就将省府最紧要的据点「办公大楼」,交其协同省府警卫营负责防守。
六、开封城陷
二十日凌晨二时,陈赓匪部将防守西门之六十六师暂编第十三旅击溃,其主力乘夜色突入西门,而後分向左右席卷,势颇凶猛,以致省府後方顿成真空,全城一片混乱,危急万分。刘伯诚和陈毅两部匪军在城内会合以後,即以压倒之势,分别围攻龙亭和省府两个最後据点,战况异常猛烈。
龙亭位在北城里面,午朝门街以北,今中山路北端,正南直通大南门,原是北宋故宫大内;明太祖朱元璋改封其第五子吴王朱橚为周王,在此建「周王府」;清初改为「贡院」,後以地势低洼,即於其上改建「万寿宫」,移「贡院」於东北隅(即河南大学校址),故名「龙亭」。下筑有方台,高六、七丈、宽约十丈,上有九间大殿,重檐四覆,黄瓦辉映,朱柱回廊,古雅庄严,东西为潘湖、杨湖,湖水澄清如镜,两岸垂柳,景致甚佳。李师长认为龙亭一带地区,广大空旷,视界开阔,居高制下,便於布署固守,倘若城防被匪攻破,还可保此一隅之地以待援军反攻,况且西北城外,沙与城齐,设若情况恶化,尚可转出外线作战,所以早已将兵力全集中於此据守,实则覆巢之下,怎能有完卵呢?
省政府原为清帝行宫,慈禧太后那拉氏於庚子拳乱西逃关中,次年回銮过开封,曾於此勾留数月,在城垣中心偏西建筑行宫,规模宏大壮丽。我省府和民政、财政、建设、教育四厅及保安、会计、秘书等处,都在一起集中办公,四外街衢纵横,一无可恃之处。
二十日凌晨三时许,李师长在龙亭以情势很坏,向我电话告急(最後一次通话),我即刻调派保安第一旅第八团驰往进占「地方法院」,另将保安第一旅之第七团撤回省府周围,以巩固保卫省府这个据点。
晨五时以後,匪即蝟集省府周围,与我展开近距离的战斗,往返冲杀,迄无停止,并以曲射炮沿街滥射,房屋多被摧毁。守卫部队凭藉原有之防空壕洞及伏地堡垒,或踞屋顶,抗拒匪军,保卫省府。匪以屡攻难进,即采用其残酷的手段——人海战术,波浪式的攻击,围扑省府。守军处此凶恶敌前,仍沈著应战,以机枪、手枪、卡宾枪、手榴弹等武器,竭力抵御,予匪以极大的杀伤。最後,匪又加强火力攻势,疯狂发射大量火箭筒及燃烧弹,顿时使省府及四周完全成了一片火海。我大为愤怒,立刻登上房顶指挥,与匪作决死斗。
下午二时,匪军曾数度冲入省府,均被我英勇官兵逐退,然官兵已伤亡惨重,周围火势仍在继续燃烧扩张中。五时许,三哥茂松劝我趁此时机突走,说:「省府已成一片火海,可以易地与匪周旋。」我以坚定的语气正色说道:「我已决心与开封共存亡,此地就是我葬身之地!」三哥想再劝我,为了表示我的意志坚决,也顾不得他是三哥,很气愤的踢他一脚,左右的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八时许,匪又集中火力,利用人海战术,卷土重来,我守兵逐室抵抗,浴血争夺,匪复使用曲射炮,彻底摧毁省府房屋,成为一片瓦砾墟场,我官兵伤亡殆尽,尸骸枕藉,我眼见此种惨状,真是悲愤交集,默察以匪军攻势之猛烈,转瞬间即可毁灭「办公大楼」和「秘书办公室」这两个最後的小据点,此时若不成仁,岂不束手就擒,成为千古之耻?因此乘副官张天河不注意,将其手枪夺出,欲举枪自杀以谢国人,未料被三哥茂松及程振东副官(安徽临泉东四里刘兴集人,中央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第六期毕业)迅速来争夺手枪,并将我抱住说:「现在还不能承认失败,只是暂时失利,还可转移到其他地区再举。」而守卫「办公大楼」的新五军大队长谢道安和其所部张连长,闻声亦率兵二十余名前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由分说,将我蜂拥挟持高举,冲出省府西侧门外的「福寿胡同」,辗转至民宅安身,等待援军及时到来,以补救於万一。
再说当我被簇拥著离开省府後,当夜,省党部主任委员燕化棠、省政府各厅处长、以及其他公务人员……等,亦很快的随之突出省府以外;被俘的:有秘书长马凌甫、教育厅长王公度,和省府公务人员一百余人,被匪干派兵二十多名押解他们,出大南门向扶沟县前进,至午夜方到城南二十里茶庵地方,匪兵疲困已极,即令被俘人员就道路两旁坐地休息,而匪兵亦倒卧地下假眠,匪兵以疲劳过度,躺下不久,都纷纷入於酣睡之乡,被俘人员鉴於早秋高梁丛起,乃乘匪兵熟睡不觉,就都进入高梁地里,四处奔去,有惊无险,终於摆脱共匪的魔掌。省府残余官兵都能发挥各自为战的战斗精神,仍在利用残垣断壁,与匪反击,追逐争打,竟持至二十一日午,竭力作最後的决斗,终於都成仁取义了,这种浩然正气,足以惊天动地而泣鬼神,在革命的历史上,真是壮烈千秋了。
匪军攻打龙亭,是以陈毅部由东、南两面进扑;陈赓部由西门向西、北两面席卷;魏凤楼、金少山等部占踞北面城垣,布成合围的攻势,接著大炮、火箭炮……四面八方齐向龙亭、午朝门、东华门、西华门一带轰击,彻夜激战,二曾祠著火,设在那里的河南省立图书馆的藏书——古籍善本,大半成为灰炬。守军凭藉龙亭工事,以机关枪、大炮四面扫射,希能煞住匪的攻势,但是事与愿违,匪军吞噬这座龙亭,只在旦夕之间了。
二十一日晨七时许,匪军开始以优势的炮火,向龙亭西方惟一的掩护点地方法院之守兵保安第八团猛烈施以毁灭性的轰炸,遂使整个法院尽成废墟,而守兵亦随之同归於尽。这时匪兵像一阵海潮似的蜂拥前进包围了龙亭,城防司令李仲莘及城防部队长十三旅张旅长,鉴於末路已临,立即冲出地下室,向外逃跑,但周围尽是匪兵,张旅长瞬即受伤被俘,李师长跑至龙亭後面时,亦被匪击中而成仁了,其妻闻讯,出来抚尸痛哭。按国民政府於九月九日以该师长「率部奋战,身负重伤,壮烈殉职」,明令褒扬,并追赠中将。李仲莘(一九二一~一九四八)湖南长沙人,湖南大学机械工程系肄业、黄埔军校第六期通信兵科、陆军大学十一期毕业,曾任陆军第九十四军一八五师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副师长、抗战胜利後任整编第七十五师副师长,民国三十六年晋升任整编六十六师少将师长。死年三十六岁。
龙亭失守,开封全城整个沦入匪手。
■■■■■【以上内容未完,阅读全文,请至——
【析世鉴·成败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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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GC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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