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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精英都在干些什么？——回答萧峰先生《我们为什么总是抛弃自己的精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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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德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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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们的精英都在干些什么？
——回答萧峰先生《我们为什么总是抛弃自己的精英》
·符德赛·
萧峰先生开篇即说道：“我们总是在抛弃自己的精英，而且抛弃得那么理直气壮”。说得是那么理直气壮，给了我不大不小的震动。
我一向对充斥中文网络的大小搏杀不感兴趣，在此发生的扫荡与反扫荡同样引不起我的兴趣。然而，说到精英，就是另一个话题——一个长而又长的话题了。
首先，人们常常把知识分子与社会精英混为一谈。社会的精英不一定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也不一定是社会的精英。然后，就是把知识分子定义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样，知识分子就和当年的知识青年意思相近了。
有了这样的混淆，精英成了一个筐，知识分子则是一个更大的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往里装。
记得在八九年，在如火如荼的两个月里，我抱定一个宗旨：一千个不参与。故此，两个月里我几乎没走出过校园的大门（当是我因夫妻分居两地而住在学校），没参加过一次游行示威，没写过（或签署过）一分大小字报，事后的“说明白”也就与我无半点关系。
在那以后的十几年里，我一直很矛盾。
请不要告诉我，我们的民族有多么悠久且又辉煌的历史，我知道！
请不要告诉我，我们的数以亿计的农民兄弟和数以千万计的下岗工人朋友们生活有多么艰难，我也知道！
请不要告诉我自由民主对中国人是多么重要，我更知道！
但我们的事情是如此复杂，我们的背上的十字架是如此沉重，我们脚下的路是如此坎坷，任何人都不能指望在一夜之间改变这一切。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国遭受过数不清的外族侵略，但更多的是人民在皇权专制的压迫下所遭受的无尽苦难。面对羸弱的中国，我们是否应当扪心自问，为了能让我们的父老乡亲重新获得追求幸福的天赋权利，过上好日子，我们这些有知识的中国人，都干了些什么？
从一九七六年四月七日那天起，在我的祖国实现民主宪政就始终是我的理想。我不敢说我为此理想做了些什么，但我对自己的信念坚定不移，身体力行。我不说假话，不拿学生的“好处”，认认真真当了二十年教书匠。我更不敢说自己取得了什么成绩，但我教学生踏踏实实做学问，老老实实做人。教书之余，我努力读书，偶尔上网给年轻人讲讲真实的故事和做人的道理。我这大半辈子问心无愧。
记得，我曾与学生们有过一次讨论。那是在运动的中期，我在校园里的一条路边遇到了几个相识的学生，说起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围上来的学生渐渐增多，讨论也越来越激烈。
下面记录（凭记忆）我与学生（师范生）对话的一些片段：
片段一
学生：你以为我们会胜利吗？
我：不会。你们肯定会失败。
学生：是不是因为肯定失败，教师们才不参与？
我：教师们有后顾之忧是一个原因，但不全是。重要的是，我们不清楚你们要争取什么。
学生：我们要争民主。
我：你们知道什么是民主吗？有了民主权利，你们会用吗？
学生：我们有民主权利？
我：当然。
学生：在哪里？
我：你们的班长是如何产生的？你们的团支部书记是怎么产生的？当你们填写那张选举班长或团支部书记的选票时，你们当真了吗？
学生：那有什么用？不过是班干部，谁当不一样？
我：真的吗？毕业分配跟平时班干部向上的汇报没有关系？
学生默然。
片段二
学生：你为什么认定我们一定会失败？
我：你们了解中国吗？你们不了解。
学生：当然了解。我们都是中国人？
我：你们有多少人去过农村？中国近百分之八十的人口生活在农村。
学生（某）：我就是农村来的。
我：你干过多长时间农活？你当过家吗？你知道你的父母最需要的是什么？
学生（某）默然。
片段三
学生：你认为中国不需要民主吗？
我：当然需要。但问题的关键是要什么样的民主，怎样才能实现民主。你们想过吗？
学生：那为什么大多数教师对学生们争取民主的运动不理解，不同情，不支持？
我：绝大多数教师对学运不仅同情，还正在给予并将继续给予有力的支持。
学生：我们怎么感觉不到？
我：举个例子：以往，每个学期都会有一些学生考试不及格，而这个学期不会有任何学生不及格。这就是支持。
学生：真的？
我：真的！我保证！
片断四：
学生：为什么工人不参加这次运动？
我：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这场运动不是工人农民的运动。这场运动的核心是争民主，而民主是上层社会的要求，不是底层社会的要求。
学生：那底层社会要求什么？
我：说你们不了解中国还不服气。工人最迫切的要求是遏制物价上涨，农民最迫切的要求是获得土地。
学生：这些要求跟民主的有无就没关系？
我：当然有关系。不仅有关系，而且非常密切。但工农大众却没有认识到这种关系，所以他们不会参与争取民主的运动。
学生：如何才能使工人农民认识这种关系？
我：读书，成为有文化的人。你们毕业以后的责任就是要让更多的孩子成为有文化的人。
片断五
学生：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首先要了解中国。然后，从自己身边的小事做起。
学生：从那些小事做起呢？
我：毕业后回到自己的家乡，好好教书，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自己的学生，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利益所在。
学生：我们会的。
我：不见得！我非常怀疑你们的决心。现如今，学校都在搞收费补习，甚至连作业都要学生自己批改。你们不会干？
十三年过去了，我当时的忧虑不幸都成了现实。我教过的学生绝大多数从事两种人类最高尚的职业——教师和医生，而恰恰是这两个职业在短短的二十年里，发生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变化。这些变化不是正在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我们的文明距离世界先进水平有多么遥远吗？
（待续）
2002.5.1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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