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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的“原罪”

bysta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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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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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共产主义的“原罪” (1206 reads) 时间: 2004-12-06 周一, 上午12:25

作者：bystander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共产主义的“原罪”

近日香港媒体上针对“长毛”议员梁国雄的声音此起彼落。对于来自四方八面的恶意批评，长毛作出了这样的回应：“这些言论都是建基于一个简单的假设，就是信奉马列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长毛是托派组织革命马克思主义联盟的活跃分子，也是激进组织四五行动的成员，是货真价实、表里一致的马列信徒，跟挂羊头卖狗肉、骑在人民头上以权谋私的所谓“共产党”有本质上的分别。讽刺的是，对长毛口诛笔伐的亲共左派人士，其实大多早已完全背弃共产主义。换句话说，这些“拥共派”所拥护的不是一种理想的社会制度，而是握有大权的执政党。他们对长毛切齿痛恨，也许是因为害怕在这面“照妖镜”前无所遁形，所以便歇斯底里地作出先发制人的举动，企图在原形毕露之前把镜子砸个稀烂。

究竟马列主义或共产主义是否在某种意义上背负“原罪”，非三言两语足以解释。作为在野的共产主义反对派，长毛等人也许可以充分发挥其反建制角色的作用，为贫苦大群争取合理权益，以及对政府或执政党产生制衡作用。不过，长毛自己也坦然承认，当马克思主义成为了统治思想、列宁式的政党大权在握时，逐步走向腐败便成为无法避免的最终下场。

今天，共产主义令人联想到的，是怵目惊心的政治运动，“古拉格”、“大锅饭”、铁腕统治和近乎全没效益可言的计划经济。半个世纪以来共产主义造成的种种祸害，令反共派可以理直气壮地批判共产主义思想的“邪恶本质”。即使那些侥幸过渡二十一世纪、仍死抱权力不放的共产主义政权，心底里其实都清楚明白，若不及早回头是岸，在民生和经济等方面干点实事，早晚会被人民唾弃、推翻，给丢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以笔者有限的识见，对共产主义反省和批判得较为深刻的是前南共副总统吉拉斯（Milovan Djilas），单是他那铮铮铁骨和道德勇气，在今天众多自称反共义士之中便鲜有能望其项背者。可惜到了今天，人们普遍对作为一种理想社会制度的共产主义失去兴趣，不管是拥共派还是反共派，不是自说自话，就是互相谩骂，对这股曾经激动人心、最终却酿成严重祸害的巨大思潮，大家都仿佛认为已经再没有讨论的必要，甚至不相信可以从失败的经验中获得任何教训或启示。

于是，共产主义由一种理想变成一种意识形态，再由一种意识形态变成一种禁忌，最后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种“原罪”。共产主义是否真的打从诞生伊始便注定要成为祸害苍生的毒咒？要追本溯源，探讨共产主义的本质、渊源和历史意义，就不得不从资本主义的兴盛与危机说起。

最早为资本主义制度提供支持论据的，是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们，其理论基础主要源自苏格兰启蒙运动的个人主义和法国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理论上，资本主义的特点是在私有产权（包括财产的拥有权、使用权和转让权）受到充分法律保障下，互相自由竞争的个人，各自凭理性解读供求关系和价格机制所发出的信息，透过劳动分工、资本积累、以及把赚取的利润再投资等决定，达到创造财富的目的。由于有市场这双无形的手在穿针引线，令“个人利益最大化”与“社会资源运用合理化”两个目标配合得天衣无缝，对提升整体效益和促进经济增长皆有莫大裨益。

现实世界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却远不如理论所描述的一样美好。首先，社会上大多数人根本从没资格参与资本积累的游戏，只好被迫出卖劳动力，成为被资产阶级剥削的对象。资本家基于利润最大化的考虑，对劳动者的苦况不屑一顾，造成劳工与资本之间的矛盾和对立。此外，资产阶级经济学中关于“理性的人” 的假设，也经不起事实的考证。事实证明，任何资本市场中大部分人的投资决定都受“贪婪”和“恐惧”等情绪因素影响，能够冷静理性地分析市场信息而后作出投资决定的只占少数。盲目投资的倾向大大增加了资本市场的风险和不稳定性，成为了资本主义的一大隐患。

然而，资本主义最大的弊病还是在于贫富两极分化和垄断资本的产生。竞争中必然出现优胜劣败的结果，令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中，造成富者越富、贫者越贫的社会现象。随着无产阶级所占的比例上升，财富过度集中令整体社会的消费力下降，最终因为消费不足（underconsumption）而引发经济衰退。造成财富过度集中的原因之一，是大资本家以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法垄断资源及商品的供应，抬高售价以谋取暴利，不仅破坏公平竞争的原则，而且加剧贫富对立，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令不少人对资本主义的前景感到悲观。十九世纪末欧洲资产阶级知识界弥漫一片末世纪的颓废气息，好像在默默等待资本主义大限的到临。此际，欧洲列强为了对外开拓市场和掠夺资源，以消弭本土社会上的矛盾和紧张关系，都相继卷入殖民主义战争，从此资本主义的盛衰循环（boom-bust cycles）与帝国主义侵略战争便结下不解之缘。马克思和列宁有关垄断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论述，其实都是以历史事实作为依据的。

十五世纪末来自欧洲的拓荒者为美洲大陆上的印第安人带来天花病毒和灭族的灾劫，同时又辗转从印第安人处把梅毒带回欧洲大陆。自此，这种透过性接触传染的疾病席卷整个欧洲，在上流社会和知识精英间肆虐，成为资产阶级堕落的标记。梅毒在欧洲蔓延的划时代意义，既像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全盛时期爆发的瘟疫，也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美国旧金山出现的艾滋病。最讽刺的是身为马列主义教父的列宁，亦不能幸免而成为众多著名的梅毒病患者之一。

另一位赫赫有名的梅毒病患者是德国哲学家尼采。他在晚年时因为被诊断患上第三期梅毒（tertiary syphilis），病菌入脑引致神经错乱而被关进疯人院。至今医学上对梅毒如何入侵中枢神经而引发神经梅毒（neurosyphilis）仍有争议；但是，尼采患上精神病的真正原因，却极有可能是由于当时治疗的方法失当，而非梅毒入脑所致。原来当时普遍使用水银医治梅毒，直至后来研究发现，水银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有毒金属，其毒性有可能对中枢神经造成永久性的严重破坏，才终止使用作医疗用途。

如果资本主义是梅毒的话，宣扬马列主义的人就是那些主张用水银医治梅毒的洋大夫，纵使有善良的意图，其过失在于对疾病成因和药物的药性还未有足够认识，便胡乱处方，令身患痼疾但没有生命危险的病人，苦苦折腾一番后成了奄奄一息的植物人。当时大力鼓吹以共产主义的“药”去治资本主义的“病”的人，大概是忘了Hippocratic oath的第一戒条：Do no harm！

经历大半世纪的实验和测试，我们对马列主义这种药物已经有相当的认识。首先，我们知道它是一道非常危险的药方，在杀灭病菌的同时会对人体造成极之严重的损害，更可能引致一些意想不到的并发症和后遗症，在未完全了解病情和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应该避免使用。其次，我们知道共产主义的“原罪”其实就是它所包含的毒素；共产主义是否仍有存在的价值，将视乎我们能否把有毒物质过滤，或者至少把毒性控制在可以接受的水平范围内。

归根究底，马列主义的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它的基本教义。对社会现况的不满总会令人产生对理想社会的憧憬；不过，为求达到在尘世上实现理想乌托邦的目的，而不惜采取任何暴烈的手段，甚至以千千万万人的生命和财产作为代价，这样的学说就已经偏离正道、有违常理。一些信奉马列主义的当权者把他人视为工具，拿他人当作社会改革试验的白老鼠，完全漠视他人的意愿和感受，对人性尊严无情践踏，甚至酿成生灵涂炭的人道灾难，在道德立场上是理应受到严厉谴责的。

马列主义中的教条主义、极权主义、集体主义和平均主义等倾向，以煽动阶级仇恨作手段、鼓吹以暴力革命夺权等主张，都是它的“硬伤”，读过反共理论文献的人对于这种斗争哲学的谬误都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相信这里没有补充的必要。至于共产主义是否仍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将视乎从事理论工作的人能否去芜存菁，对社会的发展趋势重新估量，以及审慎思考回应社会转变的策略。

二战之后，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累进税制、反垄断法、保障工人权益的劳工法和社会保障制度，都有助减轻社会上的贫富对立，令资本主义变得更附合大多数人的利益。风行一时的凯恩斯主义（Keynesianism）更主张以公共财政政策制造就业机会，纾缓经济周期带来的社会动荡，令本来风雨飘摇的资本主义制度得以站稳阵脚，逐渐重拾活力。此外，由工业社会向消费社会过渡，公民权利的确立，以及投资市场普及化等新的发展，都为当代资本主义谱上新的乐章，跟十九世纪时马克思埋首分析的那个物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新的形势，要有新的思维。左派理论中有“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之说，倘若左派思想阵营能够放弃僵化的教条，重新审时度势，必定可以在多元社会中发挥积极进步的作用，为民众争取建立更公平合理的社会制度，以圆启蒙运动追求理想社会的梦想。

作者：bystander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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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x scientific method comes into being -- nunia - (306 Byte) 2006-8-06 周日, 下午7:27 (238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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