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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为什么总是抛弃自己的精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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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81
经验值: 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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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峰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们总是在抛弃自己的精英，而且抛弃得那么理直气壮，最近坛上风风火火的所谓扫荡“伪民运”不正是这种抛弃的暴发吗？我们似乎总能从精英身上找到各种缺陷，然后再根据自己的需要，可能还有当时民众的喜好加以放大，而这种放大往往又能成功地让人觉得精英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让人觉得那些抛弃精英的人才是真正的“精英”。
其实，我们的精英并不缺少尚舍身取义的勇气，也不乏杀身成仁的实践。年轻的时候读过文天祥的＜正气歌＞，现在还记得“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稽待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列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辑，慷慨吞胡歇，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即使在万马齐暗的文化大革命期间不还有顾准的思想和遇罗克的常识吗？
不错，我们的精英的成仁取义，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也许得到还是负面的结果，就象89年的民运一样。但只从他们努力的后果来评判他们的努力公平吗？我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努力的失败是否与我们的不努力也有关联呢？
早在60多年前，鲁讯先生在批判了精英们“帮忙、帮闲、帮凶”的同时，也毫不客气地批判了我们的冷漠和旁观。我们总是期望精英们即有哲人的智慧、又有武夫的神勇，即要有侠客的古道热肠，又要有小人的权谋狡诈。对受了骗的精英，我们不去指责而奸诈的欺骗，而是指责精英没有比骗子更奸诈，对于受到伤害的精英，我们不仅不表示同情，反而指责他太幼稚，不知道保护自己，当精英为理想，也是为争取我们的权利献出生命时，我们却用他的鲜血当药给自己的小孩治病，而在精英需要我们的支持，那怕是道义上的支持时，我们总是扭头而去。所以我们的精英们在大声呐喊时后，总是处于一种“独自叫喊于而陌生人之中，陌生人又毫无反应的尴尬之中。记得89年的时候，我所在的城市也有大学生号召市民罢工，与其说号召不如说哀求，可旁观的人依然还是一副冷瘼的样子，只有一个中年的大姐对精英表示了同情。在这样的冷漠中，精英们除了暗然离去还能做什么呢？但是他们毕竟曾努力过，追求过，可我们呢？我们又干过什么？
有人说我们的精英大都是奴才，虽然这个评判并不比鲁讯先生“帮忙、帮闲、帮凶”更高明，但说的大概也是事实，可这只是“不自由，勿宁死”的精英都死光了的事实[我这里说的死不完全指肉体上的消失，还包括虽然肉体尚存，但成了“孤独的斗士”那样的精英（比如马寅初、粮漱冥），成了孤独的斗士，即使还在奋斗，已经没有任何同盟，甚至也没有的听众，没有了观众，这种思想被完全隔离的状态对精英来说，肉体被消灭，可思想还在自由传播的精英（如苏格拉底）更悲惨]。而这些精英的死绝难道不是我们急不可待地争做奴隶的结果吗？没有“不自由，勿宁死”勇气的精英做奴才难道不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吗？谁又能给他们指出一条更好的路呢？特别是见到那些不肯给做奴才的精英悲惨下场后，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当然，有些时候还可以出家当和尚。没有不做奴隶的勇气的我们难道还有资格指责那些没有勇气的精英吗？我们不做奴隶也许不至失去生命，因为毕竟天高皇帝远，而他们不做奴才决对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当然做奴才中也有作恶多端的，但比例与“孤独的斗士”不会有太大的差距，而作为一个整体，奴才也不过为了谋生，就象我们做奴隶一样。
我们那些精英中的精英成了“孤独的斗士”，而“我是流氓我怕谁”却赢得一篇喝彩。这不是很能说明我们崇拜的究竟是精英还是流氓。自古以来，我们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强大给谁磕头，见到共产党强大，就一定要等着它恩赐，只有精英曾唱出“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悲歌。
究竟是精英抛弃了我们自己去做奴才，让我们成为奴隶，还是我们抛弃了自己的精英，使他们成了“孤独的斗士”，这个问题恐怕是一个很不好解答的难题。在我看来，前者成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屈原在汨罗江边与渔夫的对话就很能说明问题，渔夫认为随波逐流是无可非议的，可屈原宁可死也不愿这样做，说明奴隶的心态至少在屈原那个年代已经在我们心中扎下了根，可屈原不愿做奴才，所以他选择了死。我不以为屈原是为楚王尽忠而死的，在我看来他是因为理想破灭而死，如果他是奴才，就不会被楚王放逐，如果他是奴才，他完全可以换个主子继续做奴才，在他那个年代，奴才可比主子走俏，简直可以说是奴才的黄金时代，因为那是个主子急需要“帮忙”的年代。而到了现代，在西方人越来越依赖他们的精英的时候，我们却依然在慷慨激昂抛弃我们的精英，而每一次抛弃我们自己都随后偿足了它的苦果，五七年后是大饥荒，八九年以后的是九十年代的大腐败和大下岗。如果现在我们还在抛弃自己的精英，还会有恶果在等着我们。
当然，精英决不是不能批评和批判，因为他们更多的只是哲人的智慧，而不是武夫的神勇和小人的奸诈，面对奸诈的流氓，面对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武夫，他们的怯懦和软弱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无可指责的，他们也许会为此而忏悔，可我们决没有资格强迫他们去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责任。
作者：萧峰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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