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於卅三年十一月,繼孔祥熙出任行政院副院長,並代理由國民政府蔣主席所兼之院長職務;仍兼原任外交部長。卅四年六月,宋由副而正,任行政院長;即率團赴莫斯科,議商「中蘇友好同盟條約」,未果。八月初,再度率團包括新任外交部長王世杰,暨蔣經國、沈鴻烈、熊式輝、錢昌照、卜道明等赴俄,繼續前此和史大林、莫洛托夫( Vyacheslav M. Molotov )等會商,歷經多次辯論。尤推蔣經國先生在先後兩度議約中,力予維護國權;並傳蔣氏於會外和史大林晤談,亦多據理面爭。
(一)宋自卅三年冬,代理行政院長前,即與張治中等介入美國總統羅斯福所派私人代表、繼而轉任駐華大使赫爾利( Patrick J. Hurley )奔走重慶、延安間調停,面臨中共夢囈「聯合政府」邊緣,「政協」、「軍調」,由此而興;未始不可謂之乘此機緣,東山再起,主政中樞。實則論者不無指稱:自廣州至武漢的「聯俄容共」初期,宋子文即已頗具熱衷。而此次最後所遭致命傷的內外肆應,宋皆身當其衝,殊不能卸其責。自對東北事,貽誤重大;國是從此不堪問矣!
這裏略誌美國昔年提出此一「門戶開放」政策的史實:甲午中日戰後,列強趁火打劫,起自德國租借膠州灣,並適美國總統老羅斯福( Theodore Roosevelt )開始注視遠東,即於一九○○年(光緒廿六年),由其國務卿海約翰( John Hay )宣佈旨在維護中國主權,保持國際機會均等的「門戶開放」政策。包括下列原則。
試擧那時先後一聯串替中共做傳聲筒的美國作家:其代表作首推史諾(Edgar Snow)所寫「紅星高照中國」(Red Star Over China)。餘如艾浦斯汀(Isreal Epstein)、艾金森(Brooke Atkinson)、史泰因(GuntherStein)等,尚有幾個女作家,如朱德的密友斯麥德萊(Agnes Smedley)、史特朗(Anna Louise Strongs)、蘇依斯(Ilona Ralf Suess)、格拉漢(Betty Graham)等,皆為中共寫書、專欄、通訊乃至講演。迄後對我政府惡意攻擊最激烈的美國報刊及其記者:是紐約前鋒論壇報的希恩(VincentSheean)、紐約時報的艾金森(Brooks Atkinson)、華盛頓郵報的艾利斯頓(Herbert Elliston),和時代雜誌的白修德(TeddyWhite)等。
且自一九四三年(卅二年),蘇俄公告取銷第三國際時,即從莫斯科發動摧毀中國國民黨及國民政府的統戰,由主持塔斯社重慶分社的羅果夫(Vladimir Rogov),廣事散佈惡毒的「通訊」,並有其助手雅剎明(Mike Yakskamin)造謠生事。凡此中共、美、俄配合一致的歪曲言論,已和美國的共黨報刊搭線,如美共的機關報「每日工報」(The Daily Workers)、「新群眾」(The NeW Masses);以及中共的機關報「紐約華僑日報」,社長梅參天(Eugene Moy)、司理黃文耀(Albert Wang),社論主筆却是從北洋官僚蛻變的冀貢泉(按:冀係閻錫山老搭檔,曾任民初山西省高等審判廳長;即留美學生共黨冀朝鼎之父),卅三年,我在紐約邂這個老而不死之賊,他高倡戰後中國必行共產主義,對眾大言不慚。
最和這些人與論調一個鼻孔出氣的人就是眾所週知設在美國的「太平洋學會」(Institute of Pacific Relations),會務向被左派人士操縱,總會即有中國共產黨徒徐永瑛、冀朝鼎、陳翰笙等。該會出版兩種刊物:一為「太平洋事務季刊」(Pacific Affairs);一篇「遠東觀察」(Far Eastern Survey),一九四三年(卅二年)七月份,曾載畢生(T. A. Bisson)所寫「中國在同盟國家作戰中的處境」一文,幾近否定中華民國,鼓吹共產中國的讕言,即已不無支配一部分反動輿論的力量。雖設有中國分會,一直由蔣夢麟、胡適(前後會長)、蔣廷黻、陶孟和、梅貽琦、周鯁生、徐淑希、李斡、錢端升、甘介侯、劉馭萬與劉毓棠(後二人是前後秘書長)等主持;始終未多抗爭糾正總會的誤謬,或毅然退出而解散之。不知究竟書生無用,抑或也有家鬼作祟?
此外,尚有賈飛(Philip J. Field)發行的「亞美雜誌」(Amerasia)、畢生等控制的「外交政策協會」(Foreign Policy Association)、費爾德(Frederick V. Field)支援的「東方民主政策委員會」(Committee for a Democratic Eastern Policy),都成了附和中共的應聲蟲。
這裏也必須從頭記取對我友善的美國作家和記者:如為「亞洲內幕」(Inside Asia)的約翰根室(JohnGunther)、國際通訊社的特派員楊傑米(James R. Young)、合眾社的老闆霍華德(Roy Howard)、北美新聞紙聯合會主席坎尼遜(Royal R. Gunnison)、時代雜誌社創辦人魯斯夫婦(Henry R. & Clare Booth Luce)等,戰時先後訪華,皆對我國抗戰,多有言論鼓舞。迄一九四七年(卅六年)夏,霍華德又代表其報系,並偕美國記者團,到南京專訪蔣主席,對於當時所問有關東北戰局的答覆:「共產勢力進攻東北,形勢已頗危急,將必危害全世界的和平;決非任何一個國家所能獨力抗拒,亟須喚起民主集團共同制裁,庶足維護聯合國憲章的價值。」向全世界做有力的闡揚。
亦應一併提起:戰時美國寥若晨星的援華團體,唯一可推的代表人物,即德裔猶太商人柯爾貝(Alfred Kohlberg)。他曾接連創設「中國救濟聯合會」(United China Relief)、「美國援華醫藥協會」(American Bureau for Medical Aid to China);以迄成立「美國對華政策協會」(The American-China Policy Association),都是對我們最有助益的團體,出面和親共的「太平洋學會」戰鬥;並向美國政府與國會指控共奸,呼籲加強援華,允為國人永誌弗忘的道義。
直迄東北全陷,大陸危急時,卅八年秋,美國國務院公佈「自卅三年起至卅八年止的中美關係白皮書」-以下簡稱「白皮書」(United States Relations With China: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the Period 1944-1949),附錄一些向未發表的文書,內中包括魏德邁赴華考察報告。原來美國政府視作「禁件」,一直冷藏兩年以後,才見天日。該報告暨所附建議,皆係針對當時東北危急情況,提供亟須採取挽救東北與中國局勢的觀點和對策。茲擇其重要內容:(一)首自「雅爾達密約」,以迄美援未能繼續有效支助,乃使蘇俄與中共相結合的侵入東北,而東北勢將被共黨佔據;美國對此有其應負的道義責任。(二)美國應即拋棄綏靖觀念,諸如促成中國「聯合政府」等政策,適足擴張中共叛亂;且斷定中共堅持以武力奪取政權。是以美國必須轉變消極與妥協,能對積極的保衛自由有所獻替。(三)美國宜速從旁協助,中國主動採取現實主義,最有效的對抗共黨,防止東北可能陷落,請由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中、美、蘇、英、法五國暫時接管東北;如果蘇俄或任何國家不同意時,即暫請採取聯合國憲章託管辦法;皆屬過渡,緩衝危機,中國旣不失其土地,以避免共黨勢力之得逞。(四)在中國政府保證其政治軍事切實改革的條件下:美國政府亦在不介入中國內戰與直接參加戰爭的情勢下,應予以財經物資與軍事,以及派遣顧問的長期支援,且附以五年為期的建議。(五)絕大多數的中國人民反對共產主義及其制度,但是贊成應對政經現狀力謀改革;假設共患得以平息,中國必能切實達成民主社會,美國更可從旁協助,俾其復興建設為亞洲和平的安定支柱。(六)美國旣已堅持反共立場,對於歐洲,土耳其與希臘多方援助;是對亞洲尤其中國,亦有同樣不容推卸的使命與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