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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川俱乐部内坛旧贴：我为什么要坚持在奸坛实验陪审团制度？

狼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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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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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老海川俱乐部内坛旧贴：我为什么要坚持在奸坛实验陪审团制度？ (456 reads) 时间: 2004-10-05 周二, 上午6:12

作者：狼协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注：这是一年多前奸坛总斑竹老虫因为抵制陪审团制度时，老狼在俱乐部内坛写的贴子。在这篇文章中，老狼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说服内坛同仁给老狼一个机会去尝试，但因内坛同仁唤回管理中枢老虫的愿望太强烈，而老虫决不妥协，故老狼终未能如愿。现在将其贴出，作为拙作《从海纳百川的沉没看中国政治改革的困局》的注脚。

在我与安魂曲、高寒等人的争论中，已数度明确指出论坛并非公民社会，所以“民主自由”的管理方式在这里根本不适用。由于坛方对论坛的所有权为法律所明确界定，而网民由于其对论坛的责任、义务却无法明确界定，于是其对于论坛管理权利也就无从提起。于是网民对一个论坛的影响，其实是通过“市场”来界定的。就象是消费者在商品市场上对企业所生产的商品的品质、价格的影响，投资者在资金市场上对于企业管理的影响一样，都是“用脚投票”，而非“用手投票”，直接参与和干涉企业管理。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不顾两面夹击，不遗余力地在奸坛推行陪审团制度？

奸坛的一大议题是“民主自由”，对此各网友发表了无数宏论，在网下，各个政治派别也对此进行了无休止的争论。争论的焦点，在我看来，无非是“民主自由”在中国应该“急行”还是“缓行”的分歧。因为即使是共产党，也没说不要民主自由，而只是说“在中国现在的国情下”，不应该立刻模仿西方，实行“他们的民主自由”。对于开放结社自由和言论自由，把共产党置于民众的监督之下，共产党有“在中国现在的国情下”，“立即会天下大乱”的顾虑，和“共产党在玩自杀”的恐惧。

如果共产党开始逐步地放下一些权柄，让自己的各级官员置于民众和言论的监督之下，而非只置于上级和各种“纪委”“反贪局”的监督之下，天下会不会真的大乱，共产党会不会马上完蛋呢？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一味地空喊口号，让共产党实行民主自由，无疑是与虎谋皮。

由于社会中各种因素（边界条件）的多样性、复杂性和随机性，社会运动的方程式并没有唯一的解，逻辑推理也往往不是足够可靠的。所以邓伯伯用“经济特区”的试验来避开“姓社姓资”的没完没了的争论是非常英明的。可惜共产党在政治上一直没有开始这种试验：哪怕是非常局部的试验。

社会控制理论里，除了我以前提到的社会运动（Social movement）形成的几个必要条件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控制不能一味地靠防堵，在防堵机制之外，还应该设计疏导机制，这就是所谓的“泄洪口”。在长江上，只筑大坝是拦不住江水的。你还必须有引水道。否则，日益上涨的江水，是迟早会淹没或者冲垮大坝的。

西方社会的结社和言论自由，除了根源于其个人主义的基本理念之外，还充当了这一“泄洪”的重要手段。

计算机科学里面有一门“系统模拟”的理论。“模拟”之所以必要，是因为模拟所耗费的时间成本和其它成本都远较现实小。奸坛与国家的本质截然不同，但是外部条件却有些相似（所以有的网友就老往“政协阴影”上扯）。这就是说，当“一切权力归农会”（对于奸坛，是归俱乐部；对于中国，是党领导一切）的时候，如果当权者尝试释放部分权力（对于奸坛，是释放给有理性的网民组织：立法机构、法官及陪审团；对中国，是党试图将自己置于独立于党的意志的法制之下），除了实际利益的丧失而产生的抵触和不快，当权者一定会产生疑虑的：秩序会因此而大乱吗？“民主”在“公正”上胜于独裁，但是在具体事务上的效率上却可能输于独裁。当政者失去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会陷于没完没了的扯皮和争斗之中吗？管理的效率会在这种扯皮中，越来越低下吗？甚至，当权者会完全失控，最后天下大乱，自己被扫地出门吗？

对于有十几亿人口、处于巨大的社会变动，蕴含着尖锐的社会矛盾的中国社会，这种实验确实是需要慎之又慎的。所以老狼呼吁通过仿效经济改革特区成功的路子，设置局部性的政治改革特区来谨慎地实验。但是奸坛就不同了。网上社区的最重要特征就是其虚拟性。所以在互联网论坛上上做实验，其破坏性要比现实社会要小多了。但是同时，网络社区又具有一定的真实性。我们只要看一看有多少人在网上的执著和痴迷，便可略知一斑了。网上的交流、交往、冲突，其戏剧化的程度，一点都不比现实社会中来的失色。这构成了我们以网上社区进行实验的最重要的基础。

这就是老狼跟一些同仁在办坛理念上的一个屡屡引发冲突的根本分歧之处。这些同仁是要致力于把奸坛办成一个理性交流的讲台。而老狼除了要把奸坛办成一个理性交流的场所之外，还致力于把奸坛办成一个实验室，一个有声有色的人生虚拟舞台。老狼坚定地认为，坐着谈，不如起来行。一千篇好文章，其效果却往往不如一个好实验。作为一个实验科学出身的人，我极其同意蓝极的导师 Frank 的“名言”：“科学理论上的游戏比起哲学思辨优越的地方在于我们可以通过实验来证实和推翻”。

但是，屁股决定脑袋。老狼不是一线的值日斑竹，不会被终日纠缠不清的诉讼所烦恼，就难免会想当然，作出一些可能是令一线斑竹难以接收、甚至是难以忍受的决定。所以老狼决定以身试法，亲自担任一线斑竹。老狼想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办法在“公正”和“效率”两者之间找到一种平衡的设计，或者至少，找到一种比原来“独裁”的方式要稍好些，又不至于严重增加一线斑竹的负担的循序渐进的方式？如果我们今天有这样的设计大权，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拒绝试验呢？

老狼并不在乎实验的结果如何。不管陪审团试行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我觉得都有同等重要的意义。如果实验成功，则说明下放权力，将自己置于一种理性的法制结构的监督之下，结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可以继续放开一些控制因子，继续试验下去，并从中观察出一些有意义的东西，不管是经验还是教训。如果试验失败，则说明在奸坛在一个网民素质明显高于中国一般民众的平均水平、无任何实际利益冲突，而只有观点冲突，而坛方在拥有法律所赋予的绝对权利，却又自愿将之下放，将自己置于网友的监督之下的条件下，尚且会导致论坛秩序大乱，斑竹疲于奔命，无所适从，那么我们有什么把握，能够保证在现代中国所面临的尖锐的社会矛盾，激烈的利益冲突和巨大的社会变迁的条件下，骤然实施“自由民主”而不会导致天下大乱（虽然我们并不在乎共产党会不会因此下台，但是我们没有理由期待与虎谋皮能够成功）呢？

奸坛的模拟实验虽然极其原始，初级和粗糙，但是仍然不失为一种思路。如果在奸坛的这种小小的实验都进行不下去，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对中国深刻的社会变革感到悲观。

老狼唯一要负责的，是这个论坛的兴衰与秩序，和义务劳动的一线斑竹们实际工作量所受到的影响(如果每一个辛勤值日的一线斑竹都因此拂袖而去，这同样影响到论坛的兴衰)。在坛规、立法主持人、陪审团规则和法官都强烈地向坛方倾斜，由坛方掌握主动，而又未遭网友强烈反对的情况下，我觉得没有理由相信论坛的秩序会因为陪审团而失去控制。而且，由于法律所保证的坛方对论坛的权利，坛方可以随时终止实验，虽然终止实验前坛方并不必违反陪审团的裁决 ――不管这是多么荒谬的裁决。只要判例对以后的管理不具备效力，坛方都可以无条件服从它，然后宣布基于裁决的明显荒谬（比如裁定恢复某骂娘贴），而决定终止陪审团试验。这并不会对坛方信誉带来致命的打击。同样，在论坛秩序明显大乱，或者斑竹的工作量明显大增的情况下宣布结束陪审团试验，其影响也决不会大于我们现在就宣布结束。

所以，只要实验能够进行下去，不管结果如何，我觉得都是很有意义的。老狼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实验在一切顺利，不管在逻辑上还是在实践中，都未造成秩序的混乱，也未造成值日斑竹工作量的大幅攀升的情况下，却由于我们自己内部的强烈反对声浪而流产。这将反过来对我们自己具有极大的讽刺意义，对论坛的声誉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这实在是一种误会，一种我们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误会。而这种影响将是深远的，不管我们自己怎么解释。因为陪审团试验的本身已经带上了强烈的象征意义。

奸坛的模拟实验虽然极其原始，初级和粗糙，但是仍然不失为一种思路。如果在奸坛的这种小小的实验都进行不下去，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对中国深刻的社会变革感到悲观。

所以，老狼一再强调，给老狼一个月的时间来看实践的效果。老虫或者其它任何一线斑竹，如果觉得陪审团会给他增加极大的负担，这不要紧，不妨稍事休息，在一旁观察。老狼将亲任一线斑竹亲自体会。一个月之后，如果论坛的秩序因为陪审团而大乱，或者值日斑竹因为陪审团而疲于奔命，那么老狼将向老虫和所有同仁认错谢罪，直至引咎辞职；但是如果论坛秩序并未因陪审团而大乱，斑竹的工作量也并未大大增加，我希望老虫或者其它持反对意见的人，至少应当允许再给另外一段时间来继续考察陪审团的效果。

有不同意见可以提，甚至如果对老狼的意见，觉得会导致自身工作的困扰，觉得老狼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可以暂时休息，让老狼自己以身试法，亲自尝尝那滋味。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鼓励动不动就以罢工作为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且这种罢工是永久性的：只要陪审团一日不撤销，老虫就一日不回来，不管陪审团实施的实际效果如何。如果实践证明老狼的陪审团试验是错误的，那么老狼绝对认错并撤销陪审团，直至引咎辞职；但是如果实践证明陪审团并未给论坛带来什么危害，也未过分增加值日斑竹的负担，老虫还要这样坚持的话，我觉得确实不应该鼓励；如果连先试一个月都不允许，或者不管实践的结果如何，都要求无条件地撤销陪审团，老狼会更加失望。这种以人划线而不管事情对错的作法，很容易导致论坛分裂的潜在危机。试想如果老狼也来这么一手，对不同意见甩手而去，相信对论坛所造成的震动只会更大。我们都是为了共同兴趣走到一起来的，跟所有人一样，老狼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网友和义务劳动者。如果没有强烈的责任感，老狼是完全也可能做同样的事情的。

老狼极力鼓吹这么一种内坛文化：对不同意见鼓励争论，但是严格就事论事，不要随便拔高争端，越扯越远，更不要随便以罢工来表达和坚持不同意见。这样，内坛的争论才不会影响同仁们之间相互的感情与合作关系，论坛才会有可能长久地发展下去。

老狼犹豫了很久，才将决其它定写此文。因为实在不想将争论公开化，而只想用事实来说明问题，化解矛盾。但是开始有其它同仁表示罢工，老狼不得已为之，希望各位能够给我点时间。我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将本文的敏感部分删去，择其要点，发表到外坛。

作者：狼协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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