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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题：“民可使由之”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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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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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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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讨论题：“民可使由之”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芦笛
这其实是我四年前在<说道>谈论过的话题，只是没谈出个名堂来。刚才在楼下攻读小六子转来的章立凡的帖子(对了，六子，你不是说有骂文回赠么？我还等着尼)，上面说毛对梁漱溟引孔子的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又想起了这个老问题来，再次提出，就教于方家。
根据我的模糊记忆，此话似乎是孟子而不是孔子说的。但老毛却说是孔子说的。我看儒家经典是几十年前的事，印象很靠不住。虽然手上有书，但也懒得去查，请哪位熟悉国故的同志顺便指点一下吧。
却说我当年攻读儒家经典，在这“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上就很费过一番思量。一般人的理解是“对人民只能听其自然，不能对他们进行启蒙活动。”如果翻译成英文，则似乎是：
“The people should be left alone. One should not try to enlighten them.”
改革开放前所有的官方出版物都是这么理解的，此话因此被当成了儒家推行愚民政策的罪证。
其实真正了解国学的同志都该知道，愚民政策是道家而不是儒家的主张。儒家主张的不是“愚民”而是“化民”，也就是用圣贤之道去给百姓洗脑。在具体操作上，原始儒家的主张非常可笑，例如孔子就曾主张用“弦歌”去进行这种洗脑活动。这种主张实在不可行，因此并未在后世得到推广。
所以，我当年对那句话感到很困惑，觉得它和儒家的基本主张相抵触。后来琢磨了半天，我的体会是：这其实是孔子(或孟子，待考)发泄其挫折感的一时感叹，并不是什么具体主张，那里的“不可”，其实并非“不应该”、“不可以”，而是“不可能”的意思。翻译成英文似乎应该是这样：
“The people can only be left as they are. It is impossible to enlighten them.”
造成这误解，是在那“可”字既有“应该”的意思，又有“可能”的意思，由此导致语义两歧。
我知道启明一定会跳起来大喊大叫，以此作为汉字的罪证。可惜不幸的是，英文的can与can't也同样有这毛病。我当年作博士生时，就曾问过我老板，他说的“You can't”到底是什么意思：是“You mustn't”呢，还是“It is impossible that you...”的意思，他笑了起来，承认“Sometimes English is an ambiguous languange”。
但这儿的区别，是英文一般只在口语中出现这种现像，如果是学术著作就会写得非常准确清晰，这种语义两歧的例子一般见不到。而咱们的经典著作里竟然会有这种语义两歧的典型范例，而且两千年下来似乎也无人质疑过，充分证明了咱们是何等地习惯于模糊思维。如果咱们养成了清晰思维的习惯，则即使用文言，也不是无法把“民可使由之”讲清楚的。
因此，说来说去还是我5 年前的老话：中国人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清晰思维的习惯，相比之下，文字其实并不是太大的障碍。在现有文字的基础上，国民完全可以做到清晰思维，不要把什么都赖到文字上去。倘若此，则我们一辈子也没希望提高民智水平。
话再说回“民可使由之”来。很明显，老毛的理解是第一种，也就是“不能让老百姓知道，只能任由他们去胡搞”。有趣的是，在私人谈话里他就敢引用圣人的话，明目张胆地实行愚民主义，而在正式场合，那便成了：“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的媚俗马屁。
我看了那篇文字，只觉得梁漱溟后来挨整完全是应该的----谁让他不学习毛选来着？如果他看过<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也就知道了所谓“政治家”和“政论家”、“革命家”和“书生”的区别，也就是罪犯和文明公民的区别，就决不会像<列宁在十月>上的高尔基一样，去找列宁，求他放过那些知识分子了。如果现代中国“知识分子”都还在相信为了革命事业可以不择手段，只要目的“高尚”，便什么违法乱纪的烂事丑事卑鄙事下流事都可以干，那半世纪前暴力土改中普遍出现违法乱纪现像又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梁、章为此庸人自扰，只说明自己的书生气严重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只配让我党施以无情的再教育。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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