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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转贴北京睿剑：从扬雄到冯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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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转贴北京睿剑：从扬雄到冯友兰   
y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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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转贴北京睿剑：从扬雄到冯友兰 (339 reads)      时间: 2002-4-04 周四, 下午3:33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yqy按：下文转自Ynet青年论坛。





文章作者：北京睿剑 发表时间：2002-04-04, 11:37:28 文章内容：



剑虹评论 http://freethinker.51.net





从扬雄到冯友兰 -------------------------------------------------------------------------------- 作者:列瓦雷士 来源:剑虹评论首发 类别:中华历史论 日期:2002.04.02 [21:18] 今日/总浏览: 8/177



在病态的社会中，很多文人都沾染上拍马屁的恶习。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种出卖人格的事情， 固然会换来一些眼前的好处，但却也是一种危险的游戏。翻云覆雨的名利场往往使拍马屁的后果 难以逆料。今日自以为得计，说不定明天就成为罪状；眼前换来了安富尊荣，说不定很快就被钉 在耻辱柱上，回首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因拍错了马屁而使自己声名狼藉。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声冠 儒林的学者名流。



写到此，使我想起西汉时期一位著名的学者，此人就是扬雄。今天，不管谁撰写《中国思想史》 或《中国文学史》，都会为他写上一笔。但就是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大学者，也因拍错了几次马 屁，而为自己的学者生涯蒙上了难以洗刷的污点。



在汉代，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读书人就被禁锢在《经学》的小圈子间讨生 活，从此，很少有读书人“为学术而学术”、“为真理而真理了”。但史学家班固笔下的扬雄倒 似乎是个例外，他在《汉书·扬雄传》中以饱含深情的笔墨写到：



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 湛之思，清净无为，少嗜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 金，乏无担石之储，晏如也。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



这显然是一位卓尔不群、遗世独立的学者的肖像。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文人恐怕也要自愧不 如。



其实，扬雄并不像班固笔下描写的那样高大。他也和其他文人一样，非常清楚自古文人一条路的 道理，所以他不远千里，从四川老家跑到当时的京师长安，混上汉成帝身边“黄门郎”这个小差 使。但是由于“黄门郎”能够经常围着皇帝转悠，所以被视为是往上爬的“终南捷径”。正因为 这样，扬雄才像中国大多数文人那样，始终沉浸在一种自做多情、一相情愿的梦境中。



扬雄自从来到权力金字塔的最高处之后，很快就透过金碧辉煌的政治帷幕，看到了所谓上流社会 骄奢淫逸的生活；看到了神圣权力的背后那种侏儒般的精神世界。怎么办，作个反腐败的铮臣？ 遗憾的是，他没有那种为正义献身的铮铮铁骨。还在年轻的时候，他就对大诗人屈原投江而死百 思不得其解，他感慨地说：“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为 此，他还作了一篇《反离骚》的文章，公然宣布，他不会作一个屈原那样的政治傻瓜。这也就奠 定了扬雄一生的人格走向，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屈原那样“深思高举，洁白清忠”，不可能成为斗 士，只能成为一个御用文人。



为了引起皇帝对他的注意，扬雄使尽全身的节数，写了大量所谓“讽一劝百”的东西，如《甘泉 赋》、《长杨赋》、《河东赋》……不惮其烦地献给皇帝。所谓“讽一劝百”，用今天的话说就 是“小骂大帮忙”，这些东西，“极丽靡之辞，闳侈钜衍”，在一片甜言蜜语地吹拍中渗透一点 点劝规的意思，可笑的是，“观览之者但得浮华，而无益于讽劝也”，显然，皇帝把他的文章看 反了，不仅没有看出扬雄的一片苦心，反倒以为扬雄鼓励他及时行乐呢，所以根本没把他写的这 些东西当成一回事。



政治上屡屡碰壁的扬雄，转而想埋头搞点“真学问”，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再走上一程，为此， 他开始进行《法言》、《太玄》的写作。但在一个“文章虽满腹，不如一囊钱的”的时代，谁又 把学术看在眼里。曾与扬雄同列为郎的人，靠出身、钻营、关系，得宠的得宠，发迹的发迹。这 些人很快露出了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以一种揶揄地口吻嘲笑我们这位沉郁下僚的大学者：你满 腹文章，才华超群，为什么“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意者玄得无尚白乎？何为官之落拓 也？”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因为他们总是狗眼看人低，今天很多人不是仍然习惯于用官位来衡 量一个人的价值吗？再有学问的人，如果不套上个厅局级以上的干部，似乎就没什么意思了；相 反，如果一个草包谋得了一个什么什么“长”，各种马屁立刻就会向他拍来。在这个阴阳错位的 社会环境中，好人难当，学问难搞啊！扬雄感到无限的压抑，无限的失落，为了回答小人们的嘲 弄，同时也为了宣泄一下郁积于心中的怨气，他挥笔写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文章《解嘲》，文章洋 洋洒洒几千言，最后归结到一点“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 这点扬雄看得很准确，西汉帝国的末期，确实是个“不可为之时”，遗憾的是，扬雄却像许多文 人那样，非要“知不可为而为之”，幻想再努一把力，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再说，那就难免自取其 侮了。



到了汉哀帝时，西汉帝国的气数已尽，不久，外戚王莽取汉而代之，建立“新帝国”。王莽为了 使自己的“篡位”合法化，大搞“新圣人受命”的欺骗宣传。当时的绝大多数读书人立刻感到向 上爬的机会来了，“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我们的扬雄是否也参加到这场规模 空前的拍马屁的大合唱中来呢？搞清这点是很重要的，这涉及到如何为扬雄定性的问题。据班固 讲，，扬雄没有参与这场拍马屁的大合唱。倘若是这样，扬雄确实体现出可贵的真正学者风范， 很值得我们佩服。不过，真实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今天搞古代文化的人，都知道萧梁太子萧统 编了一部有名的《昭明文选》，其中就收进了扬雄的一篇《剧秦美新论》，文章劈头便说：



陛下以至圣之德，龙兴而起，为四海之主，尚古爱民，兼天地之神明，配五帝，冠三王，自开天 辟地以来，未之有也，臣披肝沥胆不足以颂其万一。



下面的话没什么可听的了，无非在声嘶力竭地喊：“王莽啊，您是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 诸如此类。扬雄在这篇文章中，倾其才华，极尽铺陈渲染之能事，把工夫用在拍马屁上，那就不 仅仅是令人遗憾的事情了，而是可耻！



扬雄狠狠地拍了王莽这个民贼独夫的马屁，却没捞到什么大好处，班固说“雄复不侯”，确是实 录。但王莽毕竟赏了他这个“三世不徙官”的老同事一个“中散大夫”的荣誉衔，此职名义上是 皇帝的顾问，实际是顾而不问，予智予雄的专制皇帝哪个需要别人顾问！所以在政坛上无事可做 的扬雄，一头扎到皇家图书馆——“天禄阁”里，在故纸堆中消磨时日去了。



但是外面的世界并不太平。王莽是个少有的政治狂人，他幻想凭他的一己之力，能够跑步进入 “尧舜时代”的天堂，为此，他开始了“托古改制”的穷折腾，结果搞得民不聊生，最后连他的 死党也逐渐离心离德了。王莽像一切走投无路的独裁者那样，每逢此时，唯一的法宝就是残酷镇 压。在清洗内部的运动中，不知为什么也牵连到扬雄。当时扬雄正在皇家图书馆专心致志地校对 图书呢，哪里想到横祸突然飞来！扬雄见治狱使者破门而入，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他纵身从 楼上跳了下去，跌得鼻青眼肿，半死不活，后经审查，他并没有参加什么“反革命活动”，也就 把他放了。可是舆论并没有放过他，人们见一代名流居然落到这么个既可悲又可笑的下场，于是 就想拿这个假圣人、伪学者开开心，不知谁编了一首顺口溜，在整个长安城中传开了。其辞曰： “唯寂寞，自投阁；爰清静，作符命。”看来，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大多数人的爱憎仍然是很 分明的。



说到这里，一个声音突然责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无情地鞭挞古人呢？”事情是这样的，前几 天，整理旧资料，不经意地翻到1974年9月14日的《光明日报》，突然看到当今哲学界的权威、 北大冯友兰教授挥笔写下的25首《咏史》诗，据本人说是受到工人阶级讲“儒法斗争史”的启发 写成的。读罢，不禁使我浮想联翩，顷刻间又回到了那个我不愿意回忆的年代。



如果说今天还能够推举出几个名副其实的哲学家的话，我想冯友兰教授位居排行榜的前列恐怕没 人会提出异议。谁都知道，赫赫有名的《贞元六书》曾为之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地位。可惜，冯教 授也象扬雄一样，不甘寂寞，总要做个“应帝王”的“经世致用”之士。但是，让我百思不得其 解的是，一个习惯于按照理性去思考问题的学者，怎么就看不透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应该怎样在一个病态的社会中安身立命呢？也许是政治家们喜欢在杀伐之余附庸一下风雅吧，所 以常找几个各界的名流点缀点缀，好让自己博得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于是一批批御用文 人便粉墨登场了。其中冯教授则以其“真才实学”博得了蒋介石的赏识，成了委员长的坐上宾， 还在国民党第六次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主席团成员……



可好景不长，1949年，他过去骂过的共产党当权了。不过新政权当时对像他这样有影响的文人学 者还算客气，只要他们骂骂自己，表示忏悔，该研究的研究，该讲课的讲课，教授在学界还恬然 以权威自居。众所周知，在那一个接着一个政治运动的时代，知识分子的日子是非常不好过的， 教授却选择了一条颇为实用的人生之路——作个“风派”人物，既跟着不断转向的政治旋风跑。 这个结论决不是谁出于恶意妄加在他头上的，我们还是看看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吧，在1974年2月 3日《新北大》校刊上，他写到：



我是五四运动的人，可是我拥护孔家店。经过五四运动，封建式的拥护不行了，我就用资产阶级 的方式，其具体的表现就是我在三十年代写的那部《中国哲学史》以及抗战时期所写的宣扬儒家 垃圾的那些书。这就同蒋介石的尊孔配合起来，为国民党反动集团服务。解放以后，资产阶级方 式又不行了，我就用修正主义的方式，……



总之，教授认定了一个字——“跟”。跟封建主义，不行，就跟资本主义；不行，再跟修正主 义；可还是不行！到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时期，据他说：“在毛泽东思想的启发下”， “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即决心死心塌地地紧跟“四人帮”这群“无产阶级的代表人物” 跑下去！



1971年，教授与“红色女皇”江清挂上了钩之后，不久，晋升为“梁效”的高级顾问，开始用他 的哲学头脑为“儒法斗争”献计献策。当大多数知识分子苦熬岁月时，教授能够有这样的风云际 遇，实在使他喜出望外。更何况“女皇”还频频纡尊降贵，就教于教授！最令之感动的是，1976 年8月，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这位“女皇”驱车赶到教授的家，登门拜访。如此礼贤下士， 怎能不叫一个白发老翁感激泣零呢？于是他不假思索赋诗一首： 无数英雄战地天，红旗高举到前沿。 主席关怀如旭日，万人欢腾破夜寒。



这无疑是一首马屁诗。当时果真“万人欢腾”吗？且不说十年浩劫给神州大地带来的无数灾难， 就说多事之秋的1976年吧，唐山大地震、“四、五清明事件”……一桩紧接着一桩的大事件，把 个中国闹得天怒人怨，忍无可忍的民众已经豁出命来喊出：“秦皇统治中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 返了，中国人民再也不是愚不可及的人民了！”形势如此严峻，我们的教授却讴歌出“万人欢腾 破夜寒”的诗句！



搞政治也是讲究投桃报李的，教授何尝不明此理。他曾再三赋诗，以明心地，如“深谢耆年带路 人”；“愿奋一支笔，奔走在马前”……。但是仅仅写些令人齿冷的马屁诗还是不行的，政治家 要的是实效。教授作为一个老风派人物自然心领神会，这样，他就比他的老前辈扬雄在邪恶的道 路上走得更远了。请看他是怎样配合所谓的“批儒评法”运动的，教授曾很认真地说：



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本质上就是生产资料所有制基本改变以后的奴隶主阶级和地主阶级之间的 思想斗争。弄不好，就有奴隶主复辟的危险。秦始皇使用了政治上的威力，焚书坑儒，在意识形 态领域内实行全面的地主阶级专政，巩固了地主阶级的政权。这个历史经验很可以作为无产阶级 的借鉴，这也是古今对照，古为今用。用这个方法研究历史，历史也活了，它不是过去的死东 西，而是同现在息息相通了。



今天，我们重读这些文字还能够说什么呢？一个学者，居然为当权者出谋划策：你们要巩固政 权，就得“焚书坑儒”，以便在“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实行全面的……专政”！走到这一步，教授 就无法与扬雄相比了。扬雄虽然因拍马屁玷污了学者的清名，但扬雄终究还是个纯粹的学者。而 教授从其所作所为看，就不单单是“人云亦云”的拍拍马屁了事而已，当他抡起软刀子，叫嚣着 要杀人时，他已经滑到了李斯之流的罪恶行列中去了。







作者: 列瓦雷士 来源: 剑虹评论首发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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