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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神曲系列：因为伍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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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2
文章: 6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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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因为伍罐
唐夫
当我写完伍罐这篇之后，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举一动，总在眼前晃动：那特别个性的声音，那粗黑而又短硬的头发，明亮的眼睛。
是不是我的良心发现自我而催促执笔，还是伍罐的在天之灵要我写？！
我是1979年底12月19日出狱，也就是说，伍罐的释放可能日期在1980年的春节期间，伍罐在很快的时间里就找到生计，而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经商。我记得那个春天下午，重庆市中区里一如平常：人流五彩，声绕八荒，车水马龙，尘烟雾霭，我在小什字转弯的皮鞋专卖店门口见到伍罐，意外，惊喜，欢悦，久困牢狱之后的自由心态。那瞬间伍罐的笑，伍罐的动态，伍罐的话语，一幕幕的在眼前。他终于有了生路，终于觉得靠自己的经营而正大光明生存。
而我还没有醒悟到时代的洪流滚滚已经来临。
然而，伍罐才跑了两趟这样的生意，就被当地的公安人员（或者地段干部）制止和监控，而后便寻找机会抓捕，栽赃罪名关押。这么说的话，伍罐最后那天夜晚的大雨之后告别我回去，不久便走上绝境，便进了牢房，被关押到需要杀人的时候就趁机将他用一颗子弹化解。
歌声漾漾：一枪打一个，一步一前进… 我们是铁的心 …. 这歌声样塑造了中国几代人？谁不知道。
于是，伍罐不明不白被抓，他万万想不到生命的意义这么残酷而短暂。地段上整他的黑材料者知道，如果不将伍罐至之死地，是他们将来的后患。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样的思维方式已经在国民心目中根深蒂固。因为伍罐的倔强，从来没有屈服，这就意味着革命者的安全会失去保障。
我在牢狱里的时候，常听枪兵用笑嘻嘻的面容说这样的话：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你们这一小撮怀分子难受之时。这样代表“人民”的开心，就是要人来难受。当然，最大的难受莫非是屠杀。
伍罐的死是必然，但伍罐想不到死路这么容易就到来。
杀了伍罐的凶手已经退休，或许已经成了生意场上的大亨。弄死了了伍罐的再也不会想到伍罐，蚂蚁般的事儿对他们已经见惯。二十一年弹指挥间，伍罐有灵，是的，伍罐肯定有灵，要我伸冤，向同胞，向世界，向人类的道德和良心说话：伍罐没有灭绝。是的，伍罐死了，年青的生命，健康的生命，纯洁的生命就这样被杀害。杀害者已经有了千百条理由，有了千万个听众，有了千万次机会，屠刀和子弹越来越涂得金光闪闪。是的，伍罐死了，他当然只有死路一条：活该！
我曾经多次――甚至多年――在教会里对上帝诉说同胞的冤屈，我把妻子和女儿都送进了上帝名义下的基督徒的名单。但是，我没有加入，我不会饶恕、原谅和同流合污的友爱，对凶手和屠夫我绝没有这样的胸怀。于是，我觉得自己不配这称号，尽管我最好的朋友都是基督徒，尽管我认为人类都得以基督的名义生存。但我不配。
因为伍罐！
2004/7/24 周末在芬兰家中
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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