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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纪念“六．四”惨案十五周年（200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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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六．四”惨案十五周年（2004.6.13）

洪哲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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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标题: 纪念“六．四”惨案十五周年（2004.6.13） (364 reads) 时间: 2004-6-13 周日, 下午9:01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纪念“六．四”惨案十五周年

◆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台湾）陈水扁
◆“假如你必须得向我开枪”………………（瑞典）傅正明
◆纪念“六．四”……………………………（贵阳）李任科
◇倒行逆施者的结局
◇强权必然践踏人权
◆我的一九八九…………………………………（成都）张明
◆我思，故我在！——“六．四”感怀……（成都）黄晓敏
◆英灵诗谣──致诗“六．四”运动十五周年（印度）安乐业
◆复活──写给“天安门母亲”………………（太原）师涛
◆“六．四”心………………………（美国洛杉矶）蒋品超
◆热爱母亲……………………………………（山东）李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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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

陈水扁

明天是“‘6．4’天安门事件”的15周年，阿扁犹记得那个只身挡在
坦克车前的瘦小身躯，英雄而悲壮的影象，深深震撼了全世界。隔年
的3月，台湾也发生了“3月学运”，和天安门前静坐示威的学生一
样，中正纪念堂前的野百合也为了追求民主与改革而呐喊，但历史的
发展却在这里发生了转折。“‘6．4’天安门事件”所带来的是政治
的紧缩，稳定压倒一切，中国民主的进程在此嘎然停止。而“3月学
运”却标示着台湾民主发展重要的分水岭，不但促成了“国是会议”
的召开，并针对国会全面改选、修宪，以及日后的总统直接民选等重
大政治议题，订下了改革的时间表，从此台湾民主化的工程，终于水
到渠成而迈上了坦途。15年前那么类似的场景，15年后却有截然不同
的结果，期间我们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民主成就特别显得弥足珍贵，
值得每一位国民细心呵护与珍惜。

中国民主化的发展并不是在“6．4”才第一次发生转折，“‘5．4’
运动”所揭橥的“德先生”与“赛先生”，是近代中国民主思潮的发
韧，但“5．4”所标榜的自由主义却没有在中国生根，取而代之的是
社会主义和列宁式的党国体制。然而历史的因缘际会，“5．4”所代
表的“以人为本、自由民主、求真求实”的精神，却意外在台湾开花
结果。

民主在台湾成功的故事，是2,300万台湾人民对国际社会最大的贡
献，也是对全球民主化潮流最有意义的启示。台湾之所以能够成功的
摆脱威权走向民主，是因为我们始终对人民充满了信心，坚定地认为
民主就一定要让人民当家作主。

西方民主政治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有权利投票的人只限于贵族，后来
才逐步的扩大到拥有财产者、成年的男性，最后才在上个世纪初纳入
成年的女性。而人民参与决策的管道，也从只能选举议员的代议政
治，发展到透过公民投票的直接民主。每一次民主的成长，都代表着
把更多的权力，从政府或从议会的手中交还给人民。

美国独立宣言明白宣示：“政府的正当权力，来自于被统治者的同
意。”清楚标示了民主的真谛。民主能够成功的原因无他，唯有相信
人民，愿意把权力毫无保留的还给人民，民主自然而然就能生根而茁
壮。

民主也许是嘈杂而喧嚣的，充满着各种不同的意见与冲突，甚至有时
会因个人的私利而忽略了公共的利益，但这些问题都不构成任何的理
由可以剥夺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民主的缺陷只能用更大的民主去解
决。一旦我们开始怀疑对人民的选择与判断，开始对民主设下各种的
条条框框，那将是走回威权与压迫的起点，也正是民主制度在许多地
方遭到失败最主要的原因。

近年来，常有人用“民粹”（Populism）来形容台湾的民主发展，其
实这样的论述是不正确的。民主政治刚在欧美各国起步时，只有少数
的菁英有机会接受完整的教育，大部分民众的知识水准并不高，因此
有人把以一般普通老百姓的利益与意见为基础的政治运动，贬抑为
“民粹主义”。

指责别人是“民粹”的人，其实在心态上完全否定了民主的价值，认
为人民是愚昧的，是容易被操弄的，所以鼓吹让人民当家作主是危险
且不负责任。事实上，台湾的民主化和“民粹”完全不相干，不能因
为自己的意见与大部分民众不同，就说别人是“民粹”。台湾的人民
不但非常理性、务实，眼睛更是雪亮的，对于国家的发展自有定见，
更有强烈的企图心要做自己的主人，要由自己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相信台湾、相信人民，这是台湾的民主化能够避开许多不幸的转折，
始终站在历史正确一方最重要的原因。在“‘6．4’天安门事件”15
周年的前夕，回顾过往民主的历程，除了要感谢所有为台湾民主政治
牺牲奋斗的先进与先贤外，我想更值得肯定与推崇的是所有2,300万
的台湾人民，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发挥最大的智慧与力量，做出正确的
选择。阿扁也衷心的期待，“‘5．4’运动”的“德先生”与“赛先
生”，在完成台湾的旅程后，也能回到将近1个世纪以前的历史起
点，让民主的普世价值能够早日在中国生根壮大，走回历史发展的正
确方向。

〔原载《阿扁总统电子报》#138；2004.6.3）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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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必须得向我开枪”

傅正明

15年前，发生在北京的“6．4”屠杀，并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就在
同一年3月上旬，西藏拉萨街头发生了一场类似的屠杀。和平抗议中
国的西藏政策的不少藏人，倒在血泊里，或遭到监禁和酷刑。他们的
故事往往被中文世界忽略了。

以中文写作的西藏诗人丹真旺青，曾经见证过中国士兵射杀无辜的暴
行。他在《雪山和雪山人》一诗中，这样直接对中国士兵发话：

“大兵
假如你必须得向我开枪
请把枪口对准我的头部吧
千万不要朝我的胸口瞄准
因为我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位杰出的西藏诗人，象汉人一样，把心说成思想和精神的居所，同
时也是他心目中所爱的人的居所。他的悲剧精神表现为一种英雄主
义。这种现代英雄主义，与古战场上那种冲锋陷阵的勇敢是有所不同
的。他在想象中的生命的最后一刻，体现了一种伟大的爱，伟大的人
文精神。

如果聆听到诗人话语的某个中国大兵良知未泯的话，那么，他面临着
一个两难选择，因为不管瞄准诗人的头部，还是瞄准胸口，他同样杀
害了诗人，同时也杀害了诗人心里的另一个人。枪杀和死刑给死者的
亲属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是我们主张废除这种暴力的主要原因。今
天，“6．4”死难者的亲属，天安门的母亲们，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妻
子，失去了妻子的丈夫，失去了父母的孤儿弱女，仍然在承受这种巨
大的创伤，仍然在承受社会的不公正待遇。

丹真旺青的诗歌艺术给读者造成了一种审美震惊。它既诉诸我们的认
知，也诉诸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日常世界，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社会，
历史，政治和人权、爱情，友谊和家庭，现实和梦幻，受难和抗争，
自由和献身，灵魂和肉体……几乎无不蕴含在一种“绞刑架下的幽
默”中。它是“含泪的微笑”，更是带血的微笑、带血的呐喊。它体
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民族在逆境中的伟大精神，也揭示了极权
政体的惨无人道。

对于我们来说，践踏人权的文化大革命、枪杀无辜的“6．4”悲剧，
残酷的西藏政策，从来就不是过去时态。迄今为止，在中国这片苦难
的大地上，尚未有任何保证悲剧不再重演的社会机制。

对于大兵来说，出于他的职守，我们不敢期待他们“放下枪杆，立地
成佛”。我们也不敢期待他们在奉命的情况下每一枪都是朝天放空
枪。我们唯一期待的是：一切良知未泯的中国人，包括中国士兵和现
任领导人，从现在起，一道来创造一个不容许任何独裁的个人下令向
徒手的游行示威者任意开枪的制度──那就是被历史证明了的有程序
可循的相对人道的民主制度。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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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行逆施者的结局
──纪念“六．四”（之1）

李任科

15年前的“6．4”，是中国近代专制、独裁史上最血腥、最黑暗、最
值得声讨的重大事件；是邓小平领导的政府和其指挥的军队，在沿续
专制、独裁统治制度的道路上，对中国广大民众犯下滔天罪行全面、
真实的纪录。“6．4”惨案使得全国民众大范围地觉醒。这是中国社
会迈向最适合人类进步制度的全新起始点。

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指挥下的军队，曾经在“内战”、“抗日”、“打
倒蒋介石”、“剿匪”、“建立、保卫共和国”等历史时期，立下了
赫赫战功，显赫的功臣也自然占据政府各部门的要职。不论合理或合
法与否，中国民众曾支持、拥护、信赖过这支军队及其领导，而从未
强调过在建立共和国的艰辛历程中，自身付出的沉重代价。可以说，
中国民众是世界上最可钦佩、最可信赖、最伟大的民族！

就是这样一个有着5千年文明史的伟大民族，在回想起公元1989的6月
4日，谁不心寒？！

随着军队坦克隆隆地驶进天安门前有序请愿的学生、民众人群当中，
随着枪声四起、人血飞溅，偌大的广场，血淋淋地一片狼籍，一张张
被巨大恐惧扭曲的脸，一双双求助无望惨然的眼睛，一声声中弹后凄
裂的叫喊，一阵阵生命最后时刻的呻吟。伟大民族对科学社会主义的
理论产生了恐惧，对社会主义的不科学咬牙切齿！社会主义国家的宪
法，何时增补了滋意镇压？这些都在驾驶坦克、端着刺刀的士兵记录
与回忆中！在深刻痛苦的反思后，人民怎么了？

不管当时的执政者如何掩饰，在今后的文明史中，必将真实地记载这
一惨痛的史实！谁是这惨烈史实的罪人、祸首？

15年前的“6．4”，以学生为主体的和平请愿行为，代表中国民众的
普遍诉求，但却惨遭镇压。全国范围的这一届学生和参与这一事件的
广大民众，他们当年的处境及现在的状况是悲、是喜？让他们自己出
来说吧！重要的是，今后中国的社会进步离不开他们。后5千年的文
明史将公正地记载他们！

在那个年代提出“安定团结，稳定大局”，历史已经明确地告诉我
们，这是执政者内部出现尖锐争斗的托词。争斗的取向，有进步、有
落后，甚至有非常反动的方方面面，最终是以民众的鲜血和生命为代
价！中国历史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破坏团结的行为、造成社会的动
乱局面，全部源于统治集团之间的权力之争。广大民众永远也不该承
担这些历史罪责！

如今，执政的中国共产党领袖换了一代又一代。尽管领袖们自己仍然
塞上双耳、蒙住眼睛，做出了惨烈牺牲的民众难道也会自欺吗？

今天，我们常常听到“求真务实”的时髦词。对于中国共产党执政的
历史及未来，该不该“求真”？对于广大民众过去和现在的疾苦，该
不该“务实”？如果执政者不对自己的历史“求真”的话，所谓“务
实”也是彻底的谎言。

倒行逆施者自称“我是人民的儿子”。然而，儿子弑父杀母，在封建
专制传统的论理道德观上，也属十恶不赦，何况是号称民主的专制杀
戮，更为人类所不耻！

拨乱反正的机会是有的，就看执政者能不能或愿不愿去做、有没有勇
气去做。

中华民族自古就是以善良著称的民族。但是，善良也并非是不知痛
痒。随着人们觉醒程度的不断提高，以及文明社会的日愈临近，什么
心病也好，包袱也好，通通将不判而决。这样的结局，谁最不愿看到
呢？（2004年5月16日）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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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权必然践踏人权
──纪念“六．四”（之2）

李任科

如今，中国宪法上增补了“国家尊重和保护人权”。这更一步地说明
中国大陆近几十年来，确实存在严重的人权问题！

自中国有第一部成文宪法至今，每一部宪法都确定了：生活在这片土
地上的每一个自然人，都有基本人权的某些自由。由于政治体制的严
重问题，中国许多仁人志士，一直在努力实践宪法条文所赋予的人权
自由。事实证明，在实践这自由的过程中，人们往往会丧失更多的天
赋人权，甚至生命本身。

长期以来，中国宪法的来源基础是什么？我们不清楚。宪法的修订、
添加和删除的依据是什么？我们不清楚。制定宪法的目的是单纯地为
保护某个群体的最高利益、还是要保护所有民众的根本利益？我们也
不清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应该执行宪法或不执行宪法？我
们更不清楚！

在今年例行的“两会”结束时，温家宝总理说了这么一句话：“中国
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制定了宪法……”一语道破了天机。其实不用谁
来道破，人权问题是中国广大民众长期以来的根本缺憾，这是严酷的
事实。

在实践宪法的过程中，民众不可抹这个惨烈的记忆：15年前发生在天
安门广场上的广大学生、民众，被政府所派遣的军队公开地、大规模
地加以杀戮。

15年前的“6月4日”，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蜂拥
进北京城。战士们身心颤抖地扣动了板机杀人，坦克车内的军人两眼
饱含泪水，碾过活人的躯体。他们分明知道面对的人群，绝不是军队
的敌人，也不是依照法定程序宣判死刑的罪犯；而且，就是被判处极
刑后的身躯，也不应这样加以虐待。

15年了，在那场浩劫中，用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实践宪法赋予人权的
学生、民众一共有多少人？我们不清楚。他们是男、是女？我们也不
清楚。他们姓什、名谁？我们更不完全清楚！

不管过去的政府怎样掩饰，在15年前的“6．4”，中国军队荷枪实弹
地大举开进北京城的军事行动，是抵抗外来入侵者吗？是自卫反击
吗？是为解放全人类做出范例吗？还是……

“6．4”屠杀曾真实地发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发生在中国共产
党中央、中央人民政府的眼皮之下！

今年，所谓西方的美、英等国，在伊拉克的虐囚事件频频被世界各媒
体曝光。就是远在重洋外的美国本土政府总统及国防部部长都难辞其
咎，不断表示道歉，并且还要严惩虐囚者。这是遵守人道和保障人权
应有的基本态度。不管今后国际法庭根据《日内瓦公约》和《国际人
权公约》的准则如何评判，至少现在美国政府的责任人，对此事件的
态度是积极的。

我们理应注意到的是，近期美、英联军士兵的虐囚事件与15年前发生
在中国首都的“6．4”事件，有着本质的不同。虐囚事件是美、英等
联军向全世界公开宣布对伊拉克战争后，虐待战后囚犯的事件。对解
除武装后的战争囚犯，其自然人的权利也理应受到尊重和保护。而
“6．4”事件军队大规模地屠杀手无寸铁的学生、和平请愿的民众，
那些被害者的人权定位难道比因战争而被囚者的还要低下、还不值得
尊重？过去的中国政府责任人及中共党的责任人，从没有对这次惨绝
人寰的屠杀罪行，表示过一丝半点的歉意，还公然地镇压民众对此事
件的正视与评说。这难道不值得当前的执政党与政府的反省吗？

对于延续至今的党和政府首脑，“6．4”事件是暴政欠下中国民众的
沉重历史包袱。时间越长，包袱就会越沉。我们不希望看到政府再有
伤害民众感情的事件发生。

联系15年前发生在中国北京的“6．4”事件和最近发生在伊拉克的虐
囚事件，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凡是强权的地方，人性就会缺失，人权
就必然遭到无端地践踏。

特别是近来感受到有关人权的舆论导向──国际法、国际公约对别人
有着全面的约束力，对自己却没有一点规范的作用！这叫什么逻辑？
这是什么主义？

在发现别人裤子有破洞时，竟无视自己根本就没有遮羞布！

我们将一如既往地敦促政府，直面历史，还民众一个公道、一个清
白。（2004年5月20日）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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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九八九

张明

1989年学潮爆发时，我刚满20岁。20岁，在大人眼里我仍然还是一个
孩子，但是已是大三学生的我，显然认为自己早已长大成人。我曾经
在一篇文章里写道：“20岁，是一个可以做父亲的年龄，但是我仍然
还是一个离开父亲就难以自立的孩子。”那种渴望自立却又无可奈何
的心情跃然纸上。如果不是1989年的学生运动，我可能在幼稚和成熟
之间挣扎几年，然后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慢慢学会长大成人。1989年
的学生运动，不仅剪断了我和父亲之间连接的脐带，让心理上仍然没
有断乳的我独自面临10年的牢狱生活，还让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热
恋的女友。

我不是一个热衷政治生活的人，但是由于祖父惨死在共产党手里（我
的爷爷张正庸将军是抗日名将，国共内战失败后被共产党杀害），因
此，我自幼就对共产党充满仇恨。只要是反共的事情我都热情高涨。

不过，当1989年4月22日，以胡耀邦追悼会为导火索点燃的那场伟大
的民主运动爆发时，我却成了可耻的旁观者。那时候我正与一个美丽
的女孩热恋，一切的一切都集中在女友身上，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
都不关心。4月22日那天，为悼念胡耀邦，学校决定停课半天。虽然
我也赞赏胡耀邦当政期间的所作所为，并同情他后来的遭遇，但他作
为共产党的前头目，我对他的感情仅此而已，还不至于去参加他的追
悼会。趁着不上课，我约女友到向往已久的渭滨公园去玩。

回到学校后，我听说新城广场（陕西省政府大楼前的广场）发生了学
生抗议活动，警察抓了很多人，还有不少学生受伤。后来又听说天安
门广场的抗议活动规模更大，有几十万学生参加，还有3名学生在大
会堂前跪地请愿，但是政府总理李鹏竟置之不理。我敏感地意识到
1989年4月22日将是不平凡的一天。这一天或者这一天以后发生的一
切可能会改变中国的历史。

当天晚上我一夜未睡。我不知道是否该参加即将爆发的运动。参加，
我可能会失去漂亮的女友（我并无未卜先知之能，能预知运动将遭到
共产党镇压，而且自己还会陷身囹圄10年之久。只是我的女友出生在
一个共干家庭，她的父亲是一个盲目的共党党徒，如果我露出反共的
狐狸尾巴，他会禁止女儿与我交往）。但是当一场伟大的事件发生
时，我竟然置身事外，我会遗憾终生的。参加还是不参加，虽然这是
一个问题，但是我必须作一个决断。第2天早晨，我作了一个改变我
一生命运的决定：到新城广场去！加入到抗议队伍里！

4月23日，西安的学生运动还处于自发抗议阶段。新城广场的人并不
多。我转了一圈，感觉意义不大，正准备回学校时，碰到一个自称是
新华社驻陕西分社记者的年轻人。他说4月22日那天，他拍摄了许多
警察施暴的照片。他让我组织学生拿着照片到新华社驻陕西分社、西
安晚报社、陕西日报社等报社去抗议他们对“4．22”事件的歪曲报
道。

4月25日，经过一天的筹备，我和历史系的陈辉（陈辉时任西北大学
学生会秘书长，运动初期的主要领导人，1992年因车祸身亡）组织了
一支300多人的游行队伍。大家骑着自行车先到西工大、西安交大等
高校串联。先后又有4、500名学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然后浩浩荡荡
开到新华社驻陕西分社、西安晚报社、陕西日报社等报社去抗议他们
对“4．22”事件的歪曲报道。

在西安晚报、陕西日报两家报社，由于接待人言辞恳切，我们递交了
抗议书后平静地离开了。但是在新华社驻陕西分社，由于负责人避而
不见，出面接待的人又对我们横加指责，说我们目无法纪，擅自冲击
国家重要机关，后果严重云云。他的话激怒了学生，个别学生动手砸
了办公室的门窗。这件事后来被称为“4．25”事件，被陕西当局大
批特批，被说成是西安学生运动的转折点。

“4．25”事件后，陈辉和我成了西北大学学生运动的实际领导人。
一些青年教师和研究生主动找到我们，建议我们成立一个领导机构，
将自发的抗议活动变成有组织、有目的的抗议活动。经过紧张的筹备
后，4月27日“西北大学学运领导小组”成立。陈辉和我分别被推举
为正、副主任。“学运领导小组”的主要成员都是原学生会干部，原
学生会的体育部长连党敏被推举为对外联络部长。党敏的活动能力极
强，他很快就从我们中间突颖而出。“西安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成
立后，他当选为常委，成为西安市著名的学生领袖。

“学运领导小组”成立后，有两件事值得书写。一是募捐，为运动的
深入开展筹集了必要的经费。二是每天晚上7点组织的民主大辩论，
鼓动了更多的学生参加到运动中去。

5月17日，陈辉带领一部分学生到北京，与先期进京的西大学生汇
合，组成“西北大学声援团”，在天安门广场坚持斗争到“6．4”屠
城。我则留在西安，负责新城广场“西大绝食团”的工作。

5月19日，北京宣布戒严，传言部队将镇压学生运动。次日早晨，我
带领西大学生悲壮地彻离新城广场。近1个月日夜不停地奔走在运动
第1线，回到学校后，我的身体垮了，不得不住进了医院。我在医院
躺了3天。等我出院后，连党敏已成了西大学生运动的实际领导人。
从此我淡出学运领导层。

6月3日深夜，北京传来屠城消息。我悲愤填膺，再次站出来呼吁大家
到工厂去、到部队去，号召工人罢工、号召部队起义。6月4日，我与
连党敏一起组织了数万人参加的抬棺大游行。6月9日，西安开始逮捕
学生，连党敏逃到外地。我再次站出来呼吁学生转入地下，与共产党
斗争到底。6月12日，我与几名志同道合的朋友许剑雄、和华、张红
旗等成立了“中国民主青年联盟”（后改名为“中国民主救国
会”），准备开展长期斗争。

1990年元旦，我们散发的传单被当局查获，我与许、和、张等先后被
捕。受到牵连的有西工大、西安交大等5所高校的30多名学生。后
来，我与许剑雄双双被判处10年重刑，其他人分别被判处5年～1年6
个月不等的徒刑。这件事被西安高校学生称为继“6．4”后的“二次
革命”。当局则把它视为一起重大的“反革命事件”，必欲严惩。

“6．4”镇压已过去15年。15年前洒在天安门广场的鲜血早已干涸，
不少人也开始有意淡忘曾经有过的悲痛经历。我写下这段文字，是想
提醒我的同龄人：逝者冤魂未散，共党暴政未灭，15年了，我们是不
是也该做点什么呢？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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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故我在！——“六．四”感怀

黄晓敏

5月25日，成都警官找到我，以态度强硬和言辞激烈的面晤方式警告
我，在今年“6．4”的这一天哪儿也不能去，并且还在6月3号的中午
对我进行了电话跟踪探问。这种高压和恐怖，是我流亡成都多年以来
还是第一次遇见的事件，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原认为逐渐开明的新政
府会放松对“6．4”的管制，所以很早就计划好，约几个朋友在茶馆
举行“6．4”追思会并赠送一些小的纪念品。面对突如其来的非难我
们不得不放弃。我明白在强权面前没有说理的空间，他们也不会理会
你的理由和需要。我强忍着混乱的思绪掂量着15年的这一天，我应该
怎么来度过。

好啊，不允许我们聚会但没有不允许我上网。登上网站名字就很爱国
和关心政治的《强国论坛》，我感到一片死寂和沉静。象“天安门广
场”、“天安门母亲”、“六四风波”这样敏感的词汇无法表达，可
我没有想到询问是否有地方下雨的天气预报性词汇也不能够上传到个
人论坛中来。“天若有情”、“15年”、“15的记忆”、“怀念我的
同学”等等这样很含蓄很一般的词汇（如果没有良心和联想功能的大
脑还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能够上传成功。这个可笑可气又可恨的破
坛子，我该诅咒政府还是该发泄私愤来痛斥论坛，或是责骂那个姓张
名字就叫胜军的帮主呢（这一天有此姓氏的他出现，我感到有特意安
排之嫌）？

对啊，不能够在聊天室表达思量但我可以打开邮箱，查阅海外朋友寄
来的关于“6．4”的文章嘛。《大参考》、《民主通讯》、《网络文
摘》林林总总尽收眼底，满足我对遇难同胞、受害家属、蒙受冤屈者
的过去和现在的关注和关心。15年来，我没有天安门母亲痛失亲子的
情感悲剧，没有丧失亲人的切肤之痛；也没有“秦城大学”等进入高
墙围城接受洗礼的亲身经历，没有食不果腹用精神抵御，没有防寒避
暑享受只有用寄托来宽慰的，那种非人般的10余年生存体能锻炼。我
也没有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为周旋而亡命天涯，为生计而不知明天
在哪里的炼狱般的生活体验。不过，我知道，我还在，我还活着，我
还思考着，我还相对不错的自由着。我就是这样的15年，敢哭敢笑，
敢怒敢骂，敢想敢说的15年。我比他们都幸福，我比他们都过的好。
为此，我应该也可以思考一些什么？为他们说些什么？为社会做些什
么？我存在，我的价值究竟应该怎么体现。

是啊，网络不能够互动，手机短信总还有我的空间和自由吧？！去年
成功的发出了接近100个人次的纪念“6．4”的手机短信，今年还是
可以继续抽点空闲拿点小钱，放眼外边混沌而又精彩世界嘛。打开音
乐播放器，把《国际歌》放置在激扬浑厚的亢奋状态，搜索激情呓语
似的的词汇，很快接近70个字的手机短文应情而生，“记住这一天，
回到这一天！感受这一天，追忆这一天！传承这一天，点燃这一天！
等待这一天，相聚这一天！尽管15年了，我们依然渴望如初！”首
先，我传给了知根知底的信仰战友或者同事朋友，随后传给了在这几
年中因为工作来往和情感交换认识的记者传媒人、商业合作者、市场
营销员，前后发出60余人次，形成以成都为中心的覆盖东南西北的全
国各地。没过多久就得到反映，有表示支持赞同和积极响应的，也有
表示困惑不解和询问什么意思的，还好就是没有对我的行为表达抗拒
责难和谴责愤怒的。

行啊，不允许我们聚会追思，不允许我离开驻地，但没有不允许我在
自己的驻地点燃自己会流泪的蜡烛嘛！真的是老天有情上苍有意，我
的家里真的就有全新的蜡烛3支，不多也不少刚好够中国人对亲人故
去表达哀思、寄托悲情的基本数据点。7点时分夜幕来临，低垂的星
空只有城市的街灯凌乱的散射，我点燃洁白的蜡烛，默默伫立在窗前
的晾台，低头垂暮朝向东方，一鞠二鞠再鞠躬。左右邻舍投来诧异的
目光，但他们明白我是在祭奠亡灵，给谁，他们也许并不知晓。天公
显灵，8时刚过，清凉的天空滴下了悄然的泪雨，细细密密无声无
息。她是在诉说也是在哭泣；她是在昭示也是在暗示；她是在润物也
是在润心；大地啊，你就无私的把上苍给与的甘露全部的接纳吧，让
我们干渴和孤独的幽灵感受你的恩赐和存在。

深夜10时有余，天泪慢慢的稀少，我信步走出家门，走出大楼，走向
灯火珊澜的街头，走向麻木失语的人群，仰望天空，郁闷寡欢的发
出：明天你还会怎么样？上苍我信任你，我对你没有失望！（2004年
6月5日成都）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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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诗谣──致诗“六．四”运动十五周年

安乐业

谁敢夹挟将要落入众目的启明星？
往前走！
牵着良心之手往前走
虽然放任拾起石头可以投向四周
打烂谁的头骨就算谁又在倒霉的年代
但无人听过一成不变的规则

往前走！
召唤酷似蚂蚁啃骨头般的差事
无情又怎样？
熄灭不了五千年文明的精髓
良心之词的原始内涵

燃起自由之灯往前走！
为自由为民主更为召唤良心
十五年前
那个天安地不太安的广场上
书写过一组召唤良心的英灵诗谣！
谁敢夹挟将要落入众目的启明星？
往前走！
牵着良心之手往前走

（2004.6.1于印北达兰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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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写给“天安门母亲”

师涛

我爬到聋子耳边
把一阵密集的枪声叫醒
我爬到盲人的面前
为他描述一幅
关于死亡的画面

我爬到一团影子里
抚摩冰冷的心跳
我爬到百货公司拥挤的人群中
为自己寻找一件御寒的身躯

我爬到寂静的课堂
让自己学会发出真实的声音
我爬到恋人的窗前
看到她在和自己的思念跳舞

我爬上教堂的尖顶
想听到人们忏悔的气息
我爬到烈士墓园的草丛间
想看到自己如初夏的野花般复活

我打开惠特曼的《草叶集》
一行一行地读，一字一句
填充着我年轻蓬勃的血液
我的眼睛，在一排排点燃的烛光中复活！

我的手，触摸着钢琴，那键盘
正在弹奏一曲《欢乐颂》──
我是哀乐中的英雄
但也曾是人间的快乐王子！

我整夜整夜地
蜷缩在母亲的床前
听她对着空白的墙壁
呼唤她可爱的儿女归来

我没有打扰她，我也
听不见她的哭声，听不见
时光无声地消磨着她的
悲痛。我离她如此的近呵……

我生怕会在歌声里发生可怕的
事。我关上窗户，让月光
躲在锁着的柜子里面
幼时录制的唱片印满母亲的指痕

一本《成长日记》上，写着我的名字
但最后的那段文字之后，再没有注明
日期：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
一切都来不及写，一切永无法再写！

一行眼泪落在地上
我把它们踩碎，踩进土里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这哭声里埋藏着清醒的仇恨！

我站在戒备森严的广场上
对着冷漠的人群一遍一遍叫喊：
“我没发疯！”我的双脚仍然顽强地
矗立在坚硬的地砖上、同伴的血泊中

我站立在这里，我是青春的代言人
密密守护着一段“孩子”的心香
那四面八方的鲜花荡起白色的秋千
永远不让我的母亲孤独地守望

（2004.6.2）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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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心

蒋品超

没有不敲打就能够响亮的钟声
没有不奋争就能够崛起的文明
既然公正是人类梦想的终极热忱
凭什么我们要按捺心底无法按捺的悲愤

贪心愚弄着忠心
野心残害着良心
他们在黑屋子里高叫稳定
他们在抹灭黑屋子里杀人的罪证

一个公平匮乏的世代
热血荒凉了几近五分之一世纪的里程
一段星火难明的日子
白骨煎熬着每一双期待深深的眼睛

恶行纵横遍布了国土江山
疼痛难忍撕碎着所有善良的人心
那些高贵头颅在履带下闪耀的光芒
至今烛照着罪恶携带着的全部罪行

六月，神曾在喋血中诞生
六月，神曾在坦克枪弹的轰鸣里倒下然后高高矗立
六月，神迎向国人以破碎的尸首断裂的残肢饥饿的肝肠
为人类东方高高举起了自由、理性、民主、和平之灯

（2004.5.30于洛杉矶）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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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母亲

李建平

┌────────────────────────────┐
│天安门母亲丁子霖是英雄的母亲，民主自由是人类的母亲。│
│这都是人性得以实现的基石。做人就必须爱民主、爱自由、│
│爱母亲。这是人性的天职。谨以此作纪念“6．4”，献给为│
│民主自由而献身的人们。│
└────────────────────────────┘

远离黑暗的夜里
我看见
太阳躺在雪地里流血
雪很大
捧着大把大把的风
雪很厚
扶倒了高原上所有的墙
就在高原上所有的流动都囚禁之后
就在高原上所有的站立都震倒之后
就在高原上所有的纯洁都染红之后
看见我母亲
静静地躺在铁的阴影里
望着我
流尽眼泪的脸
平展了一生积攒的慈祥
举起的手臂瞪大的眼睛叩响地狱的手指
都压在母亲的身下

雪我要站住
用母亲二十年的希望
二十年的眼泪和抚摸
雪我站不住
站不住白雪下的这片土地

母亲没有遮拦的夜里
用一个故事抚摸我涂满雪的身体
母亲的眼流得很远
远得象母亲的雪
留给我重复自己

握着水
一个故事讲得很远
讲没了黑夜里每一双饱偿海水的眼睛
讲没了残冬里每一枚燃过篝火的落叶
讲到门前的三个葫芦
讲到庭院里的第九个门

雪很大
母亲的颤抖抚平了
这个夜晚的
每一处记忆
风很响在雪的背后
叩响了喝过母亲的雪
而霉变的土地

一个夜晚站在母亲的肩膀上
想得有些悲伤
一个冬天躺在í亲的身下
拖得有些遥远

母亲的眼睛
叩响了流畅在家乡河边的一个故事
故事讲的一个冬天
讲的一个夜晚
讲得很远很远

母亲的身体钢样封锁了
僵硬的手臂惊恐的眼睛
和叩响地狱的手指
冰层里的小鱼爬过夜里的风
动得很响
坟头上的衰草越过白天的梦
走得很远

一个冬天挺立了母亲
一双撼动夜晚的手臂
一个夜晚接受了母亲
一双撼动冬天的眼睛

母亲第十三个夜里合上了眼睛

第十三个早晨我见一个牧羊人
踏着母亲河边的青草
手拢第八个夜晚的炊烟
八九个月亮串在一个竹筒上
向我母亲瓢着一个夜里的河水

河水很宽
宽得象母亲的血
母亲的血就站在静止的水上
广场上的石碑雪一样跑向空中
64朵玫瑰一字排开

（64朵玫瑰就是母亲的血
64朵玫瑰就是就是64朵绽放的蝴蝶

蝴蝶启动双唇
就是启动自由
启动双唇
就是启动飞翔）

玫瑰绽放
64朵蝴蝶化作一阵清风
象我母亲
随风而去

十五个八九的早晨十五个六四的夜晚

我都看见我母亲
哼着儿歌在拢
我没有双臂的姐姐
埋葬过黄土的头发

十五个八九的早晨十五个六四的夜晚

我都发现所有的阳台上都坠满寒星

（这是15年前在上海的一篇旧作，也是15年后在山东的一篇新作。）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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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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