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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拉拉拉，我是卖报的老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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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拉拉拉，我是卖报的老行家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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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拉拉拉，我是卖报的老行家 (649 reads)      时间: 2002-2-19 周二, 下午11:44
作者：芦笛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拉拉拉，我是卖报的老行家



芦笛



昨天承蒙<远岸>杂志社用EXPRESS MAIL惠寄了几份杂志来，朝发夕至，如此快捷，不禁令我深为佩服杂志社同仁的办事效率，更为他们的错爱深为感动。老芦是个没自信的人。这辈子除了当初在国内写的专业论文挣过稿费外，还从来没用铅字变过钱。现在人家如此抬举我这三脚野狐禅，不禁令我有三分胆战心惊，生怕将来写不出东西来，对不起人家的错爱。



闲话少说。却说我昨晚什么也没干，躺在床上一气把那四本杂志看完，算是对那遥远的彼岸有了点认识，这里特地向网友们汇报一下心得体会。



这家杂志好像新办不久，但品位甚高。第一不是什么野鸡杂志，第二不是两<春>那样的反共杂志，而是一份印刷精美、图文并茂的综合杂志，主要对象是美国华人，刻下在美加两国发行，但我看如果办好了，完全可以推广到全球去。因为是综合杂志，那里面什么玩意都有，谈天说地，衣食住行，杂文、散文、小说、小品无所不包，适合具有各种兴趣的读者群。最难得的是里头颇有名家之作，什么高尔泰、赵燕侠乃至王若望遗孀羊子的大作都有。我印象最深的是美国哥大本科生院代理院长程星女士比较中美教育的文章。



这程教授乃是大陆出来的文科留学生，在美国大学从学生开始，历任各级教职，最后当上哥大那种名牌大学的院长，让老芦这不成材的愧悔欲死。我惊喜地发现，对于中国教育的弊病，我的许多感觉竟和人家那种专门家(她是教育博士)不谋而合。在此郑重建议马悲鸣、王伯庆、格格等持有崇理轻文的浅薄轻佻偏见的同志去看看人家那篇文章，也建议那些顾盼自雄，以为老美比中国人傻，中国人是何等的理科天才的同志去看看，则庶几可以知道咱们的毛病究竟出在何处。



在我看来，程女士的最精妙的一句话，是说中国教育是“以管代教”。要让我来说，我可怎么也想不出这么言简意赅，一语破的的话来。确乎如此，咱们的学校，其实是种管教所，管得学生什么创造能力都没有了，最后统统成了一种心灵手巧的匠人，跟感化院、劳教队也差不多。她还说，中国现在讲究“素质教育”，好像这“素质”也者，是一种像数理化一样可以教授的东西。她进而引用某名家(老芦现在不行了，过目即忘)，把素质分成了三个层次，最高层次是伦理道德，真是深得我心。那一瞬间，我从床上蹦了起来，忍不住要高呼：“程院长万岁！”



这年头，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道德”这两个字似乎成了脏话。特别是在留美学人中，最忌讳的似乎就是这两个字。要让谁住嘴，过去是用“三反分子”的罪名，现在则是用“道德批判”、“挥舞道德大棒”之类的泼天大罪。中国人之易于、勇于和传统“决裂”，实在是让我瞠目结舌。上网以来，只要我一说起“道德”二字，就要有美国文化里手出来当头棒喝。这股子鸟气憋在心里，便化作了景晶的艺术形象 (见<虎子的天空>第36节)。在那本书中，我借豁子的嘴，痛痛快快地嘲笑了某些反道德专家。



扯远了。总之，过去我总觉得某些美国前卫文化里手素质太低，但总无法精确定位这些人的毛病究竟出在哪里。看了程女士的文章才恍然大悟：原来低的是最高那个层次，而一个人最难改变的也就是那个层次，下面低层次的素质则可以因时因地而易，像换衬衫那样换来换去。



程女士的精妙言论还有许多，而且大多与老芦暗合。例如她也注意到中国教育不管学生的兴趣，只强调实用意义。记得我在<戏剧人生>里说过，我的一个朋友原来是律师，后来烦了，便辞了职回家，去写卖不出去的小说，靠送比萨饼谋生。此文贴出后许多读者不以为然，记得老虫就是一个(如果记错了，请虫子恕罪)。但人家程女士好像也是这么看的。她招低薪秘书，应征者竟有一个年薪四万的银行职员。人家就是要放弃高薪，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拿个教育学硕士学位，作个小学教师。我看到此不禁长叹一声：要是老芦当年凭兴趣去报考大学，说不定现在也当上哈佛或耶鲁的院长了。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哪！除了怪自己是个看人眉高眼低来决定自己的专业的懦夫，还能怪谁呢？



我由此悟出了中国和中国人为什么不成器。那原因其实很简单：咱们太想成器，太想走捷径了。美国从来也没有什么动员全民奋斗的富国强兵的口号，从来也就没设立什么“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全民目标。而中国人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是在这种口号中生活的，大概还会在这种口号中过完本世纪。



激动之余，拉杂写两句，算是为那家杂志吆喝两声，以答谢人家白送我杂志看的深情厚谊。不过我这说的可是真话，不信诸位自己去买两本本看看。另外，我看咱们这个坛子也有不少高人。易部长是说明了，看不上这点小钱，别的高手如老金在线啊，烟然啊，都不妨去那儿投稿。起码，人家印刷颇精美，不会埋汰 (东北话)了你们的杰作。



最后跟易部长道歉。你那情人节的诗写得极好，我非常佩服。上次是故意糟蹋你，以报一箭之仇，让你知道被中宣部长腰斩是什么滋味，呵呵。老芦是网上第三小心眼，对朋友睚眦必报，因为看重的缘故 这是辩证法，懂么？) 闲杂人等反而不理会。不过我这人的缺点是没法长期冤枉人，很快就忍不住要交代出来。唉。

作者：芦笛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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