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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彖归隐(历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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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彖归隐(历史小说)
老金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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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36
经验值: 2453
标题:
张彖归隐(历史小说)
(478 reads)
时间:
2002-2-03 周日, 下午11:01
作者：
老金在线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张彖归隐(历史小说)
作者：老金在线
张彖到了不惑之年，中了进士，旋即补了华阴县尉。但他上任不久就与县令、太守有了矛盾。
他发现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侵吞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的恶事，居然哪儿哪儿都是！整个华阴，吏治腐败，与大唐王朝许给百姓的诺言大不一样。张彖决心整治吏治。于是给县尉和太守上了一个又一个条陈，不料都被这俩昏官按下，推拖，扯皮，谁也不认真对待他的意见。
衙里一位小吏刘忠暗暗告诉他：县令和太守是姻亲，你那条陈，他俩早就当笑话就着酒喝了。
听了刘忠的话，张彖一腔热血直往上涌，怒道：
“大丈夫立身处世，居然要受如此小人拨弄！可不气煞俺张彖了！”
但他忍着没有发作——他不想连累了刘忠。这个小刘忠是他在华阴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捱到中秋，县令在花厅摆下一桌酒宴，款待辖下官员，太守也被请来奉为上座。
县令率辖下向太守敬了酒，就说起了闲话。
县令眯缝着眼儿，举起了杯：
“各位，仰赖当今圣上天恩，更在太守的直接领导下，本县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大家想必有目共睹。当然啦，这里也有张县尉、侯县丞、马录事、牛主簿、朱博士、苟典狱长、熊司空佐、羊司仓佐、鱼司户佐、燕司兵佐、鹿司法佐……各位的一份功劳。当然啦，本县也有不足之处，这就有赖各位共同努力，把我们华阴的事情办得更好。当然啦……”
“各位”发出了一片蝇蝇嗡嗡的声响。
张彖忽然觉得在座的一片脸丛晃荡起来，“率兽而食”，他想起这么个词儿来，随后，就觉得与这么一群人在一起，生平第一次有了恶心的感觉。他感到孤零零的被这一片脸丛排挤在外，整个大唐王朝都陌生了。
……
酒喝到三巡以后，话就热闹起来。
“听说杨国忠大人要来本县巡查，有这等事吗？”一位县丞问在座。
“我也听说了。哎呀，杨大人要是来了，本县该如何迎送？太守大人，还请您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啊！”县令道。
太守说了一通话，张彖没有听进去。
这时候，他听到牛主簿带了醉意，悄悄地对他说：
“张大人，我看你这人书生气太重，不成熟啊！告诉你个秘密：眼下无论京官儿还是地方官儿，都在走杨国忠的门路，你只要踏进杨宅，让他点了头，你就要什么有什么啦；咱顶头上司，还有那位太守，都在准备玩意儿呢——太守备下的是俩绝色美人，另有黄金六千两呢……”
张彖说：
“一个杨国忠，这么能耐？”
牛主簿哧喽一笑：
“说你圣贤书读迂了嘛！那杨国忠乃大唐立朝以来第一个权倾朝野的重臣。人家现在是右相，兼领着好几十个官职，朝廷所有的命官选任都在杨宅中秘密敲定。说白了吧，这大唐王朝姓李不假，可在人杨家兄妹俩手里摆弄着呢！你学聪明点儿，走走杨宅，倘能巴结上杨大人，可不要忘了兄弟我。说实在的，兄弟我不过一介刀笔小吏，我要是能拿出美人黄金来，我……”
张彖听到这里，忽然大声说道：
“嘁！你辈以为依靠杨公之势仿佛依靠泰山之固，哈，依某看来，彼不过一座冰山罢了，太阳出来，这座冰山是要误人的！我张彖岂肯向这等人物低心下气，做奴才可怜相！”
众人听罢，大吃一惊：居然有人敢于当众造谤杨大人！这还了得？
太守愣一愣道：
“大胆张彖！怎么可以借酒使疯，傲视王公？”
张彖徐徐立起，将帽子摘了轻轻放到案上，拱拱手道：
“某领教了。”
说罢在背后袖了手，缓缓离去。
……
张彖牵着缰绳袖了俩手立在那里，听一班迎候道旁的亲友恭维，眼角掠过不易察觉的高傲。刘忠为他挑着担子，歇在一旁。
“张公子做了华阴县尉，这次衣锦荣归，故里父老脸上有光啊！”
“张彖兄，你这十年寒窗，不白读书啊！”
“这就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县尉，那得是正七品吧？”
“小彖这孩子，从小就倔，疾恶如仇，又好学，那时我就说，说什么来着？我说‘小彖将来必能做得一个清官’。现在呢，怎么样？华阴百姓谁不说咱小彖是个清官啊？啊？咱们陕州离着华阴好几百里地，我们也都听说了。好！做得好官啊！”
“张公子现在是造福华阴啦！将来，就要造福天下啦！”
“咱们陕州也有了人物啦！”
“张彖兄，今晚赏光，到舍下饮杯酒水吧。”
……
张彖拱拱手：
“各位，都有了：三日后，都到寒舍，某，聊备薄馔，还请各位赏光。”
说罢，招呼着刘忠，径自踱回自己家中去了，并不多做寒暄。
张彖祭了祖，修了先父先母的坟茔，将家业处理了，三天就过去了。
这晚，张彖摆下了五六张桌子，来庆贺的亲友挤挤插插坐满一堂。
张彖等三杯酒过去，站起来说：
“我张彖一世不做苟且之事，人道我志气高远，未尝息心下气，实在是蝇营狗苟之辈太多，那班公卿大人叫我搭眼不上。某，任华阴县尉以来，屡有条陈清整吏治，竟不得用！大丈夫有凌霄盖世之志，却拘于下位，就像站在矮屋之中，令人直身不得！站立不得！抬头不得！月前我已经辞了这个无用之官。今我幸无高堂之累，呜呼！某将往矣，天下就要大乱，愿父老乡亲多多保重！”
说罢，就偕刘忠走出家门，从此在陕州消失了。
两年后，安史之乱爆发，杨国忠在陪着皇上逃跑时，被哗变的士兵杀死。华阴县令和太守俱因为夤缘杨国忠获谴得罪。泰山果然是座冰山。
张彖却再也没有出仕。有人在嵩山看到过他，随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年轻人，据相识者说，那年轻人就是刘忠。
（据唐·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改编。）
作者：
老金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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