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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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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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金在线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骊姬（历史小说）
作者：老金在线
晋国公诡诸妻妾成群。他的性能力不错，繁衍了众多的子女。像春秋时期不少君主一样，他也有乱伦的嗜好。齐国君主姜小白的女儿齐姜，本来是诡诸的父亲姬称的庶妾，姬称死后，诡诸就把她收为夫人，并且生下了太子申生。他又娶了狄国的姐妹俩，分别生下了重耳和夷吾。后来讨伐并灭掉骊戎国时，又俘获了两个骊戎国的公主，其中一个便是有名的美人骊姬。
骊姬生下儿子奚齐以后，被诡诸立为夫人。齐姜这时已经死了。
骊姬在不长的时间里，摸准了诡诸和申生爷俩的脾气，很快完成了一个血腥而又残忍的优秀创意。她决定与晋国玩一场复仇主义的超级智力游戏。
她玩得相当顺利，事件的发展完全按照她孤独的策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是一个春天，捱过冬季的野兽们正在四出觅食。在一个或许有些燠热的日子里，老诡诸调齐人马出城打猎，公子重耳也从领地蒲城赶来，随护在不知老之将至的老爸身边。可能有一条成文或不成文的政治行规：太子是国家的“储宝”，轻易不能走出城去；父君出城，太子就有了“监国”的责任，这条行规显然有防止发生宫廷政变的意思。这样，申生就留在了绛都的宫中。
骊姬等诡诸出了城，就命心腹使女唤来了太子申生。
她盯着申生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他的惶悚。她一下子就知道他已经乖乖地输掉了。她沉默的时间不算短，这样很容易造成难堪的局面。面对这一个木木呆呆的大男孩儿，她或许有了那么一会儿事到临头的迟疑，但是诡诸指挥晋军攻入骊戎国都后，那一幕幕沥血的风景是她永生难忘的。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部族中的老人、孩子……他们的血；一些呼喊；绝望中的哀鸣；猝起的火光；在浓烟中奔跑的人影；被捆绑的女人……这些，都已经深深地留在了记忆里。骊姬还能回忆起她的老爸，那位彪悍的骊戎国君被入侵者捉住砍去头颅之前，那一双投向她的眼睛。老爸的眼睛。老爸，骊姬在心底默默地唤了一声，眼里就潮了。不行，申生……
骊姬打起精神，说得很诚恳：
“申生啊我跟你说，你爸昨晚上梦见你妈了。你要是去祭奠一下你妈，你爸回来了，知道了，大概会很高兴吧？”
申生俯着头，很老实地回她：
“孩儿现在监守京都，责任重大。孩儿母亲的陵寝在曲沃，要有近百里路程。孩儿想等父君回来……”
骊姬果断地截住了他：
“你最好是赶快就去。你娘养你一场，容易吗？你爸睡里梦里都掂着她，你可倒好，让你去祭你的娘，咦！推三阻四地搬出这么多话来！你妈真是白养了你！”
申生头上冒汗，赶紧应了下来。
骊姬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叫了一声“老爸啊”，随后就流下了泪水。
老爸的眼睛……
老爸的头颅……
老爸的血……
老爸啊……
申生祭过了母亲，诡诸早打猎回来了。
申生按规定的礼数，把祭肉送来给父亲吃。骊姬适时地在肉里放置了足以致命的毒品。她投毒的技巧是小说家想象不出的。她骗过了所有的人。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毒药的来源就很难办，但她做到了。
诡诸正要动刀动箸来吃时，骊姬拦住了他：
“宫外送来的食物，要检查一下……”
诡诸的笑在小说家的想象中是豪爽的：
“肉好歹是儿子送来的，能怎么样？”
骊姬知道他会听话的，就像蛇一样扭扭，撅起了好看的嘴唇儿：
“人家为你好嘛！检查一下怕什么嘛？”
诡诸心头老来少般的撞鹿了。他将骨质已见疏松的脊椎挺直，亮一个经冬犹茂的松柏之姿，仿佛还很虎势的小伙儿，一把揽过骊姬，笑了。笑得就像当爹的宠着闺女：
“好好好，依着你依着你！”
说着，他开始左右撒目，见殿下那位老宦人正侍立在一旁，就让去牵一只狗来。
狗很快就牵来了。
诡诸抛下一块肉去。
狗只来得及咬在嘴里，轻轻叫了一声，腿一软就倒下了，口边淌下了乌黑的血。
诡诸大吃一惊。
骊姬按照早已设定的程序，叫了起来：
“太子怎么能干这种事？”
诡诸火气窜上来，五个手指头敲点着案子，一下又瞥见了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宦人。
老宦人看到一块肉抛到了自己脚下，随后，听到了晋君的咆哮：
“吃喽！你再给我吃喽！——我要看看这是真的吗？”
老宦人回头看了看宫门外持戈的武士，很木然地翻翻眼白，弯腰取了祭肉。
骊姬看着他用袖子抹了抹肉上沾的灰尘，把肉捧在掌间。他先咽下一口唾沫，很认真地俯下头来张嘴就在肉上。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逆转了。她想这位老宦人也许会恨她，会在倒下之前盯住她，指住她，说些什么充满怨毒的诅咒……可是她只看到他露出一口白牙，额头那堆皱纹儿抽动了几下，静静地歪倒在狗尸旁，死了，嘴里还咬着那块肉。
骊姬捧着袖子掩上脸，努力啼哭。
申生听说宫中有变，慌慌张张逃出绛都，往曲沃奔去。
追随者愤愤不平，有人道：
“肉里下药肯定是骊姬干的事，您干嘛不到国公那儿去理论理论？您这么一撩，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嘛？”
申生叫了一声“苍天啊”，就冲着苍天眨起了红肿的双眼：
“你们不懂啊！我爸已经老了，只有骊姬可以让他老人家快活；我要是搬倒了骊姬，我爸会睡也睡不安，吃也吃不香啊！”
追随者有人像知己一样推心置腹：
“您这番话简直孝顺得可以感动老天爷啦！咱们干脆到外国去避难吧，曲沃可不是能长久呆下去的地方啊！”
申生忧郁：
“我已经背上了不忠不孝的恶名，哪个国家会收容我呢？我上哪个国家，不是要给哪个国家惹祸吗？我爸要是兴师问罪，我在人家国家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追随者们不再说话，暗暗盘算着自己的退身步。当晚，就有几个侍从开了小差。
申生一夜未睡，天快亮时，他用一块白色的丝帛套上颈子，把自己悬在堂屋的横木梁上。人们解下他来时，他早已僵了。那块丝帛又湿又粘，上面擦满了他的鼻涕、眼泪——他一个晚上都在攥着这块东西。
夷吾早早巴巴溜回领地梁邑去了。
重耳听到消息后，倒在榻上，盯着帐子暗下决心……
他知道骊姬的目的很明确：清除障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奚齐继承君位。诡诸当然是老迈糊涂啦，没什么判断力了，骊姬做了扣，他就不得不开杀戒——但这一次要诛戮自己的骨血啦！重耳推断此类政治谋杀有如城门失火，依他在晋国的位置，正演着池鱼的角色，为了不至于殃及，只好出奔。
晋国从此开始了苦难而又动荡的岁月。奚齐做晋国储君这个目的，在骊姬手上做成了。但是她敌不过命运这种东西。她不知道她的政治冒险看似在为别人播下偶然性的种子，事实上也为自己种下了必将收获恶果的业根。
在一个凉爽的秋夜，晋国公诡诸病死。
骊姬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不料爱子奚齐在国丧期间被一股强势政治力量杀死。骊姬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输得精光。活蹦乱跳的一个儿子，转瞬间呈现为虚幻的法相，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复仇梦想一旦破灭，骊姬觉得活着已经是一件多余的事儿。她或许会想起老爸临刑前意味深长的目光，觉得世界都成了幻影。
最后，她选择了一种相当安静的方式，及时而又从容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临终前，唯一给她安慰的是，她能够想象得到，当那些持刀者叫喊着，兴奋而又忙乱地闯入内室时，他们看见的只是一具香气四溢、美丽而又安详的女尸。她不太清楚的是，这些持刀者究竟算是叛乱者呢，还是戡乱者。
（据《国语·晋语》改编）
作者：老金在线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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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连接 -- 九哥 - (430 Byte) 2002-2-02 周六, 下午10:23 (234 reads)
- 谢过 -- 老金在线 - (42 Byte) 2002-2-03 周日, 下午10:53 (206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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