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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真灌水(2)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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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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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这回是真灌水(2) (880 reads) 时间: 2002-2-01 周五, 下午10:10

作者：芦笛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易部长：

兹代表组织宣布：根据革命工作需要，组织上决定对你和铁无金魏有鬼同志进行平级调动。你由中宣部长调任小卖部长，他从文化部长调为小吃部长。这任命是考虑到本人的兴趣和工作专长作出的。如所周知，你对练摊兴趣浓厚；他对吃摊情有独锺（叔）。你是老革命；他是老反革命，所以组织决定让你去开大革命小卖部，让他去开大反革命小吃部。组织上的这一英明决定，我想一定会让你心花怒放，因为“小卖部长”只是个职务，“中宣部长”的称号可是个侮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怕侮辱我不怕，你留下的空缺，由我来填补。既在其位，就谋其政，在此效法你的光辉榜样，言真而辩，对你的划时代杰作进行大批判。

说正经的。我觉得你这次的回家日记，前几篇都不怎么的，只有最后那篇让我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我发现令尊大人特别像我家的反革命老前辈，大概万恶的“旧”社会过来的老一代知识分子都是那个样子吧。50年代的《中国少年报》上说，“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旧”社会确乎把人变成鬼，因为除了沙漠以及海上仙山，凡是有人群的地方，活人变死鬼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得道慢变，失道快变，历史规律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国主义一定要失败…啊，对不起，当年脑子里刻下的那道道实在太深，慢慢眼（此乃沪语，谅你这资深京油子+ 半截广肥仔不懂）就滑进那轻车熟路里去了。不过，那后半句说错了，乃是“‘新’社会把人变成狗”，年长少变，年少多变，历史规律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国主义一定要…咦，怎么又绕回去了？成了盘陀路了！

仅此一端，就看得出鲁迅那个“独立的知识分子”造的孽。老芦虽然是出了五服的“鲁弟”，但还真没像我那出了五服的从兄般丧心病狂，不但把整个礼教当成要斩尽杀绝、不留孑遗的吃人怪物，而且教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人去痛打“落水狗”（藏獒？）。不过这乃是下礼拜的灌水内容，准备到时水淹砖瓦厂，痛痛地淹一番那向我飞板砖的厂长，嘿嘿。

因为看你单口相声讲得热闹，所以上面特意来点东施（前任中宣部长）犯贫，西施（现任中宣部长）效颦。“沧海直流，方显出油子本色”，哼哼。

我说老弟啊，侬个日记，除了“掉宋词”那篇，糟就糟在这犯贫上。愚以为，幽默不是搞笑。前者含义深长，令人笑罢掩卷深思；后者就是你说的“短平快”，笑过了也就完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作者刻意追求幽默效果，反而会以词害义，把原来非常有意义的事冲淡甚至庸俗化了。

侬第一篇和台湾老兵的谈话，我觉得本来很有意思，却不幸让你写砸了。你与其去写成搞笑的“三大战役”，不如平实地介绍一下台湾人对大陆和大陆人的看法以及两岸的心理差距。这么做可能确实逗乐，但似乎并不能通过对比来显示大陆走的弯路。

那豪门宴也是如此。今日中国，就是老杜诗里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咫尺枯荣异，惆怅难再述！”如果你把席间的谈话记录下来，可能没有什么搞笑效果，但足可让读者看出社会现状之一般。我每次回去，最觉得触目惊心的就是达到了温饱或以上水平的知识分子们的鲜廉寡耻、醉生梦死、笑贫不笑娼、搂钱弃天良、以耻为荣、以荣为耻的颠倒了的羞耻观。当然这些也可以从大作中看出端倪，然而也就只是端倪而已。你只是点了寥寥数笔，却在买单那件没有多少意思、但显得非常可笑的事上花费了许多笔墨。

那“冲天炮”就更糟了。本来，一个民办教师给逼得去剪径，这种事本身就是惊天动地的社会悲剧。你还有幸跟人家住了一夜，又是怀着社会调查的初衷回国去的。我记得你老弟和我差不多，是个半路出家的知识分子，当初曾经和工农民众实行了相结合，知道怎么去和人家交流。如果你把李小龙同志的遭遇和心路历程勾勒出来，兼及村民办厂的艰难与辛酸，作品必然有非常厚重的内容。可你先是半假半真地铺叙一番两人的武打，还把决不可能说出的“此山是我开”之类的台词弄出来，又扯上一阵成龙李小龙，去刻意追求逗乐效果，最后的效果就是让人用看游戏文章的轻率态度去看你那玩意，以为那些事整个是你瞎编出来逗大家开心一笑的。

总之，我觉得你的失误是在不该逗乐的地方逗乐，把应该写成黑色幽默的题材当作单口相声的素材来处理。其实写沉重的题材完全可以在字里行间体现出幽默感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半真半假、因而让读者不知真假地讲故事。

不过，老明，你那家庭教育那章倒是真的写得非常好，特别是令尊大人紧握你的手那段，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把我的眼泪都快哄出来了。的确，不管别人怎样，不管道德沦亡怎样如滔天洪流，儒家的传统就是“穷则独善其身”。你看，在这篇日记里你就无法搞笑，因为内容和含义太严肃。其实前几篇也同样如此，你为何不如此处理呢？

尽管在我眼中有这些瑕疵，你这几篇日记还是把老芦再次带回了“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故园。唉，我那多难之邦，丧德之邦，眼见得又要再次沉入人民革命的血海，又有谁出来挽既倒之狂澜？

认真同志：

你那“哀云南赋”，似乎并不亚于庾信的《哀江南赋》。的确，咱们是在不遗余力地破坏老祖宗留下来的自然和人文景观，这么做还恬然自得，沾沾自喜，以为人民政府是在想人民之想，急人民之急，“全心全意为了人民立功劳”。我不知道在风景区修柏油马路、缆车等算不算重大建设成就，要拿到党报上去吹一番。我知道的就是，每次回去看见这种暴殄天物的倒行逆施，在恨得牙痒痒的同时，我都要想起我党那个无知农民痞子出身来。这大概也算“出身论”吧。

你把这种丧心病狂的破坏归咎于中国人不懂天然美，老芦期期不敢同意。记得林语堂老先生曾写过文章，以比较东西方的园林来嘲笑西方人不懂天然情趣。如果他生于当世，恐怕要引动那些上网来为老美打卫国战争的“美国文化里手”的公愤，不过老芦觉得他说的确有道理。西方的园林确实如老林说的，不但草地“谋”得如同地毯，连树木都要修剪得整整齐齐，让树冠变成不堪入目的几何图形，根本就不懂乱草泉石的天然布局的无穷韵味。只要去苏杭看看，再到欧洲那些园林里转转，立刻就能看出东西方在这个方面（声明：不是所有方面）的审美情趣的高下。能发明江南园林的民族，按理说决不该干出那种焚琴煮鹤的煞风景的事来。

这事的罪魁祸首，我看还是伟大领袖那个超级痞子。该同志毫无审美情趣，像个暴发农民似的，满心眼装的全是对西方物质文明的崇拜。据梁漱溟回忆，50年代老毛在天安门城楼上跟他说：“再过几年，我们从这上面看出去，全城都要布满工厂的烟囱！”那就是他理解的现代化。为了这个伟大目标，他不顾“民主人士”如梁思同的苦谏，悍然下令拆毁了北京城墙，还在内部讲话中肆意嘲笑那些劝阻他这么蛮干的党外人士。以后彭真当北京市长期间，还召集专家起草了拆毁紫禁城、代之以摩登建筑的宏伟规划。幸亏紧接着就是大饥荒，以后又是社教运动和文化革命，政府的工作重点转移到了“阶级斗争”上，再没兴趣搞建设，故宫才免遭毒手，真是侥天之幸！

对天然的美好的东西，伟大领袖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憎恨。文革中曾传达过他的指示：公园不许养花种草，一律要改种庄稼。我去丰泽园他的故居参观时，曾和那儿的一位老工作人员聊过。据他说，伟大领袖就是在那儿实行了这个计划。他生前庭院里种的就是庄稼而不是花木。那工作人员于此慨叹道：“我们的主席多好啊！哪像现在这些领导人！”

因为这种野蛮习惯实在独特，所以即使在他生前也从未在中国形成主流。但是他代表的痞子内心深处对鬼佬们的物质成就的羡慕，却不幸席卷了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心。如同老毛当年就看见鬼子们的钢产量，以为那就是国力的象征一样，全国人民也以为所谓现代化就是像日本和香港那样，盖起无数的摩天大楼来。其实哪怕是在没文化没历史的粗俗美国，大城市也不是到处是摩天楼，欧洲就更不用说了，那儿的人最恨的就是钢筋水泥。就是因为这种憎恨，他们才往云南那个“香格里拉”跑。可悲的是政府不知道这一点，迟早要让遍地的钢筋水泥把那个旅游王国变成无外国人区。

所以，老认哪，这年头，认不得针，只能认棒槌。撼山易，撼痞子作派难。痞子党给中国文化和民族心理留下的无穷劫难，恐怕再过几个世纪也清除不干净。

顺便把一份旧作贴出来，应和你的“哀江南赋”。

作者：芦笛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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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摊对我“情有独锺”。我发文，吃摊就特别来劲。已经吃到“无齿”了，你个 -- 锺舟 - (98 Byte) 2002-2-02 周六, 下午12:03 (263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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