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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无泪 ----老百姓的一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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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欲哭无泪 ----老百姓的一二事 (1033 reads) 时间: 2003-12-01 周一, 下午8:25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欲哭无泪 ----老百姓的一二事

糸列一

党华

我在天津去一家医院看病，这家医院刚刚装修过，象宾馆一样的富丽堂皇。

我躺在洁净高雅的急诊病房里输液，忽听门外大堂传来妇女的哭啼声，和隐

约男男、女女杂乱的声音。我让陪同我的司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妇女的哭泣声一阵阵愈加厉害了，声音里有一种恐惧，象是人垂死时本

能发出求生的歇斯底里。

一会儿我的司机回来了。他告诉我：是位中年妇女，没钱续费了，医院也没

办法，只能停止治疗。刚刚给她停了液体，她的丈夫和姐姐都来了，躲在大堂的

角落里一声不坑。听说为了治病已经借了很多钱，而如今实在是无人可借了。

“让我去死吧！”门外出现了很多人杂乱的脚步声，继尔又是妇女近乎绝望

的哀求：“让我去死吧--我不要再拖累你们了--”

凄凉凉的声音拖的很长很长，象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妇女的哭泣让我内心发紧，心一阵阵的酸楚，泪水淌在脸上。我好象进入了

另外的一个世界；心灵被恶梦占据，我想醒来，但头昏沉沉的无法左右自已。

我不禁想起了我为父亲去抓药的一幕：我父亲患了肝癌，那时的我心乱如麻，

有病乱投医。我找到了河西区的一家医院，报纸上说东北的一家大公司在这个医

院用“天仙液”，治疗癌症。我取了药慌忙的向外走，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拦住，她手里也提着几盒“天仙液”，红肿的眼象是刚刚哭过，木呆呆的看着我

问：“这药管用吗？”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了老太太一眼，她满脸挂满了疲惫的倦

容，无神的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象有七十多岁，眼神里充满着一种渴望；我知

道她多么想听到我说这药好。她对我说：“她老伴七十多岁了，患了肝癌，肚子

涨的象口大锅。医院已经不给治了，家里也给老伴治不起了。看着他呆在家里痛

苦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都说这药好，可是太贵了。医生说得吃几个月可

能有效，可是家里外边就这点钱了，也只能拿这一个礼拜的药了，我想问你：吃

这一个礼拜的药，肚子能不涨了吗？”

我不知能对她说些什么，只好安慰这位老太太：“试试看吧！”

老太太的眼泪掉了下来，茫然无助的看了看我，又叹息道：“挺好的一个家

庭，过了一辈子怎么就会这样散了呢？女儿在单位里是出纳员，为了给爸爸治病，

几个月前偷拿了单位的二万多元，被判了刑。我俩四十多了才有的这么一个女儿

啊！唉--”

老太太喃喃自语的，蹭着步子，象失去了什么又似乎驮着很重的分量，艰难

的挪动着她的脚。

完了--完了--都完了！苍天啊！你怎地又发出了你的怒吼！

而那却是一个可怜的老人的绝唱：让我也去死吧---

我很后悔，诚实的回答了她。我能欺骗这位善良的老人吗？我的父亲也是吃

这种“天仙液”，而且加大了药量，花了上万元，几个月以后--。唉！我忽地

感觉我和老太太一样的叹息。为了亲人，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下一代，还有这

个社会！

好象是在有人敲门，或许是我还在这痛苦的梦中。怎么我的小学时的同学又

闯了进来。人在昏沉的时候，好多不愿意去想，怕想起的事情，偏偏又都让你去

想。我的头似乎要裂开，可我老同学的声音还在不停的跟我讲。

他和爱人都在棉纺厂工作，工厂不行了，他想到我的单位里某个职业。他说

：“母亲病了几年了，家里该卖的都卖了，可这种慢性病就是治不好。让我帮帮

他。

有一天，我去了他的家里，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让我坐到一把木椅上，我看着

他的这个家，无言以对。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昨天也卖掉为他母亲治病用了。女

儿高中毕业交不起高昂的学费，被迫辍学，到一家美容店去工作了。

他说：他对不起女儿，真想去--

耳畔听到轻轻地呼唤，我的司机或许看到我进入梦想的痛苦表情，忙有些慌

乱的说：“老总，液快输完了。”他用手帕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又继续道

：“您别太介意，这种事情现在太多了，没办法！”

我了解我的司机，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小伙子。他说出这话来，心底肯定是

很难受的。从他时不时向门外瞅去的目光里，已经告诉了我，他多么想去当这个

救世主啊！可惜，他和我一样都太渺小了。

这个时候，对过床又躺下了一位输液的老人。护士很熟练的在给他挂液体瓶，

老人的老伴进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护士：“只输一瓶行吗？钱不够了。”

多少钱？老人问老伴。260 多，老伴回答道。

护士抬头看了看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又继续弯下腰，拍着老人的手背找着

注射的血管。

看着这一对老人，我想起了我几个月前去澳洲看望一位生了病的老人的情景。

我到他家时，他刚好出院在家休养。他热情的让儿子烤新疆的羊肉串，在他

家象花园般的院子里招待我。我端起酒杯祝福老人的康复，老人很兴奋的告诉我

：没什么，动了个换肾的大手术，却享受了象大陆中央首长一样的待遇。护士天

天给房间里换新鲜的鲜花，还有给配送水果、牛奶、各种营养餐，全是免费的。

护士还给我洗浴，弄的我啊，真是不好意思呀！后来病好了，我都不想出院了，

住了几个月才花70多澳币，其它的费用全由澳洲政府负担，简直是不可想象。

老人喝了口啤酒，高兴的在院子里跳起了新疆舞。我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渲染，

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跳啊，笑啊，唱啊！有着幸福的国体，就有着幸福的人们！

老人到澳洲刚三年，出来的时候在新疆医院工作。他说，在澳洲一个小百姓

有了事情，会受到政府，或民间团体的各方面的照顾。但我还是爱我的祖国，我

是一个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我希望我的祖国也要象澳洲一样。

而如今在自己的祖国，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让我笑不起来；心情的压抑就象看

不见蓝天白云一样。然而我们国家一天比一天的强大，又着实让我无时无刻的不

去兴奋。但是在矛盾中的生活又是那样的痛苦。直到有一天，我在税务局工作的

一位朋友，讲了他们去某县扶贫问苦经历的一件事，我恍然悟出政府如果是人民

的--

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是为贯彻“三个代表”的精神，政府公务员们分批到贫

困地区访贫问苦。这是政治性的任务，所以同志们都是很严肃的对待这次工作。

到了某县某乡，县乡领导很重视，共安排了三家贫困户接受慰问。并亲自陪同税

务局的干部们。这些人来到第一家，我的朋友说，在场的人都哭了，大家商议每

人拿出一百元来，留下以解燃眉之急。出了这家又到第二家，税务局的干部们都

傻了眼，这家人住的破土房子看着就要倒，四壁皆空，没床地上铺草席，几个孩

子和两个大人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几个女干部已经是泣不成声，哭弯了腰。大

家商议，太苦了！干脆将身上带的钱全给这家人吧。到了第三家，这家人比前两

家更穷，同志们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乡政府大小领导们差不多都来了，以示热情，圆满完成任

务。

税务局一桌人，乡干部们两桌。开饭了，我的朋友说，他简直惊呆了；端上

桌的大对虾的大个头是他凭生未见过的，乡干部们招待用的是大中华烟，喝的是

五粮液酒--

医院的大堂里，那位没钱看病而不能继续治疗的中年妇女还在凄凄切切。床

上输液的老人在和老伴低语，明天输液的钱从哪里来。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放。美丽壮观的天津正在搞城市亮起来的工程，政府

投巨资让楼楼角角装上五颜六色的灯---

党华

2003.10.22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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