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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文明自由谈 (二十三) 自由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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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文明自由谈 (二十三) 自由的界限   
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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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文明自由谈 (二十三) 自由的界限 (1184 reads)      时间: 2014-6-03 周二, 下午11:59

作者:河边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二十三、自由的界限

我在本系列的前面试图大致描述关于自由的概念的演化,将这种变化简述为四个阶段:
1、“天高皇帝远”的自由,属于“为所欲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小虾啃泥巴”一类的丛林自由,由拳头说了算,混合以专制强权,社会处于“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交替状态,社会的稳定需要高压来维持。
2、“古代人的自由”,即贡斯当描述的雅典民主下的自由,属于多数暴政,即一个人可以和不可以做的事由多数人决定,个人做不妨害他人事情的不受伤害的权利在这种制度下并不受到保护。杀死苏格拉底的雅典、法国大革命、文化大革命等都出现过这种社会现象。
3、“现代人的自由”,贡斯当将其解释为个人受到法律保护的权利:在不妨害他人的前提下,个人的行为应当得到法律的充分保护,即现代法治社会里的个人自由,由法国大革命的人权宣言首次提出,是法制社会的常态。
4、“消极自由”,即柏林提出的现代法治社会真正要保护的其实不只是个人可以做不妨害他人的事的权利,更重要的是保护个人在不妨害他人时不受侵扰的权利;是现代发达法治社会的处于争议中的常态。

要理解自由的基本涵义和内在逻辑及其演变,必须理解自由主义的基石乃是个人主义。如要用最为简单的几句话来说明个人主义的话,我以为洛克的《政府论》中有几句写的简洁明了:
1、每个人的人身的所有权只属于这个人自己,任何他人都没有这个人身体的所有权。(此乃生命属于个人自己的定义。)
2、生命的维系通过个体的劳动,个人的劳动的证明是个人所施与的劳动的对象所处的自然状态发生了改变,在这个基础上,这个人的劳动对象即成为他的财产。(此即财产权的由来,其重要性在于它是支持身体乃是个人所有的必要条件。)
3、成为自由的个人的必要条件是拥有自己的身体,同时拥有自己的劳动所得。

以上几点看来十分简单,但人类自由却恰恰是建立在这几条简单的逻辑上。它不仅提供了现代伦理学的基础,还是现代经济学、政治学、法学的基础,使得自由从少数人的特权逐渐演变为全人类都在争取的权利。要详述细说这几条原则是如何影响到人类自由的非我笔力所及。一个简单的替代办法是反过来看从自由走向专制都是如何违反上面几条原则的。

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我个人的观察,对于上述自由观的理解,最为欠缺的是“消极自由”。其实不仅中国人如此,即便长期生活在法治社会里的人,“消极自由”也是不易理解的权利。举例来说,奥巴马的医改法案强迫所有的人购买医疗保险,否则处以罚款。这种做法显然违反了“消极自由”原则,因为它强迫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原来并不购买医保的年轻人去购买医保。

我以为理解现代人的自由的关键在于弄清自己有哪些不受干扰的权利,以及别人有哪些不作为的权利。柏林在解释个人不受干扰的权利时说,个人判断自己受到逼迫的标准是感到自己的愿望被他人行为扰乱,而不论这种行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柏林批判那种“为别人好”而强迫他人的行为,引用密尔(John Mill)的话说:一个人因为不听别人的建议或警告而犯下的错,远不及他允许别人处于为他好的意愿而限制他的自由。道理很简单,自由是为了让人成为独立的人来生活,行使自己的意志。

我的一位朋友的女儿喜欢人类学,大学毕业后欲报考人类学继续深造。她的父亲反对,不让她报考,女儿为此痛哭。我的另一位朋友的儿子喜欢艺术,不原意从事金融业。但是他的父母“为了儿子将来好”,逼迫他在大学学习金融,到他毕业后还不断劝说他好好做个会计。朋友跟我说,他的儿子有毛病,放着钱不愿挣,自找苦吃,弄一些吃力不挣钱的东西。

我的第三位买卖房子的朋友跟我说,她最近连着帮数个中国来的毕业不久的研究生买了房子,说他们都是会挣钱的人。我接她的话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多的本地大学毕业的人为工作犯愁,恐怕还是缺了一点苦干的精神。她呻吟片刻,回答说,她感觉正是因为人们有各种不同的喜好,可以自由地选择不同的职业,这个世界才如此五彩缤纷。她避开了我的问题。

前面两位朋友有着和我类似的生活经历,第三位是“非我族类”。我后来为此想过一阵,给第三位朋友去信说,她的想法是我的文化背景里所缺乏的。我们一同举家出游时,会在市中心的广场观看街头艺人的演出。每次看过,我总禁不住要想,这些人冬天如何过?我的朋友则总是问她的女儿,表演是不是很精彩?我没问过她是否想过我的问题,我想她恐怕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了包括这些街头艺人才会如此五彩缤纷。我还想,再过10年,这些街头艺人中不知是否会有华人面孔。我还问过自己:如果我的儿子加入了街头艺人,我会对他说什么?

作者:河边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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