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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制度(2)：传统社会主义的普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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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谈谈制度(2)：传统社会主义的普遍失败 (328 reads) 时间: 2002-1-20 周日, 下午10:22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谈谈制度(2)：传统社会主义的普遍失败

中式社会主义曾经有过短暂的辉煌

解释一下失败的含义：

本文的标题是《普遍失败的社会主义》，这个标题可能会令左派气愤，而令右派兴奋。但是且慢发情，我先对标题做个说明：我这里所谓普遍失败是指结局而不是过程，是指辉煌的短暂而不是自始至终一塌糊涂。人总是要死的，死之前一般有一个疾病和老朽的阶段，如果只看结局，人总是以和自然规律斗争的失败而告终，但是我们却不能说人的一生是失败的。但是如果一个人辉煌过但却是短暂如流星，我们又不得不说这个人不算很成功。

右派到左派的转变：

据我所知网上几个铁左派原来是偏右的改革派，只是发展中的一些事情促使他们严肃地反思毛泽东时代，并且最终选择了左派的主张。对于这种转变，左派的说法是他们“清醒了”，而右派的说法是他们“堕落了”。但是判断取决于看问题的角度，如果仍然以左派的观点看转变前的历史，左派的判断是“那个时候他们还糊涂”，右派的判断是“那个时候他们是正确的”。事实上，在1978年以前整个社会都是偏左的，而转变者或者在1978年以前就是个右派，或者是由1978年前的左派转变成右派的。不同派别对于历史和现实的判定必然是不同的，同一个历史和现实，左右两派的判断可能完全相反。分析的方法是中国比较缺乏的思维方式，中国人喜欢一概而论，于是一概而论的结果是左派的肯定和右派的否定。而我认为按阶段、环节、层面来评价更为精确。

不关心少数的痛苦：

社会主义有过短暂的辉煌，在社会主义的开局阶段和中前期，社会主义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成功的，毛泽东在革命期间在根据地和解放区实行的具有军事特点的社会主义是成功的，毛泽东在解放后搞的镇压反革命运动、抗美援朝运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工业化运动是成功的，我甚至认为即使在大跃进和文革期间社会主义都是有很大的成绩。也就是说在这些问题的判断上，我支持左派的看法。而对右派在这些问题上使用文学化个案进行的否定十分不屑一顾，规律是铁的是大面积的，伤害一些人是正常的，比如民族独立和解放运动吧，要打败蒋介石要赶走列强，能不伤人吗？围绕列强和蒋介石的利益群体数以百万计数以千万计，甚至上亿！但是即使有一个亿相对于四个亿不也是少数吗？我们退一步假设社会上有5000万人受到冲击，5000万人是社会的1/8，但是5000千万的1/100也是50万，对50万人点名需要十几天的时间，50万人可以发出很大的噪音，如果这50万每人写一篇文章反对社会主义，就是50万篇文章，强国论坛深水区一天最多也就100篇文章，其中反对社会主义的最多也就50篇。也就是说这50万篇文章可以在强国论坛上连续贴1万天！1万天是个惊人的数字，但是1万天又代表多少人呢？不过是5000万人，仍然是1/8，是少数。所以我并不关心运动冲击了多少人，我只关心多数的情况。尤其是在多数受到少数压制的时候，我更不在乎对少数的专政以及少数人的痛苦。专政是生存问题，比感觉更加重要，如果被专政者不产生痛苦，专政还有什么用？

毛泽东的社会主义总体上说很有成绩：

这里的整体是指1949年到1978年经济的总体进步，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中国的综合国力有了不起的进步，毛泽东的社会主义就可以说很成功，谈论某某年某某月某某地方经济衰退了是无效的，衰退有什么大不了的？美国战后也出现过几次经济危机，人生还经常几起几落，毛泽东从零开始搞经济，在起步的某些阶段上出些问题，完全是合理的，各位刚开始用Windows时连鼠标都抓不住，现在不照样用鼠标跑全世界？大跃进有很多结果，有负面的也有正面，比如工业、石油、农业基础就是正面的。文革在实践层面上可以说比较失败，但是文革却很有根本性和预见性，文革引发了无数的思考。那些把负面因素无限夸大的做法，不仅是肤浅的也是有害的。挨饿的人和被打倒的人自然否定那一段不愉快的岁月，但是态度无论如何激烈，毕竟还是代表了少数人。没有哪个时代是完美无缺的，一个从无到有，一个从半殖民地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社会转换到没有任何历史经验的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不可能不触及人的利益，改革都触动人的利益，苏联和东欧的资本主义化都触动人的利益，毛泽东的翻天覆地怎么能不触及人的利益？怎么能不引起部分人激烈的否定？当然不可能。历史上有人否定，现在也有人否定。而这个时代的否定自然有这个时代的目的，比如很多新兴权贵、美国迷、西式自由民主派、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部队、以汉奸为荣的买办都迫切地否定毛泽东。研究历史并作出科学判断是可以的，我认为即使是毛泽东也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由此全面否定历史，而且是由一群被毛泽东否定的人来否定，结果怎么可能客观？毛泽东时代是一个壮怀激烈的年代，是一个因为激烈而无法恰到好处的年代，从总体上说是一个成就非凡的年代。

人民也在发生整体的变化

49年以前：

蒋介石也有哲学，也讲究力行，讲究什么军政、训政、宪政，但是蒋介石的实践结果是地主、资本家、军阀专政，依附于外国列强。毛泽东的哲学是穷人和弱者的哲学，是马克思主义造反的哲学、是通过英雄主义实现浪漫主义的哲学，毛泽东的目标是推翻三座大山实现社会主义。早期的毛泽东相对于蒋介石是弱小的，蒋介石在台上在城市里掌握着国家机器，毛泽东在山沟里在农村搞农村包围城市。毛泽东在缺乏外部支援的情况下打败了有国家机器和外部支援的蒋介石。这是为什么呢？毛泽东是超人？谋略家？都是，但是又不仅如此，毛泽东的力量源泉在于人民，在于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苦难深重的人民。这些人作为个人确实与资本家、地主、军阀、买办不可比，但是达尔文说的好“不仅优胜劣汰而且弱肉强食”，而阶级的斗争不是个人的斗争，而是团体的斗争，这时后弱肉强食更适用。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无产阶级团结一致同仇敌忾，于是形成了力量，于是在与蒋介石的斗争中，毛泽东代表的力量整体上取得进步而成为阶级对比中的强者。这时候被淘汰的就是蒋介石了。毛泽东代表穷人的利益，以消灭贫穷的根源为目标，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为方法，战胜了内外部的统治者。在战胜了内外统治者的过程中，人民由于面临共同的敌人互相是团结、协调、一致的。

镇压和改造：

49年后的镇压与改造是正确的，由老系统向新系统迁移，可以采取兼容的方式，也可以采取否定的方式。如果新老系统性质差别不大，兼容的方式就是可行的。如果老系统过于落后或者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一般就采取否定的方式。蒋介石以及蒋介石以前的历史遗留系统是个腐败老朽的系统，既不利于发展又违背多数人意志，于是毛泽东选择了否定的方式。镇压是否定，改造也是否定。毛泽东通过打碎老系统的目标功能系统、政治结构、所有制度，而重新组合了中国的政治经济。这种打破本质上是摧枯拉朽因此是必要的。没有这种打破桎酷与枷锁就不能解除，也无法生长出新的结构。

新结构和新体系的形成：

工业国有化、成立人民公社、高积累资金用于工业基础/重工业/石油/生产用品、生产社会化、计划经济事实上都是形成新结构和新体系，我认为毛泽东在这些方面的做法也是基本正确的，成效也是显著的。

人民发生了整体的变化：

在抗日战争时期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团结一致的，这时候日本侵略者是最危险、最强大、最险恶的敌人，这个外部敌人使得内部高度团结。解放战争期间中国人就有所分化，外部敌人已经消失，统治阶级与人民大众的矛盾成为主要。49年后，地主资本家军阀买办这些内部敌人也已经消失，于是国人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因为存在共同敌人而必须一致的迫切原因。于是内部矛盾出现了。人民大众保持一致的原因大约有这么几个，一个是因为有共同敌人，一个是因为有共同理想，一个是因为有外部的强制。共同敌人的消失是内部联盟瓦解的主要因素之一，这时候就需要构造内外部的敌人，但是内部敌人作为阶级已经消失至零星小雨，于是只好靠外部敌人来形成内部发展的要素，事实上我认为所以有抗美援朝，除了因为美国要围剿中国之外，中国也是希望通过强烈对抗而迅速提升战斗力和生产力的。这一点我们做到了。但是人民公社化、大跃进却出了一些问题。人民公社化实际上内涵着人民私有与国家公有的矛盾，包括人民在内内心深处也未必是希望公有的。而大跃进除了决策、天气、苏美的问题外，官僚执行也是一个问题。瞎指挥、贪功、邀功、官僚权力过大都是大跃进出问题的原因。高积累事实上时为了未来的利益，于是存在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矛盾，而人民并没有一切着眼于未来的眼光的道德，于是也会引发积极性的问题。这些问题无法通过理想主义获得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反映了理想主义的不足。但是国家选择了强制实行，强制实行的结果是短期效益，而长期下来必定是软抵抗。文革的一个目标就是解决这些问题。但是这时候情况就更加复杂了，要求单干的有，要求自主经营的有，要求大公无私的有，官僚也出现了控制和享乐的要求，要求夺权的有。总之什么都有。思想是混乱的，目标是不一致的。有说法说文革是权力斗争，我以为太肤浅了。有说法说文革是反官僚的阶级斗争，我以为有道理。但是我以为文革也是人民道德和意识形态的自我革命，至少毛泽东有着个目的。但是我以为这个时候问题就十分复杂了，权力斗争实际上最简单，阶级斗争就比较复杂，但是更复杂的是人民的变化。文革结束时，很多人被打倒了。但是打倒之后就结束了。人民不仅没有完成自我的革命，而且陷入了消极抵抗。我认为文革结束时，中国的心态是茫然和消极的。

对文革结束时形势的判断和取向

一是两个凡是的继续革命，一个是改革。前一个事实上是根据理想主义和道德要求，大幅度提升人民自身，而发展国家。我虽然认为文革失败了，并且认为这失败是人民整体消极的结果，但是我仍然无法排斥文革法成功地的可能性，而且我相信如果文革法能够成功，受益是巨大的。如果把建国看作政治革命，把社会主义改造看作经济革命，那么文革实际上就是试图打破旧文化的模式和历史循环。但是我同时认为，文革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精神无法彻底战胜物质，理想主义无法彻底地战胜现实主义，宗教也无法彻底地战胜丛林法则。而我认为改革实际上就是就是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人的自然性，用利益、物质、竞争、自主和自由的权力来调动社会积极性。这种方法在某些资本主义国家运用的很成功。这个方法虽然无法保证平等，但是却因为存在竞争使得每一个人都努力工作，于是社会总财富增加了。我喜欢和而不同层次丰富功能多元的社会。因此我赞成改革。在这个意义上说决战根本就不是左派。(但是于是右派，理由早说过一百遍了，主要是后发与人口过剩的因素，中国的情况更加适合采取社会主义为主资本主义为辅的方式)

就结果而言：传统社会主义普遍失败

社会主义国家最多的时候也就20个左右，是力量不小，苏联和中国是两个强有力的社会主义国家。但是社会主义国家经过几十年的实践之后普遍地陷入困境，苏联解体、东欧崩溃、中国改革、朝鲜古巴也不咋地。这不是个别现象，因此其中必然蕴含着某种必然性。什么必然性呢？左派们将原因归结为资本主义的颠覆，但我以为原因并不这么简单。资本主义固然一直在搞颠覆，但是如果自身足够强大或足够美好资本主义也颠覆不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抗一直进行到80年代，为什么社会主义没有颠覆资本主义呢？左派可以解释为内部的资产阶级化，出现了官僚阶级。但是决战认为这只是问题的一半答案。为什么资本主义没有无产阶级化呢？现在虽然有调查显示东欧和俄罗斯都有很多人怀念历史。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无产阶级在东欧崩溃、苏联解体、中国改革的过程中是起到积极推动作用的”，论坛上不少左派，包括很有影响很强硬的左派开始并不左，只是到了80年代末才变左。因此我认为这个必然性就是社会主义在理论上过于理想主义，但是在实践上又要遵循现实主义，于是理想与现实出现了反差。左派要求现实靠近理想，而改革派本身就认为现实同样是合理的。于是部分地遵循了现实主义的原则。

在坐标轴上走了多远：从理想主义到现实主义

理想主义走向现实主义的过程，也就是改革的过程，这个过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些成就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共同成就。如果社会彻底放弃理想主义而采取现实主义，社会将怎样？还会取得这些成就吗？反对理想主义的唯一性，并不是要赞同现实主义的唯一性。唯一的现实主义就是丛林法则，是把人将格为动物。结合中国的特点我只赞同到有资本主义特点的社会主义。而不是有社会主义特点的资本主义。但是现在的改革在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尺度上走多远了呢？是否会异化成对理想主义的革命呢？我希望不是。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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