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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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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万万年 -- 河边 - (1778 Byte) 2007-12-01 周六, 上午12:25 (1437 reads)

史严

加入时间: 2006/11/25
文章: 204

经验值: 4455

标题: 河边网友, 向你推荐此文. 或许你有兴趣读原文. (465 reads) 时间: 2007-12-01 周六, 下午1:33

作者：史严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中国人对平等特别在意，为什么搞原始资本主义如此疯狂？>>

此老美说是反弹,我觉得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是.

老美同学看７８级

·ＤａｖｉｄＹ·

偶见潘文“我的五位中国同窗和新中国的故事”，一拿起来就放不下，一口气看完。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看书是多少年前了。今年是恢复高考３０周年，读到很多回忆７７级的文章，于是也来这里把这本书介绍给读者。其实，７７级和７８级同一年入学，他们的经历特征几乎是一样的，这里不做区分。

回头去看２０多年前这一代大学生，他们本人的回忆固然可贵，但难免有选择性之嫌。同一时期在校的其他年级学生，对他们往往有了解缺乏之憾。我一向认为，外国人看中国，常常见所未见，而潘文的独特经历格外吸引人。潘文原为史坦福大学的三年级学生，是中美建交后最早到中国学中文的美国人之一。他先到北京语言学院。他落脚不久，大家都来求他帮忙写美国大学的入学申请。他看他们的个人简历志向，就象是读小说，把他给震惊的。（那些哈佛哥伦比亚看申请的美国人，大概也同样看得合不拢下巴。这些学生后来都为这样的学校录取也就不意外了。）不久潘文听说政策临时开了个口子，南京大学（南大－潘文干脆用拼音，不翻成Ｎａｎｊｉｎｇ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允许外国学生住中国学生宿舍与中国大学生一起读书（当时南大校长匡亚明的开明，可能不亚于后来的温元凯方励之）。他抓住这个少有的机会，便于１９８１年初考到南大，插入历史系７８级，住进普通大学生宿舍，跟另外六位中国学生同寝室直到毕业。当年的大学生宿舍在今天的中国大学生眼里都是恍如隔世，更何况要难为堂堂６尺多的洋人，在双人床上腿要卷曲才能睡下。可是，假如我们可以倒拨时钟，回到１９８０年的中国去了解７７—７８级，大概我们也不会有比潘文更多的奢求。难怪潘文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得以坐在历史的前排座位上，见证中国即将展开的巨变。

潘文文笔一流，不愧为美国顶尖大报的主笔。他笔下五位同学的故事，读来就象一场“茶馆”那样栩栩如生。他们中有不断追问他一举一动的党支部书记老徐，追意大利姑娘的共青团书记宋某，一味入党往上爬以期留城的马屁精叶某，最晚恋爱最早结婚的女生小关，以前的红卫兵打手书呆子周某，等等。潘文也是剧里的一个角色，而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他也是躺在床上熄灯后谈论女生的一位，包括他自己的故事。可能由于他的超然地位，不少同学把不愿让他人知道的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就象在飞机上对邻座的陌生人没有戒心，不加保留地和盘托出，他得以知道很多中国同学同窗四年都不一定了解的故事。

潘文作为一个美国人，对于这些故事和身世能理解吗？他自己承认，以他一个纽约街头长大的经历去设身处地体会当时事件发生时这些同学的感觉，几乎不可能。老吴的父母是南师大的（前身是美国人办的金陵女大），文革中被红卫兵活活打死，非常残忍，是南京文革后的首例。他毕业分去南师大，天天面对父母的冤魂。当时打死他父母两位元凶因为有后台而逍遥法外，在校园里常常可以碰到。潘文对老吴的忍气吞声完全不能理解。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对７８级同学的概括还是相当准确。他说这一代人历经政治压制，个人故事悲惨辛酸，其中大部分人是受害者，也有一部分人是施害者。潘文也叙述了７８级在校期间的很多事件及其对各位同学发展的影响。这些事件包括民主墙运动带来的学生选举，审判四人帮，批陈世美式的喜新厌旧，熄灯后的苦读，中国女排夺冠的沸腾校园，大学生情愿才获得的食堂骨头汤，和毕业分配的悲喜剧。

宋某是拼死吃河豚的那一类。他追女留学生是个有趣的对比。一边是众留学生都在追求的美丽迷人的浪漫国度出来意大利公主，一边是从来没有拉过一次女孩手的冒着被开除风险的中国土八路。他们的恋爱充满了误会挫折，在上床后爱情就永远夭折了。他们的勇敢令人佩服，结果却是苦涩的。

小关在农村受尽磨练，非常直爽可爱。人家给介绍对象（在当时很常见），是南京西路省委大院里的，条件再好不过，她不接受。高价姑娘？她的自我辩解：我不要钱不要名，就几条：７７－７８级进大学的经历太独特，没法替代，他必须是其中之一；必须也是农村出来的；还有就是要有负宽肩膀，我累了好靠靠。她还真找到了。毕业分配她没靠关系，分到北京一家出版社做编辑，是全班最好的去向。可他（老丁）分到合肥一家博物馆做考古。小关二话没说放弃去北京，毕业后第三天就去领了结婚证，跟着老丁去合肥，宁可自己成了因为拒绝分配没有去向的流民。他们没钱办婚礼，对同学说婚礼在家乡办了；对家里说酒已经在南京办了，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书呆子周某上大学前已经订了婚，虽然几乎出轨，终于不敢做陈世美，毕业后回乡结婚尽了义务，尝尽没有爱情婚姻的苦果。他毕业时虽然终于入了党，还是被分去离家乡很近的一个小城市。他于心不甘，穿了军装，去了蚌埠的坦克兵学院。

７８级同学的故事固然精彩，但这样的故事，我们多少读过，并不出乎意料。难得的还在于作者把他们的个人故事放在中国变迁的大背景下来演绎，写得很成功。潘文不是当年去延安的斯诺，也不是６０年代的左派西方青年，他来到中国不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他出身上乘的知识份子家庭，其父供职纽约时报多年。他受家庭影响，早已经形成独立思考的世界观，总结起来就是怀疑政府，不信革命。他看到的理解的７８级和他们所经历的中国巨变，读来亲切而准确。他对中国的热爱，也常常一展无疑，因为中国已经是他自己成长的一部分，包括自己追女孩的挫折。（他发觉用英语词汇表达自己都很生疏）。他后来供职合众国际社，在６４中报道名扬立万，是被中国政府首批驱逐的外国记者。若干年后他设法回到中国，见证了６４后中国的变化，这些变化在这些同学中得以体现。

６４时候７８级同学已经太成熟了，不至与卷入运动，但是他们中理想主义者还是很同情学生。他们知道怎么在政治高压下保护自己，但是内心的失望和愤怒却一直没有减少。近年来当局基本解除了对６４参与者的惩罚，但是他们和潘文还是谈得来，因为他们对中共的政治压制的厌恶没有什么差别。另一些同学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如支书老徐毕业后回到家乡常州，在政府里官运亨通，直到因贪污被双规。宋某后来追成了另一个意大利女留学生，去了意大利。６４时他是那里激进的抗议分子，入了中共民运黑名单。可是后来被迫在报上登广告声明自己脱离民运（令人不禁想起当年上海滩报上的脱共广告），得以获准回国探视病重的父亲。现在他为南京一家杂志写意大利足球评论，收入颇丰。小关婚姻生活幸福，可正当夫妻俩人都事业蒸蒸日上时，老丁突然酒后心肌梗塞去世，死时还不到４０。书呆子周某后来设法脱了军装，进了财贸学院教马列，努力多年终于离婚成功。他后来发展第二职业下海经商，做收集公共厕所小便化学提炼的生意，不知道跌了多少次，最后还是赚了大钱。也有少数同学来到美国。其中一位住在新泽西州，成了忠诚的基督教信徒。

马屁精叶某是另一个令潘文困惑的人。以前每次潘文走进宿舍门，他不管在做什么，立刻停下来，一下子蹦起来挺得笔直，一动不动至少几分钟，脸上堆起假笑，那种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想起来老电影里的坏蛋角色没有？）。他毕业后分到组织部，去了中央党校镀金后，第三梯队进入领导层，做到南京最有势力的鼓楼区一把手，官宦之途无量。他的政绩工程，就是创造南京的全国样板工程湖南路。一次他接潘文吃饭，他的车挤到自行车道上，他一开车门，后面一个骑车的老汉没防备，一下子撞倒在地。叶某一边让潘文进来，一边说：“别管他，咱们走”，把潘文看得目瞪口呆。

潘文对近年中国社会的巨大变化，有简明的概括。中国的变化，与其说是发展，不如说是反弹。他比喻道，如果说８０年代初中国开始苏醒过来了，现在中国则象人人喝多了咖啡。从性压抑，到性泛滥；从禁止宗教，到信仰复兴（基督教信徒从一百万到六千万）；从压抑物质享受，到物欲横流的犬儒主义。７７－７８级是其中的一部分。

注：ＪｏｈｎＰｏｍｆｒｅｔ（潘爱文，６４后改为潘文）：Chinese Lessons: Five Classmates and the Story of the New China is available from Amazon.com.

作者：史严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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