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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观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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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观感（二） -- 马悲鸣 - (3637 Byte) 2006-10-06 周五, 下午11:21 (1441 reads) |
燕南人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4/17
文章: 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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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南人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便宜坊没听说过，全聚德到是去过。外地人吗，老赶，吃烤鸭也就知道前门外的全聚德，别家的烤鸭子再好，不认。
我第一次吃全聚德是刚从大狱里放出来，那是１９７５年，也就这个季节吧，单位给了两个月长假，回乡省亲。到了北京中转，把提包往旅馆一放，冒着大雨就奔前门去了。吃烤鸭是小事，还愿是件大事。在牢里我就发过誓，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上趟全聚德，烤鸭子，我尝尝它到底是什么味。
那年头全聚德二楼只接待外宾，一楼大厅是散坐。正碰上连阴雨的天，顾客也不多，服务员又特别热情，给我挑了一个靠窗的雅坐，抹了抹桌子他说；“同志，吃点什么”。“烤鸭子”！“您是来零角还是半只”。“零角是什么”？“零角，就是一个鸭子分四半”。“不够吃怎么办”。“不够吃您可以半只”。我说；“咱们还是省点事，干脆给我来整个的吧。您这不定量吧？”服务员笑了笑说；“我们这不定量，但是，也别浪费，瞧您这肚子，装的下一只吗？”
在全聚德当服务员，眼睛都毒着哪，您有多大饭量，兜里有多少钱，一般的看不走眼。再说我年轻的时候身板好，苗条。不管我走到哪，人们尤其是女人们，都要回头看个三眼五眼的，碰上胆大姑娘还要喊上一嗓子；“哎咬，这小伙子，帅！站住！”人们都说我是跳芭蕾舞的演员。大姑娘这么说，小媳妇也这么说。女同志这么说，男同志也这么说。说的人多了，我也不能不当回事，拿镜子还真照了照，去洪常青？去南霸天？我这脸盘窄点。去团丁老四来个独舞，应该没问题。
您说说跳芭蕾舞的演员，饭量能大得了吗。可是服务员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是真芭蕾舞演员在大牢里关上五年那饭量也是不可小看哪。我说；“您尽管放心吧，只要不定量，我可能还要吃第二只，少费话，上”！
吃烤鸭别着急，您先瞧瞧他的手艺，当然“烤”这一道技术咱们是看不着，那是在厨房里边，但是“片”鸭的活一定摆在您的前台。红木的托盘，冒油的烤鸭，雪白的手巾，贼亮的片刀，只听“刷，刷，刷”，转眼的工夫，这只鸭就给“片”好了。每一片都要有皮有肉，而且皮不能太少，肉不能太厚。那时候您拿起荷页饼，抹上甜面酱，夹几片烤鸭再放上葱丝一卷，嘿，哥们，甩开腮邦子，造吧，这玩艺是真好。
吃完了一算帐；两瓶啤酒，两碟小菜，半斤荷页饼，一只烤鸭总共才十四块五毛钱！服务员刚想转身我说；“慢点，您哪，再给我来只大个的鸭子”。“同志，您还没吃饱？开玩笑吧”。“我是吃饱了，不瞒您说，我爹我妈还没吃过烤鸭子，您再给我来一只大个的，怎么样，我想给两个老人捎回去尝尝”。“得来，您就擎好吧”。没多大工夫，服务员拎出一只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这只鸭子才要了我十二块钱。
回到家后，一见到二老，两鬓班白，面无血色。这五年为了我，他们的眼泪也不知流了有多少，我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全家是大哭一场。起来以后我说；“爸，妈，别哭啦，我总算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一只全聚德的大烤鸭，咱们吃吧”。咬了一口，这我才知道烤鸭不能回家吃，两味。一个是咱“片”不了，切的是块。二是没有北京的甜面酱，我们沾得是韭菜花。三是为了热呼，叫大铁锅又蒸了一顿，除了油腻以外，连个“香”都没吃出来。
我爸说；“这也不怎么样吗”。我妈说：“十二块钱能割十好斤肉，你这不是糟吗”。我说；“在全聚德吃可香着哪，真值十二块，回来变味，就怪咱家那口大铁锅，不能蒸。这么办吧，什么时候我把您二老接到北京，去吃一顿全聚德”。
父亲没等到去全聚德就走了，我又亡命天涯，看到悲鸣兄的大作，我就想什么时候能把老母亲接到北京去吃一顿全聚德……。
作者：燕南人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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