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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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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原创]魂断日本桥(七十三)
东京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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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10/01
文章: 2957
经验值: 1232
标题:
[原创]魂断日本桥(七十三)
(446 reads)
时间:
2005-12-20 周二, 下午2:00
作者:
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日本历史上有着完整的户籍管理制度,但战后不久,就没有了中国那种用户籍管理来限制人口流动的措施,人们可以自由地买卖租借房子,然后自由地登记和移动自己的户口所在地,自由就职,任何地方都可以接受义务教育。
因此,日本的结婚手续中依然有入籍的传统,就是把一方的户籍移入另一方,类似中国的户口迁入。在日本长期传统的男权社会,当然大部分是女方入籍男方,只有极少数的招女婿才是倒过来入籍的。日本人的户籍管理是根据住民票基本信息和家属关联的,而在日外国人的户籍管理则由外国人登录证取代。搬家后,我的外国人登录信息将从小金井市移到原宿,而原宿在行政区划上属于东京都的涉谷区。
由于凌晨才睡,我们在家吃了午饭才去了涉谷区区役所咨询,我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日本婚姻法规定了同一户家属必须使用同一个姓氏,也就是说我们如果在区役所办理结婚手续,法律上必须有一个人更改姓氏,不是我的高安成为小松安,就是小松爱美丽改外高爱美丽,但日本的法律并没有规定一定要从夫姓。
这就更引起了我很多的烦恼,在姓名上我当然是主张后者,爱米莉也不存在异议。问题是爱米莉按照手续上看是入我的籍,但原宿的房子是租借的,不去计较这种户籍的本身是否具有相对稳定意义,连租赁人名义都不是我,奥多桑当初说的不用更改原宿名义的事,在我们认真考虑婚姻手续上,成为我一个更大的心理障碍。那不是成了我入了奥多桑的原宿籍,爱米莉再跟着我入籍了吗?兜了一大圈,除了小松爱美丽的名字变成了高爱美丽,实质上我还是成了他们家的人了。
“爱米莉,我们难道就在原宿入籍吗?从法律上说现在这里可是奥多桑的名义啊。”我把问题拿出来,想看爱米莉是什么观点。
“那您的意思是什么呢?难道我们另外租房后再办手续吗?”
“那也是一种方法,可是,从上班方便的角度和奥多桑他们对爱米莉的房租援助上说,现在的状态也不能说不好,可是。。。”我觉得左右为难,想了想,说:“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干脆买房子,我们自己住,不过东京的房价很贵的,中心地带我肯定买不起,太偏僻的地方上下班又会不方便了,也不利于爱米莉今后经常照顾家里。”
“是啊,爱米莉上班没多久,几乎没有什么积蓄,帮不了您什么大忙的,您也知道,日本社会女性的工资还是与男性同工不同酬的。可要是那种30多年的分期付款,奥多桑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家里有房子,他们肯定不愿意让爱米莉跟着您一起去负债过日子的。”爱米莉完全看破了我的心思:“可是,爱米莉知道您就是好强,又不肯接受奥多桑的资助的。”
正如爱米莉所说,与他们家在经济上彻底划清界限是我的大原则,原宿的房子我在各人一半的前提下让步了当初坚持要更改名义,那是因为说穿了对于租赁房子,我没有怎么当回事,大不了退了不要自己另外再租。
“爱米莉知道奥多桑他们心里想的,他们希望爱米莉今后最好一直留在世田谷,那里房子也完全足够住,您也不必再去乱花一大笔钱,可是爱米莉知道您肯定不愿意那样,”
我挥挥手:“这个方案我们永远不谈好不好?”
“唉,不知道聪美将来怎么样呢,说不定已经找了个法国人什么的,奥加桑整天担心死了,他们都说您至少外表跟日本人一样,也非常习惯日本的生活了,要是我们家真的再来个法国人什么的,不知道奥多桑他们会怎么伤心呢。”
“奥多桑和奥加桑因为我而伤心了?”
“看您说的,爱米莉不是这个意思,您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显然爱米莉对始终无法传达她想表达的意思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当然我也是一团乱麻的剪不断,理还乱:“爱米莉为什么要把你们家的事往我身上靠啊,那是上一代的人的辛苦财产,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人生套在上面呢?”
“您口口声声说欣赏资本主义制度,可是真的不懂资本主义,只知道视财产如虎豹,奥多桑他们也不是对谁都能放心祖传的家业的,钱财是表面的,为什么您不能从这里面感受到一点家族的人情和纽带呢?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情的依赖和长辈们对心灵归宿的寄托呢?那才是超越钱财,比财产更珍贵的东西啊。”
爱米莉说的这些我的确不是很明白,对于从小就耳闻目睹了砸烂一个旧世界等于创造一个新世界的新中国的社会主义“糖水”里泡大的我来说,虽然我已经知道我们近代中国干了多少对不起祖宗的荒唐事,也一直是几十年不存在私有财产保护制度,无形的文化和有形的财产遭受了巨大的破坏,这种破坏不仅仅是个人,是我们整个民族几千年历史上的悲剧。
就这样,我觉得这个问题暂时无法谈论下去,从咨询结婚手续,到更改姓名,再到究竟如何入籍的方式,这些具体的问题背后都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绑着,我一时找不到打开这些结的关键所在,我现在才醒悟到,我说过不止一次的只要爱米莉愿意,我可以立刻娶她为妻,那其实是一纸空文,现实有时候并不会为感情所左右,无论这份感情的真假。
“爱米莉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应该找个机会坐下来,我们一起跟奥多桑他们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她的话没错,最终肯定必须是那样,但我不希望那是一场恶战。
“嗯,不过,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至少我和奥多桑之间没有达到谈论这类话题的信赖基础。”我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可是您说马上可以娶爱米莉的,爱米莉不要您哄小孩子,您考虑其他问题很周到,为什么这个问题这么顽固地只看到一点呢?”
“是的,我没有哄爱米莉,我是说我的情况很简单,可以立刻娶爱米莉为妻,但是我讨厌外界的附加条件,我为了自由才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在日本自由地为自己奋斗了10年,我不想再回到没有自由的地方或状态下去生活。”
“可是,您追求自己的自由也不能伤害别人吧?您一直对爱米莉说,人是社会人,一直介意他人怎么看我们,不能随着自己性子来,可是真正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您却用自由这种话题来逃避,这不像原来的您呢。”爱米莉说的不能否认没有道理,“要是您奋斗了一辈子,您将来的孩子也这么只考虑自己,难道您不会悲伤吗?”
爱米莉让我惊讶地感受到了她的伶牙利齿,以及平时我口口声声教导过她的那些话的报应。我第一次感到婚姻两个字并非是情到深处可以去随意许诺的,或许真的如时下流行的一直同居才是最幸福完美的,永远看不见坟墓,如果结婚真的是爱情的坟墓的话。但在别人眼中那无非又是在宣布自己是一场游戏人生,是个不愿意对他人负责的人。我不是那样的人,但现在的我,却只能对爱米莉负责,无论如何都背负不起他们的那个家族的重荷,也没有去背负的意识。
“爱米莉,我们今天不谈这些了好吗?反正手续的事通过咨询我们也知道了,目前我们暂时也不会立刻就办,爱米莉和我这段时间工作肯定都很忙的,我想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给爱米莉一个满意的回答的,但现在请不要逼我,这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我来说很沉重,对奥多桑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我想现在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去谈论比较好。”我的提议听上去是缓兵之计,但也确实不是我一个人可以立刻定性或定量的问题。
“嗯,爱米莉知道,所以有些话,现在只是跟您先单独说的,并没有让您现在马上干什么呢,爱米莉知道您也很努力,下星期开始上班也不会轻松的,一个部门里有各种年龄各种资历各种想法的人,您一个外国人去管理他们,爱米莉知道是很艰巨的任务。”
涉谷区的区役所其实就在爱米莉上班的NHK的南端,隔着一条马路遥相对应,平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空,我干脆把自己的外国人登录也办理新住所变更了。出了区役所,不知不觉我们一直走到了代代木公园,星期四的下午,公园内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在散步,一辆经过我们身边的婴儿车上孩子的奶瓶跌落在草坪上,妈妈手上还拿着一大堆东西,爱米莉弯腰捡起后,看着车内的孩子:“卡瓦伊。。。”。
年轻妈妈弯腰鞠躬道谢。我们在喷水池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池边的大草坪上被用绳子围着,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浮在空中,下面吊这一个大篮子,篮子里站着3个人,他们在调整喷火装置,正准备离地升空,篮子被3根绳索牵在草坪的柱子上,跃跃欲试的样子,像码头上即将离岸的轮渡船。
“爱米莉喜欢孩子?”
“喜欢啊,还喜欢小狗狗,小鱼,快来看,有鱼呢。”我跟着她去看池内,果然有很多的红鲤鱼在悠闲的游弋着。
“爱米莉要是有了孩子,也带他来这里散步。”她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我觉得有点苦涩的感觉,有孩子的家庭有几个住在原宿的?我们现在原宿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月租就要20万日元,加上一个停车场,我估计这大概就相当于爱米莉一个月的工资了,她从来就不去思考什么叫做真正的独立生活,无论是去英国留学还是任性地从世田谷搬出来住,如果不是家庭的资助,这世上哪有这等优雅潇洒的事?
我觉得这就是爱米莉最脱离生活的部分,远远比她是否会烧饭做菜严重的多了,对我来说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幻影般的存在,也让我感到了一丝真正要开始现实生活的不安。孩子的确是可爱的,可是那里面有着多大的投入,辛苦和付出,那些年轻的妈妈,平时能在公园悠闲地散步,爱米莉是否想过她们可能是职业女性吗?日本社会现在能容忍育儿女性长期休假的公司她知道究竟有几个?
“您在想什么呢?喜欢孩子吗?”没想到她反过来问我,我不想跟她现在谈论那些琐碎事,现在的爱米莉是不可能有那些实感的,再说我很难否定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她那个世田谷的家不会插手我们的生活。
“嗯,喜欢,不过很辛苦的,小的时候要照顾,大了要为教育烦恼,我大姐就是那样的。”我用大姐的现实例子回答了爱米莉的幻想,她喜欢孩子我认为现在也充其量不过是与喜欢一个小狗狗差不多,小狗麻烦了可以送给佣人,孩子可没那么简单,我自己婴儿时就是被送走的,不过那是因为近代中国社会那些政治烂事的折腾。
“嗯,爱米莉知道,奥加桑说会帮爱米莉的,所以爱米莉能一直工作。”原来她们早已经有所准备,爱米莉想一直工作,看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很具体化的蓄谋已久。如此看来,我们不管今后租房还是买房都不能不考虑世田谷方向的地理存在,尽管我在经济上不想与他们发生关系,但是儿女亲情是不应该去干涉她们的,再说我也没有这个精力和能力包办所有,除非爱米莉本人屈服日本社会至今仍然不完善的育儿设施。
“爱米莉的磁卡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个老问题。
“在啊?怎么了?”
“噢,没什么。”
“您跟爱米莉说了以后,昨天奥加桑就还给爱米莉了。”
“爱米莉跟奥加桑怎么说的?”我非常介意她的表达方式。
“爱米莉什么都没说,是奥加桑给的,还说衣服都洗了,什么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还有。。。。”她没说下去。
“还有什么?”我觉得她吞吞吐吐的,现在我似乎很难容忍爱米莉对我有任何隐藏的秘密似的,变得十分敏感,虽然我知道有时候追问并不是很明智的,但还是不知不觉地问了。
“爱米莉能不能不说?”她倚着池塘的栏杆,把手伸到了我的掌心中,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奥加桑告诉了爱米莉药放在什么地方,叮嘱不能忘记吃。”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早知道我也就不问了。
我们重新坐回池塘边的长椅,顺着草坪上几个人影的喊叫,热气球已经飞得很高很高了,篮子里的人一回儿开足火焰,一会儿关闭,调节着热气球的滞空高度,可以猜想从那上面看代代木公园和体育馆的景色一定是别有风味的。
“您卖掉了自己的公司不后悔吗?”爱米莉半个身子靠着我问。
“强扭的瓜不甜,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做工薪层更省心,再说我已经改变了当初来日本的初衷,经历了,也知道世事艰难,现在跟爱米莉在一起,我更趋于追求平和的生活,从健康角度说,也该结束那样的状态,人应该为理想奋斗,但不能知道那仅仅是以理想结束的还在进行奋斗,那就太愚蠢了。”
“可是,进入一个新公司您不害怕吗?比如新工作的担心,人际关系都是新的,而且以前再怎么遇上各种各样,毕竟很多事自己有权掌握啊。”爱米莉说的一点都不错,不愧是已经有了2年多社会人经验的,我发现她的观察力还是十分敏锐的。
“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我这次去的新公司,是负责一个事业部,他们公司都是事业部独立核算的,简单地说一个事业部相当于一个小公司,年度预算计划损益评价完全独立,所以我等于去经营一个公司里的公司,虽然我对部下都不熟悉,但是公司的老板是我以前的客户,准确地说我是他们的客户,我曾经发项目给他们做的,所以我们私人关系很好,几年前就说要我过去帮他们搞影视事业部,所以这次还专门给我配了一个副手,只有这个副手我认识的。”
“噢,那还是担子很重的啊,部里都是日本人吗?”
“是的,最大的50多岁,最小的今年大学刚毕业。”
“可您才30几岁的,不怕那些年纪大资历深的人吗?要是有人不服您这个外国人管怎么办?”
“呵呵,怕的话我就不会答应去了,我可是具体立下军令状的。独立经营核算还必须有独立人事权,所以我只根据工作情况评价人,不服的我就罢免,其他部门要的拿去,不要的让他自己找出路。我的年度工作计划早在休假前就递交给公司了。”
“厉害,您比以前的奥多桑还残酷,说不定什么时候罢免爱米莉呢。”话是这么说,可是爱米莉的语气简直令人心碎,我想抱住她的时候,她已经扎在我怀里,一动都不动,连头都不抬起。
“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否则你就会一事无成。中国古代有罢免妻子的,叫作休妻。”
“挺好的,让自己妻子休息啊?古代中国女人一定是家务事平时做的太多了。哈哈。”
“瞎搞,说正经的,听说NHK我做的那个系统你们又转卖到美国去了?”
“嗯,有这么回事,但是爱米莉休假前还没有定论,主要是担心你们公司的规模和体制无法对应,”
“噢”,我觉得这个信息非常重要,“NHK知道我卖掉公司的事了吧?不过NHK要是肯收买我公司的话,一切都解决了,当然这不可能。爱米莉,我们能不能这样,NHK和我以前的公司,加上我现在的新公司签订一个三方合同,我可以保证让你们源源不断地做成美国的生意,我们做技术支持,我以前的公司给他们点收据转帐费就可以了。他们在这个项目上本来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个%几的中转费,也是何乐不为的事情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爱米莉只能反映基层情况,最终掌权的是上面的部长级的,爱米莉觉得您的方案很不错的,要不要联系一下我们部长,约一个非正式的场合?但最好不要暴露爱米莉跟您的关系,反正部长安排爱米莉代表NHK方面配合您在演播室调试工作了一段时间,如果爱米莉去谈谈,帮你们牵线一下,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的,或许有希望的呢。”
“那太谢谢爱米莉了。”我高兴的不顾一切抱起她,她不仅是我的贤内助,还是贤外助,如果我新上任就能接到NHK那样的大型项目,那对于我个人来说也将意义重大。
“看您高兴的,还不知道行不行呢,不过爱米莉一定会全力帮助您的,可您也要像考虑工作那样,把自己生活也考虑的周到些啊。”爱米莉居然如此“要挟”我,时刻不忘趁机发挥,有时候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女孩的能力。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5年12月20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作者:
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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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思
- (127 Byte) 2005-12-20 周二, 下午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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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74也造好了,哈哈,再去看看那个奥牙祭,可不能小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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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博士
- (0 Byte) 2005-12-20 周二, 下午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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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不象传说中的上海男人。太有主意了。对了,我们这上海人是贬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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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
- (0 Byte) 2005-12-20 周二, 下午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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