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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芦笛】 必须学会将政治家视为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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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芦笛】 必须学会将政治家视为另类   
2u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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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5
文章: 8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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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芦笛】 必须学会将政治家视为另类 (281 reads)      时间: 2003-8-31 周日, 下午8:04

作者:2u2m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博讯论坛] 必须学会将政治家视为另类



芦笛



众所周知,无庸置疑,中国乃世上奴才出产第一大国。时至21世纪,还有著名民运领袖王希哲先生在网上庄严宣告自己是真命天子,是“替天行道,顺天应人”的“民运王”,将草民视为“奴才”、“狗才”,公开主张恢复传统社会的“事君尽礼”、“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如果有谁不服气,就是“不义不仁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狗行”,就要施以各种惨绝人寰的中古酷刑。



令人深思的不仅是一个据说为“民主”奋斗了几十年的人,竟会沉迷在帝王野心和腐恶的封建伦理之中,更是他居然会看不出自己的可笑:一面主张武力叛乱,一面却又看不出那正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阴图不轨,翻案逆上,犯主奴之分”!



其实,王希哲先生这种古怪想法,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种普遍国民心态,那就是“当响马与做奴才的辩证统一”。



中国人民的忍耐能力是举世无双的。“民以食为天”,百姓但能苟延残喘,就绝对只会作卑微恭顺的奴才。只有当哀鸿遍野,易子而食,“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因动物求生本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犯主奴之分”,“犯上作乱”,削竹为兵,斩木为旗,“梭标亮堂堂,工农齐武装”,先把当地大户洗刷罄尽,“少奶奶的牙床上,也要去滚一滚”,好酒烂肉沉醉一番之后,便放火点了房子,胡哨一声,一拥而出,入深山,进大泽,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当响马去也。



表面上看来,从奴才到响马,从奴隶到将军,完成这个飞跃,势必要突破巨大的心理障碍。其实不然,当了响马,其实还是奴才,不过是把两面穿的皮袄倒了个个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思想解放”、“脱胎换骨”的痛苦过程。



老祖宗变这个戏法的手段,说穿了非常简单。从作奴才改为当响马,并不是要结束那种强分主奴的不合理社会制度。孔圣人和大中华第一大户子弟兼苏轼16代孙女婿王希哲都说了:“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当响马并不是要废除这“君臣大义”,而是由大头领作真命天子“民运王”,由众喽罗作他的奴才而已。对大多数人来说,当响马不过是更换主子,从“他们的奴才”变为“我们的奴才”而已。这就是“小喽罗”在今日汉语中成了“狗腿子”的同义语的原因。



阶级斗争,一些奴才翻身成了主子,大多数奴才换了主子。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中国文明史。



当然,西方文明的涌入,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更新了国人的观念。如今世上除了王希哲先生,大概没谁再敢公开宣称他是真命天子。现在是“满城争说制度恶”,大家都知道,只有改变那社会制度,才能结束作奴才的悲惨状态。



可惜的是,没多少人意识到,凡能生存的东西都有合理因素,生存的时间越长,合理性就越高。这“合理”不是道义上的,而是功利意义上的存在理由。



专制制度之所以能在中国毫不走样地实行了几千年,是因为它是那个封闭社会的最佳生存方式。如今变得不合理了,也无非是因为鬼子打了进来,咱们有了个参照物,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才知道咱们的唐虞盛世其实不过是猪狗不如的日子罢了。说穿了,专制制度从合理变到不合理,并不是失去了客观可行性,不过是因为现在咱们觉得不合理罢了。换言之,它失去的是人心,或曰主观可行性。



这在某种程度上倒有点像某些美国人想推行的新帝国主义。我早想写篇文章详细论述一下这个问题。其实,现在美国和第三世界的实力对比,似乎远超当年大英帝国和殖民地的实力对比,应该说是具有相当大的客观可行性的。但我怀疑老美的超级帝国真能建起来。这不是说它没有客观可行性,而是说它没有主观可行性。今日世界与大英称雄全球之世不同,多了一条:民族主义。今日第三世界的人民的心态已非昔比。而发达国家的人民也早就摆脱了殖民主子的心态。



咱们的尴尬在于,专制制度在中国失去了主观可行性,可迄今为止,民主制度却还未能在国人心中取得主观可行性。于是咱们便给夹在这青黄不接之中无所适从。



这所谓缺乏主观可行性,不是说国人不欢迎民主,而是说咱们根本就不懂民主是怎么回事。光从民运领袖自称“民运王”,而大多数网人竟然处变不惊,似乎就足以反映这个问题之严重。



在国人的直线脑袋中,把西方的民主制度搬到中国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使出鲁迅提倡的“拿来主义”来便是。咱们既然能拿来人家的两弹一星,又胡不可把人家的制度也拿来为己所用?



这些人忘了一个事实:咱们确实拿来了人家的许多科技成果,可从来没本事拿人家社会科学里的成就,有的只是洪秀全拿基督教,孙中山拿西方民主,毛泽东拿马列主义那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千年笑话。



此中道理其实非常简单,你要能去拿人家的现代科技成果,前提是必须精通人家发明的数理化。要去拿人家的制度,最起码的一条,是国民普遍具备人家的公民心理,其难度远比拿人家的科技成果大到不可比拟。采用现代科技不过涉及一小撮臭老九,大多数社会成员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但民主制度是一种全民生活方式,须由全民参与操作。如果人民还处在那种“响马与奴才的辩证统一”心态中,就去把它拿来,强迫人民使用,那就如同让原始人驾驶宇宙飞船一样,必然引出灾难后果。而这就正是“中华民国”的笑话留给后人的启示。



悲剧在于中国人永远长不大,居然就没从民国的必然失败中学会任何教训,至今只懂四个字:“伸手去拿”,最后就跟孙大炮一样,拿来的只是包着响马之身的“民主”之帜而已。从孙大炮到王希哲,快一百年过去了,咱们在“正宗”专制主子之外,多出来的无非是几个“民主”响马,也就是potential 主子。这种主子不上台则已,一上台便再也无法摆脱,真个成了铸在殷鼎上的“子子孙孙永宝用”。



老芦发动“扫荡”后,有人给我写信,第一句话就是“你反对民运!”我解释道,我反对的是伪民运,那些人不是真正的民主人士,是毛泽东式的野心家。对方也承认我说的有道理,但又说:“民主制度建立起来后,把他们选下去不就完了?”我哭笑不得,答曰:“你当初为何不把毛泽东选下去?”



毛的“民主革命”造出了个选不下去的主子,当然首先是暴力革命造成的专制制度使然,但如果没有人民配合,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局面。记得李先念80年代回忆“困难时期”,由衷感慨道:“我们的人民真好!要是在别的国家,政府早就垮台了。”客观地说,毛确实获得了绝大多数中国人民竭诚拥戴。之所以如此,我看还是千年的响马/奴才心态使然。



这种心态,已经由鲁迅简炼地总结了:“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在我看来,如今的“民主”人士们的解读其实是:“横眉冷对他们的主子,俯首伺候我们的主子。”



这不但是王希哲划时代杰作《给“王希哲司令”的狗奴才芦笛的训词》的主题思想,而且是“民主阵营”的处世金箴。新近就有某论者提出,要对政治家实行双重标准。对希特勒、毛泽东那样的罪犯可以任意诽谤,让受害者尽情报仇雪恨,而对王丹那种毫无罪行的民主政治家进行诽谤,就是违法犯罪。



对这种谬误,我已经在另文中批驳过了。因为该文扯了许多无聊事,决定了它是速朽之作,我决定重新阐述一番。我认为,这错误暴露了国人和西方人在政治上的成熟程度的巨大差别。西方人很早就认识到,人性是不完美的,没有“人皆可以为尧舜”一说,谁都有可能在诱惑面前犯罪,而政治家因为拥有权力,就更容易被权力腐蚀,干出滥用权力、欺骗损害人民利益的事来。



所以,西方人民对政治家的心态跟中国顺民的完全不一样,基本上是一种猜忌提防心理,生怕慢慢眼就让政客们哄了。民主制度的全套设计就是为此,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把政治家当成与普通公民不同的异类,没有免于诽谤的自由。



因此,BBC在毫未出示证据、拒绝提供情报来源的情况下,就敢指责英国政府在伊拉克武检问题上欺骗公众,政府也只敢力辩无此事,决不敢“反诉对方actual malice”。政客们更毫无隐私可言,收入都登在报纸上。就连非政客的英国王家都备受媒体迫害,不但连选举权都没有,女王的元旦致词从来是首相捉刀,而且王妃在美国会计面前裸体横陈,还给狗仔用望远镜头拍下来登在报纸头版头条;戴安娜和老姘的电话都给非法录了音,拿到电视台去广播。政客和普通公民的不平等甚至可以到这程度:在西欧国家,普通人用鸡蛋西红柿痛打政客们,根本就不算什么犯罪。但你如果敢对某普通公民这么干,恐怕立刻就得给警察抓起来。



在这点上,我觉得欧洲人民远比美国人成熟,比较一下华盛顿和伦敦就能看出这点来。华盛顿给我的感觉如同雅典,矗立中心的是古埃及方尖碑式的华盛顿纪念碑,四方由神庙包围。而伦敦就根本找不到一个现代神庙。我有时想,克伦威尔真是生错了国家,如果生在美国,则一定会变成华盛顿那样的神祗,决不会只留下个区区铜像,死了几百年还让历史学家没完没了地数落。



但哪怕是老美,也敢由民间报纸公布五角大楼的秘密文件,指责约翰逊总统欺骗公众,调查尼克松总统的犯罪活动,更由全民无微不至地关怀克林顿的性生活,万目炯炯,望眼欲穿地凝视他老人家的拉链门,生怕它打开的不是时候和地方。记得尼克松在《六次危机》里回忆,他和艾克联手竞选时,媒体暴出他贪污的丑闻。他根本没敢去要求对方提供证据,否则就要反诉“actual malice”,只能老老实实地上电视念家庭收支明细帐,这才化险为夷。他于此感慨曰:从政的坏处就是没有隐私可言。此事给他的心理创伤,一直都没有愈合,云云。



如果说老美处于青春期,则中国人还在襁褓时代。强烈的分明的爱与憎成了咱们主要的心理活动,而这正是原始人的标志。对“他们的主子”,咱们有的是响马式的深仇大恨,对“我们的主子”,咱们只会无限忠诚无限热爱无限崇拜无限敬仰。



就是这种奴才心态,决定了即使没有“无产阶级专政”作强大后盾,人民心里也绝对不会有那“犯主奴之分”的一闪念,在革命成功后,想法去摆脱由响马变成的新主子。在《喜见“道德神权”为时代大潮冲蚀──“犬儒”篇之六》中,我已经把这道理说得很清楚了:



“在传统社会中,别说‘犯上作乱’的大罪,就连‘乱了名份’的‘一闪念’,一般人都决不会有。这就是‘名教’、‘礼教’的‘教化’作用。它把‘上下尊卑’这个道德观念牢牢地烙在每个人的头脑里,从根本上阉割了人民的抗争欲。这就是道德权威的威慑力,它强大到让人民连向它挑战的念头都不敢起、不会起。”



在我看来,要在中国实行民主,首先得破除这种心态,这不但是使民主制度在中国获得主观可行性的重大努力,而且现实可行,并不有赖于什么重大政治改革。而真正信奉民主的志士必须首先从自己作起,用单一标准对待所有的政治家,把他们视为随时有可能欺骗人民的异类,必须时时刻刻处在人民的监督之下,决不让他们享受普通公民享有的隐私权和名誉权。



更重要的是,咱们一定要吸取以往的历史教训,永远停止造神活动,结束将无赖痞子孙中山、毛泽东人为制造为圣贤的邪教活动,像西方公民那样,只用“对我和国家有用还是无用”这功利标准去衡量政治家,将他们视为人民的鹰犬,决不把他们莫明其妙地尊奉于道德的奥林比斯山巅,听任他们僭居道义权威,“中国的光明面”,“替天行道,顺天应人”的“民运王”。做不到这一点,则哪怕真正的民主志士在未来中国掌了权,也一定会被温顺的奴才们宠坏,变成再也摆脱不了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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