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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外在美和内在美（一）美的哲学

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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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浅谈外在美和内在美（一）美的哲学 (110 reads) 时间: 2003-4-17 周四, 上午10:13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浅谈外在美和内在美（一）美的哲学

最近有不少网友谈论到美和美学，讨论涉及到美学“高深的”、“边缘的”理论，有贝苏尼网友的《话说形式感——兼答2u2m网友》，继而有引小路网友论述电影《英雄》之美，然后大汉子网友发出了 http://www.hjclub.com/TextBody/179215.asp?Stat=3&PageIdx=1&oD=2> 《关于“形式感”和“牛子禅”--与2u2n贝苏尼引小路诸君商兑》。感觉各家都言之有理，但也都跟我对美的理解有所不同。大戈“卧梅又”太多“闻花”，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譬如路上看到漂亮MM也会回头（要趁太座不注意），这就是说，没有太多“闻花”的人也会知道什么是美的，也是爱美的，当然也可以谈论美喽。

我想说美是没有定义的，或者说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个一统美学天下的定义。美学家们也只是在谈论美，描述美，再作些关于美和审美过程的分门别类的阐述。正如网友们在这里谈论美一样，其实大家都懂得什么是美，如何审美，都是美学大师。

大贝谈论“形式感”，指出形式对艺术品的重要性；小路则干脆否定美的“内涵”。大汉的文字很有深度，但其言“‘形式感’不是也不可能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某种感觉，而必定是审美心理学意义上的某种‘完型’或格式塔，即某种完整的感性印象”，大戈难以苟同。首先，审美心理学本身是包含于心理学之中，既然“形式感”是“审美心理学”的“某种”“感性印象”，为何又认为它不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某种感觉”？这在逻辑上似乎难以自圆。其次，从大贝的文章来看，其“形式感”是指由形式引起的美感（或许我的理解有偏差，请大贝纠正），因而“形式感”未必只是“感觉”的东西，还可以是涉及知觉、记忆、情绪等过程的东西。

美是什么？关于美的概念，讲起来可以天花乱坠，因为美的定义太多，至少有四十种。美学界至今没有统一的意见，原因是没有哪一家的说法被大家都接受，可以号令天下，有些说法相互矛盾、彼此诘难。举例先列几位大家熟知的艺术家的说法。

罗丹认为“性格和表现”就是美。可艺术品的性格是什么？这本身也是一个难以下定义的概念。人是有性格的，可我们知道，在需要勇猛斗争时，温文尔雅的性格并不美；在需要宽容理解时，残酷暴虐更与美无缘。

雨果说：“美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表现在它最简单的关系中，在它最严整的对称中，在于我们的结构最位亲近的和和谐中的一种形式。”问题来了，雨果自己的作品《悲惨世界》所呈现的社会可不是简单的关系，够复杂的了；维纳斯像不是对称的，而且缺失了胳膊的维纳斯并不严整，更谈不上“最严整”；大自然的电闪雷鸣在我看来并非亲近的形式，而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所有这些，都不妨碍给人们带来美感。

著名的《拉链门》男主角、敬爱的小克同志有一天盛赞其雪茄味道“真是美极了”，更是不着边际。难道我们不吸烟的GG、MM们就不懂什么是美了吗？（Oops，逻辑错误）

我国的美学家蔡仪给美下了个不怎么美的定义。他说，“美是一种规律”，“凡是美的事物就是符合美的规律的”。那么什么是美的规律呢？“美的规律是指以非常突出的现象充分事物的本质，以非常鲜明、生动的个别性有力地表现事物的普遍性”。但是，什么叫做“有力地表现”？多大的力算是有力？《病梅馆记》中的病梅究竟是美还是丑的？如果你认为是丑的，可有人认为是美的，否则搞那弯弯曲曲的劳什子干吗？如果你认为是美的，那么病梅是“有力地表现”了梅的“普遍性”么？

可见美的定义还真不怎么好下。

虽然美的定义不好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美有某种较贴切的理解、有时会有某种惊喜，愉悦的心情直叫旁人羡慕不已，“瞧那小样美得”。美往往和善、好、喜欢等概念相联系，因此，人们把美好的、善良的和能够使人愉悦的人或事物看待为美的。正如哲学所研究的一切事物一样，美的人物和事物也是既有形式的又是有内容的，所表现出来的美，则有外在的美和内在的美之分。例如，当我们讨论一幅画的美时，绘画用哪种介质（布、纸或石版，等等），哪类颜料，是这幅画的形式；至于这幅画是画了一枚美丽的贝壳，还是一条幽静的小路，或者是一位阳刚大汉，是这幅画的内容。形式和内容共同决定了事物的美，前者决定了事物的外在的美，后者决定了事物的内在的美。画的构思、色彩的运用、光线和色调的表现、所画景色或人物的外表等等是它的外在的美，而作者借此所要表达的思想、情趣则是其内在的美。

所有美的人物和事物，都有其外在的美和内在的美。两者可以是统一的，也可以是对立的。两者可能共存，也可能单独存在。美女潘金莲对于西门庆是美的；对于武大郎本来是美的，后来灌他毒药，就不美了；对于武二郎来讲，潘金莲不过是“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淫妇。可见，美女的外表是美的，但美女的外表加上内心，综合起来却有可能是不美的。卡西莫多（雨果《巴黎圣母院》）外表是很丑的，但他的善良的心地，让绝大多数的读者感受到了他人性的美丽。

对外在美的审美过程，强烈地依赖于审美者的各人经历、性格、气质（这里是心理学上的概念，不是日常生活中那种一眼看上去某帅哥的特征）。有人爱吃甜，有人爱喝辣。有人认为黑MM好看，有人认为磁娃娃美丽。一句话，对外在美的认识有着非常强烈的个体心理上的主观性。否定这一点，认为美是绝对客观的，在哲学上就陷入机械唯物论了。

对内在美的认识，强烈地依赖于审美者的思想、道德、民族文化和价值观。一句话，虽然内在美有其客观性，对它的认识却也有着非常鲜明的社会主观性。内在美的主、客观属性，缘于社会意识的主、客观性。因此，对这个内在美也是需要辨证看待的。否定这一点，在方法论上就是形而上学的僵化的审美观。

正是由于审美过程的鲜明的主观特征，使得美学家在什么是美的问题上吵个不休，难以确定。我认为干脆不要下定义，爱谁谁吧。几何学中，点是不定义概念，不照样可以有平面的、立体几何还有解析几何？美也可以是不定义概念嘛，我们至少可以做到尽可能接近美、描述美、表达美和欣赏美。

美的内涵太丰富，审美过程又是一种复杂的心理过程，要敞开谈论美和美学，应至少可以写出一部中篇来，就象易明的《两棵树》一样，但内容却远不如《两棵树》那样让读者感到有“性”（兴）趣。所以后面只想以《蒙娜·丽萨》为例子，简单地聊一聊美术作品的外在美和内在美。

（待续）

戈瑞

2003年4月15日

【附一】贝苏尼话说形式感——兼答2u2m网友 4/7/2003 17:10

话说形式感——兼答2u2m网友

那天阿桂贴出了一张马桶的照片，一看之下，不由得赞叹道：还别说，真有形式感。2u2m网友问我，什么是形式感，现在简单说两句。

“形式感”首先是指线条、色彩、对比等抽象的因素。这些因素不是“属于”自然界和社会里存在的“对象”的，而是艺术家创造的产物。即便是像摄影这样“写实”的艺术，照什么不照什么也是摄影师选择的结果，怎样照，就更显功力了。不管那“对象”究竟是什么，一经艺术家选择和加工，也就脱离了实际的功用，成为艺术品，有人因此说，艺术在于形式，而且仅在于形式。

就阿桂那张照片来说，我一开始根本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色彩鲜明，构图对称，可见首先给人的印象是形式，而不是内容，而且让人忘掉内容和被拍摄对象的功能。尼采说过“一个人只有当他把一切非艺术家看作形式的东西感受为内容，为事物本身的时候，才是艺术家。” 这段话也许是对形式感最好的说明，也是对阿桂的恭维。

顺便说一句，便器作艺术品非自阿桂始。达达派艺术家杜尚（1887——1968）就于1917年2月他把一小便器署上“R·Mutt”（美国某卫生用品的标记），送往纽约独立美术家协会美展厅，取名为《泉》。他解释说：“一件普通生活用具，予以它新的标题，使人们从新的角度去看它，这样，它原有的实用意义就丧失殆尽，却获得出了一个新内容。”人们称此为“制成品艺术”。他另一件“制成品”代表作是在《蒙娜丽莎》印刷品上，给美丽的夫人加两撇小胡子，以表明对传统绘画的蔑视。不过，如果艺术品首先必须是创造，重复就不算艺术，那么上面给阿桂的恭维也就要打些折扣了。

【附二】引小路英雄之美 4/13/2003 18:34

网上人说<<英雄>>，骂的人多，赞的人少，仿佛伊拉克战争，反战的人总是对的，否则淋你一头口水。真的那么糟吗？

我觉得此片匠心独运，它的音乐，图画，动作绝对是上上乘的制作，足以弥补情节的某些缺失。

我就欣赏这种能把唯美发挥到极致的精神，你当电影非常好拍的吗？

张艺谋有段话讲得很正点：电影这个东西过了数年后也许你就忘了讲什么了，可是有些美的画面一直记得。比如你会记得英雄中漫天黄叶中两个红衣女子决斗，一面平静的不起波纹的湖上两个男子进行意念上的对打。假如若干年后你还记得这些，那便是电影的成功，导演的成功。小路以为然。

有些时候一些擦肩而过的人，一些画面会在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烙印，即使那人那画不言不语，一瞥之下，便是永远。我曾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坐在教室里，有一次偶然看了一眼窗外，看见一个高年级的女孩站在孤零零地在篮架下晃荡，她穿着件牛仔短袖，胳膊是非常健康的TAN色。正是上课呢，操场上没有其它人，只有阳光，空气，鸟，和这个女孩。多年后这个女孩健康的胳膊还在我的脑海里晃荡，我后来也试图晒成这个颜色，那种与众不同的自由。大学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篮球打得非常好，她向来跟男孩一块打球。她长得不漂亮，但我一直在旁边羡慕都看着。她有一双球鞋，黑色的，那个时候大家都穿白球鞋，但她的是黑的。奔跑起来有种酷，阳光下的酷。多年以后，那双黑鞋常在我的眼前晃荡，我一直试图找一双适合自己的黑色的球鞋，可惜没找着。也许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件真正适合自己，让人眼前一亮，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的东西，这样别人才能记住你。名字有什么重要？意义？让它孤魂野鬼去吧！那才是真正无法言喻的东西。因为是非本来就空。

诗有意义是诗的不幸；也可以说，电影有意义是电影的不幸。为什么一定要把电影的内容拔到一个高度来看？用一些宣扬啊，表现啊，拔高啊，大而不实的词去写影评？

张艺谋的片子常常是纳不下许多形容词的。许多片子只能或只需一个词去评价，比如说：

古今大战秦佣情-情

秋菊打官司-执著

大红灯笼高高挂-无望

...

这部英雄，只有一个词-美。

不俗已然难得，更何况是美？

许多人都在憧憬美，可是美真在面前的时候却在生气。美便是美，要它有内涵作甚？

【附三】大汉子关于“形式感”和“牛子禅”--与2u2n贝苏尼引小路诸君商兑 4/14/2003 07:19

（一）

日前贝苏尼刊出大作（指“话说形式感”），其中有“形式感”的说法。2u2n（以下中国化为“二先生”）觉得这种说法在中文里甚为少见，疑从英语中移植而来。其实，在有关文学，艺术和美学的中文文献里，“形式感”一词出现的频率很高，若谓“俯拾皆是”或许不无夸张，但说人们对它早已“熟视无睹”，却是一点也不过分的。二先生对它感到陌生，可能是因为他的专业过去和现在都不属于人文学科，“术业有专攻”，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话说回来，“形式感”也并不是一个严格的美学范畴或概念。据我所知，可能是因为没有必要，此前似乎还没有哪个学人追问过它在中文文学里最早的出处和它与英语的关系问题；而且在中国学界，似乎也还没有形成一个有关“形式感”的公认权威的定义。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对这个术语尚未达致某种约定俗成的共识。大体上，贝苏尼君已经对艺术“形式”作出简单扼要的描述。我这里想要补充的是：任何一件艺术作品的形式，都是单一而完整的符号，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与此相应，“形式感”不是也不可能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某种感觉，而必定是审美心理学意义上的某种“完型”或格式塔，即某种完整的感性印象。有鉴于此，我觉得，如要将“形式感”翻译成英文的话，似应译为 Impression of Form 。二先生以为“形式感”可能与英文里的abstract 相应，这肯定不对：abstract 通常对译为“抽象”，“抽象概念”，有时也指抽象派艺术品，但与作为一种感性直观的“形式感”显然不是一回事。

（二）

小路说，“美便是美，要它有内涵作甚？”这便肯定了美其实只是形式，属“色”，无内涵就是“空”。但她既不作思辨，便是“顿悟”；她也不做论证，而只凭言语道断，这便是“直指人心”了。----其禅意即全在于此。应当注意的是，小路所谓“要它有内涵作甚？”，其所问并不在美的实质，而在“内涵”的“功用”（“作甚？”），颇有美国特有的哲学--实用主义的色彩；另一方面，小路讲述的故事，也浸透了不少牛仔精神！因此，综合以上所说，我戏言之为“牛仔禅”。

可惜小路并不认识她自己，对我所说颇感惊诧，甚至似乎有所误解，足见她的“悟”全凭天分，只是偶然得之耳。

贝君在解释小路“论英雄”那个贴子时，名为力挺小路，实为发挥自己的美学观点。她先说“美没有内容”，又说“美是有意味的形式”，前后似不能自恰。须知，既然说“美没有内容”，那就是肯定美只是“空”；而再说美“有意味”，岂不否定了“空”？----两者皆为肯定或断语，其间何存“两可”或“两不可”之意？当然，贝所谓美是有意味的形式，也是言之有据，语出贝尔。贝尔是大家，但与禅宗美学路数不同，彼此难以相通。

（三）

禅宗学说虽染有美学的意义，但它本身并不是美学。小川兄欣赏“牛仔禅”这个“新词”，明显是着眼于现当代人对宇宙人生的领悟，对人生智慧和人生哲学的探索。这已经超越了美学的范畴，进入一个更广阔更深邃的领域了！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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