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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这个论坛,连罗尔斯死了都没人跟一句,却大谈特谈刘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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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这个论坛,连罗尔斯死了都没人跟一句,却大谈特谈刘晓波。   
所跟贴 这个论坛,连罗尔斯死了都没人跟一句,却大谈特谈刘晓波。 -- wm - (76 Byte) 2002-11-27 周三, 下午9:37 (325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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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再跟,转篇《哲学祭酒罗尔斯》 (247 reads)      时间: 2002-11-27 周三, 下午10:15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现在忙。等明儿有空,再整一篇读《正义论》笔记出来,谈罗尔斯

对违法非暴力反抗的看法,题目就叫“违法促成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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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斯去逝, 贴一张旧贴以示悼念



送交者: 盲聋 于 November 27, 2002 08:49:12:[新观察/xgc2000.net]



这篇帖子是当初大家讨论他的正义论时我一个字一个字敲进来的。现在再也

没有可能听听罗大师的讲演了,甚憾。



哈佛琐记:哲学祭酒



吴咏慧





  看过(爱情的故事)(Love Story)这部电影的人,可能还记得电影中的一

段对白:男主角向女主角抱怨他一直无法脱离父亲的控制。女的反间:何以

见得? 他眼神凝望着女孩背后的建筑物,缓缓地回答:我们正站在我父亲所

捐赠大楼的阴影下。



  电影中的楼房就是哈佛大学哲学系系馆“爱默生楼”(Emerson Hall),

这栋长方形建筑是用“哈佛红”(crimson)砖砌的三层楼,木制的窗子雅意盎

然,墙壁爬满了青绿的常春藤,棕色枝干从屋瞻垂到地表,正门平台的石阶

站立了两盏路灯,像似守护神,是栋很有味道的古典建筑。一九八二年的春

天,有一次我到"爱默主楼"上课,离这栋优雅的建筑,约有三十码时,我却

一点也没有电影院中的观众那么幸运,可以闲情逸致地享受视觉美感,因为

瞬间就要被迫去做一个"存在的抉择"。



  “爱默生楼”周围的入口都被一群群抗议南非种族歧规政策的学生包围

着;哈佛是私立学校,必须依靠投资股票才能维持下来,南非股票一向利润

丰厚,学校当局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因而投资了不少钱在上面。但从这些纯

洁又自认是正义化身的学生看来,哈佛买南非股票就等于支持南非政权去压

迫有色人种,于是发起全校罢课的示威运动。



  这些示威者站在入口的中央,试图说服每一位前来上课的学生加入罢课

的行列。有些人觉得他们“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掉头就走了。另有些入

想进去上课,却被挡在门外,因此双方不免舌枪唇剑一番,展开激烈的辩论。

他们声震遐迩,老远就可以听到,其气势缉不下于古代罗马的议事厅。



  我对南非问题素无概念,一二心只想安全过关以进楼上课,惜苦无对策,

焦急得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爱默生楼”的大门,示威者采取个个紧

迫钉人的战术,马上有一个白人女孩走上来解说要我支持罢课,一时窘迫不

知如何是好,只好说:“小姐,对不起!我是要进去上厕所。”这位小姐即

刻闪到一旁,连说:"对不起,赶快进去!"



  走进大楼,我没有往地下室的盥洗室下去,反而顺着楼梯,走上三楼的

三0五室,罗尔斯教授(John Rawls)授课的地方。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心里还

在想,刚才自己是机智还是怯懦呢?愈想愈恼,不禁汗流浃背。



  教室的门开敞着,一反平常,只有少数几个学生疏疏落落地坐在里面,

有些人闭旨养神,似乎为了稍稍调养方才受惊的“良心”,以便待会儿可以

聚精会神地上课,罗尔斯教授准时走进教室,环视教室一周,作了简单的辩

白。他说,越战时,学生同样要求他停课;学生的观点他固然同情,但作为

一个教师的责任就是尽其本份把书教好,罢课绝不能作为伸张政治立场的工

具,所以他无法苟同,今天亦不例外。说完后,就开始进行严肃的哲学讨论,

听他徐缓但坚毅的口吻,仿佛世界上任何事情也无法阻扰他上课的决心。顿

时我觉得他很像“万世师表”中饰演教师的彼得钒峦 “岩桓·奥图在感情

丰富,但外表冷静理智的角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知道罗尔斯教授的名字是在哈佛合作社的“教科书售卖部”; 闲

时最喜欢在那个地方逗留,随意翻阅琳琅满目的书籍,真是知性的一大乐趣。

很快地,我就发现一本绿皮的平装书---《公义理论》(A Theory of Justice)

为许多系所共同采用,譬如政治、社会、经济、教育、法律等等,哲学系更

不用说了。什么书有这么广泛的影响力呢?我万分好奇,便买了一本回家。

可是翻一翻,似懂非懂,不能领略其中奥妙。



  普特南教授(Hilary Putnam)素被誉为解析哲学的鬼才,以观点新颖锐利

见称,成就涵盖多方面,举凡科学哲学、语言哲学与数理逻辑,皆是其看家

本领;为人有点恃才傲物,嘲讽其他哲学家更是家常便饭。但他颇能与学生

打成一片、支持学生运动,甚受学生爱戴。某次普特南在课堂上竟然宣称:

“罗尔斯教授堪称二十世纪政治哲学的祭酒”,而与罗尔斯齐名的同事,那

契克(Robert Nozick)教授却被他评得一文不值。(哈佛大学的罗尔斯、那契

克和牛滓大学的多尔京(Ronald Dworkn)被认为是新自由主义的代表者,但观

点不尽相同。那契克和多尔京的作品都是想修正罗尔斯的论点。那契克著有

《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Anarchy,State and Utopia),曾获“国家书卷

奖”;多尔京著有《正视权利》(Taking Rights Seriously)。普特南教授批

评那契克的正式用语是“我在智识和道德上都看不起他”。)



  福之教授(Roderick Firth)是我所敬爱的先生。教起书来,要言不繁,

条理分明,授课内容十分均衡,颇能引导学生循序渐进作深入地探讨,是个

很具耐心与爱心的教师;不像有些先生,着意表现自己,只顾成一家之言,

落得顾此失彼、难以收拾的局面。伦理哲学是他的拿手好戏,听他分析哲学

论证,娓娓道来,十分享受。依照他发的课程纲目最后一堂正是“罗尔斯的

理论”,一大早便兴匆匆跑去教室占位子,想看看他怎么评估罗尔斯。结果

失望得很,他竟然没有谈到罗尔斯的论点,只在结束时交代说:“罗尔斯先

生现在就在我们隔壁上课,我希望诸位来日有幸玲听伟大的哲学家讲述自己

的哲学。”我只好去上罗尔斯教授的课。



  “305教室”是间可以容纳七八十人的教室,第一天上课,挤得水泄

不通,毫无容身之地,走道上坐满了人。罗尔斯教授进来后,原来的嘈杂声

倏然消失了,四下一片静寂,然后是罗尔斯教授翻开讲义的声音。他习惯性

地看了一眼学生,然后用那半沙哑的喉咙开讲,我很快就发现罗尔斯教授有

严重的口吃,他说到“文明”时不是一气呵成的,而是“文-文明”(CI-CI-

CIVILIZATION),我禁不住笑了出来,前座的学生马上回头瞪了我一眼,似

乎我犯了大不敬之罪。



  老实说,罗尔斯教授讲演并不精彩,他不属于那种故作惊人语,以哗众

取宠的讲演者;但不可否认,他平淡低沉的语调里蕴藏了丰富精深的内容,

课前若不稍作准备,就很难理解他的论旨。



  在“政治与社会哲学”这门课,他从霍布斯(HOBBES)的《利维坦》

(LEVIATHAN)一路讨论下来;在另一门“伦理哲学的问题”,他主要检讨康

德(KANT)的道德哲学。其实从这两门课,就大略可以窥视他的巨著《公义

理论》的思想源泉:霍布斯的“契约论”和康德的“形式的进路”(FORMAL

APPROACH)。在他以“原始立足点”(ORIGNAL POSITION)的概念,依据不同

权利原则,逐步建构成“公义社会”中,更是把两家长处结合得天衣无缝。



  罗尔斯是西方近两百年第一个能有效回应“功利主义”挑战的哲学家。

自启蒙运动后,“契约论”的阵营后继无人。相反的,在道德与经济思想方

面,“功利主义”阵营名家辈出,例如: 边沁(Bentham)和穆勒父子(James

and John Mill),最终取代“契约论”而成为十九世纪哲学的主流。这其间

当然还牵涉到历史与社会环境的变化,但“契约论”的没落却是无庸置疑的。



  罗尔斯"剖析起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Critique of Practical)和

《道德形而上学的摹础》(Groundwork of the Metaphysic of Morals),表

面上,像似三家村的老学究教孩童初读“语孟”,反复厘析,务必做到句读

无误;方才罢休。实际上,他是对康德哲学作层层剥落的工作,然后再环环

相扣,步步逼进康德的体系。经他导读一遍,等于在康德哲学的大观园巡行

一过,沿途如山阴道上,红花绿木,目不暇收,至此始知何谓学问!平时对

康德哲学的几成自信也随之崩解。



  某次有位朋友远道而来,他心仪罗尔斯已久,意欲随我去旁听。波士顿

初秋的下午,夕阳斜照,有点暖意,最适合听哲学讲演。罗尔斯那天很卖力

地论述他对康德哲学的解释,意在反驳二十世纪“功利主义”的大师穆尔

(G. MOOR)的论点,真是毕生罕见的世纪大对决。罗尔斯讲到紧要处,适巧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身上,顿时万丈光芒,衬托出一幅圣者图像,

十分眩目。正想提醒我的朋友把握住这段历史的片刻,作为哲学的见证,没

料到他老兄竟然东倒西歪地呼呼入睡,两千年前,孔子感叹“宰予昼寝”的

心情,至此完全体会。



  学期结束,罗尔斯教授讲完最后一堂课,谦称课堂所谈全属个人偏见;

希望大家能做独立思考,自己下判断。语毕,走下讲台。全部学生立即鼓掌,

向他致谢。罗尔斯教授本来就有点内向害羞,频频挥手,快步走出讲堂。可

是在他走出后许久,掌声依然不衰,冬天拍手是件苦差事,我的双手又红又

痛,问了旁边的美国同学到底还要拍多久,他答说:“让罗尔斯教授在遥远

的地方还可以听到为止。”西方人对大学者的尊敬之情,在此流露无余。



  在那几年有件事经常困惑着我:波士顿的严冬是十分寒冷的。活活冻死

的事时有所闻。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下,别人厚衣重袭,罗尔斯教授却总是着

一件单薄长袖的衬衫,在校园中如闲云野鹤般地晃来晃去,好像他的哲学睿

见已经凝聚成一股不化的精神内功,力可御寒;使我这个远从亚热带负笈他

乡的孩子,景仰至无以言喻。有一次,上罗尔斯的课,久候不来。学生窃窃

私语;终于助教走进来,以狮子吼的嗓子宣布:罗尔斯先生感冒,停课一天。

从此我了解到原来伟大的哲学家也是肉体之躯,跟我没什么不同,心里如释

重负,在哈佛六年中,那夜睡得最为甜美。



(读到最后,不禁心神往之,不知何年能有机会能听听罗大师的讲演?!

--他应该还健在人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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