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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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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呆呆的梦 (178 reads) 时间: 2002-9-02 周一, 下午5:08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足球场上，队员们猫着腰、眼光逼得紧。守门员一转念，就把球踢给了呆呆。那足

球在地上愈滚愈小，到了呆呆脚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粒台球。

守门员见呆呆不知咋办，就朝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怎么处理您看着办。”呆呆

瞧着自己的脚丫，和那只小而坚的球，觉得光着脚去踢那才叫呆。他捡起球来，小

心询问对方队员，能否用投球代替踢球？对方队员见是呆呆，就齐声回答ＯＫ，显

得格外轻松。呆呆掂了掂球，举目一望，才发现原来对方的球门距离甚远。他呆了

呆，就把球投向了另一个球门。

全场欢声雷动，呆呆一再鞠躬。

呆呆把梦说了一遍。“哪是梦！”李红说，“你还不是老拿球砸自己的门？”

说的也是。呆呆别无专长，就是自幼个头比人高。初二时，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校队

队员，唯呆呆的任务只限于捡球，长期不能转正。后来呆呆的个头又长出了一截，

教练就让他穿上运动服，大号的；还教他运球、投篮、三步跳。呆呆投篮还算在行，

可三步跳就是不合拍。人说呆呆不跳倒很高，愈跳愈矮。呆呆另有一个毛病，就是

一上场就分不清谁是谁，只要有人喊“给我”，呆呆就把球给他，义无反顾。至于

投错篮，那是偶然弄错方向，并未形成习惯。

总算参加过一次校际比赛。呆呆自己觉得精彩，就高声喊“好球”、并极力鼓掌，

从来不管是谁得分。只是对方的观众见了这股呆劲，就难免交头接耳起来。最后五

分钟的时候，教练决定让呆呆上场，因为已经赢了许多，估计输不了。呆呆一出场，

队友们就只顾抢球，然后一个劲传球给他；而呆呆只顾砸球板，没有转球、带球等

多余动作。晚上两队联欢，对方教练三番五次赞美呆呆，说他不仅球风好，而且球

艺精湛。

只是呆呆自己也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乱砸一通竟会每砸必中。

后来插队落户了。呆呆在田边吃饭，眼见一张报纸被风刮起、就要泡水了，便失声

叫道“哎呀！我还没看过哪！”于是又一阵风过来，将报纸吹到呆呆的锄头柄上。

张村老农阿基伯见状大惊，认定呆呆的嘴是皇帝嘴、天上多了个红太阳。后来呆呆

扛着锄头收工回家，路上见有巨石悬在峭壁上。呆呆觉得恐怖，以为石头就要塌下

来，便交待张村人民，要千万警惕。阿基伯听了，急忙传达呆呆口信，说要千万警

惕，莫要大意。可张村人就是不信。他们说，那石头自古如此，哪能说滚就滚下来。

当晚大雨滂沱，忽然间大地震动如天柱折足。次日呆呆出门，见那段马路已被抹去，

巨石压在山脚下。全村都在围观，见呆呆驾到，就诚惶诚恐起来。

呆呆终于明白，原来那是意念的力量。于是许多事情呆呆不敢想，比如死亡。五岁

时呆呆不知怎样是死，呆哥就装死给他看。他日，呆呆跟着呆哥到榨油厂玩耍，一

声巨响锅炉爆炸，呆哥立地死在呆呆的身旁。因为不敢想，呆呆就变得更呆，呆呆

的念头也就更加明白。于是阿基伯就请求呆呆努力想象某人死亡，果然电台传哀乐，

尸体的脸上印着呆呆意念斑块，如蚊香。全国上下如丧考妣，唯张村男女面带喜气，

暗中分田分地。呆呆忙于复习数学物理，不久高考制度也就跟着复辟了。

就要离开了，张村举宴为呆呆送行。一群小孩围了过来，呆呆把手放在他们的头上，

祝福他们的未来。呆呆说，他们是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月亮，天上的太阳。

某年，中国胜了科威特，同学们上街舒情，呆呆呆在寝室里。后来，不上街的同学

遭围攻，唯呆呆除外。这回不是别人放呆呆一马，而是因为呆呆是班长，同时也是

足球队长。呆呆既不入党也不打小报告，班上同学因此信任他。至于足球队长，呆

呆不会足球，但球队不能没有他，因为他要不在场，队员们静不下心来，相互之间

就不知如何配合、如何协调了。

已是深更半夜。呆呆的室友从街上回来，一见呆呆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其他寝室则

依然热闹非凡，时不时有人将热水瓶扔向操场，权当爆竹的声响。张三刚刚洗完澡，

就从另一个寝室赶了过来。张三说，很想知道呆呆对上街游行的看法；又说，上街

其实不重要，关键是爱国。呆呆累了，要求先睡觉，等天亮了再说。无奈张三坚持

给个说法，“一句话也行，不然大家都别想睡”。呆呆被逼不过，只好从床上坐了

起来，呆了又呆，然后开口说了一句呆话：“我不要打倒科威特。”

次日傍晚，呆呆和李红在孤山脚下。李红揶揄呆呆：“是不是有亲戚在科威特呀”。呆

呆认真回答说，没有；又补充道“也没仇人在科威特。”李红说，你忒认真。“人家

随便喊喊，怎见得说打倒就打倒啦？”呆呆把脸转向这无锡女孩，呆了呆，觉得很奇

怪：一夜之间这丫头竟判若两人了。呆呆想，文革中的许多人，大概也就“随便喊喊”

罢。呆呆见有人在溜冰，就和李红打赌：“那人就要撞上了，你信不信？”李红只

顾斗嘴，不料那溜冰的一个趔趋，就与她撞了个满怀，还溅了她一脚的污泥。

平湖秋月。李红洗完了脚，又要洗凉鞋了。呆呆对李红说“你的鞋要沉到湖里去了。”

李红一惊，就松开了抓鞋的手，眼睁睁看着它一路沉到湖底。呆呆见她踩着一只鞋，颇

觉得不对劲，就下水替她捞另一只去了。

须臾，呆呆的头来从水里冒了出来。他右手握着李红的鞋子，左臂靠着湖滨的石阶。

月光下，李红在石阶上蹲着，光脚丫皮肤有黑有白。呆呆心想：那黑的，是被阳光

晒的；而白的则是藏在庇荫下，与他手上的鞋子有关。李红见呆呆发呆，就乜着眼

坐了下来，把脚伸入水中。忽然，呆呆要李红回答一个问题，“要认真，不好随便

嚷嚷。”李红耳根一热，便柔声回道，说呀。呆呆问李红能否光着脚走路。“哦！

就这问题？”李红声调扬起。呆呆说，“如果你不能，那我就把鞋扔回去。”“什

么道理？！”李红声色俱厉，“我不能！”

梧桐树的阴影下，三只光脚丫、两个人影，李红的右脚踩着呆呆的左脚，一高一低

的往前挪动。李红说，真没想到可以这样走路，又说“你好大胆，怎么敢把我的鞋

子给扔啦？”呆呆又呆了。扔鞋子原是要李红光着脚走路，而李红死活不肯，于是

只好折衷。呆呆觉得惊奇，怎么自己的意念竟无能支使李红。他意识到，李红已经

改变了他的性命、坏了他的皇帝嘴。只是未来的日子如何适应，他仍然心中无数。

又过了几年。呆呆和李红在电视机前。“化学武器好恐怖”一个说；“战争要结束

了”另一个答。果然不出两周，这场持续了八年的两伊战争宣告结束。呆呆觉得内

心深处有呼唤的声音，他走到地球仪前，问李红哪个国家最好？李红说，“澳大利

亚”。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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