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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夜探红楼(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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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夜探红楼(46-50)   
Te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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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夜探红楼(46-50) (501 reads)      时间: 2001-11-12 周一, 下午8:23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夜探红楼



作者:特务



(46)



雍王府后花园。



雍正完练了一路剑法,乌思道急忙递上湿毛巾:“王爷,您的

剑法越来越精妙了,当今武林,怕没有人是您的对手了。”



“呵呵,这倒不一定,”雍正一面擦着汗,一面得意地笑着:

“老十四,还有那江南八侠,武功都不弱啊。”



“他们都不行,我看过了因的功夫,怕在您手下走不了一百个

回合。”乌思道讨好地笑着:“那首童谣您跟皇上讲了?”



“讲啦!”



“皇上说什么没有?”



“没有,不过呀,老头子的疑心病可重着呢,嘴上不说,心里

肯定犯嘀咕。”雍正大摇大摆地在石凳上一坐:“我要你去查

访朝里官员的劣迹,你办得如何了?”



“王爷,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我查过得官儿,没有

一个不贪污的。”乌思道摇摇头说:“几十万两银子简直都不

算什么,上百万的有好几个,还有上千万的呢!”



“好!”雍正一拍大腿:“抓住了他们的短处,就不怕他们不

和我保持一致!”



“王爷,您真要用他们哪?老百姓可是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先利用他们一下,等我的皇位坐稳了,就-----”雍正作了个

砍头的手势。“咔喳!他们搜刮来的银子还不全归国库了,老

百姓也会称赞咱英明。过河拆桥么,哈哈!”



-----------------------------------------------------------



荣国府,赵姨娘的房间。



乌思道呼噜呼噜地抽了一口水烟袋,吐了个烟圈儿,得意地说:

“这回环儿这个世袭就没跑儿了。雍王爷手辣心黑,真是帝王

之才!”



“嘿嘿,”赵姨娘冷笑一声,“兔子打光了就杀猎狗,等他真

当了皇上,怕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哎,我可是大功臣,他的那条计划不是我帮忙搞成的?”乌

思道不在乎地说。



“大功臣,听说过杀人灭口吗?”赵姨娘扁扁嘴说。



正说到这里,贾环哭丧着脸跑了进来。赵姨娘见他这样子,,就

没好气地问:“又是那里垫了踹窝来了?”一问不答,再问时,

贾环便说:“同宝姐姐玩的,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哥

哥撵我来了。”赵姨娘啐道:“谁叫你上高台盘去了?下流没脸

的东西!那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没意思!”



可巧凤姐在窗外过,都听在耳内。便隔窗说道:“大夏天的又怎

么了?环兄弟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些淡

话作什么!凭他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他呢,就大口啐他!他现

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环兄弟,

出来,跟我玩去!”



乌思道慌忙躲到屏风后面,赵姨娘也不敢作声。



贾环平日怕凤姐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忙唯唯的出来。



凤姐向贾环道:“你也是个没气性的!时常说给你:要吃,要喝,

要玩,要笑,只爱同那一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玩,就同那个玩。你

不听我的话,反叫这些人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不尊

重,要往下流走,安着坏心,还只管怨人家偏心。输了几个钱?就

这么个样儿!”



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二百个钱呢。”



凤姐道:“亏你还是爷们儿,输了一二百钱就这样!”回头叫丰儿:

“去取一吊钱来,姑娘们都在后头玩呢,把他送了玩去。你明儿再

这么下流狐媚子,我先打了你,打发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

为你这个不尊重, 恨的你哥哥牙根痒痒,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

子窝出来了!”喝道:“去吧!”



看着凤姐带着贾环走远了,乌思道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赵姨娘流

着眼泪说:“这下你可看见了吧,看见我们娘儿俩过得是什么受气

的日子了吧。”



乌思道面色铁青:“好你一个王熙凤,竟敢如此欺人!”



赵姨娘幽幽地说“了不得,了不得,他这个主儿,这一分家私要不都

叫他搬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



乌思道把赵姨娘搂到怀里:“别怕,别怕,看我略施小计,一定要搞

得这荣国府里鸡犬不宁!”





(47)



乌思道两手在赵姨娘身上放肆地揉搓着,忽然说:“我知道王熙凤

为什么恨你了。”



“嗯?”赵姨娘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你们合府上下,只有你比她的奶子大!”乌思道色迷迷地说。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都看过谁啦? ”赵姨娘假做生气地骂道。



乌思道刚要说话,只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大家吃了一惊不小。

忙问时,原来是外间窗户没有扣好,掉了下来。赵姨娘骂了丫头几

句,自己带领丫鬟上好窗户,叫乌思道还悄悄地从角门出去,自己

才去上房打发贾政安歇。



房脊上伸出个头来,正是弘历。他吐吐舌头:“好悬乎,要是老乌知

道我撞见了他的私情非气昏了不可。那赵姨娘真是火暴身材,老乌的

艳福不浅。父王的情报也真是滴水不漏啊。”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

气,自己的身世还能瞒他多久呢?



弘历身上有一张贾环给他搞来的荣国府地图,可是进来走走就转了

向。这次夜探贾府,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证据,

也好先下手为强,省着夜长梦多,以后落到雍亲王手里可就麻烦了。

再有也想看看贾老太太,贾证他们的模样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姥姥,

亲舅舅么。贾母是满和气的个老太太,看着就觉得亲;贾证假模假

事的伪君子样儿,也挺合自己的胃口。谁知道从贾母那里出来就走

错了路,看见了乌思道的香艳场面。



弘历掏出地图,借着月光看了看,向着潇湘馆的方向奔去。



潇湘馆的窗子开着,透过纱窗望去,贾五刚刚走进黛玉的房间。



弘历心里一阵紧张,自从那此被贾五打了以后,他就开始怕起贾五

来了。



贾五走进房来了,见黛玉泪痕满面,便问:“妹妹,又是谁气着你

了?”黛玉勉强笑道:“谁生什么气。”旁边紫鹃将嘴向床后桌上

一努,贾五会意,往那里一瞧,见堆着许多东西,却是些笔,墨,

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等物,,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

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

就知道是宝钗送来的江南土产小玩艺儿,便取笑说道:“哪里来的

这些东西,不是妹妹要开杂货铺啊?”



黛玉也不答言,紫鹃笑着说:“二爷还提东西呢,因宝姑娘送了些东

西来,姑娘一看就伤起心来了。我正在这里劝解,恰好二爷来的很巧,

替我们劝劝。”



贾五明知黛玉是见物思乡,便笑着说:“你们姑娘的缘故想来不为别

的,必是宝姑娘送来的东西少,所以生气伤心。妹妹,你放心,等我

明年叫人往江南去,与你多多的带两船来,省得你淌眼抹泪的。”



黛玉听了这些话,也知他是为自己开心,也不好推,也不好任,便说

道:“我任凭怎么没见世面,也到不了这步田地,因送的东西少,就生

气伤心。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你也忒把人看得小气了。我有我

的缘故,你那里知道。”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贾五忙走到床前,挨着黛玉坐下,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摆弄着

细瞧,故意问这是什么,叫什么名子,那是什么做的,这样齐整,这

是什么,要他做什么使用,又说这一件可以摆在面前,又说那一件可

以放在条桌上当古董儿倒好呢。一味的将些没要紧的话来逗黛玉开心,

黛玉只是不说话。



贾五忽然看见床上有一张诗稿,就拿起来读:



月色凉如水,星光似水柔;

红灯传碧盏,笑语下莲楼;

梦醒人不在,乡思一段愁;

随风飘万里,万里恨悠悠。



贾五看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中秋和妈妈一起赏月,元宵

和女朋友一起观灯猜谜,春节和哥们儿打牌斗酒,就痴痴地发起呆

来了。



黛玉见贾五如此,自己心里倒过意不去,便拿起一个瓷烧的麒麟,

说:“宝玉,你看看这个,和那天坠儿偷走的那个好象。”



弘历当然知道坠儿,是乌思道派来贾府卧底的,后来又被赶了出

去。他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贾五接过麒麟,看了看:“可不是,象得厉害。对了,妹妹,林家

给你的最后那封信你收好了吧?”



“收好了,”黛玉眼圈又红了,“在我的梳妆柜的抽屉里呢。”



弘历听了心里一喜,这个大概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



只听黛玉又说:“你不用在这里混搅了。咱们到宝姐姐那边去吧。”



贾五巴不得黛玉出去散散闷,解了乡愁,便说:“宝姐姐送咱们东西,

咱们原该谢谢去。”



黛玉道:“自家姊妹,这倒不必。只是到他那边,薛大哥回来了,必然

告诉他些南边的古迹儿,我去听听,只当回了家乡一趟的。”说着,

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儿。



贾五便站着等他。黛玉只得同他出来,往宝钗那里去了。



弘历见二人走远,冷笑了一声,从屋脊上跳到地下。



(48)



弘历四下看看,刚要进黛玉的屋子,忽然见远远地走来一个女孩,

仿佛是贾环拿来的画像上的晴雯。他听乌思道说过,了因和尚被晴

雯打了个重伤,估计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妈的,怎么她来的这么不

凑巧,只好等下次再来了。弘历心里暗骂着,悻悻地溜出了荣国府。



“宝二爷,林姑娘,”五儿扮装的晴雯笑着走进潇湘馆:“咦,人

都哪里去了?”



“他们呀,”紫鹃从后面走出来:“去宝姑娘那里了。晴雯,你有

什么事儿?”



贾五和黛玉到了蘅芜院,不巧宝钗出去了。两个人就在园子里随意

漫步,观赏月景。



又是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晃的人几乎不敢逼视。记得北京的月

亮没有这么亮啊,贾五心里暗想,还是因为没有污染的缘故?唉,

这么漂亮的北京星空,怎么后来搞成了那么灰蒙蒙的?不肖子孙啊。



黛玉望着月亮,轻轻地念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

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唉,”贾五叹息一声,“那苏大胡子文章是写得不错,只是人品

忒不怎么样!”



“此话怎讲?”黛玉奇怪地问,“就是那王安石三难苏学士的故事,

也只不过说他少年时过于狂妄罢了,于人品有什么关系呢?”



“妹妹听说过春娘的故事么?”



“没有,你知道,我是看不到什么闲书的,”黛玉看了贾五一眼,

低下头去:“除了你给我的。”



“春娘是苏东坡的一个侍妾,”贾五看着黛玉说:“人漂亮,文采

也好。春娘去庙里上香时,被城里一个恶少看见了,惊为天人。那

恶少就去找苏东坡,提出要用自己的一匹名马来换春娘。苏东坡一

来是个马迷,二来畏惧那恶少的权势,三来对春娘也没有新鲜感了,

就同意了这笔交易。”



“那春娘呢?”黛玉关切地问。



“春娘是个烈性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撞树自尽了。临死前写下

一首诗,”贾五望着月亮,慢慢吟道:



“为人莫为女儿身,

百般苦乐由他人。

今时始知人贱畜,

次生苟活任谁真。”



“为人莫为女儿身,百般苦乐由他人。”黛玉低低地重复着,泪水

流了下来。



贾五忙帮黛玉抹去泪水,“好妹妹,别难过。都是我不好,惹你伤

心了。”



“唉,没有什么,”黛玉勉强笑着说:“我是想,女人都是那么命

苦,男人又都是那么负心。”



“没有啊,”贾五拍着胸脯说:“我就不是那负心的男人。”



“宝玉,”黛玉抬起头来,明亮的月光映在她的眼眸上,美丽,深

邃,而又温柔。贾五不由得看呆了。



“这些天我好象总有一种预感,”黛玉幽幽地说,“好象我们要大

祸临头了似的。我好害怕。”



贾五贴在黛玉的身上,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不由得涌起

一种欲望,想要把黛玉抱在怀里。不过,这个时候这么做,是不是

有点乘人之危呢。他用力抑制着自己,只是轻轻拉起黛玉的手,

“妹妹,别怕,有我呢。”



两个人面对面地拉着手,在月光下,贾五觉得只听得见黛玉的呼吸

和自己的心跳。



过了不知多久,泪水又涌上了黛玉的眼睛。



“妹妹,别哭,妹妹,”贾五柔情地说。



“没有,”黛玉解嘲地说:“现在好多了,没有前些时候那么多眼

泪了,好象都流完了似的。”



贾五打了个寒战,他猛然间想起曹雪芹说的“泪尽而逝”,不由得

紧紧抓住了黛玉的手,疼得黛玉叫了起来。



贾五急忙把手放松,抱歉地看着黛玉:“妹妹,别怕,大不了,我们

一起逃出这个贾府。”



“逃?”



“是啊,我们逃到江南,逃到苏州去。”



黛玉平生有两个最大的愿望:一是和宝玉在一起;二是回苏州家乡看

看。现在这两个愿望都可以实现了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贾

五:“宝玉,你可不许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贾五坚定地说。又伸出了自己的小姆指:

“要不,我们来拉勾?”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湖边传来一阵琴声。





(49)



琴声清越悠扬,忽而又转为富丽堂皇。黛玉凝神听着:“真是琴

中高手!”



贾五是见过世面的人,音乐会参加过不少,床底下经典音乐的盗

版光盘就有一箱子。眼前此人虽然古琴弹得不错,但是还够不上

专业水平,去年一个什么晚会上那个梳大辫子的白衣小姑娘就比

他弹得好。不过,既然林妹妹夸奖,自己当然也要赞扬几句。



还没有想好赞什么,琴声忽然转得婉转凄凉。黛玉拉起贾五的手,

两人顺着琴声走去。



琴声由凄凉又转为悲伧,一个少女的声音随着琴声唱了起来: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飘流?

为神有灵兮何使我处天南海北头?”



“是蔡文姬的胡茄十八拍呢,”贾五说。



黛玉“嗯”了一声,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歌声又变的凄苦悲愤: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亟我越荒州?!”



余音在夜空回荡,树上的树叶沙沙做响。贾五不禁有一种毛骨悚

然的感觉。他紧紧拉着黛玉的手,黛玉擦了一下眼泪,继续向着

琴声走去。



翻过小土坡,只见湖水边上,大柳树上挂着一个红灯笼。树下摆

着一架琴台。琴台边上有一个小供桌,上面放着一个香炉。琴前

坐着一个女孩子,一习白衣,满头的长发象乌云一样洒落下来,

正是妙玉。



贾五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妙玉叹息了一声,擦了一下眼睛,拿起几支香,就着灯笼点

着了,插在香炉里。一屡青烟袅袅地升了起来,妙玉双膝跪下:

“可卿姐姐英魂不远,请饮此一杯。”说着把桌上的酒杯端了起

来,向空中一洒,点点水珠落入湖中。



“可卿,是秦可卿么?”贾五好奇怪,“她和妙玉有什么关系呢?”



妙玉站了起来:“姐姐,你的红楼梦的曲子我也学会了,你听听,”

说着又走到琴前坐下,调弄了一会儿。



黛玉轻轻地说:“君弦太高了,与无射律只怕不配呢。”



只听得妙玉随着琴声唱道:



“开辟鸿蒙,谁为清种?都只为明月情浓,”



黛玉听了,呀然失色道:“怎么忽然作变徵之声了?音韵可以裂金石

了,只是太过。”



贾五问:“太过便怎么?”



黛玉说:“恐怕不能持久。”



正说着,只听得蹦的一声,弦断了。



妙玉站了起来,笑着说:“琴中忽出异音,想必是有高人在场,何不

出来相见?”



贾五忙拉着黛玉从树荫里走出来,笑着说:“怕打扰了你呀,你的琴

弹得真好。”



妙玉见是贾五,不由得一怔,也不理他,向着黛玉说:“你来得正好,

我正想请你喝茶呢。”



“喝茶也算我一个呀,”栊翠庵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宝钗。



“你们今天怎么都在这里埋伏着呢?”妙玉笑着说,“好,你们等着,

我去烧茶。”说着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随他出去,贾五悄

悄的随后跟了来。



只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

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了一壶茶。贾五便走了进来,笑道:“偏

你们吃体己茶呢。”二人都笑道:“你又赶了来骗茶吃,这里并没你的。”



妙玉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

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

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杯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

字,镌着“点犀盂”。妙玉斟了一盂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

那只绿玉斗来斟与贾五。

贾五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两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

了。”妙玉道:“这是俗 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

么一个俗器来呢。”贾五笑道:“俗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

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



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执壶向斗内斟了一杯。贾五细细吃了,果觉

轻浮无比,赏赞不绝。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福,独

你来了, 我是不给你吃的。”贾五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领你的

情,只谢他二人便是了。”妙玉听了,方说:“这话明白。”



黛玉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

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

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

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

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贾五听了一楞,上小学时听老师说过,雪花飘落时吸附了许多尘土,所

以雪水是很脏的。自己也试过一次,用小罐头盒装满了雪,放在炉子上,

结果化出来的都是泥汤儿。想到这里,不禁向杯中的看了一眼,清澈透

明。是200年以前空气中的灰尘少吧,还是妙玉有个什么过滤的法子?



黛玉知妙玉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正要约着宝钗走

出来,忽然见妙玉对她使个眼色。



黛玉跟妙玉走到里屋,妙玉小声问黛玉:“你家是苏州人么?”



“是啊,你也是么?”黛玉说。



“算是吧,你父亲家哥儿几个?”



“就他一个人。”



“堂兄弟呢?”



“也没有。”



“咦,”妙玉奇怪地说:“他不是叫林如海吗?”



“是啊,”黛玉也奇怪了,“你认识林家人吗?”



“不,不认识,”妙玉支支吾吾地说,“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50)



乌思道坐在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得意地说:

“十四阿哥的人马已经过了临潼了,现在咱们是万事具备,只欠

东风啊!”



赵姨娘给他斟上一杯茶:“别乐得太早了,你们那一肚子花花肠

子,搞不成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大丈夫处世,有机缘立功名,就是罗锅儿趴马路------死了也直

了。”乌思道笑着说:“再说了,我就是个活诸葛,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呀!”



赵姨娘嘻嘻一笑:“你就会吹牛。对了,你不是说一定要搞得这

荣国府里鸡犬不宁么,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憋出个屁来!”



“呵呵,你还记着哪,”乌思道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你看看这个。”



赵姨娘接过来一看,是个香袋儿,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

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

一面是几个字: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显峰。



赵姨娘满面通红,“呸”地啐了一口:“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是

从哪个小娼妇那里拿来的!”



“什么呀,”乌思道忙分辩说:“这个叫绣春囊,凭着它,就可

以把贾府闹个天翻地复!”



“怎么会呢?”



“你听我说呀,”乌思道嘿嘿一笑,“那大观园里除了宝玉那小

子,住的都是黄花闺女,如果和男人有了私情,她们的名声,贾

府的名声,还不全都完蛋了?再说了,贾府现在主事儿的就是那

凤辣子,如果出了漏子,还不得先怪罪她?”



“哦?”赵姨娘好象明白了什么。



“我们想办法让这绣春囊到老太太,或者王夫人手里,就说是在

大观园里拣的,然后啊,你就尽等着看热闹吧!”乌思道得意地

说。



“哪,你是说,让我把这个绣春囊交给她们?”



“不行,她们会怀疑你,得找个她们信得过的。”乌思道说:

“我们去园子里看看。”



盛夏的下午,大观园里静静的,只听得见蝉鸣的声音。



乌思道和赵姨娘躲在大柳树后面,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

大姐的笑嘻嘻走来。赵姨娘心里一喜,说:“好,就是她了,”忙

把绣春囊扔到小路中央。



原来这傻大姐年方十四五岁,是新挑上来的与贾母这边提水桶扫院

子专作粗活的一个丫头。只因他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作粗活简

捷爽利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贾母因

喜欢他爽利便捷,又喜他出言可以发笑,便起名为“傻大姐”,常

闷来便引他取笑一回,毫无避忌。因此又叫她作“痴丫头”。她纵

有失礼之处,见贾母喜欢他,众人也就不去苛责。这丫头也得了这

个力,若贾母不唤他时,便入园内来顽耍。今日正在园内掏蛐蛐儿,

蛐蛐儿跳走了,她就随着赶了过来。



傻大姐看到路上有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就拾了起来。这痴丫头原

不认得是春意,便心下盘算:“敢情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必是两

口子相打。”左右猜解不来,想想要去拿去与贾母看看,就笑嘻嘻

的一壁看,一壁走。



乌思道和赵姨娘看了相视一笑。



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回,也就往园内散散心来。刚至园门前,只

见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邢夫人说:“这

痴丫头,又得了个什么狗不识儿这么欢喜?拿来我瞧瞧。”



傻大姐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

呢。太太请瞧一瞧。”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

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蛐蛐儿在山石那

边拣的。”邢夫人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

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

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而去。



贾五坐在山石上练了一阵内功吐纳,看见傻大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就问:“喂,你跑什么呢?”傻大姐看看贾五:“我不说,我什么都

不知道,”就匆匆跑了过去。



贾五一怔,怎么傻大姐也变得这么奇怪起来了。唉,这贾府内疑点越

来越多,妙玉怎么会和秦可卿是姐妹呢?她又会唱红楼梦的曲子,那

是警幻仙姑给宝玉托的梦么。“开辟鸿蒙,谁为清种?都只为明月情

浓,”谁为清种?说得可是清朝皇室的隐秘?都只为明月情浓,说得

可是怀念明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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