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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隆重推出草色新雨清新优美的游记一篇,出自瑞士美女叹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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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隆重推出草色新雨清新优美的游记一篇,出自瑞士美女叹息小姐 (342 reads)      时间: 2005-4-07 周四, 上午7:28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Valens镇"游学"记

"游学"是我那正在荷兰读书的堂弟用来教育我这种够得上足不出户的呆子的. 令人佩服的是, 他也真是能做到周游列国和拿学分两不误. 最近呢, 我参加了我们神经生物学中心的Ph.D交流活动, 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游学.
要去的地方是瑞士东部靠近Bad Ragaz城的一个山间小镇Valens. 背着长长的黑色poster carrier(一路跟作贼似地试图藏着它, 很怕别人误认作是火箭筒)并在学长的建议下把游泳装也打进包裹, 我从苏黎世出发了. 顾不上欣赏沿途湖光山色, 临时抱佛脚地读完了作为星期一实验课助理所要熟悉的材料. 又跟对面坐在妈妈怀里的胖宝宝逗了几分钟(她一看到我就不哭闹了), 最后在群山环抱的温泉胜地Bad Ragaz下了火车. 到了站台才看到三三两两的背着各色"火箭筒"的同志们从各车厢里出来, 这就是我平日散布在各个研究部门的同学们. 最好笑的是有位仁兄干脆背囊上插了根长长的硬纸筒充当海报筒, 两端用胶带马马虎虎缠着. 看起来象是一个落魄江湖的剑客.
从SBB网上查看到, Bad Ragaz到Valens只有邮车相通,我当时买的是一票到底的通票. 我天真地想象我准会被扔到邮包堆上用卡车运送到山里, 跟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差不多. 没料到, 邮车居然是漆成亮黄色的漂亮奔驰大巴. 负责组织这次活动的研究所coordinator已经在第一排座位上冲着我们大家微笑了. 而腼腆微笑的司机竟然是一个缩水版(瘦小)的007(偶像布鲁斯南同志). 他查完车票, 告诉大家一个二十分钟的旅程将要开始了. 嗯, 我相信这绝对是个好开始!
山路好陡, 车真的象是在爬行. 007严肃而冷静地转着方向盘在一个大弯接着一个大弯的山路上扭秧歌(瑞士有这活动吗?), 我很快转昏了. 山路串起一个个小村子, 沿途上车的乘客没有一个不是惊讶地张大嘴看着我们这一车带着稀奇古怪行李的陌生人.
车子最终停在我们的目的地clinic Valens的时候, 薄暮已经笼罩到这个玻璃建筑群上. 这里其实是神经科学中心临床康复中心. 如果算上在山谷下面修道院的温泉疗养中心前身, 那可是有段子历史啦. 新瓶老酒, 这里也继承了温泉疗养的传统, 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主厅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温泉游泳池, 据说水温常年保持在37度. 难怪一进大厅就闻到一股温润的水气味道.
听康复中心的领导啰嗦完欢迎词, 我们被带出去分配房间. 我和两位来自大学医院做MS课题的姑娘分配在一个套房里. 这是离康复中心不远的一个小楼里, 有着宽大的起居室, 厨房和阳台. 另我们万分惊讶的是除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外, 居然还有DVD机. 可惜我们都要准备各自的talk,没时间看什么片子.房间很干净舒适,她们俩(梅兰妮和爱丽诺,瞧人家美好又上口的名字)选了一个双人间,剩下的单间自然是我独自享用啦.山间夜凉,幸亏我有备而来,换了个厚外套就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六点钟.大概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游泳池是七点开门吧.我打开窗户欢迎山间清晨的清新空气.雾把山谷笼罩着,雪山顶上却抹着一缕霞光.我拿着照相机在窗口和阳台上拍了几张,又觉得不过瘾,干脆跑到外面去找好画面.
村子好象还没有睡醒,街上只有一两个人走过,互致早安.我把那几栋阳台上点缀着盛开着红色绣球的村舍以及雪山背景装进我的取景框里.这时,远远传来叮咚的牛铃声(到瑞士来旅行的朋友千万要买一个回去,当然,有力气搬的话).循声一看,村路那边,一头头褐色的牛正从雾气里钻出来走过来.这是勤劳的农民们正赶着他们的牲口往山上的草场去放牧.山顶的雪还没有化尽,山腰草场已经是青翠欲滴般的肥沃了.我脚下的草场开满了黄色的蒲公英和粉红的石竹.
在新鲜牛粪的腥味和草场甜香的混合气味中,我抱着大毛巾和游泳装去温泉池里游泳.起这么早,我自然是第一个.
水的温度令人舒服放松.更妙的是池的一边有冲浪按摩喷泉.躺在栅格上,水流和气泡或轻或重地冲击着背部,真是享受啊.三面落地窗可供浴者尽情欣赏山谷的美丽风光.如果不是池边供轮椅患者出入水池时使用的起吊装置和管理员的白大褂,真要以为自己是来旅游度假的.
因为待在水里太过舒服而不想离开,差一点没时间吃早点.胃口极好地吞了一碗新鲜酸奶,咽了两口咖啡,抓过一个羊角面包就跑去会议室.早上的安排是听同学讲7个短talk并参加一个康复中心主任主持的case study.出乎意料的是有些同学的工作非常出色,来之前我以为第一二年的Ph.D学生讲课题一定很无聊.最可爱的是来自我的合作实验室的小男生Robert,他把新发现的一个可能是protease的蛋白照自己的名字命名为NeuRobin,引起了大家愉快的哄笑.接下来的case study也出乎意料地令人开心,虽然面对的是奇形怪状的患者(原谅我用这个词,但是的确是事实).他们都是车祸或者肿瘤的受害者,大多被疾病禁锢在轮椅里.但是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是乐观和希望.一个在车祸中受伤的十八岁男孩刚从几十天的昏迷中奇迹般地醒过来,脸上的伤疤还是粉红色的,但是他已经能在医生的帮助下站立并行走几步.医生用他的CT片子给大家展示他的大脑受损伤的部位,然后让我们就他身体个方面的功能提问.这个小男孩一直都害羞地微笑着,尤其是当医生让大家看他一侧眼睛瞳孔丧失收缩反应的时候,他好象怕痒似地把手护在胸前笑着躲避一个靠得太近的同学.下一个病人是个大型脑肿瘤切除的患者,36岁的乐观壮汉,会议室里秩序从此大乱,连主持的医生都忍不住发笑.因为他的表演欲太强,抢去了医生的角色,把自己的治疗前后的情况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还转过身来主动向我们提问,有时侯还要自问自答.我们都觉得他有当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天才,大家真是笑得不可开交.
下午是叹息等人的poster session.大家沿着会议室外的走廊把各自的poster挂起来并按照惯例守在旁边等着观众提问.叹息这个课题里有项技术绝对算是当前热点,因此不得不应付一批一批的观众.讲了一下午连口水都喝不上,嘴巴都讲麻了,但是心里还是很满足的.有趣的是那些病人也喜欢凑过来看看听听,尽管他们一点也不懂.我想他们也许是饱受疾病之苦,对我们报以热忱的期望.很可惜的是我们只能做很少的事情,还不见得会有临床价值.他们特地出了一期快讯"欢迎苏黎世未来脑科学家光临",我们都收藏了一份.康复中心医生们闲下来也会过来聊聊.我的课题是纯粹的基础研究,他们是临床医生.我们互为门外汉,但是仍然聊得很愉快.
走廊这端是阳光浴室,患者们来来往往出出入入.有些患者坐在轮椅上围在一张桌子旁忙碌着,护士小姐搬动着大张的塑料板.我偷空过去隔着玻璃看了看热闹.原来他们在做手工--画丝巾,编织.有的人把一张白色的丝巾固定在塑料板上,往上刷颜料,然后随意用手弄皱,洒上米粒或在丝巾和板之间垫上可乐瓶盖子.等到烘干后揭下来就是一条有着水波般花纹的漂亮丝巾.有的人则是用传统的花样,往丝巾上一笔一划地画图案.盛开的花,可爱的动物,神秘的几何图案.一面墙上挂着的大概是"优秀作品",真是漂亮到可以拿到高档商店里出售.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些遭受严重神经系统疾病的患者用来进行康复锻炼的副产品呢?
沿着这条走廊看过去,可以感受到人类和疾病作战和决心.我们会议室隔壁是一个活动室.难怪早上开会的时候隐约听到那里有歌声传来.原来,在这里,唱歌也是治疗的一部分.厅里靠着墙放着一排用彩带装饰的象脚鼓,大概是用来锻炼手的协调性吧.屋里还有一些巨大的橡胶球,很多运动器械诸如吊环双杠,明显和常人使用的有异,都是给残疾人特别设计的.
夕阳斜下的时候,我们登上一辆包租的邮车前往一个"神秘之地".所长说要给我们大家一个惊喜.因此知道我们抵达目的地,这个迷底才被揭开.原来,我们被邀请到一个酿酒作坊参观并晚宴.葡萄藤还没有发芽呢,自然没有葡萄,作坊目前是闲置的.主人指点我们看他的酒窖和巨大的(两抱粗)的整个树干做成压榨装置.几张木板用空酒桶撑起来就是桌子,上面放着各种乡间制作的熏肉和香肠,都切成薄片,用酸黄瓜片和生菜叶托着卷着.另一张大长桌上放着各种沙拉材料.酒在一开始是随便取的,研究所付了钱.coordinator开玩笑说研究所不可能给大家买醉.因此如果要多喝,只有自己掏腰包啦.我取了一杯玫瑰酒(就是那种淡红色,味道比较甜的),坐在有着巨大前额的Andreas旁边.这小子讲talk的时候结巴得让人发疯,现在却端着一大杯红酒兴致勃勃地品尝着.
所长敲了敲杯子让大家安静下来.他把旁边坐在轮椅上的一个特殊客人介绍给大家.这个老先生曾是康复中心的患者,他几年前在滑雪事故中撞坏了大脑和脊椎,导致颈部以下瘫痪,目前只有右臂能动,但全部手指却不能动.他在手上绑了一个带有橡胶头的塑料棒,就用它来操纵自己的电动轮椅.生性乐观的他买了一台手提电脑,装了卡拉OK装置,也用那只棒来操控,以唱歌自娱并娱人.今天晚上他决意要为我们献歌,早早让太太支好了音响设备.这个老爷爷看到一大屋子年青人准备听他唱歌,激动得红光满面,连忙让他太太帮忙设置好话筒.他说,咱们先来点舒缓轻柔的音乐来配餐,之后,我要让你们都燃烧起来.大家的相机辟里啪啦响成一片,闪光灯闪得晃眼,越发弄得他跟明星似的.
说实在的,他唱得可真不怎么样.虽说不跑调,可是明摆着坐在轮椅里几乎全身瘫痪的患者是不可能很好地用胸腔腹腔发出共鸣的.他的声音微弱而呼吸急促.但是我们都被他的深情投入感动得一塌糊涂.酒,肉,沙拉,面包就果真在抒情的音乐中被扫荡光了.研究所提供的免费酒染红了大多数人的脸.有人已经开始享受自己买来的整瓶的酒,连杯子都省了,这个人就是NeuRobin的father.更多的人是比较理智地合买分享.老爷爷的情歌媚眼(他真的是唱到情浓处四方抛媚眼哦)也的确把大家的热情点起来了.大家开始加入合唱,有人挪开桌子和酒桶准备跳舞.人家唱歌,叹息也跟着调子乱喊.一直从什么奥瓜州的州歌唱到瑞士民歌再唱到international的小曲儿.在所长的倡导下,大家用手搭着别人的肩膀结成长龙,在桌椅之间跌跌撞撞跳集体舞.沿途把仍然坐着吃东西的人拉起来加入.有一次带头的家伙甚至把长龙引进了酒窖子里.老爷爷除了偶然被太太逼着喝口水,一直在兴奋地唱.越唱越激烈,最后几个好手在屋中间的空场子上跳起了"低死高".老爷爷摇头晃脑,丫头小子们扭臀摆腚.还有仨丫头干脆站在声嘶力竭的老爷爷身后伴唱,唱到only you之类的时候还伸出手指头点着大家伙儿.那阵势,真有点街头献艺的水准.于是,我就拿了个空面包篮放在她们面前的地上,还真有人响应,扔了几个硬币进去.
老爷爷唱啊唱啊,不顾太太和所长在一旁劝他休息一下.他一首接一首地唱,还要在两首歌曲之间跟观众交流互动,连一秒钟都不耽搁.两个疯小子借着这劲把人家作坊主人的衣架给抬起来了,另外的疯子们就排着队端着酒杯仰着脸,曲着膝盖挺着肚子尽力向后弯着身体从衣架下颠过去.有时侯两个抬衣架的家伙故意突然把杆压低,跳舞的人就会碰到鼻子,或干脆被压得躺坐在地上.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幸好是周末,又是在远离其他村居的作坊),我们的包车来接我们回去.老爷爷气喘嘘嘘跟大家握手告别.叹息觉得酒不错,就找老板娘买了三瓶,准备带回苏黎世给朋友尝尝.很多人也开始效仿,纷纷解囊,老板和老板娘乐得开了花一样.到了车上清点人数,少了那三个伴唱的.到这个点儿上,什么公交工具都没了.所长不得已只好回去找.原来是老爷爷抓住她们三个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努力做研究.很惭愧他们这些人对我们寄予这么高的期望,可是实际上我们却改变不了什么现实.科学研究讲的是踏踏实实,循序渐进.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跟李洪志之类的神棍的吹牛是完全不同的.从目前的情况看,几十年内神经损伤修复方面都不会出现什么奇迹,老爷爷这辈子注定是要捆在轮椅上了.我想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却不消沉,不放弃希望.他直面残酷现实.换了轮子,早就吓得投到骗子怀里去寻求安慰了.或者自怨自艾哪里得罪了神神鬼鬼遭了恶报.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回来几天了,我每每想到他脚上那双将会永远是崭新的鞋,便觉得难过.但是我也不放弃努力,哪怕我贡献的是一小块砖瓦,那也是整个辉煌的大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三天早上仍然是紧张的报告会和讨论会. 由于头一天晚上闹得太晚, 早上没能起来再去温泉里游泳, 可惜可惜. 午饭之后, 整个会议就结束了, 大家开始自由活动. 绝大多数人把行李送到康复中心提供的货车上直接运送到山下Bad Ragaz火车站. 他们准备空着手跟中心主任等人走到山谷下面, 去看看涌出地缝的温泉并沿着山谷走到城里去. 还有一些人已经结伴准备带着行李直接返回苏黎世了.
叹息一直很仰慕那在阳光下闪耀的雪山, 如果就这么走了, 心有不甘. 山谷里的温泉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 于是经过短暂的思考并研究了本地地图之后, 叹息决定独自一人向上攀登. 买了一瓶矿泉水, 把行李送到寄存处, 只带着一个相机就出发了.
这一天真是难得的好天. 天晴朗得如同透明的一般, 风吹过来却带着山间的凉意. 山坡上四处都是叮噹的牛铃声, 反衬得村庄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的安静. 沿着山谷的方向走出村子, 我离开了公路走上了一条印着车辙的泥土小道. 两行车辙之间, 一丛丛蒲公英探着黄色的毛绒绒的脑袋在阳光下懒洋洋摇摆着. 这时候的小路两边, 仍然是大片的青草地. 用稀疏的木栅栏围着. 褐色的牛们专注地低着头吃草, 脖子上用宽大的皮带悬挂着巨大的牛铃. 随着它们的移动, 牛铃发出缓慢的低沉的声音. 给这寂静的山野添了一线生机. 绕过一个小山坳, 眼前是一大片刚刚披上春装的树林. 鹅黄的新叶令我想到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小径再转过一个小弯, 果然有一树桃花怒放呢. 花从一家篱笆里探出, 正在树下沙坑里玩耍的两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这么个陌生人走过. 在我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 小一点的孩子下意识把手指从嘴巴里拿出来问了声好. 我也回应了她的问候, 向她们挥了挥手. 走过小屋, 看到女主人正在屋旁晾晒刚刚洗好的衣物, 一条大黑狗在她脚边跳来跳去. 真是不称职的小家伙啊, 陌生人走过家门口却丝毫不警惕.
再往上走,路就变成了真正的山间小道, 弯弯曲曲在山坡上蜿蜒着. 雪山融化的水形成道道溪流, 欢快地从山上奔下来, 在岩石上溅起点点飞花. 树林开始变得密了, 阳光从新叶中洒下来几个光斑, 都被染上了绿色. 几只鸟儿在林间咕咕地唱着, 循声看去却不见踪迹. 牛铃声已经远去, 不注意去捕捉夹杂在山风中的声音时则根本听不到了. 小径一侧的断壁明显是沉积岩层, 在溪流和风雨的侵袭下一片片剥落下来. 我不时停下来敲敲打打并观察其中是否有化石的踪影, 却屡屡无功而返. 峰回路转, 透过偶尔稀疏的林梢, 已经能够看到山谷深处高大雪山的一角了. 耳边又传来低沉的轰鸣之声, 转眼望去, 山谷对面的一个陡峭崖上悬下来无数小溪, 千尺白练飘落在一块巨石之上发出低沉隆隆之声. 循着这条看似轻柔缥缈的溪流看上去, 是在阳光下发着幽幽淡蓝色的冰川. 散漫的春日阳光经过冰雪的反射竟然变得刺眼, 令人不敢久视.
爬过一个不小的坡, 眼前豁然一亮, 我已经走出阔叶林带. 眼前是山谷壮美的全景画面. 在墨绿的针叶林的衬托下, 皑皑雪山从三面环抱着安静的山谷. 我无法描述当时的景色, 任何词汇都是贫乏无力的. 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环视着周围, 甚至差一点儿忘了背囊里的相机.
沿着青草覆盖的小路继续向上走, 过了一座简陋的小木桥, 我走进了茂密的针叶林. 眼前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 只能透过微弱的光辨认脚下的路. 那些巨大的松树都长得笔直挺拔, 把头抬得几乎贴到后背才能看到树冠顶部. 地上落满了长长的松球, 呼吸到的空气带着一缕浓郁的松脂苦香. 走出这片树林的时候, 眼睛几乎无法适应外面耀眼的光线. 雪山更近了. 眼前是瑞士牧人引以为荣的高山草场, 每年夏天他们都赶着牛羊上山放养, 秋天再赶着膘肥体壮的牲口返回山谷里的村庄. 的确, 这是一片金子般的土地, 在清澈的雪水和丰沛的阳光滋润之下, 地长铺着一层绒毯般的青草. 各色野花点缀其间. 大概是这个季节山间气候仍然多变, 还没有人赶来牲口放牧. 整个世界就我一个人存在般的安静, 但是我一点恐惧感也没有. 回头看看, 那些高大的松树挂满长长的金色松球, 在风中摇摆, 如同童话仙界里的圣诞树. 我不停地按下快门, 直到倒卷的马达响起来. 这是我唯一能够带走一点这片景色的办法.
在我的脚边, 是一丛罕见的野花. 碧玉一般的茎托起一串长长的紫色穗状花序. 这是野生的风信子, 却与花店里卖的那些娇弱的同类有着天壤之别. 好几次我伸手想去采摘几朵带回山下, 可是每当触到那润玉一般的花都会退缩. 对这些属于山野的精灵, 我真下不了手. 我是酷爱紫色的, 也许跟我的名字有关. 但怎么舍得为了那一缕紫色的点缀而让它们在我的衣襟上枯萎?
躺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 才知道自己的腿有多么疲惫. 太阳已经不象中午那么强烈了, 雪山上升腾起丝丝云雾, 被急速的风带走, 天色逐渐开始暗下来.是返回的时候了, 尽管我仍然向往那片白雪覆盖的山峦. 当牛铃声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当看到山下那些红顶白墙的小屋时, 我觉得自己仿佛从神仙界返回人间. 除了心里装满的寂静之美, 下山的途中盛的一瓶泉水以及泡在其中的几叶路边采摘的清凉薄荷, 是我带回城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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