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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T 文强口述自传 第一章 投考黄埔   
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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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10/08
文章: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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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ZT 文强口述自传 第一章 投考黄埔 (224 reads)      时间: 2005-2-23 周三, 上午1:04

作者:诚灵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第一章 投考黄埔


1924年,我17岁,到过一次广州,见到孙中山。孙中山先生有两个绰号,一个是“孙大炮”,还有一个是“大元帅”。我还见到程潜,见到李烈钧,见到蒋介石。那时蒋介石是副总参谋长。
回到湖南后,我考上了湖南艺群美术专科学校,校长是徐特立。
艺群美专有一位老师叫王基永,他每次上课并不讲公民课程,而是作时事报告,我感觉他对国内外的形势分析透彻,还有批判。有时,他问我们认清了形势怎么办?我们瞠目以对。他也并不解答他所提出的难题,最多说一句“同学们深思!”王基永先生有时巧妙地将孙中山与列宁相提并论,有时又介绍创办黄埔军校以及学生军东征,建立革命根据地等一些闻所未闻的情况。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常常到了下课之后,还包围着他,问东问西问个没完。
与我要好的一位同学名廖仲良,是湖南宁乡县人,他比我大三四岁。有一天,他给我了个小本本的书,叮嘱我不能给第二个人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而且要躲在蚊帐内去看。我觉得相当神秘,不折不扣地一切照办。这个小本本的书,名叫《马克思主义浅说》,我躲在蚊帐中一知半解地一气读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的革命书籍。
那时,湖南有三剑客:毛泽东是搞农民运动的,夏曦是搞学生运动的,郭亮是搞工人运动的。他们三个人是分工合作。
我跟夏曦的关系很好。他对我说,国民党的革命是不彻底的,是改良主义的。其他的党派嘛,比如国家主义青年党,是无政府主义的。现在革命最彻底的,是马克思主义。我们有个领导,就是俄国,我们要走俄国的路。
我问:“孙中山是国民党,你怎么看他?”
夏曦说,用我们湖南人的话说,孙中山是打着国民党的招牌,做马克思的事情。
他又说:“现在俄国有个列宁主义青年团。”
我问:“那是个什么组织啊?”
“是一个年轻的革命组织,叫CY。”
那时我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1925年上海发生了“五卅”惨案,全国掀起了反帝的高潮。在这个反帝运动中,我是积极分子。夏曦到学生中考察,看到我敢作敢为,就发展我加入CY。
一天,夏曦通知我到第一师范去。我去了一看,来了不少人。墙上挂着马克思的像。第一师范的学生陈林达(湖南湘潭人,后来是国民党军长)也来了,我靠着他坐下。王基永给我们作政治报告,讲国际形势,讲革命形势。我坐在下面,觉得这个人了解的事情很多啊。夏曦对我说:“他是政治教员。”我说:“我们艺专的政治教员也是他。”夏曦说:“他的理论很好,很多事情我们还搞不清楚呢。”到了晚上,举行加入CY的宣誓仪式,又是王基永主持,我想:“他不但理论好,宣誓也是他来主持。”这才晓得他是列宁主义青年团在长沙组织的负责人。
我是个CY了。夏曦就动员我进黄埔军校。
我原打算以艺专作为过渡,然后再到京沪一带去深造。可是到艺专不过半年,就接触了革命思想,卷入了孙中山先生逝世后的爱国热潮中。接着又是“五卅”惨案的发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大革命时代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在长沙教育会大礼堂追悼孙中山逝世大会会场中,看到了追悼人群如山似海,激动人心的挽联,挂满了会场内外及“赐闲园”整个的花园。记得有人抄下唐诗陈子昂名句来赞誉孙先生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那时既仰慕孙先生的伟大,不愧为辛亥革命的开国元勋,但又感到“后无来者”之句,似乎又过早地作了结论,难道当代以及千百年后,就没有一人能超过他吗?我带着幼稚的心理在探索着,希望投笔从戎。
我的父亲也反对我学艺术,说:“学什么艺术啊,还是进一所大学吧。”当时,有黄埔军校、广东大学、岭南大学三所大学可供选择,但是我受到夏曦的鼓动,决定投考黄埔。在动身之前,我特意读了一些进步刊物《新青年》、《湘报》等等。
这次长沙投考黄埔的一共有8个青年,编成了一个组,陈林达是组长,我是副组长,还有6个是长沙黑铅炼厂的工人同志。去广东有两条路,一条是搭火车,火车快一些,但路上不安全,吴佩孚他们经常在铁路上抓学生。一条是水路,从上海到厦门,这条路比较安全,而且要便宜一些。我们选择了走水路。
出发之前,毛泽覃找我,说名单上没有他。
“我很想同你一道去考黄埔,只是我去不了。”
我问:“是不是你的哥哥不让你去啊?”
“我没有路费,去不了。”说着,他哭起来。
“你问你的大哥要点钱吧。”
“他一个钱也不给我,他一个小学教员,钱也不多,他抽烟,钱还不够自己用呢。”
我说:“你哭什么呢,这样好了,我估计要不了多少钱,路费我出,衣服钱你自己出,我有饭你有饭。”
毛泽覃高兴了。
我向陈林达讲,毛泽覃也要跟我们一道去考黄埔。陈林达不同意:“怎么可以加带一个人呢?”我说:“他也是CY,为什么不允许他去呢?”陈林达表示要全体通过,而且毛泽覃没有钱,我们也没有钱给他呀。
我说:“我出钱。”
“噢,你有钱?可是组织上没有交待,你又搞个人来。”
“哎呀,做好事嘛,把他的名字写在最后——毛泽覃。”
就这样,我带着毛家老弟一道投考黄埔。
到了上海海关,一看,贴了一张布告:说是台风来了,封关了。所有的船只都停开,船票不卖了,想走也走不了。大家很着急,本来就没有几个钱,又搞了个封关,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过了几天,我们只有两块钱了。毛泽覃着急“我跟着你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现在又封关了,怎么办呢?”
陈林达是组长,他更着急:“老文哪,我是组长,你是副组长,现在封关了,我们的伙食钱只够三天了,怎么办呢?你赶紧打个电报向湖南要钱。”
湖南回电报了:“一切费用自理。”青年团也没有钱。
这一下,陈林达急得不得了,陈林达跟毛泽东一起都是第一师范毕业的,我们私人感情很好。他的父亲是个木匠,家里没有钱,为人实实在在的。我一看他急得不得了,就把他叫了来,说:“你不要着急,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啊?吹牛皮啊!你有亲戚没有?有朋友没有?能借到钱吗?”
我说:“你不要管这么多,我有办法。”
“你吹牛皮!”
到了晚上,我把他叫来:“你摸摸我这个棉衣呀,看有个什么东西?”他上前一摸:“哎,这是个什么东西呀?像个硬的圈圈呀?”
我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叫我备而不用。爸爸娶她时,给她一对金镯子,她脱下一个给我缝在棉衣里。我母亲给我讲过,这个圈子相当于一两黄金。”
“噢,值那么多钱呀?我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这个妈妈很难得的。拿个金圈子给你,你妈妈很有远见啊。”他把我妈妈称赞了一通。
我对他说:“你对大家不要说,要不他们吃烟喝酒,几天就搞掉了。”
我们两人拿着金圈子跑到上海金店去问,说是值一百块洋钱。我对陈林达讲:“我把这个金圈子交给你,换成一百块洋钱,当做我们到广东的路费,多余的钱作为公费,我们的目的地还没有到达,我自己不要这个钱。”
封关八天后,恢复船运。我们买了票上船。他们打听买票的钱是从哪来的?陈林达说:“是文强的钱,他拿出来给我们用,我们要节省着啊。”
从上海到厦门,用了四五天时间。经过厦门时,,他们那些人讲:“哎,看鼓浪屿,鼓浪屿!”我问:“鼓浪屿是个什么东西?看看。”我看见对面山上有个天文台,隔得好远,看也看不清楚。我正在甲板上看天文台,有个人在我衣服上一揪,又敲敲我的耳朵,我回头一看,是毛泽东!
“哎,毛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捂住我的嘴说:“说话声音小一点,这个地方还在厦门,是北洋军阀和帝国主义统治的世界,他们如果晓得我们到广东去,就会绑票。”我听他讲得很有道理。
他上下看看我的打扮,我穿的衣服上有两个铜字“艺专”,帽子是白色哔叽的,帽子上插着一把铜宝剑,这是艺专的校服。
毛泽东把我浑身上下看了几眼之后。说:“你呀,打扮得太漂亮啦!人家都注意你,都看着你。帽子上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呢?一把宝剑插着,太引人注目。”
他说:“帽子就不要戴了,衣服上‘艺专’两个字可以取下来。”
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就一把抓下帽子往海里面丢,毛泽东一下子就把我的帽子抢过去了,说:“你这是幼稚的行动,你把这样好的帽子往海里丢干什么?这不是发神经病吗?你回去放在你箱子里头。”
我笑了,说:“也对。”那时我才18岁。
我问他:“我在这船上怎么没有看到你呀?”
他说:“我们住在上面的官舱,你们住在下面的统舱。我告诉你,我是国民党开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代表,夏曦,郭亮,还有四川的廖划平,也都是。”
我说:“我知道了。”
他又问:“你们还有几个人?”
“我们都是考黄埔的,你的老弟也在,要不要你老弟也上来?”
“穿得像叫花子样,不要上来。”
我说:“他现在跟我穿得一样,现在不是个叫花子啦!”
“噢?那个钱是哪里来的呀?又花你的钱吧?”
“那花不了几个钱。”
我回去找毛泽覃,故意往官舱走,一看官舱里夏曦也在,郭亮也在,还有廖划平也在。当时我并不认识廖划平,进了黄埔之后,廖划平是我们的政治代表,后来这个人成了叛徒。
我对毛泽覃说:“你哥哥也在船上,你去看看你哥哥。”
“我不去,他没有好脸,看他干什么呢,那个官舱你上不去,我更上不去。”
我说:“不去就不去嘛。”
船到香港,毛泽东离开官舱来找我,说:“那边派船来接我们了,你看那个插着青天白日旗的船就是。你们到了广东,那里的旗子也是青天白日旗。到了广东,我们就自由了,到了革命的世界。”
夏曦问我:“你在广州有熟人没有?”
我说:“熟人倒是有,但是地位隔得太远,是我父亲的朋友。”
“什么人哪?”
“程潜。”
他说:“这样吧,我给你想个办法,到了广州后,你们先住在黄元里那里的一个小旅馆,花不了几个钱,我写一个条子,你拿着条子去那里的组织接头。”
我们到了广州,按照夏曦说的,住在黄元里的小旅馆,是湖南人开的,臭虫多得要死。我拿着夏曦写的条子去找广东组织的负责人。找到了广东共青团的负责人穆青,他后来当过四川省委书记,被刘湘杀掉了。
穆青说:“你们是夏曦介绍来的?他是湖南方面的负责人,我们知道。”
穆青想了想:“我们这里没有专门人才,你是艺术专科学校的学生,你会画像吗?”
“画像嘛,简单的事情,用格子一套,放大就是了。”
他说:“你是专门人才,给我画一张孙中山的像。”
我画好第二天就送去了。他一看:“很像啊。”他说:“我们还有很多标语要写,写标语要文化啊。”我说:“写个标语有什么问题呢?”我就把陈林达他们都叫来,穆青很高兴:“好啊,这样吧,我把你们送到罢工委员会去。”
我问:“罢工委员会是个什么机关呢?”
他说:“香港工人正在罢工,刘少奇在我们这里组织罢工委员会,你们向他报到,有饭吃,每天除了有饭吃之外,还有六块钱。”我们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说:“有饭吃就行了。”
我们到罢工委员会报到后,被分配到工宣部。这个地方只能办公,不能睡觉,还得找个睡觉的地方。我听说农民运动讲习所可能有地方住,就去农民运动讲习所看看。远远地,就看见毛泽覃站在农民运动讲习所门口,我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哥哥在这里嘛。农民运动讲习所是孙中山办的,现在他要我哥哥在这里负责。”
“噢,是这样啊。”我问:“这里有没有地方住啊?”
“有地方住,房子大得很,来个百八十人没问题。”
我说:“我们十几个人没有地方住,你能不能跟你哥哥讲一讲,让我们住在这里?”
“没有问题。”
我们晚上住在农民运动讲习所,白天到罢工委员会上班。搞了半个月。
在广州,我们真是耳目一新,满街红色标语牌,民气昂扬,对比北洋军阀统治区的死气沉沉,简直是两个天地。我既感到兴奋,又感到紧张。觉得自己对革命的认识很不够,面对着许多新鲜事物,一知半解,连“三民主义”、“三大政策”的含义都弄不清,一开口就是笑话百出。有人向我说:“革命的书非读不可,革命的理论非懂不可,像胡适这样的名教授,也不知道帝国主义这一名词的含义。”青年们为了一个名词术语,会争论不休,我往往在一旁洗耳恭听,未敢插言。
1925年8月黄埔军校第九次招考,考了一篇国文,考了数理化,我以第三名的成绩考取。陈林达与我同榜录取,长沙黑铅炼厂的工人同志都没有考上,他们便投奔叶挺主持的第四军学兵团到肇庆入伍去了。毛家老弟没有考取,留在了农民运动讲习所。

作者:诚灵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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