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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救国” 和 “道德救国”----以答网友旧作答纳兰先生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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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腐败救国” 和 “道德救国”----以答网友旧作答纳兰先生 (511 reads) 时间: 2005-1-14 周五, 上午1:58

作者：芦笛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腐败救国” 和 “道德救国”

----以答网友旧作答纳兰先生

芦笛

昨在网上见官家“德治”的号召，只觉得啼笑皆非：当然从官家来说这是势在必行的，连当年征服中原的野蛮人都知道儒家是统治集团最忠实最有效的帮手，何况本族的统治者？

可惜回归儒家“德治”是死路一条，决不会得到人民的拥护，因为它的权威已被阿毛半世纪的革命实践彻底破除了。我党恐怕是天下最后一个有资格复兴儒家“德治”传统的集团，因为它的权威产生于革命，与旨在维持安定团结的儒家完全是两条道上的对头车。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既然要复兴儒家，何必当初要推翻清朝，弄出后来那麽多孽障来？老袁、老蒋不是从来都对儒家顶礼膜拜的麽？那又何必推翻他们？这正如既有后来的“分田分地真忙”的大包干，何必有当初的集体化？既有现在的款爷，何必有当初的公私合营？既有如今的“种田大户”，何必有当初的血腥土改？

光从这点上看，你说的自由讨论就永远没有可能，咱们的民意就只能是塑造出来的民意。如果那把刀连名都给丢了，引起来的理论上的震撼和思想上的混乱将难以想象，更不用说政治上可能引发的连锁地震了。因此，老邓弃刀留名，确有他的英明之处，那把刀（哪怕就光是名也罢）是咱们国脉的练门所在，碰不得的。

但这样作的结果，就是使改革不能理直气壮，成了偷偷摸摸地背叛老人家走资本主义道路，不把毛主义批臭，改革便一辈子没法正名，永远只能是名不正言不顺地暗渡陈仓的野狐禅。羊头狗肉弄出来不只是理论上的困境，它更容易激起人民的不满。侬小居头太年轻，不知道毛的教义已经一条条地深深烙在人民心中。人民自然要用那些通俗易懂的教导来衡量如今的社会不公和贪污腐败，将它归结为资本主义复辟的罪孽。正如当年小芦以为全世界的资本主义社会都象咱们的“旧”社会那样乌烟瘴气似的。说来可笑的是，竟连某些“民运人士”都跳不出毛主义的思路。严家其那个“政治学者”（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智最弱的“学者”）在去前年竟然发现伟大领袖说的就是有理，老邓就是走资派！连生活在西方的“自由化头面人物”都是这点德行，你能指望老百姓旦夕之间就破掉他们自幼就接受的金科玉律麽？

因此，不批毛主义，便等于为将来播下新一轮社会革命的种子，是潜在的大乱之源。说到底，正如儒家是专门为了替统治阶级巩固统治制造出来的那样，毛泽东思想是专门为人民造反设计出来的，它的确是暴民们最犀利的思想武器，世上再没有比它更厉害的玩意儿了。然而如果要让百姓自由批毛，立刻就引出上文已经说过的严重后果。所以，这看来是一个想不出办法来的两难处境：彻底丢刀要乱，丢刀不丢名迟早也要乱。

20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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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邑说的非常好。我说老邑，人家动不动就骂我这卖国贼是右派，我看你这爱国贼比我还右。我和你在“和平演变”这一点上是一致的。然而你的意思，似乎就是“无为而无不为”，让商品经济的大潮冲蚀传统价值观念的大堤，用不著多事，听其自然可也。这个问题，其实我半年前就在《大家》上和老邑争论过。在我看来，这种想法当然有它的合理处，至少比“革命救国”正确一万倍，然而推下去似乎就成了“腐败救国”。当然，在中国那种国家，“腐败的宽松”远远胜过“廉洁的铁腕”，其正面意义是不容否定的，至少腐败在瓦解公有制这万恶之源上起到了一定作用。

可惜腐败主要是一种破坏力，靠“erosion”固然可以毁掉一座大堤，但不能建起高楼。所以咱们的和平演变其实是“和平恶变”，恶变不出新思想和健康的价值观念，也恶变不出合理的社会生产组织方式，只能恶变出社会不公，这不公平超出了“泥腿子”们的容忍上限后，大乱就来了，乱定之后就出现了“廉洁的铁腕”，这就是中国几千年“乱─治”循环的周期律，也就是我预言毛主义复辟的历史依据。

所谓毛主义，指的是那种扎在中国传统深处的自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小坡“等贵贱、均贫富”直到伟大领袖的“造反有理”的泥腿子平均主义的意识形态，它的执行者可以姓张姓李，与毛是否被批并无直接关系。毛不过是借了件时髦西洋外衣，将项羽“彼可取而代之”和李逵“杀到东京夺了鸟位”的信条加以现代包装，其主义的根子深深扎在几千年造反杀人“替天行道”的传统中。他的个人贡献，无非是将那个“天”说成是中国从未有过的“无产阶级”，而“道”说成是“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罢了。未来的毛氏可能打出别的旗号，甚至西方的民主社会主义的旗号来，然而那汤里的药一定有经济平均主义加政治独裁这一味国药，否则无以顺民情、定一统。

黄炎培当年在延安跟毛泽东谈话时，曾经指出了这个周期律。毛告诉他中共找到了打破这个周期律的办法，那就是民主。毛一生讲的话，大概就数这句最对。这大概也是今天大多数海外华人的共识。

然而百年来的实践证明中国人民对民主有“抵抗力”，贸然实施只会象辛亥那样弄得上吐下泻。而且民主就意味著“轮流坐庄”，在“掌权等於发财”的现实情形下，谁肯拱手相让“老子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我们面对的两难就是：决不能造反，一定要安定团结，否则就要重演辛亥以来的悲剧，但一味强调安定团结，一切无所事事就会导致和平恶变，最终并不能长治久安。

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只能推行一种慎重有序、然而是动态的积极的和平改革，辅以同步的民权启蒙教育。而这启蒙教育里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把传统中那些孽种清理出来批倒批臭，将善种用现代话语解释，用西方现代观念来加以改造更新。这就是我说的“道德救国”的意思，它并不是象袁大头那样去“尊孔读经”，而是用改造了的原始儒家（主要是孟子的民本主义）来作为一种新的国民共识，以代替轰毁了的马列主义毛思想，当然它也可以说成是新时代的“内圣外王”，即在西式法治的框架上加以东方伦理的粘合剂。虽然它也强调“君君”，要求领袖人物率先在道德上做出表率，但这并不是过去的“德治”简单重复。

我之所以想到利用儒家，是因为：第一、它是在中国实行了两千年的国家级意识形态，对中国人的影响至深至钜，是在考虑改造中国时决不能忽略的重大国情。第二、原始儒家特别是孟子有许多合理教义，其中某些民本主义观点到现在也不过时。第三、中国现在全民道德崩溃，重建道德是当务之急，而儒家就是一套伦理体系。第四、从政治学角度上来说，儒家从本质上来说是个保守理论体系，是专门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而设计的。对於心浮气躁、喜欢造反的现代中国人来说能起到补偏救弊的作用。未来中国最大的危险是社会不公引起的人民造反，在这种国情下其实也就只剩下了儒家这帖药，不管有效无效都得使上了。

“道德救国”的最大难题是，从五四时代起，儒家就从来不是西方新思维的对手。历代的统治者如袁大头、老蒋无一不想用儒家的忠、孝、节、义来巩固统治，追求安定团结，然而从来就没有成功过。面对西方花样百出多的现代新思潮，远古的幼稚思想又岂能是竞争对手，对喜欢追赶时髦的青年有何吸引力？最严重的是，经过三十年的以仇恨治国和二十年的金钱挂帅，一切道德说教都对国人丧失了感召力。经过改造的新儒学是否能为当局所容，对民众是否有足够的吸引力，这些问题都是根本没有把握的。

当今的社会危机四伏，国人实在不能再燕巢幕上，欣欣然苟安下去。古话说“居安思危”，真正以中国前途为念的人必须直面那深重的社会危机，包括毛主义复辟的危险在内。老芦如臭嘴乌鸦，专门制作“盛世危言”，不过是因为“春江水暖鸭先知”罢了。其实从内心里说，我巴不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看三国流泪──白替古人担忧”而已。

2001-2-22

作者：芦笛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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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与儒家德治 -- ltlee - (784 Byte) 2005-1-14 周五, 上午2:56 (114 reads)

This sentence is almost a prophecy -- 芦笛 - (464 Byte) 2005-1-14 周五, 上午2:11 (116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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