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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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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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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zt (114 reads)      时间: 2004-10-11 周一, 下午10:04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胡适

本报(《每周评论》)第二十八号里,我曾说过:

“现在舆论界大危险,就是偏向纸上的学说,不去实地考察
中国今日的社会需要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些提倡尊孔祭天的
人,固然是不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那些迷信军国民主义或
无政府主义的人,就可算是懂得现时社会的需要么?”

“要知道舆论家的第一天职,就是细心考察社会的实在情
形。一切学理,一切‘主义’,都是这种考察的工具。有了
学理作参考材料,便可使我们容易懂得所考察的情形,容易
明白某种情形有什么意义,应该用什么救济的方法。”

我这种议论,有许多人一定不愿意听。但是前几天北京《公
言报》《新民国报》《新民报》(皆安福部的报),和日本
文的《新支那报》,都极力恭维安福部首领王揖唐主张民生
主义的演说,并且恭维安福部设立“民生主义的研究会”的
办法。有许多人自然嘲笑这种假充时髦的行为。但是我看了
这种消息,发生一种感想。这种感想是:“安福部也来高谈
民生主义了,这不够给我们这班新舆论家一个教训吗?”什
么教训呢?这可分三层说:

第一,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
能做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器都能做的事。

第二,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切
主义都是某时某地的有心人,对于那时那地的社会需要的救
济方法。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单会高谈
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
症候,如何能有用呢?

第三,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
易被无耻政客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欧洲政客和资本家利
用国家主义的流毒,都是人所共知的。现在中国的政客,又
要利用某种某种主义来欺人了。罗兰夫人说,“自由自由,
天下多少罪恶,都是借你的名做出的!”一切好听的主义,
都有这种危险。

这三条合起来看,可以看出“主义”的性质。凡“主义”都
是应时势而起的。某种社会,到了某时代,受了某种的影
响,呈现某种不满意的现状。于是有一些有心人,您这种现
象,想出某种救济的法子。这是”主义’的原起。主义初起
时,大都是一种救时的具体主张。后来这种主张传播出去,
传播的人要图简便,使用一两个字来代表这种具体的主张,
所以叫他做‘“某某主义”。主张成了主义,便由具体的计
划,变成一个抽象的名词。“主义”的弱点和危险,就在这
里。因为世间没有一个抽象名词能把某人某派的具体主张都
包括在里面。比如“社会主义”一个名词,马克思的社会主
义,和王揖唐的社会主义不同;你的社会主义,和我的社会
主义不同:决不是这一个抽象名词所能包括。你谈你的社会
主义,我谈我的社会主义,王揖唐又谈他的社会主义,同用
一个名词,中间也许隔开七八个世纪,也许隔开两三万里
路,然而你和我和王揖唐都可自称社会主义家,都可用这一
个抽象名词来骗人。这不是“主义”的大缺点和大危险吗?

我再举现在人人嘴里挂着的“过激主义”做一个例:现在中
国有几个人知道这一个名词做何意义?但是大家都痛恨痛骂
“过激主义”,内务部下令严防“过激主义”,曹辑也行文
严禁“过激主义”,卢永祥也出示查禁“过激主义”。前两
个月,北京有几个老官僚在酒席上叹气,说,“不好了,过
激派到了中国了。”前两天有一个小官僚,看见我写的一把
扇子,大诧异道:“这不是过激党胡适吗?”哈哈;这就是
“主义”的用处! ,我因为深觉得高谈主义的危险,所以
我现在奉劝新舆论界的同志道:“请你们多提出一些问题,
少谈一些纸上的主义。”

更进一步说:“请你们多多研究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那个问
题如何解决,不要高谈这种主义如何新奇,那种主义如何奥
妙。”

现在中国应该赶紧解决的问题,真多得很。从人力车夫的生
计问题,到大总统的权限问题;从卖淫问题到卖官卖国问题
;从解散安福部问题到加人国际联盟问题;从女子解放问题
到男子解放问题……哪一个不是火烧眉毛紧急问题?

我们不去研究人力车夫的生计,却去高谈社会主义;不去研
究女子如何解放,家庭制度如何救正,却去高谈公妻主义和
自由恋爱;不去研究安福部如何解散,不去研究南北问题如
何解决,却去高谈无政府主义;我们还要得意扬扬夸口道,
“我们所谈的是根本解决”。老实说罢,这是自欺欺人的梦
话,这是中国思想界破产的铁证,这是中国社会改良的死刑
宣告!

为什么谈主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
这都由于一个懒字。懒的定义是避难就易。研究问题是极困
难的事,高谈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比如研究安福部如何解
散,研究南北和议如何解决,这都是要费工夫,挖心血,收
集材料,征求意见,考察情形,还要冒险吃苦,方才可以得
一种解决的意见。又没有成例可援,又没有黄梨洲、柏拉图
的话可引,又没有《大英百科全书》可查,全凭研究考察的
工夫:这岂不是难事吗?高谈“无政府主义”便不同了。买
一两本实社《自由录》,看一两本西文无政府主义的小册
子,再翻一翻《大英百科全书》,便可以高谈无忌了:这岂
不是极容易的事吗?

高谈主义,不研究问题的人,只是畏难求易,只是懒。

凡是有价值的思想,都是从这个那个具体的问题下手的。先
研究了问题的种种方面的种种的事实,看看究竟病在何处,
这是思想的第一步工夫。然后根据于一生经验学问,提出种
种解决的方法,提出种种医病的丹方,这是思想的第二步工
夫。然后用一生的经验学问,加上想像的能力,推想每一种
假定的解决法,该有什么样的沈推想这种效果是否真能解决
眼前这个困难问题。推想的结果,拣定一种假定的解决,认
为我的主张,这是思想的第三步工夫。凡是有价值的主张,
都是先经过这三步工夫来的。不如此,不算舆论家,只可算
是抄书手。

读者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劝人不研究一切学说和一
切“主义”。学理是我们研究问题的一种工具。没有学理做
工具,就如同王阳明对着竹子痴坐,妄想“格物’”月B是
做不到的事。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该研究。有了许多
学理做材料,见了具体的问题,方才能寻出一个解决的方
法。但是我希望中国的舆论家,把一切“主义”摆在脑背
后,做参考资料,不要挂在嘴上做招牌,不要叫一知半解的
人拾了这些半生不熟的主义,去做口头禅。

“主义”的大危险,就是能使人心满意足,自以为寻着包医
百病的“根本解决”,从此用不着费心力去研究这个那个具
体问题的解决法了。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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