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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唢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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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 舟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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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锺 舟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说唢呐》
锺 舟
在中国的民族管弦乐团中,吹管乐声部里最具号召力的唢呐,
似乎是来自非中国的地区。虽然说起来略略有些令人不耐或
不堪,但是,这好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一般认为,唢呐又称“琐奈(口奈)”、“苏尔奈”,在民
间,还被叫作“喇叭”、“梅花”和“海笛”等等。“原流
传于波斯、阿拉伯一带,‘唢呐’即波斯原名SURNA音译,
金元时传入中国”……(——见辞海“唢呐”)。虽说是
“金元时传入中国”,但是,正式见于汉文字记载,最早却
好像是明朝王圻所著的《三才图会》:“锁呐(唢呐)其制
如喇叭,七孔,首尾以铜为之,管则用木,不知起于何时代,
当是军中之乐也,今民间多用之”。
想来,唢呐“当是军中之乐也”的推测,大概是因为其演奏
时声音比较洪亮。无论是独奏,还是与打击乐组成各种不同
的“吹打乐”,这煽情的唢呐,总是那样的招人喜欢。唢呐,
在中国的民间音乐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说起唢呐,我想大
多数人会想起唢呐独奏曲“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的一开头,唢呐所具呼唤和招徕的特点,便清
清楚楚地显示了出来。整首曲子中,热情欢快的旋律和众多
不同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表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再
细细品味,似乎还能嗅出民间喜庆、逗乐的热闹气氛和浓郁
的乡土气息。这味儿,似乎象是一幅杨柳青风格的年画:众
多的小伙子、大姑娘;黄口小儿、白发老人,乡亲之间大呼
小叫,斟茶、劝酒、递烟……呵呵,这份民间的乡土气息,
倒也不是笔墨所能简单地勾勒得出来的。
我们现在所听到的“百鸟朝凤”,整首曲子结构紧凑,干净
利索。能记得当年的“百鸟朝凤”里面,唢呐模仿公鸡司晨、
母鸡下蛋的,大概已经不是很多了。然而,这却是真正发生
过的事情。——这是因为,“百鸟朝凤”在其形成过程中,
由于其演奏(也即是世代民间创作)的流动性、娱乐性和即
兴性,演奏者根据自己的演奏技术特长,各自在曲子里填塞
自己的“绝活”。——这玩意儿,至今还留着些许痕迹:不
知夏日的知了,算是“百鸟”中的哪一门子鸟?直到今天,
我所听到的“百鸟朝凤”,知了仍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地大肆
争鸣着。
把公鸡、母鸡和知了算在“百鸟”当中的现象,似乎还不只
是民间艺人的毛病。君不见,时至今日,当人们辩论“民主”、
“正义”之类的有关问题的时候,不时会被无端地扯到地理、
历史甚至人种问题上去?据我的观察,窃以为,有的是在归
类能力上稍微差了些个;有的则是见机就忙着“填塞自己的
‘绝活’”,“不肯藏私”所至耳。
唢呐,作为曾经 “当是军中之乐” 的唢呐,至今仍保持着
它昔日威风的记忆。《将军令》、《水龙吟》、《大辕门》
等曲目,以及各种吹打乐种的众多传统曲目,依然能勾起人
们对古代军旅生涯的浪漫憧憬。在音乐上,中国古代的“大
将军八面威风”的气势,实在是还有赖于唢呐(加打击乐的
合奏)来传其神韵。
然而,无论是古时提兵百万的三关上将,抑或是单打独斗的
草莽英雄,似乎也有说不尽的委屈和不平。要用唢呐来表现
统帅将军们的“燕然未勒归无计”,恐怕不是民间艺人们之
所长;但是,要表现江湖豪杰人物苍凉哀怨的叹息,却是绰
绰有余。曾被用作电视连续剧“武松”(祝延平主演)片头
音乐的牌子曲《小寒江》,可算是表现得较为淋漓尽致的一
首了。那曲子中所特有的莽莽苍苍、历尽沧桑的气息和韵味,
犹如那些英豪们,向人们展现着象武松被小人算计,陷落大
牢里的怨恨;似林冲家破人亡“风雪山神庙”的悲愤;犹如
杨志丢失生辰纲后发自心底“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没奈
何与心灰意懒。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得心应手,那是因为,艺
人们自己看惯了、经历够了热闹之后的寂寞,热情背后的世
态炎凉。
“不知起于何时代,当是军中之乐”的唢呐,想来必定曾在
古代军中出过大气力。在铜管乐器还不曾进入神州大地之前,
唢呐的威风和气派,当是首屈一指。因为唢呐的这一特性,
使得想要表现自己牛烘烘、非同凡品的老少爷们,对它情有
独钟。
咱们中土,作为闻名世界“中庸之道”这“土特产”的产地,
却似乎常常置“中庸之道”于不顾。由于唢呐的威风和气派,
于是乎,大家吹它: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不管是行水道还
是走旱路;不管是真严肃还是假威风、不管是军人们喜欢还
是民众害怕、讨厌,这唢呐一路不停的吹、吹、吹,直吹到
明朝的王磐先生用《朝天子·咏喇叭》为它留下了不朽:
喇叭、唢呐,
曲儿小,腔儿大。
官船往来乱如麻,
全仗你抬身价。
军听了军愁,
民听了民怕,
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
眼见的吹翻了这家,
吹伤了那家,
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大概是这不朽的名作,帮着唢呐名扬千古。
“吹喇叭、抬轿子”直到今天还为人们所用,用来描绘当代
那些文质彬彬或者穿着时髦,又或者是假扮成了精英的人们。
壮哉,唢呐;
美哉,唢呐。
呜呼,这令人哭笑不得的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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