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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从海纳百川的沉没看中国政治改革的困境(二) 来自执行阶层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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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从海纳百川的沉没看中国政治改革的困境(二) 来自执行阶层的风险   
狼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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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从海纳百川的沉没看中国政治改革的困境(二) 来自执行阶层的风险 (617 reads)      时间: 2004-10-02 周六, 上午3:01

作者:狼协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中国的最高决策者的利益是很好确定的。在保证他自己的位子稳固的前提下,他应该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当然,他是有他自己的理想的。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的价值观可能导致不同的理想,但是总是脱不了“强国”和“富民”这两方面。当然,还有许多其它差别,比如“富强”,“自由”和“平等“的价值观等。不管怎么说,在中国现有的体制下,他的物质欲望应该退至其次。即使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我看他除了偷偷摸摸弄几个女人、搞几碗红烧肉之外,物质欲望也并不是太高的。

但是最高决策者跟下面的执行阶层的关系就很微妙。他不但要依靠执行阶层去执行他的意图,实施他的蓝图,甚至在很多时候,这些执行阶层本身就形成了他的权力基础。但是往往执行阶层的利益跟最高决策层是不那么一致的。比如执行阶层比较容易为了个人的物质利益或者执行权力而胡作非为,太过分时,便会损害最高决策层的利益。于是便会形成两者间的矛盾。而这些执行集团,有时候甚至可能是自己在党争中的羽翼,这导致了各种“斩马谡”和“反凉州”的大戏上演。大鹏飞的高是靠他的羽翼。所以他飞的再高,也不敢伤自己的羽翼的――因为那立刻就会摔死。而且自己羽翼伤起自己来,比政敌更甚。

这种矛盾在中国改革过程就更为明显。改革要依靠中下层的执行阶层去执行,但是很多时候这种改革又会伤及他们的利益,导致他们的反对。如果一意孤行,那么连决策层自己的位子便都可能难保。于是光绪爷、胡耀邦和赵紫阳就只能下台。

今天看报纸,湖南娄底市频频发生煤矿事故,死人不断。原因是煤矿矿主为挣钱不顾矿工人命,矿井的安全设施严重不合格也照样开工。此事屡禁不绝。县太爷(市委书记)蔡力峰仿电视上的康熙爷,微服私访。他发现根本的原因是政府官员利用权力为矿主提供不合理保护,从中渔利。但是如何根治?他“要动的人恰恰就是要依靠的人”。而他的情况应该已经是比较好的了。因为上峰派他到娄底,原因就是他年龄比较大了,不会因为顾及仕途而患得患失。

老狼在奸坛的实验便让我有非常强烈的这种感觉。以前海纳百川的斑竹跟现在不同。那时候俱乐部成员担任斑竹,俱乐部成员于是就具备某种特权;现在的斑竹是网友自愿担任,俱乐部只是一个联谊组织而非权力机构,又有陪审团的制约,其性质完全不同。当初安魂曲事件老狼得罪老虫后,便极少再去干涉版主的执法。但是长此以往,肯定要出问题的。版主的执法肯定会得罪人,然后左中右各方的网友都会一齐对坛方不满,觉得坛方在打击他们(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同时不同的斑竹有不同的倾向,而他们的权威都不容挑战。于是我们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网友出走离开,网友之间的矛盾不断被毫无必要地转化成网友跟论坛之间的矛盾。当网友跟斑竹的矛盾激化时,我却因为碰到过强烈反弹,无论如何都无法去纠正斑竹,即使我不同意他们的做法。 于是我就面临选择:要么是自己所依靠的行政力量(斑竹)跟我离心,要么是这个论坛的市场力量(网友)离心。好像我两边都得罪不起。最终这导致了影响至深的封芦案。

于是老狼便祭出陪审团这个法宝,让双方在一定的机制上达到制衡,而我这个论坛的“最高领袖”则“无为”:让制度和网友法庭去仲裁,我谁都不必得罪。其实这也应该是中国的政治改革的一个方向之一,设计一定的独立机制去让老百姓有渠道去制衡地方权力:是不是投票选举倒不一定。而当局便可坐收“政治清明”之利。否则,中国的官僚阶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但积重难返,搞不好还会伤及自身。最高决策层不像封建皇帝那样有着“天赋”的权威,其权力基础跟这些官僚阶层直接相关。 不管是权力游戏还是所谓的“党内民主”,都跟这些人息息相关。如果频频直接使用权力自上而下地去动这些人,无疑是自掘坟墓。所以,民主人士们整天喋喋不休地空谈民主,却无视这些具体问题,在我看来,简直就是隔靴搔痒、与虎谋皮。

但关键是这种“制衡”设计本身就遇到了激烈反抗:老狼这个汉献帝在推行陪审团改革措施的时候,首席斑竹老虫便公开在内坛很不耐烦地抱怨:“你要同仁陪你浪费时间玩这种游戏到什么时候?”然后声称“无限期请假”,销假的必要条件是撤销陪审团。由于此前海纳百川论坛的管理基本上靠老虫(他是总斑竹,是俱乐部内部唯一具备高超的管理艺术、丰富的操作经验和充足的值班时间这三个条件的唯一人选),经验老到的老虫的出走造成了俱乐部“政坛”的震动(反奸坛人士说老虫是俱乐部唯一可以抗衡老狼的核心人物),是对论坛管理的沉重打击,这导致了大家对老狼“独断专行”和“多事”的不满,新的斑竹也嫌受陪审团碍手碍脚,于是陪审团被推翻,老虫回来主持坛务,老狼请假。这段公案以前老狼说过,就不重复了。

斑竹权威从此不受制约(内部公约上赋予老狼俱乐部主席的权力,在实践上成为一纸空文),并且伴随着各人对坛务不同的看法,内争逐渐激烈,芦笛、钟舟、跛脚僧、罗嗦、非文人等元老一个接一个地退出内坛。随着这些看法和品格比较接近老狼的人的退出,我知道自己越来越势孤力单。但是老狼奉行“君子不党”的书呆子策略,几乎从来没有跟这些人单线联系过,也没有怎么劝阻他们不要退出。相反,07明知北京小左在外坛跟老狼是死对头,经常因为信口造谣,被老狼逼进死角,不得不在论坛上公开道歉,但仍然推荐他进入俱乐部。由于俱乐部吸纳新成员采取一票否决制,当时老狼可以轻松将其挡在门外。但老狼因为容纳异己的原则,却没有这么做。这导致了他日后成为倒狼主力,其程度到了寡廉鲜耻的地步。

如果说当初陪审团制度被推翻的动机主要是俱乐部内部为了挽回老虫这一非常重要的管理人才,那么后来以老虫、小霜(07)、贝苏尼、北京小左为代表的这些一线斑竹跟老狼之间的冲突就越来越凸现出理念和利益的不同而不可调和。他们本来是老狼所依靠的行政管理力量,却由于他们的理念(就是只容纳他们自己“至清无鱼”方式的“海纳百川”)而跟老狼形成尖锐的矛盾,这种矛盾在封芦案中表现得登峰造极,导致了建坛元勋芦笛被斑竹07封杀,俱乐部主席虽然激烈反对却无可奈何。老狼提出过建立大陪审团来仲裁封芦案,07临阵反悔,最后是网友的自发投票才遏制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这种矛盾的实质在于,像现在的“新海川”那样的“海纳百川”,是老狼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但完全失去市场(抢劫了海纳百川的所有资源原成员利用这些现成的资源建立“民运之友”新海川,同时借助自己的技术管理职权彻底摧毁海纳百川网站,却仍然被在废墟里重建的海纳百川迅速反超,新海川的访问量和人均浏览页数远远低于海纳百川就是证明),跟老狼中立、独立办坛,容纳各派观点的理念水火不容,还是对老狼个人声誉的极大伤害。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技术斑竹亚瑟的干预自治镇事件,引起了网民的愤怒, 海纳百川的“自治”也成为了笑谈。亚瑟是海纳百川的系统管理员,在技术上掌握生杀大权,而且服务器也托管在他所受雇的公司。其人虽然素质极低,但绝对不可以得罪。他还是老狼的赣州同乡。所以一直以来虽然老狼跟俱乐部很多人都发生过争吵,但从来对他非常耐心、客气,尽量避免跟他发生任何矛盾冲突。然而这次他做的实在太过份,我还是委婉的劝了他一下,就得罪了他,使他以老狼“打压民运、丧失中立立场”为借口,马上成为了倒狼的急先锋,并利用手中掌握的权柄,拥戴另一技术员老熊为新的领袖,联合其它斑竹,摧毁了海纳百川。

我觉得海纳百川论坛所实施的陪审团制度试验挺有意义的。在实施以前,我跟其它人也一样担心过论坛是否会大乱。毕竟论坛上有那么多的反对派,有些甚至是不共戴天的。这意味着交出坛方的最高仲裁权,并且将自己置于网友的独立法庭权威之下接受审判和仲裁。但是我们采取逐步放开的办法,先限定实施陪审团的论坛和陪审团可以审议的有争论的贴子,把握住立法权并拥有法官任命的最后决定权,并且设立好试验失控后坛方取消试验约定,以此来抵消内部的顾虑和阻力,然后根据实施的效果来逐步放开。至今,连司法、执法都已经完全由网友参与,我觉得甚至把立法权都交出去都没有问题了。天下并没有因为网友捣乱而大乱,反而是因为原俱乐部斑竹权力受制而导致了他们发动政变,意图驱逐推行改革的俱乐部主席,并最终导致了海纳百川的沉没。而这些发动政变、抵抗变革的原斑竹们,却是原俱乐部里的一帮“民主斗士”,他们将海纳百川沉船后,另外拉起号称“民运之友”的“新海川”旗帜,正是这帮“民运之友”们,对海纳百川的权力制衡极度不满并极力反对,最终不惜付诸暴力手段。现在,“卖身投靠共产专制”的“独知论坛”海纳百川实施共和制衡的管理制度,而为民主摇旗呐喊的“民运之友”新海川却实施专制独裁的管理制度,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极大的讽刺意义,也揭示了共产党的决策层如果要实施政治改革,其风险不但来自于社会底层可能的社会动乱,而且也来自于其权力基础,即在政治改革中利益受损的执行阶层。而执行阶层因为手里所掌握的资源要比老百姓大的多,因此他们可能导致的风险也就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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