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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旧作:品头评足话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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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旧作:品头评足话鲁迅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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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旧作:品头评足话鲁迅 (1107 reads)      时间: 2004-7-04 周日, 下午7:39

作者:芦笛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品头评足话鲁迅


芦笛


刚才来贴“先知”,看见导读中有老马歌颂鲁老恶毒夫的文章,也没空打开看。想了想,把过去聊天帖中谈到鲁迅的段落整理编辑一下,贴在这里,和师弟唱唱反调,恶毒一把那“恶毒夫”(“What a fool”之意,典出《肥皂》)。


一、“拆房子”高手


关於鲁迅,这里还想说两句。笔者素来敬佩余英时先生,但余先生强烈的反共情绪有时导致他偏离学者的客观立场。他说郭沫若抄袭钱穆,最近国内就有人提出反驳(详见《新语丝文库》)。他说鲁迅什麽人都敢骂,就是不敢骂日本人。其实鲁迅也没有骂过“普罗”、没有骂过苏联、没有骂过“毛泽东先生”,只说过这些人的好话。诚如他说,鲁迅算不上什麽思想家(中国其实从来就没有出过思想家,至少在战国之后如此)。但鲁迅最大的贡献,是他对“国民性”鞭劈入里的解剖促使国人第一次反省自己的劣根性。鲁迅造的最大的孽,是他开创了“骂人文学”,流风余韵至今无从消除。胡适先生说:“骂人骂的巧妙,便成了艺术”,鲁迅是将骂人化为艺术的古往今来第一人。因为骂得巧妙,骂得刻毒,骂得高明,其中的艺术魅力就风魔了一代又一代,制造出一批又一批的模仿者,使我们的青年变成轻狂浮躁,不去踏踏实实做学问,只知开口骂人的痞子。我想,这才是鲁迅的功与过。(《〈如果日本没有“进入”中国〉的余波》


我觉得你的概括很精辟而且形象。从五四以来,咱们就一直在“拆房子”,把传统文化统统拆了,现在只剩一堆垃圾。这一望无际的垃圾中蹦出个小孩王朔来,大骂孔子是“傻逼”,张艺谋是“臭大粪”。

这里我想特别指出,鲁迅的确拆了许多不该拆的东西。所谓“吃人的礼教”并不是时时处处在吃人,例如孝道就不能完全废弃。而且,鲁迅最大的缺点是对西方缺乏认知,这大概和他只到过非民主的日本、眼界狭窄有关。所以,他忙著拆房子,却忘了同时描出一个现代建筑的轮廓来,这样就成了一个只破不立的专业户。由於他过人的文才和时代需要造成的无限吹捧拔高,他使整个民族都变成了破坏专家,到头来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堆满了拉圾。余风末俗所及,就造出了从王朔到网上那些吐痰救国派的无知无畏徒,把“傻鄙”和“臭大粪”当做标点符号使,将粗鄙撒泼当成风流蕴籍。郭沫若诗云:“人妖颠倒是非淆”,拿它来形容这些人倒是一点不错。追本溯源,咱们今天成了这个样子,鲁迅不能辞其咎。

我说过,我也算是“破”派的。自从我上网写东西以来,不断有人对我说这样骂倒一切没有什麽意思,应该写一点建设性的东西出来。今天老邑跟帖里的话,其实早就有人在《华夏文摘》上说过,只不过人家说得更生动。他用的是中医的“补”、“泻”说,认为只泄不补对这个虚弱的民族没有什麽好处。总而言之,我一直在想我这样“破”下去对国家到底有没有好处。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自己和鲁迅干的活不一样。他是拆旧房子,我是搬拉圾。“大破大立”破了七八十年,到了今天,咱们已经没有什麽好东西留下来遭鱼池之殃。咱们今天已经成了个“三无三有世界”:“无文化,无道德,无智力;有仇恨,有虚骄,有蛮横。”我上次说:没准将来中国传统文化会象“四不象”闹到灭种,得从重新海外引进,这话不是言过其词。姑不说咱们这个坛里那些连母语都写不通顺的爱国者,就连那些吃笔杆子饭的所谓“专业人士”也好不到哪儿去。昨天友人给我送来一堆国内的旧报纸,随便拿出张《北京青年报》便赫然见到《布莱尔很受伤》这样的标题。是几时起中文变得跟英文一样,副词“很”可以修饰动词?恐怕就是你(按:指日本友人中村)的学生,也不会造出“我很吃饭”的句子来!说到道德,楼下有才的险遇可见一斑。至于智力的堕落似乎就不用举例子了,咱们好像不用走远,在这个坛子里就能看见生动的一例又一例。

在这三无三有世界里,我大骂一通,震不垮本来就不存在的房子。就算没有为新房子打下一块基石,好歹运走了几车拉圾。列宁说:“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这话是对的。党文化已经在我们的脑膜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翳障,不把它揭去,我们不会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破”就是“立”,“泻”就是“补”。(《答中村先生和老邑》)



最近闭目想想鲁迅的全部著作,似乎那里面就没有什麽建设性的玩意儿。他老人家似乎只会号召“不管是三皇五帝,天球河图,只要挡在前进的路上,就统统踏倒它!”(非原话)而对於咱们前进到什麽地方去,旧道德破了后应该以什麽新道德来代替,咱们应该学习别人的什麽,这要建立的新社会到底是什麽模样,竟然没有一个字泄露了天机!这位“伟大的思想家”的大脑里之空空如也,端的是蔚为奇观!

他先是信奉进化论,以为年轻人总比老东西强。姑不说这根本不是进化论的要旨(写《天演论》的赫胥利在英国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角色),就算真是它的要义,鲁老夫子怎麽就想不到这青年是从三皇五帝以来就一代代不断出现的,而从宋朝起咱们却一直在退化?后来他老人家看见青年卖友,“思路轰毁”后竟会转向阶级论,浑忘了中国从来也就不曾有过欧洲那样的阶级社会。将阶级论用于中国,无异于将它用到月亮或是火星上去。(《答中村先生、嘟嘟和其他网友》)


二、娥眉与横眉


老芦去年写了篇文论《未掣鲸鱼碧海中》,被国内外同志批得一塌糊涂。前段有幸和枭爷切磋了两次,连他那狂生似乎也不以为然,说老芦吃惯大鱼大肉,转而喜欢穷人家的糠菜半年粮。没成想他老弟过了两天写出篇文章来,痛斥李白那个大话篓子。捧读之下,大快我心。如果不是生活困难买不起酒,定要浮一大白(顺便拜上枭爷,我看你那网页的网址好像译得不大对头。您是枭而非鹰,好像应该翻成“owl”而非“hawk”)。

前两天在线老金贴出了论屈原的大高作,说老屈乃天下第一自恋之人。以后又在跟帖中加以进一步发挥,假想老屈和楚怀王是同性恋。如此说来,不但老屈那“众女嫉余之娥眉兮”可以得到完满解释,就连楚王被扣在秦国,老屈跳江,也可解作楚王─秦王─屈原的三角恋爱悲剧。呵呵,有趣!不意中国今日又出了个弗洛依德,连女性作梦吃香蕉,也要让他解释为“将革命进行到底”。

上面是开玩笑,请老金切勿认真。我说老金同志,你那篇文章的确极富启示。我后来越想越觉得老屈真是自恋成狂,不仅《离骚》一开头就吹嘘“正则”和“灵均”如何来历不凡,诗中又处处歌颂自己何等英明正直,而且还动不动就用香草打扮自己,列出来的那些植物名称我连一半都说不上来,足可证明他是比昭和天皇还高明的植物学家。就连当年小芦最喜欢的句子: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
昔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信(女夸)以练要兮,
长(咸页)(含页)亦何伤!”

其实也说明了他的洁癖。据说,“落英”在楚国蛮子口中念为“落央”,所以同志们千万不可以为人家老屈连押韵都不懂,赫赫。不过就算不解蛮语,谁都能看出作者的自爱自怜之心。这“饮露餐花”到了妙玉手上,便成了连煮点茶的水都得从梅花上扫下来,再放到瓮中深埋三年,以便其中的病原微生物大量繁殖的疯狂地步。

不过余以为,自恋之心,人皆有之,西方所谓ego 也。不过看你是怎么个恋法,是否恋之有道,有节,有水平。同是自恋,屈原有屈原的恋法,贾谊有贾谊的恋法,大有上下床之别。老屈是怪楚王不听他的,以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小贾则是怪圣上有眼无珠不识他那块和氏璧。分明是太平盛世,却要出来危言耸听,说什么天下事有几大可哭者,以致连李商隐都要说他“贾生年少虚垂涕”。

因此,似乎可以说,自恋是诗人进行创作的主要动机,是煎熬着他们不吐不快的内心激情之一。一部中国古代的诗歌史,似乎就是一部各式各样的自恋者的内心独白。你不准人家自恋,一律封杀自吹大话,则恐怕也就没有诗歌艺术了。像老芦前天盛赞的宋之问那种诉说私人小烦恼的小话,古往今来说的人毕竟不是太多。

愚以为,只要不伤害他人,便自恋,又何妨?怕的是怕鲁迅那种毒语伤人的自恋。一般人似乎看不出鲁迅的自恋,其实这老东西自恋起来不弱于任何喜欢说大话自吹自擂的小子。年轻时便热屈原的冷饭,写下“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那种毫未兑现的大话。越到后来便越成了个与全世界作战的兰博+ 吉诃德,不是说什么“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便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弄到后来连老毛都上了他的当,说什么“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真真笑话奇谈!

其实,鲁爷的嘴是最毒的,骨头倒未见得硬。那年头中国有高度的言论自由。我看过家里留下来的一本30年代丁铃在上海租界主编的《北斗》杂志,里面连篇累牍尽是歌颂党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东西。那年头的人又没有什么人权观念,挨了毒骂也不知道通过法律手段讨回公道,所以写文章骂人就跟现在在网上骂人似的“无遮拦”,致使鲁迅那种心地狭窄之徒得逞口舌之快而不受惩罚。什么“横眉冷对千夫指”,我看不是“千夫”指他(注一),而是他动不动就指着“千夫”没来由地臭骂一顿,举凡近代的名人,从章士钊、陈源、徐志摩、梁实秋、梅兰芳开始,历创造社同仁、胡适、林语堂,一直骂到“四条汉子”,几乎没一个没让他骂过来的。甚至临死前,他写的那几篇文章都还是骂文,在遗嘱里还要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一个都不宽恕,让他们恨去!”,其实不是他宽恕人家,是人家宽恕他的问题。连这点都到死不悟,可见这人心地之偏狭阴暗到了何种地步!

后人动不动就说鲁迅遭文化围剿而宁死不屈,这大概算是我党捏造的一大谎言之一。让鲁迅毒骂过的文化名人无一不是正人君子,甚至有自然科学家如倡“板块”说的李四光在内。这些人随便哪一个的学术成就都远远超过鲁师爷。人家无非是没有他那个骂才或是不想跟他计较而已,似乎根本也就没有组成什么大军去“围剿”他。要说“围剿”,老鲁当年老鲁当年遭遇的,比起老芦、老马或是林奸思云来,根本就是小儿科。至少他的对手都是饱学大儒,不是下作鼠辈,第一不会操娘,第二不会去网上开什么“玩弄鲁迅俱乐部”。

一个人的自恋竟然需要靠装成“肩起铁闸,放他们(按:指青年)到光明中去”的“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注二)的与全世界恶势力作殊死斗的独胆英雄,自称“因为从旧营垒中来,情景看到较为分明,因此反戈一击,易致强敌于死命”的“东方不败”,靠糟蹋别人来建立自己的英名。这种人的心态之反常,只要是现代人大概都能一眼看出来罢。其实,鲁迅打的那场所谓文化战争,无非是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的毫无意义的内战。和武力内战一样,除了带来国家和社会的全面倒退之外,并没有任何建设上的成就。人家港、台、新从来没为白话文大打出手,现在似乎也没谁还在写古文。不仅如此,鲁迅的“战斗精神”成了党文化的一部份,不仅日日在中文网上活跃,而且竟然成了某“网文大家”自恋的精神来源,可见流毒之深重。

像一切自恋者们说的大话一样,鲁迅的大话也只是谎言。他号称“怒向刀丛”,其实这“刀丛”从来只存在于他的想像之中。终其一生,他似乎从来也没有面临过什么生命危险。哪怕就是这样,当柔石和殷夫那些犯了颠覆国家政府罪的刑事犯被处决后,他竟然会给吓得“携妇将雏”地避入租界,事后不以自惊自吓为耻,还要写文章作“为了忘却的记(纪)念”,简直成了笑谈!他自称“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和血”,其实据人回忆,在30年代的上海,他的稿酬远远高出于同行,以致史量才每次开支票时手都要发抖。他的文章先在报上登一次,拿上一次钱,然后又结集出书,再卖一次钱。结集时还常侵犯他人版权,把论敌的文章附进去,以此“草船借箭”,增加字数。最后竟堕落到连书信和日记都卖钱,连译著都要算在《鲁迅全集》中(当然最后这条是他死后别人替他干的)。比起来,咱们这些在网上白练半天一个大子捞不到的同志们,精神境界要比他那“新时代的圣人”(毛泽东语)高得多。

人们常猜想鲁迅要是活到了“解放”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很多人猜他会变成右派。这种可能性当然很大,但不能排除另一更大的可能:受招安,变成茅盾那样封笔为官的人物。

这种猜想是通过分析鲁迅的性格作出来的,第一:此人骂人很毒,但不但胆子很小,而且自我保护的能力极强,堪称老奸巨滑,决不会吃眼前亏;第二,他作横眉状是为了邀宠媚俗。当时的中国因为西方文化的冲击,处于全民族自省、求新求变的时期,需要一个人出来海骂一气,消除反对改革的阻力。鲁迅应运而生,在这方面的贡献是伟大的,不容抹杀,但单论个人的人品(姑在此抄袭海外中宣部长们“人品第一”说)而言,此人实在卑之不足论。正因为个性缺陷,他才变成了后来那个见人就骂的怪物,而鲁迷们那种壁垒分明、以骂为战的“战斗精神”便成全了他的堕落。以他本人的才能局限而言,他的特长只能作“横眉”,不能作“娥眉”,离开骂便写不了东西,挣不来票子,换不来欢呼,所以“横眉”便必然地成了他的安身立命的手段。等到“解放”,“暴露人民的所谓‘黑暗’必然渺小”,他那“横眉”再也没胆使出来了,娥眉又没能力作或不愿作,便只有闷声大发财了事。反正高官到手,衣食不愁,可以毒嘴入库,马放南山了。

鲁爷诗云:“横眉岂夺娥眉冶?不料仍违众女心。”在我看来,应该是:“横眉可夺娥眉冶,可怜误尽孺子心!”(平仄改得不对了,务祈老颜高抬贵手,是盼!)鲁迅的批判态度我们应该继承,但现代人应该唾弃他那种所谓“战斗精神”。


三、鲁迅是硬骨头?


厂长同志的砖,我依稀记得好像断成了两截。上半截是说丁玲同志一度被捕,而我竟然没看见此事,所以我灌老鲁两水,说他面临的恐怖远不及后世,论点没错,论据出了问题。其实我知道这事,前些天和在线老金谈屈原,还引了鲁迅“可怜无女耀高丘”来证明老鲁其实喜欢屈自恋的诗。那诗就是丁女士被捕,一度盛传她被秘密处决,老鲁悼念她写的。不过,厂长的批评很对,我的确应该用这事作为论据,证明国府治下之宽松与自由,后世哪怕骑火箭也追不上。

丁女士被捕,完全是应该的。我已经说过,该同志在租界办的“文学”杂志《北斗》,看上去跟“解放”后的毫无差别,通篇歌颂苏联、党、“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和“工农红军”,臭骂“国民党反动派”、“白色恐怖”,甚至连“保卫苏联”的口号都喊出来了。用今天的话来说,办这种刊物完全是犯了颠覆国家政府罪,何况丁女士确有组织联系。如果这种事出在今天,丁女士就算不像张志新那样给割断气管后处决,也一定得坐个二三十年的牢,除非有老美来营救,用最惠国待遇之类的好处来赎票。

可丁女士给抓了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那原因,我模糊记得是写了个悔过启事,再加上组织营救,便鸿飞冥冥,最后跑到延安去,由伟大领袖赐御诗一首“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可见她当时在我党领袖心目中的地位,可见国民党政府宽松到了昏愦的地步。这种一盘散沙式的旧式政党,岂是我党那种列宁主义训练出来的黑帮会之敌?

后来的宣传把国府涂成了个法西斯式的“魔鬼”。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老蒋一开头倒是大杀抓住了的叛乱分子,但没多久就改变作法了。叛乱分子们只要悔过自新,在报上登个反共启事,就给放出去,特别在77事变前后更是如此,我党高干王若飞、薄一波、安子文等统统是这么出去的。这种事别说毛时代没法想像,就今天也绝对不会有。而且,国民党胸怀宽广,不讲“前科”,哪怕你当过叛乱分子,真心悔过了,只要真有才干,人家照样可以让你做高官,甚至让你去领导反间、保安机构那种要害部门。具体例子见台湾《传记文学》,简直是数不胜数。

国民党组织松懈,甚至可以集体加入,完全是个大杂烩,里面讲究的完全是旧中国那些老乡、同学的人情关系。不管谁犯了什么事,总能找到主管人的老乡、同学去说情,而“旧”社会人情味浓厚,这种情面有极大作用。在委任官员时,国民党从来不搞政审,考虑的主要是候选人的文凭、才干和推荐者的情面,因此,国民党的情报机构如同筛子,早让我党渗透到超饱和地步。那是一个没有秘密的政党。“毛主席用兵真如神哪,哈嗨!”(调寄《长征组歌》)靠的就是这一招。记得油菜有篇写得极精彩的文章讲熊向晖的事,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中共特工三杰”就更杰出了。我党在暗处,老国在明处,下一步要怎么走,这边事先就清清楚楚,那还有用兵不如瘟神而如瘟猪的?对付叛乱集团是这样,打日本人也是这样。抗战刚起,先总统蒋公决定封闭长江口,捕捉滞留在江内的日舰。当天最高决策集团作了这绝密决定,当晚全部日舰便升火逃出大海!你说这种政党,打得过我党那种铁板一块,丝毫不讲情面,以铁的纪律部勒下属,心狠手辣的邪教黑帮会么?

所以,从丁女士的遭遇上,不难看出“新旧社会两重天”。她犯了那么大的叛国罪(其时苏联红军武装入侵东北,是中国的民族敌人),却P 事没有放了出去,让她大摇大摆地变成“武将军”。待到她进入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朗的天”下,一言不合,忤了上意,立刻就成了“丁陈反党集团”,发往北大荒劳改,受了几十年的非人折磨,连当年写的悔过启事都刨出来当成“叛徒”证据!

论勇气,丁女士比老鲁强到不可同日而语,那才是真正的战士(不幸是叛匪战士)。我已经说过,终其一生,除了段琪瑞外,鲁爷从没胆子直接攻击过国家领导人。淮夷先生驳我,说那是新文化运动的和风还没吹进“活死人墓”时的事。其实岂是如此?一直到死,老鲁一生唯谨慎,顶多只敢歌颂苏联,宣传一下“普罗文艺”,不但不敢像丁玲那样颂共骂国,而且从来不敢直接抨击时局。连丁玲都还抓了又放了,鲁爷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有位先生引用沈醉回忆录,提到军统特务给宋庆龄寄子弹的事。对此,我的回答是,第一,沈醉是个大骗子,他的回忆录未可尽信(例如他说他亲眼见过先总统蒋公的胞兄郑大发子。但后人证明蒋母是浙江土产,根本就没去过河南。所谓“郑三发子”是香港左派文化特务为了进行人身攻击的无耻捏造)。第二,宋三奶是货真价实的共产国际间谍,此事现在已大白于天下。国内80年代翻译出版的索尔兹伯里著《长征》就披露了共产国际与中共支部联系的电台就设在她家中。当时军统已经有了侦破这种秘密电讯的技术,不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碍于她的“国母”身份奈何不了她而已。就算真寄子弹恐吓,比起她犯的叛国罪来简直算不上任何惩罚。第三,国府连个愚妇人都收拾不下来,要靠寄子弹这种笨拙而无效的方式去吓阻犯罪活动,比起我党收拾“前日文小姐,昨日武将军”的毒辣手段来,真是不可同光年而语!

总之,从对拙文的回应中,可以看出现代史已经被我党重新塑造得面目全非,连有识之士都不免落入陷阱。海外华人没有资讯管制,有义务出来汰浊扬清,把那些腐恶彻底冲刷干净。

厂长同志还指出,现在有的人动不动引“墨写的谎言”那名句,简直是天大笑话。这话一点不错。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记得六四那阵子,海外那些反共义士言必称“白色恐怖”,让我笑掉了硕果仅存的两三枚大牙。这“红”“白”之分本来是苏联人的把戏。我党那时是受共产国际绝对控制的支部,把主子那套搬过来,把叛乱区域称为“苏维埃共和国”、“红区”,把叛军称为“红军”,把正常地域称为“白区”,把国府的合法统治称为“白色恐怖”。这种“红白之分”完全是汉奸语言,根本就不为国府治下的正常国人接受。而且,“白色”之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后世那种意义上的恐怖。倒是高干子弟红卫兵比后来这些反共义士高明得多。人家在1966年杀人越货,就把那遍于国中的极端恐怖称为“红色恐怖”,还写了篇《红色恐怖万岁》的文章流布全国。

厂长同志的下半截砖,我记得似乎是曲解我骂老鲁的动机的。厂长好像是说,我如同永生不死的Q 老爷子,喃喃抱怨道:“和尚动得,我动不得?鲁爷骂得,芦爷骂不得?”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我说过好多次,鲁爷批判国民性和礼教中的不合理的部份没错。这方面他的贡献是伟大的,不容抹杀的。错是错在他自命为文化战士,最后堕落为“文化革命主将”,把中国的文化领域变成了杀人场。(《这次真是灌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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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此句的通解是根据“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旧句将“千夫指”解作一个整体,即老鲁横眉冷对的人是千夫所指的对象。但伟大领袖毛主席在《讲话》中将“千夫”解为冷对对象,被指的人是老鲁自己。我觉得这种解法是对的,不但将诗句解成了“冷对千夫之指,甘为孺子之牛”,读起来对仗要工稳得多,而且特别符合老鲁那种自称孤胆英雄的自恋精神。

【注二】这是老鲁题《彷徨》的五绝的最后两句。所谓“两间”指的就是天地之间。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他那个“兰博”寂寞地“荷戟独彷徨”,我再也想不出有谁自我膨胀会到这种程度。


作者:芦笛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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