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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战友之二】Ｒ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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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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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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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怀念战友之二】ＲＥ
芦笛
ＲＥ当然不是战友，也不是朋友，却也不是我的敌人。从我这面来说，我没有一个敌人，只有恨我的人。不过ＲＥ的情况还不那么简单，他是那种本来可以是朋友，却让我逼成了敌人的人。这种人实在太多了，可见老芦做人何等糟糕，幸亏在网下还不是这样。
我这人原来很少看帖，甚至不看本人帖子后面的跟帖，所以奸坛成立了许久，ＲＥ不但写过许多文章，也在我的帖子后面跟过贴，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此人存在。
第一次注意到他，乃是我发动“扫荡”后，他在我某篇文字后面作了很不客气的跟帖，那其实是我重贴出来的批评法轮功的旧作，我在里面说李大教主以教民为刍狗，自称知道该怎么办，却不说出来，要以此考验教民，帮助人家“圆满”。我说，他明明是估计形势错误，闯下了大祸，却要装出全知全能的样子来，在“革命低潮”时期不知撤退，还要教唆教民顶风上，白白去送死，实在是丧天良，云云。
ＲＥ在那跟帖中很不客气地批评了我，说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宗教问题。我觉得他说的很有水平，于是便非常恭谨地回了帖（这就是老芦的势利毛病，我要是觉得对方有水平，就不会计较人家的态度，要是觉得对方自作聪明如叶酸酸辈，回帖就肆意讥笑，唉）。
后来黄叶化名攻击网友案暴露，恼羞成怒，写了篇什么《决不受威胁》，绝裾而去，一时许多人出来跟他打抱不平。
我本来根本不知底细，和网友一样，是从外坛看见那消息的。慢说我那段时间和ＲＲ“同归于尽”，退出了俱乐部，就是在里面时我也从来不管闲事，更不会去看谁谁的ＩＰ。到现在我也如此，虽然挂名作“懂事”，但从来不进内坛，更不对坛务指手划脚，有意见或建议都是作为普通网友在外坛公开说。
但反“扫荡”人士却不这么看，ＲＥ不知怎么也卷了进去作愤愤不平状，不仅在奸坛抨击我，还跑到“反芦基地”《说道》去骂我“芦老龟”。我觉得很奇怪，不过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心里原来对他的一点好感彻底丧失了，鄙视感开始滋生。那鄙视倒不光是他嘴脏，而是觉得此人连巧妙伤人的智力都没有，和刀客一模一样。
如今回首往事，我觉得那也可以理解。谁都知道我和奸坛的渊源，而老狼恰好也支持扫荡。所以，那些反扫荡者自然要以为我们是串通一气了的。其实我事前事后都从未和老狼、老非联系过，他们完全是出于理性认同我这纯粹的个人行为的。但局外人又怎么会相信这种光明正大的举止？当然要把它看成是经过某个“邪恶轴心”的统一阴谋筹划。
这就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非此不足以体现中国特色。例如昨天“跪拜者”在此坛上了个充满恶意的帖子，被斑竹删去了，他就要认定那是我让斑竹删的，却不知道我到现在也从没和葡萄皮通过信，更没在任何私下场合朝过相。我和他的关系，完全是普通网友和斑竹的关系。
扯远了。却说我开始痛打ＲＥ，乃是那兰性德来此坛之后的事。老那是我在“说道”上认识的。那天奸坛当机，我百无聊赖，就跑到“说道”去看他们骂我骂出什么新花样来没有，却在那儿见到了南乡子的法西斯种族主义主张和老那针锋相对的驳斥，忍不住上贴高声喝彩。过后我觉得老那是个好同志，便请１６（那时我还和她是朋友）去把老那请来。
老那来此后自然要歌颂他们蒙古人的伟大光荣，立刻便成了众矢之的，陷入汉族好汉的围攻。其中侮辱他最烈的就是ＲＥ，什么下流脏话都骂出来了。
我本来不怎么看帖，因为一点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了，但那天那兰贴了个帖子出来，里面收集了辱骂他的脏帖，我一看就气坏了，但还是苦苦忍住了。
因为ＲＥ骂得实在太脏，０７无法包庇，只得忍痛删了几个帖，多数还是移到全版去了。ＲＥ大怒，便声言离开，请坛方撤去他的文集。那兰也不堪侮辱，留帖表示离去。
此时１６莫名其妙地出来写了个帖子，不管是非胡说一气，盛赞ＲＥ是“有才华的诗人”，“时时在小径发表富有宇宙观的人生见解”等等。那时我还不知道１６是个独一无二的１３点，上网来写的每个帖子，哪怕是简短跟贴也罢，都只有一个目的：卖弄她的文字水平和“学问”。其实，她出来写那帖子，不过是因为有个机会卖弄她对柏拉图著作的熟悉罢了。我那时还不理解此人，所以一看此帖便怒气塞胸：这ＴＭＤ挨打的成了打人的，打人的成了受害者，这天下还有是非曲直没有？
于是我便上贴质问１６，同时也请坛方立即满足ＲＥ要求，撤去他的文集。１６莫名其妙地挨了我一棍，和我吵了起来，而０７居然火上加油，违反“不挽留作者撤销文集”的内部决定，公开以斑竹身份上贴挽留ＲＥ，让我憋了一肚子火。但我毕竟还是以大局为重，强压下去了。
后来又见ＲＥ侮辱老枭，在他文字后面使用脏话百般辱骂枭爷。那帖子居然也就挂了几天几夜，０７佯佯不睬，直到我上贴举报才忍痛删去。
至此，ＲＥ成了激化我和前同仁矛盾的催化剂，在我看来，他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网氓，而斑竹０７和１６甚至斑竹７７都包庇他放肆侮辱网友。这矛盾积累到一定地步，我便决心离开奸坛了，在走前准备教训一下那些放纵他的斑竹们，打算把ＲＥ那些脏帖收集一下，再将斑竹们的赞歌附进去。这过程我已经在《突然觉得很无聊》中说过了：
“刚才写完给樊教授和九戒的答帖，到汗衫去看了一眼，见众人在那
儿殷殷挽留RE，居然连斑竹的旗子都打出来，这种待遇好像连老郑那
贵宾都没享受过。于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决定趁我未戒网，
去编辑早就说过的《富于宇宙感的诗句集粹》。先到贝苏尼的文集里
把那段颂词拷了下来作为‘再版前言’，然后用文章搜索把诗人的所
有帖子包括跟帖都找出来。那玩意居然有十几页之多。一路上果然美
不胜收，风光旖旎，处处可见那话儿，甚至有吹自家的genital 粗大塞
过西门，能从北门捅出去的话，骂那兰的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连小姑
娘引小路都给骂成‘意淫专家’，而他是什么‘手淫专家’，等等。
这种宇宙感别说我没见过，连做梦都想不出来。
本来到此诗集已经编辑完毕，可以贴出来了，却又突然看见诗人早期
跟我的帖子，其中一帖是评论我的《中国需要民族和解》的，说得非
常有道理。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诗人是谁，也没空看跟帖，所以错过了。
他说我那篇文章的缺点是没有正面论证联邦的优越性，这的确是很有
见地的评论。如果我当初看见了那帖子，就一定会在整理出书时根据
那意见作修改补充。
还有一段批评也很有道理。他说，现在中国人普遍教育程度都高，如
果抢占智商制高点（当然他没用这话，这是票友对我的批评），从上
面居高临下地指点苍生（他也没有这么说，此人的文字功夫其实很差，
特别是那些半文不白的文字更是如此，可居然会有人认为好，也是怪
事），只会引起读者反感。这话当然不止他说过，其实我自己也完全
明白，只是为国人的愚昧时时忍不住而已。不过那帖子确实是善意的
批评。
至此停手怅然而罢，把已经编辑好的诗集删去了。其实，我早知道，
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芸芸众生中真正的流氓也不多。所
谓网上流氓行为其实是力不从心的表现。与其说是作恶，不如说是无
可奈何的发泄。
当初憨子骂我，什么不堪的脏话都骂出来了。有同情者说，他其实是
让我骂国人愚昧给气的，又无法反驳，当然只有乱骂一气。诗人之所
以用下流话辱骂那兰和我，也是这个道理，无非是他看的书太少，没
法驳倒那兰，而又没有我那张鲁师爷的嘴，于是只好发表‘富有宇宙
感的人生见解’了。
老芦虽然没有那些宇宙感，但差别不过在于我比他更有知识才气，更
懂骂道而已。其实在效果上，我骂一句要超过他骂一篇。我几句话就
让他气得纠缠个没完没了，越发骂出更多的脏话来，伤害不了我不说
，还越发让中立者看不起。而我这巧妙恶毒的骂家却既不犯规，又透
着机智，伤了人还占便宜。可见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是谁
伤谁？不是网氓伤骂家，而是骂家伤网氓。论客观效果，我比骂脏话
的网氓究竟好到哪儿去？”
这其实是我的一种忏悔，我当时确实觉得自己比所谓网氓也好不到哪儿去，无非是比人家更会巧妙伤人而已，论恶毒恐怕有过之无不及。所以那花了许多时间编出来的文字就又被我从电脑中删去了。
但如所周知，《“富有宇宙感的人生见解”》还是终于推出了。我后来被１６逼得离开奸坛，又被０７造谣说我违反了与樊弓的隔离令，逼着老狼给我下红牌。那红牌虽因网友指出真相而又撤回去了，老狼还向我作了道歉，但这事还是伤透了我的心。我不要一分钟便猜出那是０７搞的鬼，决不是出于老狼的主动。我非常愤怒，决定报复，便再度使用文章搜索，编出了那份黑材料。编辑中我发现ＲＥ大概看了我的《突然觉得很无聊》，把许多不堪入目的话删去了，但即使如此，仍然是珠玉满目，够我用的了。
于是那玩意便在博讯贴了出来，以后又被网友转贴到众议院，次日便招来０７的报复，下了封芦令，导致我被无理放逐半年。
事情到了这步，我很后悔，因为ＲＥ让那份黑材料弄得极端被动，我还记得有人问他那“１８摸”是否真是他写的，他无言以对，可谓大大地扬了名。此后我一提到他，便是“１８摸才子露阴状元ＲＥ”，如同西太后的头衔一连串说出来，可以想见对他构成了何等伤害。
其实自始至终，我对ＲＥ动不动用下流话主动攻击侮辱网友的行为非常反感甚至愤怒，但对他本人实在谈不上太大的恶感。唯其如此，在内心深处我才觉得guilty。我其实是用了丁春秋“腐尸毒”功夫，攻击的对象是０７和１６，ＲＥ不过是我拿来打击他们的工具而已。在这过程中，ＲＥ成了被我毒死的死尸，当真是作孽。
更何况我在编辑那《宇宙风》过程中仔细看了一番他的帖子，发现此人早期还是很不错的，不但关心爱护网站，而且写出来的某些文字也不乏见地。例如他评论“奸”和“贼”的区别时说，两者其实是侧重点不同，汉奸们认为个体大于国家，而爱国贼们则认为国家大于个体，云云。
最让我觉得震惊的是，我发现ＲＥ大概早就认识我了，以前可能一直在说道潜水或使用别的笔名写文字。驴鸣镇开张后，不久就出现了个“芦笛的ＦＡＮ”，后来又在我的命令下改名为“芦笛的跪拜者”。这人明摆着是来骚扰我的，专门把我那些他认为会让我难堪的旧作贴出来，例如我嘲骂ＢＳＮ和老马的文字。但有一次很奇怪，他居然把《芦婶的话》贴了出来，让我颇费神思，猜测这跪在跟前的究竟是哪个老相好。
这里面的线索一目了然：第一，此人早在说道时期就熟悉了芦文，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芦笛的饭。那《芦婶的话》我记得根本没收入《奇奇书屋》，只在“说道”上贴过，那一定是他的私人收藏。第二，此人不是一般地恨我，才会持之以恒地每日纠缠不止。综合两条，可以推出此人一定是我深深伤害或得罪了的老相识。第三，此人文笔很好，鉴赏力也不错，才会看中《芦婶的话》那样的文字。我伤害过的人中，唯有ＲＥ满足这三条标准。
因为我对ＲＥ怀有一定的guilty心理，所以尽管跪拜者如蚂蟥一样死叮着我，我也没暴跳如雷，没怎么跟他计较。后来他揭发我确实将刀客和化外相提并论过（我到现在也奇怪自己怎么会作那荒唐比附，两人才气完全不是一回事。刀客毫无才能，只会批量生产粪帖）。我立刻认了错，还表示我对他的才能的赞佩，觉得他把才气浪费在纠缠私怨上完全是一种个人损失，请他回想一下这两年除了戚戚嚓嚓议论是非，究竟写出了什么正经作品来。
ＲＥ把我认错道歉的那段话贴在《清水论坛》上，自己未作只字评论。我知道自己那些语重心长的话打动了他。果然，此后“跪拜者”就不再频繁出现了。但凡出现之时，都是他觉得我无端侮辱网女之时，要出来打抱不平，这也算是他的侠义心肠吧。可惜他的侠义行动常常只暴露出自己猜测他人心思的龌龊来，唉。
这就是我和“战友”ＲＥ的纠缠经过。时至今日，我仍然对他有一种负罪感。这倒不是说我赞同他放肆用下流性语言辱骂网友，而是觉得我干得太过份，把他变成了腐尸，使一个本来颇有才气的才子把两年光阴浪费在报仇雪恨上，甚至不惜前来跪拜，可惜每次想嘲笑我，却都只能铩羽而归。
在我，ＲＥ代表着人性的复杂：很有文学才气，也不乏善恶之心。后面这点在我作了道歉后最能看出来：很明显，我坦率承认错误，诚恳向刀客道歉，并给他的语重心长的劝告这光明正大的行为触动了他，以致他能忘却我给他的严重伤害，一度放弃了对我的骚扰。从这点上来说，他不失为一个善良的好人，比起０７那种令人胆寒的狠毒之辈来，他简直可以算天使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才华四溢的才子，却同时是网上的脏口冠军之一，骂人必带性器，而且基本上是主动攻击，人家根本没惹他，他却莫名其妙地看不顺眼，“劈头一把抓过去”（老马说我的话），却又没有随便和我的巧妙伤人功夫，最后总是以脏话作结，让斑竹删帖甚至封名了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不失善良之心、颇有侠义心肠、富有文学才华的青年会如此滥用才能，毫不珍惜自己的羽毛，甚至堕落到去那low life corner里，效三姑六婆飞短流长，口沫横飞，兴致无穷地议论那些烂事？网络的出现是不是真的为咱们提供了一个堕落的温床？或许，网上行为根本就不足以反映真实人格，对网上流氓行为，其实根本不必如老芦那么认真，动不动就作怒目金刚状，逼反了许多原来可以作朋友的人？
７０年代美国有个好事者开设了一个“Mr Apologize”的电话，专门供那些备受良心折磨的人倾吐他们的罪孽。主持人发 现，独白可以解脱对白给人带来的天然心理障碍，面对无生命的电话比面对心理大夫时更无压力，因此人们能尽情倾吐他们的积郁，把正常情况下决不会出口的话都统统说出来。
网上对话大概也是这样吧，因为自己蒙面，所以人的劣根性便暴露无遗，而因为看不见对方受害的惨状，因此出手也就特别无情毒辣。这两条合在一起，或许便构成了网上那驱之不去的乌烟瘴气。我相信，正如现实生活中的老芦没有网上那么尖酸刻薄一样，现实生活里的Alpha Q、 刀客乃至ＲＥ也决不会一开口就是性器。所以，面对脏话，恐怕我那种嫉恶如仇之心得消除三分才行。They can never be as bad as they appear。大家都是庸人，不过是在额头上贴上了“腹蛇”字样而已。
不管怎样，我欣慰的是ＲＥ总算没再主动以脏话攻击网友了。不管他是否原谅我，也不管他是否就是那个跪拜者，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从脏话进化到巧妙挖苦，毕竟算是一种文明的进步吧。
真是这样的么？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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