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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T：我眼里的《早上八九点种的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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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眼里的《早上八九点种的太阳》
上星期天我去看了卡玛的《早上八九点种的太阳》（以下简称《太阳》），人真多呀，比任何一次我在新州所参加过的文化活动的人都多，据说有六、七百人，能容纳约三百人的剧场里不仅仅是座无虚席，而且地下、过道里以至于门外面都挤的满满的。看来，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人无法忘记文革，对与文革有关的话题非常关注、敏感。事先已经有个朋友打电话警告我说人可能非常多，建议我早点去。于是，每每有事总是习惯于最后一秒钟赶到的我破天荒第一次提前半个小时到场，结果还是早得不够，几乎找不到空位子了。
那谁谁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件能被真正客观的描述，任何人描述的事件永远只能是他自己所理解的那个事件。哪怕那个人有足够的历史责任感，有足够的尊重事实所需要的素质、文化和技术，并努力有意识地克服自身的局限和狭隘。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希望能努力逐步接近真实。卡玛这部《太阳》就是人们希望逐步接近真实的文革的一种努力。
从这个角度考虑，我就觉得这部片子总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我个人认为，它至少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一些老三届、当年红卫兵眼里的文革。卡玛是新共和国的同龄人，与其说这是一部反映文革的纪录片，不如说是一部份老三届红卫兵的心路历程简史，而且是相当有代表性的一部分人的心灵史，当然是粗线条的心灵简史。以及他们对这场大革命的反思。
影片是从建国初期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开始的，那是一个艺术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成功的典型。文革中一大批重要角色：老三届、红卫兵们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文化背景中成长壮大。自从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用毛泽东他独特的湖南嗓音传遍新中国的神州大地，给了新中国虔诚的子民们以美好的憧憬，整个社会显得异常兴奋、简单、激情甚至诗意，不假思索地向着伟大领袖毛主席描绘的海市蜃楼猛冲。(当然，作为代价，神州大地上残留的反动阶级：地、富、反、坏、右被无产阶级实行专政是必须的。)
《太阳》再现了许多历史镜头，包括毛泽东几次在天安门城楼检阅几十万红卫兵的盛大场面，看着那些挥舞红宝书，高呼毛主席万岁，喜极而泣的红卫兵，我很难想象那是一双什么样的魔手，几万万的灵魂被操纵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对这一段当年善男信女们疯狂朝圣的历史镜头，影片配上了一段很妙的解说词，那是当今中国著名独立知识分子王力雄的一段话，他说：我们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傻的很，那些个歌星、影星不就是会唱个歌跳个舞吗，即没什么文化又没什么思想，有什么好崇拜的？可是现在的年轻人看着我们那时候就觉得更奇怪了，一个糟老头子，穿了一身黄军装站在那里，即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长得还不好看，有什么好崇拜的，有什么好激动的？呜呼，也是代沟：）。
伏尼契的小说《牛虻》显然在当年老三届的精神成长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是大革命年代里许多正值青春期的年轻人心仪的文学读物。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牛虻》的片断时不时地穿插在《太阳》里。编导颇具用心地对两个国度、两种文化、不同时代有着革命激情的年轻人相似的心路历程：从亚瑟到牛虻的历程，进行了平行对比，试图一层层地剖析牛虻（红卫兵）对红衣主教蒙泰里尼（伟大领袖毛主席）由爱到恨，爱恨交集的复杂心理。恐怕没什么事比虔诚、纯真、热情的精神被政治流氓玩弄诱奸更恶心的事了。事实上，离红太阳有一些距离的相当一批红卫兵多有这个心理情结，这样情况以中低层干部子弟、知识分子子弟居多，也有部分高干、工农、城市平民子弟。但北京联动以及与北京联动成员有类似家庭背景的高干子女不属于这种情况。他们过多了解内幕，有直接利益相关，他们与权力中心太近，失去了产生美感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很多事从一开头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之争。
影片在取材、基调把握与烘托气氛方面都是比较成功的，其中不断穿插一些文革时期的风云人物如宋彬彬、骆小海、李南央等人的采访记录，以及思想知识界如王力雄、朱学勤对文革的深层思考。可以感觉到编导的良苦用心，尽力客观挖掘反思文革主要参与者的深层心理文化因素而不是草草定个孰是孰非。
面对文革这样一只怪兽，满腹狐疑的人们最终都不可避免地想到同一个问题，毛泽东为什么要发动这样一场大革命？到目前为止，人们所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说法是文革是政治角斗场上的权力之争。二一种说法是毛泽东骨子里浪漫理想的政治追求在作祟，也就是朱学勤所说的毛的“文化理想”。因为毛泽东是人鬼神三栖动物，故以上两种可能性应该兼而有之，不能截然分开。但是毛的“文化理想”动机成分应该远远大于他的权力斗争动机。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刘少奇早在1968年就已经完全丧失了与之对峙的能力，而文革却在此之后继续持续了八年迟迟没有中止。另外，如果老毛仅仅是为了从刘少奇那里夺回他的势力，以老毛那种玩得转、罩得住的政治手腕，周恩来、邓小平等一大批中共前要员个个都是人尖子，到了老毛那里个个都是服服帖帖，对老毛敬畏有加，不敢轻举妄动，要想灭刘好象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铤而走险，冒着自己打下的天下大乱的风险。
显然，毛即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一般的鬼，他即不满足于一统天下，也没有满足于将异己势力收拾干净为止。他的确另有政治抱负文化理想，所谓神性。然而正是这种神性，比他的鬼性破坏力更大，它为中国营造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规规矩矩过日子要紧。老百姓的现实需要是如来佛的手心，毛泽东这金猴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最后也还是没能翻出如来佛的手心，最终，还是毛泽东失败了。
—— 完 ——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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