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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洪君彦: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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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洪君彦: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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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洪君彦: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 (910 reads)      时间: 2004-2-27 周五, 上午1:07

作者:Anonymous众议院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洪君彦: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

  (作者为北京大学著名的国家经济专家、美国问题研究学者)

  我和前妻章含之从相知相恋相伴到离婚整整23 年(1949──1973 )我
与她的婚姻于「文革」期间破裂。文化大革命的年代是疯狂的年代,在这
十年间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十年也是我一生中
最不幸、最灾难深重的岁月,至今不堪回首。

  自1993年至2003年,章含之写文章、出书或接受访问,凡提到她和我
离婚那一段往事,总说是已故毛泽东主席叫她离婚的。她说毛主席批评她
没出息,是这样对她说的:

  「我的老师啊,我说你没出息是你好面子,自己不解放自己!你的男
人已经同别人好了,你为什么不离婚?你为什么怕别人知道?那婚姻已经
吹掉了,你为什么不解放自己?」(引自章含之的《风雨情》)我当时一看
便懵了,借毛主席的话说我们离婚的事,真是闻所未闻。如此她就巧妙地
把导致她离婚的责任一古脑儿推给男方,并把自己在「文革」一开始就红
杏出墙的事实完全掩盖了。

  我不再沉默

  自1993年起,不时有燕京大学的老同学把章含之文章中有关和我离婚
的段落复印后邮寄或传真给我。1995年我再次看到章文章中对离婚一事颠
倒黑白的说法。我忍不住对女儿说:「妞妞(洪晃的乳名),告诉你妈,她
写她和乔冠华的忘年恋怎么写都可以,与我无关。但为什么要把我扯进去
?而且她把离婚的事实真相颠倒了。」洪晃说:「爸,你也可以写一篇《
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当时我之所以没写,基于两个原因:一是我实
在不愿提起那段令人痛心的往事。所以尽管知情者均为我鸣不平,要我写
出事情真相,我一直没提笔。二是不久章病重,女儿说医院已发出病危通
知了。我念及旧时夫妻一场就作罢了。

  但是,此后章不断出书、上电视、出访谈录,凡谈到我们离婚,必然
抬出毛主席,一再重复她定的调子。有时还说得更离谱,竭力渲染她是第
一段婚姻的受害者。更有甚者,还有人推波助澜,以讹传讹。有个别毫无
道德操守的文人,竟以她的文章为蓝本,抄袭、编造,添油加醋,杜撰一
些令人作呕的情节,故事愈编愈荒唐,竭尽造谣、诽谤、丑化之能事。其
目的不外是谋取名利,结果却是把污水全往我身上泼,在我身上加踩几脚


  自1993年至今我整整沉默了10年。知道洪章离婚真相的同学和亲友大
有人在,他们统统为我鸣不平。他们催促我说:「谎言重复千遍便成真理
了,你一定要把事情讲清楚。」1995年我去澳洲旅游,一位敬重我的学生
对我说:「洪老师,你一定要写出事情真相,你写了对我们学生也是个交
代。」

  如今我已年过70了,人到古稀之年重新回忆这段往事仍然感到痛心疾
首,有时仍然彻夜辗转难眠,好几次想掷笔作罢。但是,我有责任还历史
的本来面目。到底谁是婚变的始作俑者?到底谁是婚变的主角?我想:只
有原原本本毫不隐瞒地写出事情真相,才能给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一个
交代。

  「文革」带来灾难

  谈到我的离婚不能不提及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这场浩劫。「文革
」一开始,北京大学首当其冲。造反派首先把矛头指向北大校长兼党委书
记陆平,在校系两级干部中揪出一大批陆平黑帮。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教
研室主任,也莫名其妙地被当作陆平黑帮揪出来了。有大字报揭发我是「
陆平黑帮五大白专标兵之一」。

  「文革」前我的确升得比较快,1959年周恩来总理指示北大要研究世
界经济,我在北大经济系参与创建了世界经济专业,并担任了世界经济教
研室主任。27岁就当上了教研室主任,在论资排辈的年代,这种情□很少
见,于是到「文革」来临我就遭殃了。有大字报揭发说:陆平重用洪君彦
。陆平提拔我当教研室主任时,有人反对,认为洪君彦年纪太轻,不适合
担任正职,可安排副职,正职先空缺。但陆平坚持说年龄不是问题,只要
有学问就可以当教研室主任。那时造反派给我罗列的罪名一大堆,例如:
我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又当上了小领导,理所当然地被划为混进党内的
「走资派」。我当时是教美国经济的,我曾经在课堂上讲:美国的生产力
发达,生活水平高,百分之八十至九十的家庭拥有汽车……这些言论被说
成是 「否定马克思的无产阶级贫困化理论,美化美帝国主义」。我被定性
为不折不扣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还有人无中生有地说我同意储安
平「党天下」的反党言论,给我扣上一顶「漏网右派」的帽子。把这种种
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我的处境可想而知。

  当时的我,从早到晚都活在恐惧中:白天被关在小屋里写检查,或者
被押到校园去拔草,任由到北大串连的一批又一批红卫兵围斗。红卫兵以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反动血统论批斗我,□喝我跪在
石子地上,他们一边向我吐口水,一边高举紧握的拳头喊口号,用皮带抽
打我。晚上我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宿舍,等候第二天的批斗。如此日
复一日,在一轮又一轮的批斗中我受尽凌辱和折磨。因为文化大革命来得
太急太猛,我一下子被弄得晕头转向。我当时不明白,时至今日仍然不明
白:像我这样一个历史清白、要求进步的青年教师,到底犯了什么滔天罪
行要受到这样的惩罚镛记得第一次被红卫兵拉出去批斗,坐「喷气式」时
我知道大祸临头了,感到十分惊慌。后来一次红卫兵批斗北大校长、党委
书记,也拉我去陪斗。我向周围望一眼,所谓的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黑
压压的一片。凡我熟悉的教授、系主任统统都有份,我稍为放宽了心。但
是心里却在嘀咕,为什么连我这个青年讲师也不放过?

  抄家连累岳父

  此后厄运接踵而至,先是剃阴阳头,后是抄家。1966年8 月的一天,
我在校园里遇到一位也在受审查的校领导,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冷不防几
个红卫兵冲过来,说我们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们
两人都剃了阴阳头。红卫兵还勒令我们不准理发。按一般人的理解,当时
被剃阴阳头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地、富、反、坏、右」。如今自己头上剃
得一块黑一块白,像狗啃似的,一看就像「坏人」,谁见到都可以批一顿
、打一顿。这种侮辱给我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我觉得没脸见人,一直戴著
帽子。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经济系里几十名「新北大公社」的红卫兵突然押
送我上一辆大卡车,几十个红卫兵把卡车挤得满满的。他们沿途高喊打倒
洪君彦的口号,直往史家胡同的方向驶去。我预感到要出大事,显然红卫
兵要抄章士钊的家。顿时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像要裂开似的。那年章老已
经85岁高龄,怎经得住红卫兵的折磨?我怀著惶恐不安的心情被押到家中
。红卫兵先批斗我,那时我已完全麻木了,根本听不清究竟批我什么。紧
接著红卫兵对著章老嚎叫:「滚出来!」勒令章老站到院子中央。红卫兵
用皮带恐吓,要老人低头。章老颤巍巍地站著,就是不肯低头。红卫兵折
腾一番后开始抄家,他们拥进屋里,翻箱倒柜抄出许多古旧书画。他们把
搜出来的东西扔得满院子都是,然后拚命在旧书画上践踏,声嘶力竭地喊
叫,说这是「破四旧」的革命行动。后来当红卫兵抄到毛主席给章士钊的
几封亲笔信时,一下子傻了眼,态度突然缓和下来。几个红卫兵头头窃窃
私语,接著在大门上贴上了「痛打落水狗」的标语,在一片此起彼落的口
号声中押送我回北大。我回到北大已是午夜时分,马上偷偷用宿舍的公用
电话询问岳父在家里是否安好?我当时真怕年迈体衰的老人家出事。

  过了几天,星期六我回家,见到岳父时心情既愧疚又沉重。想不到他
老人家第一句话就说:「君彦我连累了你,我当教育总长时,根本不知鲁
迅为何人?现在红卫兵批判我,是我连累了你。」我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说:「爸爸,您说反了,是我连累了您。」自从我在「文革」中受到
冲击后,心里就想:红卫兵怎么样糟践我不要紧,千万别殃及我的家人。
可是这次抄家还是把老人连累了。虽然章老没有埋怨我半句,反而宽慰我
。可我心中的愧疚持续了很久。今年七月,我女儿洪晃在上海接受访问时
也提到这件事:「父亲是上海人,北大教授。文革对他是灾难性的,史家
胡同51号仅有的一次抄家便是因为他。洪晃还记得那时他对爷爷章士钊说
:『「我连累您了。』爷爷说:『不,是我连累你了。』挨批挨斗时爸爸
都没有哭,一听此话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上海电视》周刊2003年7
月第27期:〈洪晃几年未见凯歌了〉)

  章士钊是位慈祥的老人,一向对人宽厚。在「文革」中章老对我的关
心、爱护常常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一阵我情绪特别低落,回到家里总
是沉默无言,有时唉声叹气。他老人家看出来了,安慰我说:「君彦啊,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波折是很正常的事,要想得开看得远。将来实在
捱不过去的话,我会向上面反映的。」这番话给我莫大的安慰。

  章含之态度变了

  也就是那个星期六,我第一次在亲人间感受到人情冷暖。自从我被剃
了阴阳头后,我一直不敢脱帽子。即使回到家里,因为怕吓著女儿也整天
戴著帽子。但洗脸时不得不脱帽子,却不小心被当时只有5 岁的女儿看见
了。她吓得嚎啕大哭,抱著我的腿说:「爸爸,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
这样。」我也哭了,把女儿搂在怀里说:「妞妞乖,不怕,不要怕。」那
天章含之见到我却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看你这个死样子,你还有脸
回来啊!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要是你跳到北海死了算了。」

  我当时大为震惊,心想:如今我是政治上受打击最严重的时候,天天
在学校捱斗。你明明知道我蒙受不白之冤,是无辜的。你不仅没有一句安
慰我的话,却用恶言恶语来挖苦我。这个女人心真狠!但我还是尽量设身
处地为她著想,试图去谅解她。听到这番话我强忍著泪水,一言不发。我
想:那天红卫兵抄家她也受了惊吓。再说她这个人最要面子,她认为我当
时的种种遭遇是丢了她的脸,不免对我心存怨恨,才说了那样绝的话。然
而这句话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她的态度与老人和女儿相比,太
反常了。当时家中老的小的都同情我的处境,而与我相知十七载的妻子竟
然如此冷酷如此绝情,怎能叫我不寒心?

  由于当时我的处境岌岌可危,只能默默忍受一切屈辱,把苦水往肚里
咽。不过,那时我已朦胧感觉到:章含之对我的态度变了。

  文革是一阕灾难之曲,「知识分子」这不幸的身分猁猁事业、爱情、
婚姻以至生命……往往只能是其中一个悲伤的音符,与苦为伴,有难相随


  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全国各地的红卫兵纷纷搞跨省跨市的大串连,
名曰革命小将互相传授反封、资、修,反走资派的革命经验。1966年底,
章含之也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大串联」。她的同伴主要是外国语学院英
文系的教职员,其中有一位张某。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方的杭州、宁波和上
海。章准备到上海后住在我大姐家,所以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我大姐的儿子
。当时我仍在北大监督劳动,只有周末才可以回家。我没资格串联,无法
陪她同行,只能写信给大姐,请大姐好好款待她。我认为她在文革后心情
也不愉快,出外串联是件好事,可以散散心。所以我全心全意支持她,乐
意为她安排一切。

  第三者出现

  我的大姐洪君慧大我17岁,一直非常疼爱我。1964年我母亲去世后,
大姐对我的爱护又深一层。那时我家兄弟姐妹七人,只有我一人远在北京
上学、工作。逢寒暑假我如返沪探亲,大姐总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真所
谓长姐如母。所以章住在她家,她对弟媳也照顾周到。那时大姐看到章在
上海与张某眉来眼去,出双入对玩得欢天喜地,而把我完全置于脑后。想
到我只身在北大捱斗受罪,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当时我外甥见章与张某上
街时拉著搂著的亲昵样,感到十分诧异。章说:「我们外语学院出来的人
都是这样的,都很洋派。」似乎反倒是我外甥大惊小怪。后来大姐与大姐
夫发现章与张某在她家里发生不轨行为,并掌握了确凿证据。大姐真是心
如刀割,她认为:弟弟在受苦受难,而弟媳却在跟一个有妇之夫寻欢作乐
,实在有违夫妻之道。她简直无法忍受,但又怕我知道后受不了打击会寻
死。她含泪对我的兄弟姐妹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君彦知道。」要大家
守口如瓶。所以,事发后我完全蒙在鼓里。1967年3 月章串联回北京,对
我冷冰冰的。我总以为是政治上的原因:她是革命群众,而我是批判对象
。按照她的性格,跟我划清界线是必然的。

  1967年中,北大两派斗争愈演愈烈,干部解放更是遥遥无期。我整天
劳动、写检查,弄得疲惫不堪,又丝毫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慰藉。当时看
不到任何出路,情绪低落到极点。而且想到:我这般毫无作为、毫无尊严
地活著,不仅自己痛苦,也给家人带来耻辱。于是萌生了自杀的念头,是
谓「士可杀不可辱」。但转而又想到:共产党员要是自杀,将作为畏罪自
杀、叛党论处,罪加一等。这样更加会连累妻子、女儿。于是我曾设计到
颐和园游泳,装作自然溺死,这样才可免除家人受牵连。正当这种自杀的
念头缠绕不去,我最痛苦、最失落时,我妹妹洪吟霞出差到北京。我把自
杀的想法告诉了吟霞,妹妹听后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著对我说:「小
哥哥你怎么到这种时候还这么痴心?章含之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你连
自杀还要考虑到不要连累她……」在这种情况下她才把章和张某在上海大
姐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我
实在无法接受,倒使我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妹妹说得对,我时时念及夫妻
之情,处处考虑妻子的感受,为她著想。而她却背著我干这种事,我为她
为家庭去自杀值得吗?

  此时我联想到「文革」后章含之对我的种种。「文革」中自从我被剃
阴阳头后,她对我一直很冷漠。我被审查期间,星期六如允许我回家,我
如蒙大赦地飞也般回到家中。她就千方百计避开我。她借种种藉口,如教
研组要开会、战斗队要开会等等,买了一大堆吃的,带上日常用品回外国
语学院去了。剩下妞妞和我在一起。那个阶段妞妞是我精神上唯一的慰藉
。那时妞妞也很惨,因为爸爸是黑帮,所以连她上幼儿园的权利也被剥夺
了。

  剪掉结婚照

  当时还有一件极不寻常的事,至今记忆犹新。章串联返京后,一次周
末我回家。我外甥也随我去看妞妞。章东翻西翻找出几幅相片。那是新娘
披婚纱,新郎穿西装戴领带的结婚照,正是我和她的结婚照。不料她信手
拿起一把剪刀,当著我和外甥的面,嚓嚓嚓把我的头像统统剪掉。一面自
嘲地说:「与其让红卫兵来剪,不如自己剪了算了。」然后把自己那一半
收藏好,把我的一半扔掉。这可把我外甥看呆了。我目睹她的行为心里真
不是滋味,但没有出声。当时房间里一片死寂,气氛十分凝重。后来外甥
问我:「舅妈是怎么回事?」我只报以苦笑。其实1957年我们结婚时已不
流行拍婚纱照了。但她坚持要披婚纱,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应该按自己心
意好好打扮,我就依了她。而现在却把我的一半剪下来扔掉了,究竟是怎
么回事?

  妹妹的一席话使我恍然大悟,从此我也警觉起来。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翻出章的手提包,赫然发现她的皮夹里夹了一帧张某的照片。此外,手
提包里还有安全套。我和她自文革后根本没有夫妻生活了,这安全套说明
什么问题?发现这两样东西后,我愤怒极了。我当场和她理论,她一时间
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开始她一味抵赖、否认,可是在物证面前无言以答
。我当时愤怒到极点,简直要疯了。我说:「我要找张某人问清楚,你和
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在慌乱间章突然下跪认错,表示悔改。并喃喃自语
地说了一句:「我愈来愈像我的妈了。」 (指她生 母)我愤怒过后冷静下
来,理智地考虑到:我和她结婚已10年,女儿也6 岁了。只要她真能与张
某了断关系,我再不会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我会和她和睦相处,给女儿
一个温暖的家。

  但是我的良好愿望并未实现。自章张恋情揭穿后,章仍然我行我素,
视我为陌路人,而与张某的婚外情一直断不了。当时岳母奚夫人也从章的
行为中看出了蛛丝马迹,觉得情况不妙。老人家曾在私底下语重心长地对
我说:「君彦,要是可能的话,你要多回家。」但我当时正在接受审查,
实在是身不由己。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完了。从那以后我和章常常为此事争
吵,这给我女儿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创伤。在洪晃《我的非正常生活》一书
中有记载:「从小时候就老觉得他们俩要分手,老觉得要出事,从小就是
那种很恐怖的感觉。小时候最深的记忆就是我躺在床上假装睡著,听我爸
我妈往死里那样地喊著打架。等我一推门进去,两个人的感觉就是话已经
说完了,有一个在哭,这是我唯一的父母在一起的记忆。」

  章含之的背叛婚姻、背叛家庭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使我很长一段
时间夜不成眠,整夜眼睁睁望著天花板。即使每晚吞服三四片安眠药也无
法入睡。当时我正遭受严酷的政治迫害,但不论红卫兵如何羞辱打骂并不
可怕。因为我自知没有对党对人民做过坏事,我自问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
落,所以对红卫兵的欲加之罪,心中很坦然。虽然曾因忍受不了种种虐待
有过自杀的念头,但终于挺过去了。如今与我相恋8 年,结婚10年的妻子
竟然红杏出墙,这等于在我背后捅了一刀。这等羞辱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一颗心如撕裂般痛。所以对我来说,家变的危机比政治迫害更加惨烈。妻
子的不忠加给我的痛苦、羞辱比红卫兵加给我的沉重千百倍。

  往事不堪回首

  那段时间,每到深夜我躺在床上两眼望著天花板,我和章含之相识、
相恋、相伴的往事就像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映现。我不敢相信,也无法
想像章会在感情上背叛我。我们相识在1949年,我17岁刚考上燕京大学经
济系。而章只有14岁,是贝满女中初中三年级学生。我们的交往从初中女
生仰慕、迷恋大学生开始,发展到两情相悦而谱成恋曲。虽然称不上青梅
竹马,也可算是两小无猜了。当时我俩走在一起,人人都说郎才女貌非常
匹配。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俩从手拖手到结婚,到生女儿,经历这么长
时间的感情,怎么能说变就变?难道过去的卿卿我我,山盟海誓都是儿戏
?我实在想不通。

  此时我想起章在上海对我大姐说的话:「毛主席说过今后大学只办理
工科,不要办文科了,文科没有用。像君彦学经济是没有出路的,将来好
到顶也只能到农村公社生产队当个会计,算算帐什么的。你要劝劝君彦,
叫他想开点。」听她用这种口吻说我,我大姐伤心之极。其实从1949年起
我与章一路走过来,我自问颇有进取心,一直是品学兼优的。那时我从大
学生选拔为研究生,后留校当助教,后升为讲师又担任教研室主任。可说
是一帆风顺。所以在她眼中我是个体面的丈夫。她虽然不尽满足,至少是
满意的。但到了文化大革命我受到冲击后,她就认定洪君彦这个人是万劫
不复,永无出头之日了。这样的丈夫既不能给她带来荣耀,更不能满足她
的欲望,只能给她带来耻辱。所以她急于摆脱我,急于逃出这段婚姻,另
谋出路了。就好比我原本是她一件心爱的外衣,现在嫌破旧了,要换一件
新的了。于是夫妻之间的恩爱、尊重已不复见,夫妻的情份早已烟消云散
,只剩下名存实亡的挂名夫妻了。

  两情相悦时

  回想我们相识的过程也颇有戏剧性。我第一次见章含之是在1949年的
圣诞舞会上,她是我同班同学朱文□的舞伴。那时我见到一位相貌秀丽、
气质优雅、谈吐得体的女子。她穿著旗袍、头发卷成当时流行的发型,打
扮得很成熟、入时,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后来才知她只是个14岁的小姑娘
。所以我们一班同学只把她看作小妹妹。那时章一家人在朱文□家借住,
因章士钊与朱文□的祖父朱启钤是世交。每逢周末,我们一群合得来的同
学有时到朱家玩,有时到北海划船。章也喜欢和我们一起玩。她那时正值
花样年华,又活泼健谈,我们也乐意让她参加我们的活动。但只把她当小
妹妹看待。因此她给我写信我也不在意,没有覆信。后来有同学告诉我:
章含之对我有意思,曾因为我不覆信而伤心落泪。他还对我说,我们一群
同学中也不乏她的爱慕者,但她却对我一人情有独锺。这位同学催促我表
态,劝我不要辜负她的一片真情。当时燕大也有不少女同学对我有好感。
所以也有几位同学持相反意见,说:一个大学生,一个初中生,要等到什
么时候啊?还不如找一个现成的。但最终我被她的纯真和诚意所打动,开
始与她交往。我单独约她到北海划船,或约她出来喝咖啡。

  后来我们过从甚密,几乎每个周末都有约会。多数是我进城约她出来
见面,找一个她喜欢的地方游玩、谈心。晚上我便在城里寄宿在同学家中
。有时我约她到燕京大学玩。1950年从燕大到城里,每天往返只有一班校
车,所以她来一次便是一整天。我们一起在未名湖畔漫步,促膝谈心。她
爱好文学,特别爱看翻译小说。记得当时她介绍我看俄国陀斯妥也夫斯基
的《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莱蒙托夫和普希金的诗集等等。还讨论过徐
□的小说《风萧萧》。我觉得她虽是中学生,但文学修养比我好,写的信
也充满感情,有文采。对她这方面我很欣赏。

  由于我俩都是上海人,生活习惯相同,又志趣相投,相处久了愈来愈
情投意合,终于双双堕入情网。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爱河中,在花前月下度
过许多浪漫时光。

  我是一个有承诺言而有信的人,一旦认定了章含之是我的女朋友,就
一心一意等她成长。我决心等她上高中、上大学,直到大学毕业。一年又
一年春来秋去整整等了8 个年头。8 年间不论遇到什么诱惑,我从未见异
思迁过。倒是章曾经动摇过,闹过分手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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