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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评毛说诗(1)：狂　飙　为　我　从　天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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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评毛说诗(1)：狂　飙　为　我　从　天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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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评毛说诗(1)：狂　飙　为　我　从　天　落 (629 reads)      时间: 2002-2-24 周日, 下午11:30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评毛说诗(1)：狂　飙　为　我　从　天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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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 泽 东 写 有 二 首 蝶 恋 花 ， 一 首 「 我 失 骄 杨 君 失 柳 」

（ 《 蝶 恋 花 答 李 淑 一 》 ） 是 悼 念 前 妻 杨 开 慧 的 ， 这 大 家

都 知 道 ； 其 实 ， 另 一 首 蝶 恋 花 也 与 杨 开 慧 有 关 ， 甚 至 是

生 死 悠 关 。

　 　 　 　 蝶 恋 花 　 从 汀 州 向 长 沙

　 　 　 　 　 １ ９ ３ ０ ． ０ ７

　 　 　 　 六 月 天 兵 征 腐 恶 ，

　 　 　 　 万 丈 长 缨 要 把 鲲 鹏 缚 。

　 　 　 　 赣 水 那 边 红 一 角 ，

　 　 　 　 偏 师 借 重 黄 公 略 。

　 　 　 　 百 万 工 农 齐 踊 跃 ，

　 　 　 　 席 卷 江 西 直 捣 湘 和 鄂 。

　 　 　 　 国 际 悲 歌 歌 一 曲 ，

　 　 　 　 狂 飙 为 我 从 天 落 。

　 　 汀 州 是 古 州 名 ， 州 治 在 今 日 福 建 西 部 的 长 汀 县 。 １

９ ３ ０ 年 ３ 月 ， 周 恩 来 去 莫 斯 科 参 加 苏 共 十 六 大 ， 李 立

三 暂 时 掌 管 上 海 中 央 。 李 立 三 这 头 湖 南 驴 子 ， 年 青 时 以

脾 气 暴 躁 着 称 ， 他 自 以 为 革 命 高 潮 已 经 来 临 ， 决 心 要 大

干 一 场 。 ６ 月 ， 他 指 派 中 央 特 派 员 涂 震 农 在 长 汀 县 南 阳

镇 招 开 了 汀 州 会 议 （ 又 称 南 阳 会 议 ） ， 命 令 红 军 趁 蒋 介

石 与 冯 玉 祥 、 阎 锡 山 混 战 之 机 攻 占 南 昌 和 长 沙 ， 然 后 再 包

抄 武 汉 ； 一 旦 武 汉 得 手 ， 就 成 立 中 华 苏 维 埃 ─ ─ 建 立 全

国 性 政 府 ， 搞 “ 两 个 中 国 ” 。 会 议 决 定 将 闽 赣 边 区 的 红

军 整 编 成 红 一 、 红 三 两 个 军 团 ， 并 成 立 了 以 毛 泽 东 为 主

席 的 革 命 军 事 委 员 会 ， 负 责 此 项 行 动 。

　 　 毛 泽 东 命 令 黄 公 略 带 一 个 军 留 守 赣 南 闽 西 （ 「 赣 水

那 边 红 一 角 ， 偏 师 借 重 黄 公 略 」 ） ， 自 己 和 朱 德 率 领 红

一 军 团 进 攻 南 昌 。 毛 泽 东 是 个 老 油 子 ， 一 看 赣 军 不 战 而

退 ， 都 往 南 昌 城 里 缩 ， 他 就 屯 在 城 外 不 动 了 ， 只 派 一 连

人 在 八 一 那 天 到 火 车 站 去 放 了 一 排 枪 ， 算 是 留 个 纪 念 。

另 一 路 彭 德 怀 是 个 直 筒 子 ， 他 指 挥 红 三 军 团 于 ７ 月 ２ ８

日 一 锤 子 攻 进 长 沙 ， 立 即 宣 布 成 立 以 李 立 三 为 主 席 的 省

苏 维 埃 。 下 一 步 就 是 攻 占 武 汉 ， 让 李 立 三 黄 袍 加 身 作 国

家 主 席 ， 大 家 也 弄 个 部 长 省 长 的 干 干 。 湖 南 军 阀 何 键 当

时 在 湘 南 配 合 老 蒋 打 桂 系 ， 他 带 著 十 五 个 团 风 风 火 火 地

赶 回 来 。 在 敌 军 的 优 势 兵 力 面 前 ， 彭 德 怀 被 迫 撤 出 长 沙

。 两 路 出 师 皆 不 利 ， 毛 泽 东 决 定 赴 湖 南 与 彭 德 怀 会 合 ，

趁 机 把 两 个 军 团 再 整 合 到 自 己 手 里 ， 集 中 兵 力 ， 再 次 进

攻 长 沙 ， 这 就 是 词 里 说 的 「 百 万 工 农 齐 踊 跃 ， 席 卷 江 西 直

捣 湘 和 鄂 。 」 ９ 月 １ ０ 日 到 １ ２ 日 ， 双 方 血 战 于 长 沙 城

墙 上 下 ， 红 军 损 失 惨 重 。 ９ 月 １ ３ 日 ， 毛 泽 东 下 令 停 止

进 攻 ， 随 即 撤 回 江 西 。

　 　 何 键 这 种 地 方 军 阀 ， 你 毛 泽 东 在 江 西 、 福 建 再 闹 得

天 翻 地 复 ， 他 也 不 在 乎 ， 说 不 定 还 赞 一 声 “ 湖 南 蛮 子 硬

是 要 得 ” 。 叫 他 去 江 西 参 与 “ 会 剿 ” 红 军 ， 他 磨 磨 蹭 蹭

。 蒋 桂 分 裂 ， 他 立 即 进 军 湘 南 ， 要 把 那 里 的 桂 系 势 力 赶

回 两 广 。 红 军 进 攻 长 沙 ， 抄 他 的 老 窝 ， 他 报 复 起 来 就 要

掘 你 的 祖 坟 。 红 军 一 撤 ， 何 键 就 收 了 毛 家 的 地 ， 又 捉 了

毛 妻 杨 开 慧 。

　 　 老 毛 在 长 沙 和 国 民 党 高 层 好 歹 还 有 不 少 熟 人 ， 各 界

来 人 来 电 ， 要 求 何 键 放 人 。 何 键 开 出 条 件 ： 只 要 杨 开 慧

说 一 声 与 毛 润 之 断 绝 关 系 。 老 毛 在 ２ ８ 年 ５ 月 与 贺 子 珍

结 婚 ， 这 时 已 有 二 年 半 ， 但 是 大 老 婆 总 是 大 老 婆 ， 要 让

位 也 轮 不 到 你 何 键 管 。 湖 南 驴 子 对 上 湖 南 驴 子 ， 没 人 肯

退 一 步 ， 杨 开 慧 在 １ １ 月 ２ ４ 日 被 处 决 。

　 　 不 过 ， 何 键 还 算 卖 了 点 面 子 ， 放 过 了 老 毛 的 儿 子 。

在 那 时 的 男 人 看 来 ， 儿 子 比 老 婆 可 要 金 贵 多 了 。 中 共 立

即 派 人 护 送 老 毛 的 三 个 儿 子 去 了 上 海 。 大 陆 出 版 的 书 ，

总 爱 说 杨 开 慧 “ 为 反 蒋 而 死 ” ； 护 送 老 毛 儿 子 的 人 ， 却

毫 不 犹 豫 地 把 他 们 送 进 了 老 蒋 的 手 心 。 对 当 时 的 中 国 ，

他 显 然 懂 得 比 我 们 多 。 那 时 ， 包 括 红 区 在 内 ， 相 对 而 言

， 就 还 数 先 总 统 蒋 公 管 得 住 的 地 方 有 点 法 制 ； 再 不 行 ， 上

海 还 有 帝 国 主 义 的 租 界 嘛 ， 当 时 中 共 中 央 就 躲 在 里 面 。



　 　 南 昌 的 佯 攻 和 长 沙 的 撤 围 ， 在 毛 皇 帝 起 居 录 里 ， 是

所 谓 的 与 李 立 三 左 倾 机 会 主 义 路 线 的 一 大 路 线 斗 争 。 据

说 ， 李 立 三 的 错 误 路 线 一 冒 头 ， 我 们 的 英 明 领 袖 就 指 出

了 攻 打 南 昌 、 长 沙 这 样 的 中 心 城 市 是 自 寻 死 路 的 左 倾 盲

动 。 我 只 是 奇 怪 ， 郭 沫 若 之 流 ， 在 汇 报 学 习 这 首 词 的 心

得 时 ， 怎 么 从 来 不 提 红 太 阳 的 这 又 一 个 “ 拨 正 革 命 航 向

， 挽 救 红 军 挽 救 党 ” 的 丰 功 伟 绩 ？ 按 照 这 些 擦 鞋 仔 的 说 法

， 这 首 词 讲 的 是 红 军 ３ ０ 年 冬 在 赣 南 赣 西 扩 展 红 区 的 活

动 ， 虽 然 标 题 和 写 作 时 间 清 楚 地 指 明 ， 词 里 说 的 应 该 是

从 汀 州 会 议 到 进 军 长 沙 间 的 事 ， 而 且 这 首 词 开 首 的 两 个

字 就 是 “ 六 月 ” 。 退 出 湖 南 后 ， 毛 泽 东 在 ３ ０ 年 的 秋 冬

所 干 的 事 ， 他 大 概 是 不 愿 意 写 进 词 里 的 。 老 毛 那 时 在 干

什 么 ？ 他 在 抓 中 共 赣 西 南 特 委 和 红 二 十 军 中 的 “ Ａ Ｂ 团

” 分 子 ， 在 成 批 成 批 的 枪 毙 人 ！ 这 种 残 杀 异 己 的 暴 行 ，

激 起 了 以 江 西 人 为 主 的 红 二 十 军 和 当 地 赤 卫 队 员 的 叛 变 。

朱 老 总 拒 绝 在 平 叛 军 令 上 签 字 ， 老 毛 带 著 他 能 调 动 的 部

队 ， 同 室 操 戈 ， 与 叛 军 相 煎 于 赣 江 两 岸 。 赣 江 这 一 回 是

真 正 地 红 了 一 角 了 。

　 　 在 １ ９ ９ １ 年 出 版 的 一 本 《 毛 泽 东 诗 词 鉴 赏 辞 典 》

里 ， 这 首 词 的 赏 析 文 章 的 作 者 承 认 了 进 攻 长 沙 是 李 立 三

“ 左 ” 倾 盲 动 ， 比 起 郭 沫 若 、 臧 克 家 等 人 的 避 而 不 提 ，

算 是 一 大 进 步 ； 但 接 着 就 屁 话 大 开 讲 ， “ 毛 泽 东 同 志 在

错 误 路 线 占 统 治 地 位 的 情 况 下 也 充 满 了 革 命 乐 观 主 义 ”

云 云 ， 又 胡 扯 到 爪 哇 国 去 了 。 老 毛 明 明 在 词 里 说 了 ， 已

经 建 立 的 根 据 地 ， 「 赣 水 那 边 红 一 角 」 的 只 是 个 “ 偏 师 ”

， 主 力 是 百 万 工 农 ， 要 「 席 卷 江 西 直 捣 湘 和 鄂 」 ， 要 从

江 西 攻 打 长 沙 、 武 汉 ， 哪 里 有 一 点 以 巩 固 根 据 地 为 主 、

反 对 攻 打 省 城 的 影 子 ？ 当 时 红 军 与 上 海 中 央 之 间 还 没 有

无 线 电 通 讯 联 系 ， 李 立 三 不 可 能 直 接 指 挥 军 队 行 动 。 红

一 军 团 去 长 沙 是 老 毛 自 己 的 主 意 ， 他 一 到 湖 南 就 组 建 红

一 方 面 军 ， 吞 并 了 彭 德 怀 的 红 三 军 团 。 抓 起 枪 杆 子 来 ，

老 毛 是 毫 不 放 松 的 。

　 　 尽 管 这 段 历 史 已 被 御 用 史 家 们 涂 改 得 面 目 全 非 ， 老

毛 的 这 首 词 ， 却 以 其 高 昂 的 革 命 热 情 ， 雄 辩 地 证 明 ： 毛

泽 东 和 李 立 三 ， 当 时 是 站 在 同 一 条 左 倾 机 会 主 义 路 线 上

的 。

　 　 其 实 ， 老 毛 与 李 立 三 声 气 相 同 ， 除 这 首 词 外 ， 还 有

别 的 证 据 。 他 在 写 于 同 年 一 月 的 《 星 星 之 火 ， 可 以 燎 原

》 里 也 说 ， 中 国 的 革 命 高 潮 即 将 来 临 ， “ 它 是 站 在 海 岸

已 经 看 得 见 桅 杆 尖 头 了 的 一 只 航 船 ， 它 是 立 于 高 山 之 颠

远 看 东 方 已 是 光 芒 四 射 喷 薄 欲 出 的 一 轮 红 日 ， 它 是 躁 动

于 母 腹 中 快 要 成 熟 了 的 一 个 婴 儿 。 ? ” 老 毛 后 来 要 扮 作 反

李 立 三 的 英 雄 ， 恐 怕 是 另 有 政 治 需 要 。 李 立 三 要 成 立 “

中 华 苏 维 埃 ” ， 共 产 国 际 并 没 有 批 准 。 如 果 共 产 党 另 外

搞 出 一 个 “ 中 国 ” ， 斯 大 林 该 承 认 谁 ？ 当 时 他 不 愿 意 过

分 地 惊 动 蒋 介 石 ， 苏 联 想 利 用 蒋 牵 制 日 本 人 ， 以 减 轻 日

本 对 苏 联 远 东 领 土 的 压 力 。 当 时 共 产 党 人 以 苏 联 为 祖 国

， 中 共 只 是 共 产 国 际 的 一 个 “ 支 部 ” ， 因 此 王 明 批 判 李

立 三 ， 一 条 大 罪 名 是 “ 中 国 中 心 主 义 ” 。 李 立 三 被 王 明

送 到 苏 联 后 ， 立 即 被 关 进 马 棚 。 毛 泽 东 别 的 帽 子 可 以 接 ，

只 有 “ 反 苏 ” 这 一 顶 ， 万 万 戴 不 得 。 要 是 戴 上 了 ， 他 想

钻 进 中 共 的 领 导 核 心 ， 只 怕 连 门 缝 都 没 有 。 因 此 李 立 三

是 非 反 不 可 的 。 后 来 老 毛 羽 毛 丰 满 ， 不 再 以 做 赤 色 帝 国

主 义 的 走 狗 为 荣 ， 但 又 何 必 为 了 一 个 长 沙 时 的 低 班 同 学

李 立 三 而 去 改 动 党 史 呢 ？

　 　 至 于 杨 开 慧 与 这 次 进 军 长 沙 的 关 系 ， 这 些 辞 典 的 作

者 ， 当 然 也 是 噤 口 不 提 。 否 则 ， 要 是 有 人 问 起 来 ， “ 老

毛 在 长 沙 城 外 驻 了 二 十 来 天 ， 怎 么 就 不 和 杨 开 慧 见 一 面

？ ” 你 叫 那 些 擦 鞋 仔 怎 么 回 答 ？

　 　 杨 开 慧 死 后 二 十 七 年 ， 毛 泽 东 为 她 写 了 。 那 首 词 ，

上 下 阕 之 间 换 了 韵 。 老 毛 宁 愿 破 坏 词 律 也 要 用 蝶 恋 花 这

个 词 牌 ， 或 许 是 有 历 史 原 因 的 吧 ？

【 注 释 】

《 毛 泽 东 选 集 》 第 一 卷 ， 人 民 出 版 社 。

〔初稿于９３－０７－２８贴于ＡＣＴ〕

<<国风>>第一期 97/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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