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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山雾罩(5) ――－只缘身在此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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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个人文集]
警告次数: 1
加入时间: 2005/12/05
文章: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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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云山雾罩(5) ――－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在上一贴里诡辩一番，把希腊人抹黑了，用意当然只是为了说明诡辩对于求真没有价值，最好别用来讨论问题。老希真幽默，尽然把我的诡辩当真，先说我的论证理由不足，因为希腊人曾经被灭国过。我问老希如果将时间缩短到希腊灭国以前，我的论证是否成立。老希认为1000年太短，不能和中国人5000年不断的历史相比。我又举证说，中国也被灭国过，老希又说那是80%对20%之比，中国的历史还是长的希腊人没得比。其实这上面一轮全是我和老希两人在诡辩，只能算是一个黑色的幽默，毫无求真价值，读者不可当真。
原因是我对于希腊人的“抹黑”其实是不能成立的。我用观察到的希腊人的行为直接导出希腊人行为后面的动机（即思想），再用希腊人行为的愚昧来判定人家思想的愚昧，然后做出断言。而我前面第一步用希腊人的行为推导希腊人的动机就是不可靠的，道理已经在（4）中较为仔细地谈过，和希腊人是否被灭国过毫无关系。要说被灭国的民族，犹太人首当其冲，那么是否今天人们看到的犹太人的聪明就是不成立的？老希还进一步强调，因为知识是随着时间而积累，所以历史长短对于判断一个民族是否愚昧才重要。这话又是想当然，不符合人类历史中知识积累的现象。
西方文明向世界各地扩张时，至少南部非洲的文明远在中国文明的水平之下。是否人家就比我们愚昧？如果是，原因是什么？如果不是-----按照老希的说法，人家也没搞过大炼钢铁，难道较为愚昧的中国人反倒应当发展出更高水平的文明？
“中国人愚昧绝伦”虽然是芦笛名言，其实这个思想早已有之，鼻祖是鲁迅。大家都知道他通过艺术创作用一个阿Q便把中国人的愚昧绝伦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老芦也许不同意，因为他认为好的文艺作品就是形象思维出色，不应用思想性来评论。所以也许他认为自己说的愚昧是思想的愚昧，和鲁迅说的愚昧不同。不过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两者的差别。当然，老芦也可能会同意鲁迅，可那样一来又和他的文学作品的艺术性该如何评价的观点冲突，两个立场都有难处，说明白还真不容易。
老芦虽然说国人的愚昧是可以改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锲而不舍地疗愚十载有余。不过十载过后，老芦又提出了“隐形文明”一说，认为文明一经产生就永远不会消失。这样一来，老希介绍的老芦说的中国人的愚昧，----尤其是精英的愚昧乃是“文化诱导性智障”，便因此成了永无指望会有改变的愚昧。这和鲁迅晚年的忧愤，怒国人之不争的心态何其相似。这样的心态颇有感染性，我也曾经多少有这样的心态，我们这里有这样心态的不在少数，所以才会有各种形容国人品性的词语。我以为这样的看法是违背事实的（读者不妨比较台海两边的变化），只会有害于我们认识真相，将我们的认识导向偏见而不知觉。
这种偏见的主要特点在我看来就是“中国人特殊论”，不是新东西，早已有之。不过老的一套是“中国人特别地勤劳聪明”，新的一套是“中国人特别地愚昧无知”，两家都是一个思想方法，就是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挑一些合乎需要的实例论证自己的观点。老芦不过将两者合到一起，变成了他的“中国人是愚昧绝伦，没有诚信，最能苦吃苦做的民族”。这样一来当然比较应对自如，左右开弓，犹如有了一个万宝囊。如果有人质疑，就像老希这样避开质疑，用诡辩来混淆概念，而不是直接回答或反驳质疑。或者自己被自己的观念套牢，看不见基本的规律。例如我质疑“苦吃苦做致富观”时，说，苦吃苦做能够致富的话，中国早就在改革开放前就富裕了。老芦反驳说，“以毛时代的共穷类比论证，是无视毛时代的苦吃苦做是强迫性的，个人无利可图，完全是一种劳改经济，而今日苦吃苦做是为了个人发家致富，动机完全不同。 ”听起来很是有理，可是完全忘记了社会主义经济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把本来几乎是常识的政治经济学规律丢到了脑后。
《毒眼看中国》中第一篇《丑陋的大陆人》共收20篇文章，“如何治疗民族愚昧？”是第19篇，其实放在最后更好，因为其他19篇所述国人的种种丑陋，也都是愚昧行为。所以这第一篇的名字如果换成“愚昧的大陆人”也就更贴切，“如何治疗民族愚昧？”放在最后也就正好在描述了种种愚昧行为后给出疗愚处方。老芦的处方总结起来就是统治者要放弃愚民政策，大众要开放心态，接受新思想，拥抱新文明，等等。对于芦文的这些观点我没有不同意的地方，并且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民国时期就已经提倡过的。转眼间，老芦给出疗愚处方已经有13年之久，老芦如今的心态恐怕是疗愚效果的最好注脚；“文明一旦产生就会永远存在”在我耳里也还有另一番话外音。
既然老芦的疗愚处方我都同意，那我在这里究竟批评老芦的什么观点？我批评的是老芦对于愚昧行为的根源的解读，那种通过愚昧行为直接判定愚昧思想动机，将思维方式和方法混淆后进而引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问题，再进一步提出了国人不会逻辑思维，并且以此为根据动辄以愚昧、愚蠢、白痴等进行人物行为和思想的批判，最后走向“中国人特殊论”。老芦知识渊博，文笔独特，善于广证博引，文章读起来引人入胜。但是也因此使得读者容易忽视芦文可能存在的错误，甚至引导读者产生偏见而不知觉。例如，读者如果仔细思索，不难发现“愚昧来自统治者几千年孜孜不倦施行愚民政策”的说法和传统的明君思想并无本质差别，但我们对于专制的痛恨却很容易蒙蔽自己，看不见统治者愚民术的根源何在。因为----再说一遍----人的思维本来就具有天然的局限性，我们都可能误导自己和他人。
我对于芦文的质疑并不等于我否认统治者愚民，更不等于否认国人行为中存在大量愚昧现象。我以为我们观察到的愚昧行为后面的成因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包括很多因素的影响，而缺乏正确的相关知识是最主要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小孩子有很多愚昧行为，大部分是因为无知造成的。成年人的愚昧行为很复杂，郭沫若的颂圣究竟该算是愚昧还是恐惧下的献媚，值得讨论。同样的道理，钱学森的亩产万斤的计算究竟是愚昧还是媚圣也值得讨论。比较西方学者，中国文人的确无行的人多，但是西方学者也从来没有生活在“东方专制”下面的经验，这种经验是人的知识的一部分，它不可避免地会进入大脑来影响人的行为。
对于老希提出的其他问题，或许我们该换个话题来讨论。诸位网友的质疑对于我写本文有很多启发，对于有些问题我现在的想法比较过去又清楚了一点，我对此心怀感激。我的观点当然属于一面之词，或许能为看清庐山提供另一个视角。
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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